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的謎題終究只能暫時放在一邊。

白冰冰最后還是跟李慕晨回到了九城。

李慕晨剛回到九城便接到了皇帝陛下的召見通知，于是便沐浴更宮面圣去了。至于白冰冰姥姥的安頓工作，他給了李永樂。

雖然李永樂這人一副靠不住樣子，平時也只能做做小廝的工作，李家的大事上頭有李永輝頂著，再不濟還有李永忠，都比李永樂可靠。

但是呢，李永樂這人還是比較富有正義和同心，尤其對待老人特別尊敬，這差事安排給他倒也合適。

李永樂很快便把白姥姥安排妥當了，白冰冰原本是想要留下來再多陪姥姥一會兒的，但想到剛回來應該先到大總管那里報道，況且來日方長，從李府到別院走路也就一兩個小時的腳程，幸運一點如果能搭上李永樂外出辦事的時候的順風車，其實也就十幾分鐘了罷。

“神駕”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偉大的發明啊。

如果能夠把電話也“研發”出來就好了，在逆天的不知名質“人淚”的幫助之下，說不定不要說是視頻通話了，可能連全息投影都能夠給弄出來。

想想就很好。

可是，也只能想想了罷，像這種掙扎在九城最底層的小人，就算有那種東西估計在有生之年也不到來作為私人品使用。

李慕晨沐浴更，穿上正規的朝服，雖然他并沒有朝為，但他可是有考取功名的，而且還是以十八歲的年輕歲數高中榜眼，聽說當時皇帝在大才子孫家嫡脈二爺孫策與他之間猶豫了許久，皆因兩人的文章都極為出，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做出抉擇。

皇帝后來聽說李慕晨并無心朝政，于是欽點了孫策為狀元。

李家出過名垂青史的將軍，出過富可敵國的商人，如今更是依靠非同尋常的發明在九城穩穩屹立在京城四家族之一。可是，這麼出的李家人，偏偏只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連老太爺都不太記得是哪一年生的老祖宗了，考取了進士，這便是李家在文學方面最高的就了。老太爺偏又是一個不服輸的，想要李家人德智全方面發展，可不能別的大家族笑話，于是咬咬牙，腆著一張老臉，愣是讓李慕晨拜了孫家的門下。要知道，平日里最常拿這個笑話他的可就是孫家那個老頑固呢！可是，誰孫家是當今聞名的書香世家，孫太爺更是有“文曲星下凡”的譽，李老太爺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李慕晨是覺得，學那些個圣人之道對于當今的時勢并無益，難不還能靠那個去化喪尸？

套用一句現代古裝劇最常用的一句話就是，“婦人之仁”。

李慕晨心里邊是不屑的，奈何老太爺就算到死的那一刻，都不忘拉著他的手叮囑，“晨兒，你，你可要，好好考取功名啊！到時候可別忘，了，在爺爺墳前焚書相告，讓爺爺泉下有知，也高興高興。”

說完，老太爺便閉上了眼睛。

還好李慕晨腦瓜子不笨，孫家老太爺也是個嚴厲的真正有才華的人，也愿意教導，李慕晨最后才高中了。

李慕晨上穿的并不是高中榜眼時皇上賜的榜眼服，而是他們煌朝開朝皇帝在賞賜他們給他們家爵位的時候賜的宗主服，上邊華麗麗地繡了三條龍。

當今圣上是個什麼樣的人，李慕晨對此的評價只有兩個字，平庸。

不是打江山的料，守江山的能力還是有的。這就是李慕晨對當今皇上，也是他的姐夫，歐東升的評價。

可是，如今并不是太平盛世，坐在上頭的，必須是一位有能力有魄力的明主，才能守得住這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彈丸之地。

李慕晨看著那位年僅二十九但材已經發福的皇帝，微微垂下眼瞼，收斂了眼中的各種波瀲滟。其實，就算他不收斂，年輕的皇帝也并不能從那雙黑似的眼睛里看出些什麼來。

歐東升盡管在李慕晨看來是個沒有能力也沒有魄力的皇帝，但是，歐東升本人卻是有野心的，一個沒有能力沒有魄力空有野心的皇帝。

“卿平。”歐東升的聲音有些嘶啞。

恐怕又是縱聲的禍了罷。李慕晨心里如此冷漠地想著，抬起頭來的臉上卻瞧不見毫或是不滿或是不屑的緒。

沒有表。這便是李慕晨最常有的“表”了。

他那雙黑似的眼睛留給他人太多的想象力。

未知很多時候代表的不是希，就好像在這樣的年代里，看到李慕晨的眼睛，就算大家同時聯想到了黑，本來是應該有人充滿浪漫地想象著黑的另外一頭一定是一個未被開發的，蘊含著無數可能，能夠帶給人們希的新世界，但是，煌朝的百姓，在經歷過近百年的喪尸圍城以后，他們更容易想到的卻是，能夠吞噬一切的可怕的力量。

