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摯第二章

丁小麗拎著小提箱跟著馬奇后,經過一條長長的過道,看著馬奇打開過道頂頭的一扇木門,出了一間小屋子,只能算是一可以勉強住人的小角落。

馬奇放下鑰匙:“你先睡吧。我還要去把你的工作安排好!”說著未等丁小麗反應就急忙離去了。

等丁小麗反應過來,能夠打量這個小角落時,不由自主地雙手抱在前,陷了一種不自覺的迷。一張床,上邊放著一床沒打開的被褥;一張桌子,一盞燈泡吊在小角落的中央,正被從窗戶里進來的夜風吹得搖搖。丁小麗是越看越怕,最后竟莫名其妙地蹲在地上,就是站不起來了。

馬奇推門進屋,突然又站住了。

劉蘭蘭微笑著著馬奇,好象知道他會來似的:“都安頓好了?”

“有什麼安頓好安頓不好的?實在是莫名其妙!”馬奇苦笑一聲。

“你不就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嗎?就像現在這麼晚了莫名其妙地就跑到我宿舍來,也不考慮我的名節了?”劉蘭蘭看了看馬奇:“你現在了吧?”

馬奇深地擁住劉蘭蘭:“你還真好!”

“別!”劉蘭蘭推開馬奇,“你想結束我們的約定嗎?我們只是朋友,不談!”

“我就要跟你談!”

劉蘭蘭躲開馬奇的變了味的擁抱,回頭又嗔視著有些失落的馬奇說:“我要是記得不錯,這個規則是你定的!”

馬奇果然安靜了下來:“你說得很對!”說著又有些自我解嘲地又摘下掛著的牛鞭:“這玩意——?”

“你就別了!”劉蘭蘭手奪過牛鞭“這可是我從先人那里繼承到的唯一產!”

“一個大姑娘的唯一產是一條牛鞭?”

劉蘭蘭將牛鞭掛到墻上,歪著頭問馬奇:“你現在真有興趣討論這個問題?”

馬奇有點驚慌也有點抱歉:“你說得對,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我現在還真是談什麼都沒心思!”

劉蘭蘭無事不知:“怕是心思都在小磚樓里了吧?”

馬奇坦誠地一笑:“你又說對了!”

“那就去看看吧!別兩頭不踏實!”劉蘭蘭很平靜地看著馬奇。

馬奇苦笑著嘆道:“莫名其妙!我還真要再去看看。”

丁小麗雙手抱著肩,還蹲在地上,聽到有人在推門頓時張起來:“誰?”

五下敲門聲。

一聽是馬奇,丁小麗如獲救星,飛快地將門拉開,想打招呼但礙于份還是沒有吱聲。

馬奇則十分愧疚地挨到丁小麗的邊,甚至想擁抱。可丁小麗就是那麼僵僵的站著,馬奇也只好對著抖的后背僵僵地站著。

一種說不出來的尷尬和矛盾掩蓋了馬奇的同和憐憫,他再一次清楚不過地知道自己面對的只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微不足道的、什麼也不是的鄉村小孩,愧疚和安的話自然也就說不出口了。

“哦,我就是來通知你一聲,工作的事我已經跟校食堂的老李談好了。你應該沒有事了,好好睡吧。”馬奇說。

丁小麗頭擰著,脖子犟著,哭著起來:“睡這里,我怕!”

“那也只能這樣了!”馬奇無名火起,可不知該生誰的氣。

“我怕!我真的很怕!”丁小麗說完又抱著雙肩蹲在地上。

馬奇實在看不下去丁小麗的這個樣子:“你總不能就這麼住到我家里吧?”

“我沒說要住你家里!我知道!可我就是害怕嘛!”丁小麗總算站好抬起了頭,看了看馬奇。

馬奇看著丁小麗滿臉驚懼,想了想,覺得怎麼都不是個辦法:“要不你還是趕快回家吧!”

丁小麗一聲大:“不!我決不回家!”

“你不想回家,目前最好的況也就是住在這里了!”

丁小麗從馬奇臉上看得出這不是開玩笑,也不會有更多的仁慈了,下了決心:“好!我住!”

