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韻》第十章 隙初生兮語未明
緲音閣,檀香裊裊,雕花銅鏡中照映出琉影絕的容,烏髻云貌,羅無塵。擁翠從醉凰樓那邊趕快來時,一進門就和琉影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哇,落梅山莊真的好大啊,我還從來沒見過真麼大的院子,這麼多這麼漂亮的房子!”
“靖西侯戰功顯赫,配得起這座落梅山莊!”
“是啊,哎,琉影姐姐,我可聽說這落梅山莊還是梅侯爺平定林氏謀后皇上賜建的呢!嘖嘖,難怪這麼奢華。”
琉影琴的手微微一滯,眸在那一剎那變得冷冽。
“還有我剛才進來時看到好多的梅花啊,雪里落著的,枝上開著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可漂亮了!難怪做落梅山莊呢。”
呵,琉影心中冷笑,臉上不聲,將赤羽琴遞給擁翠,輕聲開口:“好了,得空你就好好出去轉轉,先幫我把箜篌收起來。”
擁翠答應了一聲,接過赤羽琴。紅玉打造的琴被琉影得纖塵不染。這是那位來醉凰樓找的王大人送的琴,真的很惜這把琴呢,擁翠暗想。
琉影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屋外不遠兩個個侍正在把路上的積雪鏟到樹下,天空在飄飛的冰晶在的照下閃閃發。一個侍趁同伴不注意,抓起一把雪悄悄地走到背后,再猛地把雪塞進的領。同伴立刻尖著跳出三尺遠,引得惡作劇者“咯咯”直笑。同伴不甘示弱,也抓起把雪朝扔去。兩個人在樹下打起了雪仗,雪花飛,嬉笑連連!
琉影微微一笑,腦海中又浮現故人的音容笑貌。以前在時,每當下雪的時候,阿遠都會帶著和月蘿在院子里打雪仗。照顧的嬤嬤不讓打,說是怕凍壞了子,阿遠就帶著們的打。阿遠比高半個頭,常常和月蘿兩個人也打不過他一個。“壞阿遠,就知道欺負我!”一邊不停地扔雪團,一邊腹誹。
“干什麼呢!皮又了是不是!”一聲喝把琉影從回憶中拉回來,只見妙楓一手掐著腰,一手指著打雪仗的兩個侍罵道:“我讓你們掃雪,是讓你們在這胡鬧的嗎!又找打了是嗎?”
“太太饒命,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兩個侍急忙跪地求饒。
“還不快把雪掃干凈!再讓我看到你們懶,我就剁了你們的手!”妙楓說完,朝著琉影的方向看了一眼,的眼波中似乎是示威又似乎是挑釁。
琉影眉頭微蹙,心中有些不快。
“哎呦,讓琉影姑娘見笑了!”妙楓知道琉影看到了一幕,索走到琉影窗前,笑道:“剛才沒嚇到姑娘吧?這些下人欠教訓!不罵罵不行!”
“呵,楓姨教訓下人,琉影哪敢有妄言。”
“哎呀,你不知道,這些下人仗著侯爺平時不管事,老是胡作非為!可們莫要忘了,侯爺是侯爺,我眼里可是容不下砂子的!們要是規規矩矩就算了,但要是掀風作浪的話,就算有侯爺護著,我照樣能打斷們的!”
“呵呵,早就聽聞楓姨行事果敢,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琉影冷笑。
“哪里,治家不嚴厲些怎麼行。你說是嗎?琉影姑娘。”妙楓笑著問道,秋水般雙眸中冷粼粼。
“楓姨所言甚是。”琉影應付一笑,臉上有些厭煩。
“呵呵,那就不打擾琉影姑娘歇息了,有什麼需要的就讓人去告知我一聲,我親自給你送來,呵呵…”
“什麼人嘛這是!”聽到所有對話的擁翠看到妙楓走遠,對著琉影嘀咕道。
琉影搖了搖頭,示意擁翠噤聲。當然知道妙楓是在指桑罵槐,只是現在心里牽掛著其它事,不想理會妙楓的刻意示威。
上午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月蘿嗎?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的陌生?梅舒為什麼從來沒告訴自己月蘿還活著?當年明明看到月蘿倒在自己面前,是誰救了?又是怎麼來到了落梅山莊?陪在梅延邊,那知不知道,梅延就是………就是……琉影心中很焦急,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問月蘿……
“風太大把梅花吹落了就可惜了!”說出這句話時,那位如月般輕盈的子形微微了,那般的細微,似乎只是風吹衫,但是琉影還是看到了,如果還記得自己,那肯定也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琉影輕輕嘆了口氣,所有的問題當面問了就清楚了,自己多想也沒用。心中煩悶,跟擁翠打了招呼,就獨自一人去疏萼別院找梅舒。
疏萼別院那間典雅的屋子,福伯正在用鵝絨撣塵十分謹慎的撣去書架上的灰塵,看到琉影進來,立刻停下來笑道:“姑娘,你來找二爺?”
