我很怕類似這樣，長時間的沉默，然后覺我上一句話說了一句什麼不應該說的話似的。

袁赫拿出打火機，最終還是點燃了煙，等他完煙，實際上我對煙味已經習慣了，袁赫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他說：“江亦在英國結婚的人秦箐，不過后來秦箐發生了意外，時隔三年，江亦才回國。”

“秦箐。”我下意識的重復這個名字，昨天吃飯的時候江亦對著夏靈喊的就是這個名字，難道夏靈跟秦箐長得相像？

我能想象到，江亦和秦箐的故事有多漫長，難怪江亦眼底總是有我所不了解的一憂傷。

袁赫似乎把一大段話去掉，他說：“江亦和秦箐是在英國的時候認識的，后來倆人再到結婚，用了兩年的時間。”

我靜靜的聽著袁赫給我講關于江亦的故事，走到他面前，攤出手掌心，讓他給我一煙。

“你學會煙了？”　他不聲的問。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他從包里拿出煙遞給我，然后又默默地拿出打火機給我。

二十五年的人生生涯，我總共過兩次煙，一次是江亦和阿南在一起的那一次，另一次就是現在，我緩緩的吐出煙圈，很快的，又被風吹散了去。

十一月份了，按理來說這個城市早該下雪，卻遲遲未下。

回到辦公室，手早就被凍僵，我把我的東西全部搬到了人事部，二十五層樓。

再一次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空的一片，孩子都比較喜歡布置一些小玩意兒，我以為我會在這里呆很久，很用心的布置了一番。

還有最后一樣東西是我為冬天到來給江亦準備的禮，公司還沒有人，最終我還是悄悄的把裝好的圍巾放到了江亦的辦公室。

所有東西收拾完，剛好九點。

公司又開始了忙碌的一天，在這個全新和陌生的環境中，我也重新開始了我的職業生涯。

也許是巧合，在知道有關江亦的事以后，我恰好換了工作環境，不用再想盡辦法去靠近他，突然一瞬間，我對所有事都沒有了期許，也了那種忽喜忽悲的緒，還有什麼事能比現在更壞嗎？

答案當然是有的。

午休的時候小李來找我吃飯，濤濤不絕的討論著有關夏靈的事。

“你都不知道，原來夏靈是夏總的兒，張君那天還得罪了，我看吃不了的兜著走。”小李面前的飯菜都快涼了，可好像說不夠似的，繼續道：“誒，聽說Aancroft對好像不一樣的。”

我將碗里的西紅柿都挑出去，說：“怎麼不一樣？”

聽到我的問話，興起來：“Aancroft看的時候，好像跟看我們不一樣，但是又不是看那中看。”

“你不做娛樂報紙的記者，真是可惜了你這八卦能力了。”

嘻嘻笑起來。

手機響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我本來想掛斷，但莫名其妙的還是按了接聽鍵。

“宋主管，不好意思啊，我本來說今天請你吃飯的，但是臨時有點事，改天一定補上。”

我的聲音有些冷淡，但并不是針對夏靈，是好像突然之間我的語調沒有了：“沒事，我也已經吃過了。”

寒暄幾句，我掛了電話。

“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

“誰？”

“夏靈。”

“應該是Aancroft給的吧，今天下班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他們倆一起走了。”

我面無表的點點頭，碗里還剩著很多西紅柿，我忘了挑出來，一口一口的咽了下去。

站在窗戶面前，上面的霧氣縈繞著一座座高樓，我失去了方向，有一只蜂在窗戶上爬過來爬過去，如同困被困在原地，但是它卻一直在掙扎。

我手把窗戶打開，一冷風迎面撲來，小蜂迅速的順著風向飛了出去，所有人都應該有求生的本能。

窗戶就這樣開著，只有冰冷的寒風才能將我腦袋里七八糟的事吹醒。

桌子上顯眼的放著昨天前臺給我的包裹，可后來竟忘了去拆，里面依舊是一張卡片，只不過多了一片葉子，我不明白這個含義是什麼。

“你很勇敢。”卡片上落款依舊是陌生人三個字。

無論這個人是誰，我也再沒了心思去猜，穿上外套，關上電腦，一天又過去了。

有關江亦的所有事就像一把鹽卡在我的嚨，死死的卡在那里，我想要說出來，可是只要我一張，嚨那里就開始發咸，我就像個啞，發不出一點聲音。

再過一天，江亦就要去國出差，我沒有刻意去想，可是腦子就是會突然跳出這麼一件事出來，然后時時刻刻在我的腦袋里活躍的提醒著我。

我突然覺得我很差勁，好像離開了江亦，我就失去了所有目標，失去了方向，如同一滴從水龍頭滴出來的水，被人拋棄似的，明明，我和江亦，也還什麼都沒有。

剛到家樓底下，江亦突然從車子里面出來。

他問我：“有空一起吃個飯嗎？”

