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畫符》第二章
心無雜念,一意歸中,筆隨氣轉,意盡符。這次一氣呵,端得是流暢無比,心頭痛快,畫完后下意識地將筆頭在桌面上頓了頓,忽然腦中靈一現。
我發現越是神集中,下筆就越流暢,畫出來的符箓也越接近于書上的樣本,甚至略神韻。神韻這玩意兒是只能意會的東西,并不是說畫的象就行。我拿我畫的和書上的對照,發覺總是缺了點什麼,單以線條論,我畫的已經算不錯的了,但偏偏差了一些,應該就是神韻。好比書上的符箓是發自心的笑,而我畫的雖然也在笑,但卻是皮笑不笑,差距就在這里。
仔細一琢磨,我想到了其中的關竅。
神韻這東西很玄奧,沒有一定積淀,不達到一定境界是無法理解的。記得學書法時,老師說意境這東西是沒法教也無章可循的,全靠自己領悟。意境和神韻應該差不多,都必須建立在深刻領悟的基礎上。看著我畫出來的似是而非的符箓,我不由得苦笑。
李神讓我依葫蘆畫瓢,用意是讓我先悉符箓,知其然,至于其所以然,他說不急,要一步一步來。他的教法我不贊同,但也沒有辦法。就象背理定律,曉得定律的容,不曉得容怎麼來的,以及怎麼應用,那麼背得再也是白搭。我現在的況就是這樣,對符箓沒有深刻的理解和領會,自然畫的時候缺一種覺,而這種覺對畫出神韻是至關重要的。
靠!不會是一開始就讓我返璞歸真吧,眼中無符,心中有符,符即是我,我即是符,人符合一,我都被自己這荒謬的想法逗樂了,笑話!連符是干什麼的都不知道,人符合一有個屁用啊。
這個想法一掠而過,我又開始認真地鬼畫符起來,李神這麼教,自然有他的道理,與其抱怨,還不如老老實實地照做。為了我的冰,為了我的火,老實一回也是可以接的嘛。
不知道畫了多長時間,厚厚一撂黃裱紙都快見底了,我的胳膊又酸又麻,手腕幾乎抬不起來。以前有過寫筆字的經歷,但那是寫著玩,一天寫不到十個字。用筆是要提肘的,等于整條右胳膊懸空,滋味實在不好,我都不敢相信那撂黃裱紙就這麼被我給畫了。
看了看鬧鐘,靠!已經兩點多了,我瘋了麼?
最后一張,畫完睡覺,從沒這麼玩過命,要是學習上有這勁頭,老媽肯定做夢都能笑醒。
拼了!我了有些發脹的太,牙幫子咬得嘎嘣嘎嘣響,給自己打氣。
攤好黃裱紙,提筆蘸朱砂,然后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耳不旁聽,屏息凝神。畫了不下兩百遍,引魂符已是爛于。大概是困極了的緣故,我的腦袋反而出奇的清醒,此刻仿佛置于虛空之中,心頭一片空靈,腦中忽然浮現出一道清晰無比的引魂符,更奇怪的是,引魂符的起筆多了一道紅點,只見紅點緩緩移,就象電腦中的寫字效果一般,順著線條游走,直到引魂符的收筆,引魂符隨之變淡消失,而紅點仍在,稍項,紅點又開始象剛才那樣移。與此同時,我握筆的手不由自主地跟著畫了起來,筆走蛇龍,有如神助一般。
爽!這是畫得最爽的一次,一道近乎完的引魂符出現在面前的黃裱紙上,沒來由得,我筆下不停,在符中央又畫了個圈。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加上個圈,心中正奇怪,忽然覺到周圍有些異常。
什麼東西?只見眼前的空中詭異地多出一道豎著的黑條,約莫一米高,不象是實質的東西,是幻視麼?我了眼,黑條非但沒消失,反而慚慚變寬,就象門一般往兩邊分開,最后變一個黑正方形,有些象水面一樣微微波,接著一個圓圓的東西從里面探出來,有我認識的鼻子、耳朵和眼睛....是顆頭。
我的腦袋‘嗡’地一聲炸開了,想喊卻喊不出聲,想跑可的不聽使喚。
頭晃了晃,然后從黑正方形里拖出的,我只覺得眼前一花,頭便站到了我面前,拿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我,不滿地道:“就是你召喚灑家?”