琉影點了點頭:“他在嗎?”
“真不巧,二爺去城外醫館,估著還有些時辰才能回來。”
琉影聽到說梅舒不在,心中忽然有些失落,像是丟了什麼東西般的不自在。正要轉離開,目的余暉又看到了墻上的那幅畫,人倚在梅樹下,幽深的眸中掩映著漫天飛雪,神清傲勝似梅花,那般的孤潔,那般的倔強。
“那是二爺的母親。”福伯對琉影說道,“已經過世很久了。”
他的母親?這就是那位用“疏枝橫玉瘦,小萼點珠”來給院子命名的人。的面容恬靜,眸純澈,周散出的清傲氣質與畫上那句“恥向東君更乞憐”極為相稱,也就是這位子說出了那句“心有所向,無懼無悔”。
“他娘是怎麼死的?”琉影輕問。
“哎,這事說來話長啊…老朽不便多說啊。哎?”福伯似乎突然間發現了什麼,他看了看琉影,又看了看畫中的子,驚訝道:“姑娘和二夫人長得真像!尤其是眼睛……還有鼻子!”
琉影聽聞,再仔細看了看,發現畫中子的眉眼間和自己還真有幾分相似。琉影心中也有些吃驚,自己竟然長得像梅舒的娘親。
琉影突然想到昨夜彈琴時,梅蕭夏看自己的眼神,驚異中帶著興,興中又有幾分不相信。當時只當梅蕭夏是被自己的和琴聲所迷,現在看來似乎不僅如此,忽然知道梅舒為什麼那麼確信梅蕭夏會把留在山莊了。
琉影的心一點點向下沉去,眸越來越冷,似乎畫中的飛雪都飛進了眼中。
夜幕時分,風漸漸大了,彤云在天邊越堆越厚,街道兩旁的燈籠在風中搖搖晃晃,放佛是波濤翻滾的江面上的一葉葉扁舟。晴朗了一天的建康城又將迎來一場新的風雪。
妙楓推門進來時,梅蕭夏正對著一把箜篌怔怔出神。
“又要下雪了,今年的雪還真是沒完沒了了!”妙楓一邊低聲抱怨著一邊把一件絨襖披在梅蕭夏上,笑道:“快穿上,仔細凍著。”
梅蕭夏依然一不地看著箜篌,似乎沒有聽到妙楓的話,燭火的影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妙楓一時間看不清他的表。
“一把琴有什麼好看的!看來看去還不是這樣!又不是什麼稀罕的件…”妙楓還沒說完,突然到額前一片寒冷,抬頭看到梅蕭夏眼中兩道涼颼颼的目正狠狠地盯著自己。妙楓冷哼一聲,閉上了。
“那位琉影的姑娘,你可安排好了?!”
“安排在緲音閣住下了!您老吩咐的事我哪敢怠慢!”妙楓冷笑。
梅蕭夏的目又回到了那把箜篌上,雖然年過半百,可是眼波依然明亮,還不時流出昔年征戰沙場時的霸氣,就連聲音中也帶著一讓人不敢違抗的威嚴。“沒什麼事你就下去吧!”梅蕭夏冷道。
妙楓著梅蕭夏的肩膀,一笑,“別看了,這把琴你看了十幾年了,還沒看夠嗎?!你再怎麼看,琴的主人活不過來了啊!還是讓我伺候你休息吧。”
梅蕭夏看也沒看妙楓一眼,他看著那把綠熒熒的箜篌,目溫似水。
“來嘛,別看了。”拽住梅蕭夏的胳膊就往臥房里拉。梅蕭夏皺了眉頭,一把回了胳膊。妙楓卻不依不撓,又拽住了梅蕭夏的袖子。忽然,一個不小心打翻了桌子的茶盞,暗黃的茶水傾灑出來打了箜篌的琴。
梅蕭夏臉一沉,把妙楓往后一推,急忙用袖子去琴上的水漬。
“侯爺……”妙楓滴滴地還要說些什麼。
“出去!”梅蕭夏冷冷說著這兩個字,冰冷的聲音里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妙楓一愣,瞪了梅蕭夏一眼,角浮出一嘲諷的笑容,轉離開了屋子。
梅蕭夏干凈了箜篌,看著它華流轉,忽而有些慨,箜篌依舊,人卻非昨。
很多年前,有個人為他彈奏了一曲《箜篌引》,是那般的如夢如幻,只是那麼一曲,就讓了他心中永遠開不敗的蓮花。說世間有把名琴喚作“臥云”,他便費盡心思替尋來此琴,只想再聽彈上一曲,卻不曾想到天意弄人,世事難料。還沒來得及見那人最后一面,便香消玉殞,徒留這把箜篌在深夜里哀鳴。
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箜篌引》了,直到……琉影的出現……
琉影……呵,和還真有幾分相像呢……
燭火的掩映下,這位驍勇善戰的靖西侯目竟如春風般的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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