我站在離他大概有五步的距離，我說：“你找我？”他顯然是來找我的，可是我再也不敢對江亦有任何期許，我要確定，我才敢回答。

他可能覺得我的神狀態不太對，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

我也站在原地沒有。

江亦對我笑了一下，他說：“昨天中午請你吃飯看你不是很開心，今天補上。”

我不知道我是點了頭還是搖了頭，我只看見江亦的眼神里閃過一失，江亦說：“如果你沒有時間，那就不打擾了。”

為什麼他能這麼輕易的放棄呢？

我聽見他說：“你早點回去，外面涼。”

我胡的點著頭，臉和手早就沒有了知覺，江亦的車朝著反方向駛去，我心里卻沒有太大的覺，只是一直站在原地，等再也看不見他的影子了，我才一步一步的轉離開。

當你對一件事失去了期待，那所有一切事都不會值得你留意。

回到家，爺爺留了張紙條給我，說是王嬸的兒子要回去，他得搭個順風車，飯菜在冰箱里，讓我按時吃飯，照顧好自己。

我打電話給爺爺，他沒有接，我想，他應該是在車上沒有聽見吧。

屋子里突然空落落的，失去了人氣味兒。

我沒有吃飯，拖著疲憊的直接回臥室躺在床上，埋頭倒床就睡，甚至連燈都沒來得及打開，屋子黑的一片。

腦子很昏沉，全開始出汗，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覺腦門很熱，耳朵很燙，哪里都不舒服。

“江亦......”我好像夢見江亦了。

他的眉眼有些張，我出手指將他的眉平，我說：“不要皺眉，你應該是快樂的。”他握住我的手指，手掌的溫度如同真實一般，好像就是江亦一樣，我最近做夢真是越來越真實了。

他說：“宋粒，我送你去醫院。”我上一輕，好像離開了床，上被他用外套和圍巾裹得嚴嚴實實的，我上沒有一點力氣，想要睜開眼睛，可就是醒不過來，早已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我模模糊糊的想起那天我跟他說的九十九天的故事，心底的悲涼真真實實，上有些冷，江亦任我往他懷里，他著我的額頭，神間一沉重：“怎麼了？”

我微笑：“你記得我跟你講的九十九天的故事嗎？只差一天，江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樣，才能靠近驕傲的你，我好累。”

江亦沉默著沒有說話，我索靠在他的肩頭。

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過來吧，我這樣想著，意識漸漸模糊，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我心里難過，覺得委屈，靠著江亦的肩膀，眼淚不斷不斷的涌出眼眶，他的肩頭被淚水印。

清醒過來的時候，難聞的味道，全白的景，我腦袋很沉重，想要，卻沒有力氣。

神志漸漸恢復，我轉頭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江亦剛好推開門：“你醒了？”

我茫然的著他：“我怎麼會在這里？”

“你發高燒了，我送你來的醫院。”江亦簡短的回答。

明明，我還在家里的床上躺著，怎麼會發高燒？

我忍不住問：“我沒有說什麼吧？”

“沒有。”

聽到他的回答我才松了一口氣，我夢見江亦，然后我跟他說了好多好多不應該說的話，幸虧那只是場夢。

“謝謝。”我客客氣氣的說道。

江亦愣了一下，然后沒有說話，這倒是讓我有些尷尬。

袁赫推開門進來的時候，我幾乎想要磕頭致謝，因為我確實不知道該和江亦怎麼相，尤其是知道他的故事以后，我更像是無頭蒼蠅，一頭。

“你真是好樣的。”

一句不客氣的話又打消了我想要對他磕頭致謝的心，江亦見袁赫來了，只說：“公司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宋粒，你好好休息，不用急著上班。”

我點點頭，像個啞。

江亦離開病房以后，袁赫睨著我，笑說：“宋粒，你這場病到底是因為他還是巧合？”

我盯著他：“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