召喚?灑家?我腦中一片空白,只聽到他的聲音,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
“有事麼?沒事灑家可回去了。”頭了個懶腰,一付很困的樣子。
難道真的引來個鬼魂?見頭不象是兇神惡熬的臉,我稍稍心安,小心地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頭眼睛一瞪,似乎來了氣,“你沒事把我召來,還問我是誰?”
“你....你是鬼魂?”我發覺我的聲音有些抖。
頭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怒道:“就你這半吊子,也配召喚我,信不信我擰下你的腦袋?”
“信,我信。”我點頭如啄米,靠!怎麼這麼倒霉,鬧了半天,引來個頭鬼,我掃誰惹誰了。
頭瞟了眼桌上的引魂符,眼中閃過一驚訝,再次上下打量我,忽爾擺了擺手:“算了算了,看在你頭一回的份上,灑家也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下次再打擾灑家睡覺,灑家可就不客氣了。”說完,子一扭,變一輕煙鉆進黑正方形。
隨后,黑正方形慢慢合攏,先變黑條,然后變淡消失,一痕跡也沒有,仿佛本沒有出現過。
【刀無鋼不快,符無煞不靈】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鬼魂,不過鬼魂也沒那麼可怕嘛,難道現在的鬼魂也與時俱進,人化起來了?
問題肯定出在最后那筆圈上,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加個圈,當時完全是下意識的。是不是再試一下呢?可要是把頭鬼再弄出來..還是算了吧..被鬼擰下頭的滋味恐怕不好。要是李神在,他會怎麼做呢?應該把頭鬼搞得服服的吧,要是我會玩火就好了,一把火燒了那禿驢鬼,看它還敢不敢小瞧我。
那個黑正方形,難道是通向地獄的空間門?引魂符便是打開空間門的鑰匙?靠!是游戲玩多了吧,空間門可是西方的魔法,不會連這些YY的魔法也是真的吧,還來個中西合壁?套了,全套了,算了,想也無益,等明天找個機會溜出去問問李神吧。
躺在床上,腦袋里糟糟的,又害怕又興,鬧了大半宿才迷迷糊糊睡去。
睡覺睡到自然醒,對我來說,簡直是個遙不可及的夢。第二天一大早,老媽便魂似的把我揪起來,說是要去姥姥家,昨天沒聽說起嘛,不知哪筋搭錯了,夢游一般地穿、洗臉、刷牙,直到吃早飯時,才弄明白是姥姥突然病了,病得嚴重。姥姥一直很疼我,小時候每年放假都要去家呆幾天,這幾年實在懶得跑,其實心里還是很想去的。聽說姥姥病倒了,我也很著急,不得立馬就。
簡單收拾了幾樣生活用品,帶上李神給我的書,曲不離口書不離手嘛,跟著老媽一起下樓。我以為是直接打車去車站,姥姥家在郊縣農村,坐車的話要好幾個小時,途中還要轉兩趟車,即使現在趕乘車,也得大中午才能趕到。我正要招手攔車,老媽卻一聲不吭地往前走,我心里奇怪,問去哪里,說去找一下李先生。無緣無故的找李神做什麼,我心里納悶,見老媽臉不好看,沒敢問出口。
李神的店門閉,看來他不大相信晚起的鳥兒沒食吃。老媽先輕輕敲了幾下,沒反應,心里著急,又重重敲了幾下,這才聽到里面有了靜。不大一會兒,李神打著哈欠打開門,頭發蓬在頭上,眼角掛著眼屎,簡直把自己糟蹋的不樣子,形象是半點也沒有。
“兩位有什麼事?”恐怕還有一半賴在夢里,這神竟然沒認出老媽和我。
“李先生,不好意思,這麼早來打攏你。”老媽微微皺起眉,客客氣氣地道。
“啊!是張太太....咦!你們?”李神這才回過神,一臉詫異地著我和老媽。
“是這樣的,李先生,我母親得了重病,想跟你討張平安符。”老媽一臉期待的樣子。
我暈!老媽竟然是為這個而來,有病看醫生,找這神有個屁用啊。
“哦!”李神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看樣子大概沒聽進去,站在那里好幾秒鐘沒反應。
這邊火燒火燎的,偏偏急病上慢郎中,沒本事趕吱一聲,有本事你倒是快點撒,看的我是心頭火起,恨不得上去給他一掌。
李神似乎瞧出我的心思,乜了我一眼,對老媽道:“令尊什麼況?”