馬奇默默地低著頭離開了。

丁小麗強行支撐著自己,直到馬奇離去,才頹然坐在床頭,抱住雙膝。

同景疊化:一線晨窗而進,丁小麗依然抱膝坐在床頭,整夜沒有合眼。打了一個哈欠,才有一睡意,三食堂的司務長老李拍響了木門,丁小麗嚇得一激靈:“誰?”

“丁小麗,有丁小麗的嗎?”門外問。

丁小麗站了起來,膽怯地問:“你是誰?”

“我是管食堂的,馬奇老師昨天晚上找我是要安排你做小工嗎?”

“哦,是,是,是我!”

“那就得起床跟我走了。”

司務長覺良好走前邊,丁小麗卑卑怯怯跟后頭。

司務長將差不多是現的一套工作服、刷子、一只面盆、一雙膠靴發給丁小麗,并詳細地指示了的工作范圍和容。他帶著丁小麗走到一個洗碗池跟前:“你看,像這樣就是沒有刷干凈。”說著司務長拿過丁小麗手里的刷子,自己刷起來為丁小麗示范。

“我來刷!”丁小麗說。

“有你做的!”司務長堅持自己刷完:“呆會再給你一袋去污!你能做好嗎?”

“能!”

盡管丁小麗回答得干脆,司務長看著瘦小的,還是有點信心不足:“你這個樣子干這活,行嗎?”

“我保證能做好!”

“小姑娘,先別忙保證!這不是好干的活。你能幫我干三個月,我就該謝你了!”

鈴聲響起,大學生們紛紛涌出教室。

馬奇和劉蘭蘭拿著飯盆,走向食堂。

劉蘭蘭:“今天好象心不錯嘛。麻煩都解決了?”

馬奇不置可否地笑笑。

劉蘭蘭:“我說,那個小磚樓里的神客人一定是個孩子吧?”

馬奇辯解。

劉蘭蘭:“別解釋,越描越黑。我還不了解你嗎?”

馬奇:“那是,紅知己嘛。”

午飯時間,廣播里放著當時最流行的劉文正的歌《遲到》

馬奇與劉蘭蘭打好了飯菜一起坐到一較干凈的地方,沒吃兩口,毫不經意之間,一道殘酷的景象出現在馬奇面前。

丁小麗半跪著用刷刷洗碗池上的積垢,正好有兩個瀟灑的學生將大半碗剩菜飯倒進池里,其神氣將丁小麗映托得就像一只賤狗。特別是有一塊面條濺到丁小麗臉上時,馬奇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劉蘭蘭用余沿著馬奇有可能看得到方向瞄了一下,問馬奇:“那就是你說的那個天外來客?”

“我們走吧。”

“你怎麼會有這副表?”劉蘭蘭發現了問題。

“我有什麼表?”

“會引起誤會的!先生!”

“引起什麼誤會?”

人也許不該有聳肩,劉蘭蘭這會兒偏偏聳了聳肩,而且把馬奇聳得

“你不了大藝家!”馬奇說得很殘忍。

“是嗎?”

“是的!”

“為什麼?”

“因為你不會為別人的苦難激!”

劉蘭蘭明白了馬奇的所指,臉一變:“是嗎?我看你倒是激得不輕了!”

馬奇覺得自己實在沒有什麼需要避諱,手指著剛剛轉過去的丁小麗:“你看!差不多都是十八歲吧?有人上大學,所謂天之驕子,有人就只能夠爬在地上刷污垢。”

“別多了,這沒有什麼。我下放在農村泥田里的時候比慘!”

“是啊,一些人與另一些人之間的命運竟會這樣的不同!”

劉蘭蘭再次注視丁小麗時,忽然發現了丁小麗的后頸,眼睛一亮了起來:“你錯了!這個孩的命運并不壞!”

“哦?你有什麼高見?”

“別忘了我的專業可是專門看人的!”