“卿此番前去五城，可有什麼收獲？”皇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慕晨，仿佛想要從那恍若最上好的玉雕塑出來的俊臉上看出些什麼來似的。

“臣知道，想必皇上也知道。”李慕晨朝他一拱手。

“唉。”皇帝從那桌后頭走了出來，也真虧這書房的空間足夠寬廣，要不，就他這高一米七七，一百八十斤的形，再加上古代的這些案龍椅都是真金白銀或是上好實木的，還真的有些不好活開呢。

白白胖胖的手一看就是平日里不曾干過什麼活的，李慕晨在皇帝陛下親切地抓住他的手的那一剎那，更加肯定了，皇帝陛下平日里估計也是疏于習武的。

為軍士世家的歐家的子孫，居然疏于練武，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再加上皇帝陛下剛才走出來的時候，明顯腳步虛浮，再看看那略顯浮腫的臉，沒想到才不過短短幾年的功夫，曾經一個只是型稍胖的好男兒，居然變了如今這副模樣。

李慕晨真不知道該不該替姐姐傷心。只是，路是自個兒選擇的，當初家里人也曾勸阻，畢竟李家一向奉承的是忠貞不二的一夫一妻，皇帝卻斷斷不可能如此專一，后宮佳麗只怕沒有三千，三百，就是那三十人，也足夠你折騰的。

只可惜，那名上流淌著李家人倔強的統的子，最終還是毅然決然嫁皇家，誰也不知道當初心里邊是怎麼想的，就算是親娘，也沒有如實告知的真實想法。

明明李家是最不需要與皇家攀親的。

“晨兒，這里就你和朕二人，私底下，我們不談這君臣的禮儀，你可喚我一聲‘姐夫’。”歐東升親切地笑道。

“臣不敢。”李慕晨規規矩矩地任由皇帝抓著他的手，依然恭敬地朝對方拱手行禮。

別說他姐姐還只是貴妃，就算日后當了皇后，這一聲“姐夫”都是不得的。

“我跟你姐姐一樣喚你一聲‘晨兒’，你倒不愿意喚我一聲‘姐夫’？”皇帝似乎有些無奈，“罷了罷了，我就不跟你爭論這個了。反正左右不過是一個稱呼。到底不能改變我們之間的關系。”

李慕晨垂首不語。

“你該知道，我們歐家的人，從太祖那時候起，便沒有活過三十五的。”皇帝的聲音幽幽怨怨的，又似乎帶著一不甘心。

煌朝無論多麼能干，多麼昏庸的皇帝，大都英年早逝。這在煌朝已經不是了。

有傳聞是喪尸的橫行阻礙了皇家的命數，有說這是弒君的因果報應。

無論有多種說法，這都是近百年來無可解決的詛咒。

皇家人還是更愿意相信這都是喪尸造的，所以只要是斬殺喪尸有功的，他們都會予以重用，像李家這樣能夠研發出消滅喪尸的強大殺傷力武的家族，更像是皇家的最后一救命稻草。

皇家人深信，李家一定掌握或終究研究出解決這個百年難題的方法。

皇家人甚至覺得，迎娶李家的兒可以有效地延長自己的壽命。

當然，只有李家人才知道這是多麼荒謬的方法。但是，由于李家人掌握著一張神的方，也真正于危機之時解救過皇家人的命，雖然最終他們都活不過三十五，但這在他們看來，簡直就像命中注定的救贖一樣。

發展到后來，皇家人甚至出現了一種荒謬的想法，譬如眼前這位歐東升皇帝，他甚至覺得，要是不迎娶李家兒為妻，他可能三十歲都活不到。

李慕晨不為所，依舊是恭敬地垂首，不言不語。

皇帝拼命地想要從李家那里獲得延命的方，但是李家人都知道，他們家本沒有那個東西。幾次救皇家人命也只是偶然。

但是，已經年近二十九歲的皇帝肯定不會相信。

以往歷任的皇帝都沒有相信，只能飲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