令尊?我不屑地哼了一聲,貌似你很有學問似的,另外,我佩服你的本事,不代表我佩服你的人品。
老媽暗中掐了我一下,然后將姥姥的病說了一遍。看得出來,老媽對李神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我心里很不以為然,不就打牌贏了幾回,不至于就拿他當個神供著吧。
李神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沖我一招手,說:“你跟我進來。”
老媽忙扯住我,掏出一張票子塞進我的口袋,同時在我耳邊小聲叮囑,“你小子別來,小心我揍你。”
看來還是老媽了解我,我無奈地翻了翻眼皮。
進了里面那間小屋,李神的目就一直定在我臉上,好象我臉上長了花似的。
“看什麼看,快點畫符,我還要趕路呢。”我沒好氣地道。
李神依然如故,并未為我不尊師重道的厥詞所,過了良久,他幽幽嘆了口氣:“你上有鬼氣。”
“鬼氣....你怎麼知道?”我嚇了一跳。
李神深深看了我一眼,悠悠道:“沒想到你竟然畫出了引魂符,嘖嘖,不簡單。”
“喂!有什麼話能不能一次說完。”我上得很,心中卻是暗暗豎起中指,不,大拇指。
“唉!以你的能耐,只怕引出來的鬼不服你呢。”李神沖我眨了眨眼,眨下一陀眼屎,惡心得我直想吐。
真是神了,這你也能看出來,看來你也經歷過嘛,同病相憐,就不要笑話我了,想了想,我將當時的形大致說了一番,然后問他:“是不是跟那個圈有關?”
李神點了點頭,道:“那個圈,乃點睛之筆,做符竅,好比是心臟,有了心臟,符也就活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暗暗記下。
“看來是我錯了,”李神神一凜,“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達到通靈之境,說實話,當時你很危險,要是引出的是惡鬼,反噬你的話,沒有自保的手段,你的小命可就沒了。”
乖乖!真的假的,你可別嚇我,照你這麼說,以后我哪還敢再啊,我的額頭滲出冷汗,著實有些后怕。
“不過也不用擔心,”李神話鋒一轉,面顯傲然之,“我天星宗弟子,還不是那些死惹得起的,死要是看到你畫的符,肯定會知難而退,我天星宗的符,獨此一家,別無分號,最是好認。既然你了靈境,我就傳你真正的天星符。”
這老神忒可惡,明知我不會有事,還要嚇唬我,不過,貌似他后面的話中聽的。來真的了,可惜不是冰火兩重天,否則真是好的一天啊。靠!禿頭鬼,你等著,等本學了本事,肯定第一個拿你開刀,你還敢在我面前擺譜,一想到能讓禿頭鬼哀聲求饒,我的眼前頓時冒出幾顆小星星,正滋滋地想非非,忽然額頭一痛,卻是被李神敲了一記,只他笑瞇瞇的著我,不由得怒道:“你打我干什麼?”