“是嘛”馬奇收碗起,向垃圾箱走去。

丁小麗是在將污穢倒進垃圾桶時發現馬奇的,深深的自卑讓無法抬頭,盡管馬奇已經在坦然地:“哎,小丁。”

丁小麗不打算理會馬奇,假裝什麼也沒有聽見,埋下頭去,干活!干活!就這一瞬間所表現出來的自卑、不屈、執拗等等富的涵著實讓劉蘭蘭激起來!本能地將飯盒做托子,掏出素描本和筆,寫起生來。

“你干什麼?”馬奇回到座位邊來。

劉蘭蘭充耳不聞,一邊寫生一邊贊嘆:“太本真了!太富了!讓到我們系去當模特吧!”

“別胡扯。”馬奇阻止劉蘭蘭:“畫什麼呀!別作踐人好不好!”

“站開,咦——?你怎麼啦?臉紅什麼?怎麼?你不會是上天外來客了吧?”劉蘭蘭略帶譏諷地道。

“不要胡說八道!”馬奇似乎是蒙了什麼恥辱似的。

“是嗎,胡說八道?”劉蘭蘭一聲冷笑,“哦!你的所謂獨的偉大思想原來也是個幌子!”說罷結束素描揚長而去。

馬奇沒有理會劉蘭蘭而是堅決地了丁小麗,只是一時張,名字竟然沒有出來:“那個——丁——什麼?”

丁小麗無可回避,脖子都紅了。

馬奇上一步,邀請道:“有空到我家去玩。”

在看著丁小麗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之后,馬奇才轉去追已經走出門外的劉蘭蘭。

劉文正的歌還在執著的唱著:“直到有一天,你心里有個,你會明白我的覺,要真誠,不能分,哦!對你說聲抱歉”

這是一條稍微有點斜坡的道路。馬奇攆上劉蘭蘭邊走邊說:“你胡說八道。,早已和我這種人無緣了!”

劉蘭蘭突然嘆了口氣:“唉,你知道什麼緣?”

馬奇天邊的寒云,岔開了話題:“天冷了,你屋子暖和吧?”

“我的屋子當然暖和!我說,你倒是真的應該去關心一下破磚樓里的天外來客冷不冷。” 劉蘭蘭似乎又變得大氣起來。

馬奇一聽,臉比天還要沉。

陳晨、戴眼鏡的孩等好幾個班上的學生夾著書籍,迎面走來,看見馬奇都熱恭敬地跟他打招呼,馬奇莫名其妙地揮了一下手,置若罔聞。

課后的教室,空無一人。丁小麗躡手躡腳走了進來,環顧了一下四周,選了一張課桌坐下,攤開紙筆寫信。

丁小麗特意選擇在大學的教室里給母親寫了第一封信,說自己現在在大學里找到了一份工作,當然沒有說是什麼工作,順便探探母親的口風,以決定自己是否回家過年。為了確保自己能夠收到回信,也為了避諱食堂,丁小麗留的是馬奇的地址。

晚自習的學生紛紛進教室,安靜地坐下看書寫作業,丁小麗抬起頭來,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濃濃的書香氣息,臉上浮出陶醉的笑意。

陳晨走進教室,一眼看見他過去的學生,不自地大一聲:“丁小麗!”嘿嘿直樂,疑在夢里。

教室里自習的學生紛紛對他投來不滿的目,陳晨自知莽撞,悄悄地坐到丁小麗邊。

低了聲音:“真的是你呀?老家那邊都傳說你跑掉了!太好了!你很聰明,也有勇氣!我說過的,你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會有出息的!大學里機會多,想辦法再念個書……”

這時,帶眼鏡的生從后邊掠上來,臉不轉,頭不回,朝陳晨扔過來一句:“陳晨,你占的座位呢?”。

陳晨連忙慌張地辭別丁小麗跟了上去。

丁小麗聽見他向帶眼鏡的生解釋:“是我原來在鄉下當民辦教師時的學生。”又聽見那生神氣活現反問了一句:“是嗎?你鄉下的學生還真不嘛?”

丁小麗覺得有一點什麼不對勁,但此時此刻也無心過問了。不料那戴眼鏡的生卻向

走來,用明顯不友好的語氣沖著:“喂!這是我們歷史系的自修教室,你是哪個系的?”

“哪個系?”丁小麗被問得一臉茫然。

陳晨連忙過來大圓場;“好了好了,那邊有空座。”

戴眼鏡的生見陳晨有袒護丁小麗之意,更加不依不饒了:“我說,你到底是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你的校徽呢?”

周圍幾個學生已經放下書,向丁小麗這邊看來,每個人前都驕傲地別著白底紅字的校徽。

丁小麗的臉紅了,收起紙筆起,強作鎮靜地向教室外走去。

戴眼鏡的生還不依不饒地:“怎麼什麼人都有?冒充大學生,找覺呢!”

丁小麗再也維持不住鎮定,在教室的走廊里拔狂奔。

丁小麗一個人在狠命地刷著水池。

司務長像一只獵狗一樣出現在小麗的工作區,將小麗的工作仔細地檢查,臉上的贊賞也就越來越濃了。

“丁小麗!下班了。”司務長得親熱。

丁小麗好象沒聽見似的還在狠命刷著。

司務長上前拉住了:“哎,停下來歇歇。累不累?”

丁小麗抬起頭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不累!”

“你來多久了?”

“四個月!”

“寒假回家嗎?”

丁小麗被問得有點傷心:“還不知道,等媽媽回信呢。”

“下學期還干嗎?”

“干!”

“我給安排一個有點文化的活干吧,你的學歷是?”

“初中。”

“足夠了。我讓你賣飯票。”

“賣飯票?”

“對呀,賣飯票,活不就輕了嗎?也干凈。只是工資要點。”

“我還干這個,行嗎?”看來丁小麗沒有領

“為什麼?”

“我想多掙點錢。”

“家里很困難?”司務長一臉同

“我想攢錢讀書!”

寒假前到都是要回家的覺。還拉著個橫幅:祝同學們過個愉快的寒假!大學生們背著行李三三兩兩地離開,一片忙。校園廣播站播放著朱蓬博的《北風吹》,在忙中增添了幾分傷氣息。

丁小麗頂著凜冽的寒風去馬奇家,想問問是否有母親的回信,遠遠地見陳晨正在給那個帶眼鏡的生送行,連忙回避。

14.日。。馬奇家。

馬奇正在慷慨激昂地對劉蘭蘭議論校政:“只要帶兵的還是老把總,再好的學生招進來也一樣會耽誤在學校里!我們系只要像王發易那樣的人當頭,什麼實事求是地搞研究都是空話!”

“不要看到誰比你強你就不服氣嘛。”劉蘭蘭的口氣倒平穩。

“他是比我強嗎?”馬奇當真地問劉蘭蘭。

“你別沖我!你比他強,行了吧?我回去了!”看得出,劉蘭蘭對馬奇的話題興趣不大。

“昨天上午剛宣布扶正,”馬奇憤怨未盡,“今天就梳起大背頭!你說可笑不可笑,荒唐不荒唐?一個被學生趕下講臺的人,現在那頭昂得。今天上午見到我,一手叉著腰,一支指頭指著我,”馬奇學王書記模樣,“‘現在我能說幾句話了,你有什麼課題可以找我談啊!’,媽的,什麼東西——,”

有人敲門,劉蘭蘭:“有人來了,我走了。有牢也得看看人,不要逮到誰都發。”

馬奇開門,迎新送舊,發現來人是丁小麗,既沒有意外也沒有客氣,開了門,劈頭一句:“我正要去找你!”

丁小麗喜出外,與正要出門的劉蘭蘭禮貌地打了招呼,問馬奇:“是我媽來信了?”

“什麼你媽來信?你媽來信怎麼會來到了我這里?”

“我怕收不到的回信,所以留了您的地址,想您幫我轉一下。不行就不麻煩您了。”丁小麗連忙解釋。

“我沒收到你的什麼信!”馬奇的口氣聽起來很憂郁也冷淡。

丁小麗說聲“對不起,打擾了!”轉就要走。

“進來啊,怎麼不進來?”劉蘭蘭與丁小麗似乎也很有緣分,怎麼看都喜歡這個孩,主替馬奇邀請客人。

“進來吧,我正好有話問你。”馬奇也就勢側了側,意思是讓丁小麗進門,自己好隨手就把門關上。

丁小麗不好不進門了,但進得門來也是低頭站著,一副此地不可久留的模樣。馬奇忽然也有從未認識過丁小麗的陌生覺。

劉蘭蘭看著他們覺得奇怪:“你們怎麼像不認識一樣啊?”