“這敲門指,幫你打通靈臺的,另醒腦提神之效。”李神板起臉,變臉比翻書還快,然后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時掏出來的一本古式線裝書,“這本就是我天星宗的符要,你現在是把鈍刀,這本書可以為你開刃,讓你為真正的靈符師。”
就這麼一本破書?我心里暗暗嘀咕,轉念一想,九真經不也就是一本破書麼,便手去接,卻被李神拿書在手背上狠狠敲了一下,一抬頭,見他正狠狠地瞪著我。
“干嘛又打我?”我了生疼的手。
李神搖頭嘆了口氣,頗有些傷地道:“為了這本書,你知道我了多罪麼?你知道又有多人挖空心思想得到這本書?我天星宗雖日趨式微,但也曾是赫赫有名的名門大派,符更是讓人眼熱,只因....唉....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來,從現在起,你正式為我天星宗弟子,對了,你什麼名字?”
暈!狂暈!搞了這麼多天,他竟然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張揚。”見李神一本正經,我如實告之。
“張揚聽訓!”李神一聲斷喝,表空前嚴肅,上儼然散發出令人而生畏的氣勢。
敢今天才是真格的,這老神一直在玩我呢,不過迫于他的氣勢,我只得收起嬉笑不拘的子,
“赫赫,靈符之,天圓地方,律令九章,現天星宗第三十八代宗主座下首席弟子李風本代師收徒,特準張揚我天星門下,習我天星符,以赤誠之心遵我天星八戒,以無畏之勇我天星門楣,張揚,你可聽清?”李神派頭十足,倒也象模象樣,有子師出名門的風范。
又是遵八戒,又是門楣的,靠!搞得象非法社團似的,難道要造反?乖乖,這個可不是鬧著玩,弄不好要逮進去蹲號子的,我思前想后,覺得還是探探底先,便問:“什麼八戒?”
李神橫了我一眼,認真地道:“戒貪、戒、戒嗔、戒妒、戒莽、戒奢、戒惡、戒叛。”然后,將這八戒逐個解釋了一番,通俗易懂,與我料想的意思差不多。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了天星宗,不會讓我跟著造反吧,我對這個沒興趣。”
李神聞言氣得差點一頭栽倒,沒想到這小子將天星宗想的如此不堪,強住怒火,冷冷地道:“你要是再敢出言不遜,辱我師門,我......我定饒不了你。”他大概本想說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覺得有些過,便生生改了口。
見他真的生氣,我忙辨解道:“我不是這意思,你知道的,我沒有加幫會的經驗,所以才有這麼一問。”
“唉!”李神長長嘆了口氣,“也罷,你本桀驁不馴,加我天星宗也不知是禍是福,如果你不愿意,我自然不會勉強你。”
這老神肯定是料準我吃不吃,所以才來這一手,這世上除了老媽能我就范,還真沒人能管住我,連老爸也不行,當然,老爸從來也沒管過我。不天星宗對我來說本無所謂,不過老神肯定不快活,其實他對我還是不錯的,我思前想后,終于還是答應了。只要我答應的事,我肯定不會反悔,老神悉人心,恐怕一早就看出來了。
果然,見我點頭,老神頓時眉開眼笑,拉住我的手,親熱的不得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師弟了,咱倆可要多親近親近,對了,張太太還在外面等著呢,我這就去準備平安符。”說完,將書往我手里一塞,屁顛顛地去搞他的平安符了。雖然上從沒喊過,我心里一直是拿他當師父的,現在轉眼了師兄弟,真是讓我哭笑不得,不過這樣也好,反正我不吃虧就是了。天星宗..宗主..師父,靠!什麼跟什麼嘛,我只是想學冰火兩重天,怎麼一下子搞得這麼復雜。
七八糟想了一會,正準備去瞧瞧李神怎麼畫符,只見他拿著一張符咧著邀功似的跑過來。
“師弟,好了,你快去找張太太,肯定等著急了。”李神邊說邊將符遞給我。
連師弟都上了,還得那麼順口,剛才怎麼沒見你急,這會兒趕我走,難道還怕我反悔?靠!你這個死老神也太小瞧人了,我張揚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麼。
見我皮笑不笑地盯著他,李神訕訕地了頭,道:“剛才一時激忘了,師弟你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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