“昨天,還是前天?”馬奇說給劉蘭蘭聽,“三食堂的司務長遇到我的時告訴我說,‘你介紹的那個小孩說是想讀書呢。’”

“讀書好呀!”劉蘭蘭道,對丁小麗又多了幾份好,又責怪馬奇道:“人家既然是投奔你來的,你應該關心才是啊!你們談吧,我走了!”劉蘭蘭告辭了,朝丁小麗十分友善地擺擺手,出門去。

馬奇怕劉蘭蘭誤解還是什麼復雜的原因,也送出門來,辯解說:“自從做了小工之后,除了偶爾的幾次照面,我也沒怎麼理。”

劉蘭蘭略帶譏諷地“怎麼又描呢,我不是說過了,越描越黑!別忘了,我可是你的紅知己。”轉而正經地:“能幫幫一下吧,不容易呢。需要我幫忙還是只要說一聲。當不當的事看開點!”劉蘭蘭與馬奇揮手再見。

馬奇重新回屋,看了一眼卑微不堪的丁小麗,緒似乎一下子沉激越起來。

“這個,聽司務長說,你想讀書?”馬奇問默默站在屋子中央的丁小麗。

“你說行不行?”丁小麗頓時熱迸發。

“你早就應該這樣!”馬奇到了熱染,像在與什麼人發狠似的:“你哪一點不行?,猴子都能稱大王,白癡能當書記,你丁小麗只不過想讀個書有什麼不行呢?你說,你哪一點不行呢?”馬奇說這話時還真有點同病相憐,自我激勵呢!“怎麼樣,丁小麗?”

“什麼怎麼樣?我不知道你問什麼?”

“我是說我好人做到底,幫你讀書,怎麼樣?你干嘛總是低著頭啊,你就不能抬起頭來跟我講話,抬起頭來回答我的問題?”

驟然聽到馬奇要幫助自己上學,一暖流涌上丁小麗的心頭,到底還不是敢直接看著馬奇說話,而是將腦袋扭向一邊。

“你看著我啊!這是與人談話的起碼禮貌。”馬奇道,對牛彈琴也是煩惱啊!

“你幫我聯系系吧,別的就不麻煩你了。我打算半工半讀!”丁小麗說著就要走人,被馬奇一把捉住。

“你說不麻煩我?” 馬奇手扳過丁小麗的臉,迫其與自己對視。

兩人不同的目

丁小麗與眾不同的害,和一經捉住就全的強烈反應燃起了馬奇的某種。從丁小麗張的目里馬奇不僅看到了驚恐而且還看到了激,看到了尊敬。這兩者對馬奇都很重要。前者刺激了他的,后者滿足他的虛榮,是他曾夢想過走到哪里都能夠看到的目

“你不是一來就給我添了大麻煩嗎?!”現在,馬奇的全部心事都無形地集中到了丁小麗的上。

丁小麗的臉騰地紅了,更加害

“在車站,你一見到我,是這樣。”馬奇惡作劇地學起丁小麗搖搖墜的模樣來,“一進我家門,就已經是這樣了。”馬奇學丁小麗撲通倒地,又自己扮自己將倒地的丁小麗抱到床上,“紙條一定要抓在手里,就是這個壞人將你引來的,不抓他抓誰呀?”

“我抓你了嗎?我可沒抓你!”丁小麗掙馬奇的掌握,要表白。

“我還真沒有見過誰像你那天那樣燒得厲害!”馬奇還真的就被當時的景所激起來,“兩只鼻孔像兩只火爐直噴熱氣,里哼哼唧唧地不知是發夢還是什麼地方痛,給你喂藥,你咬勺子。讓你洗澡,你都站不起來!

“我走了!”丁小麗無地自容。

“我真的被你嚇得不輕!”馬奇想起后來發生的事,就不自地拉起丁小麗的手,索起來,“當時就想,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就是死也不是什麼難事,還能有什麼更多的意義呢?!哎,你說,如果你那天就死在我家里那會怎麼樣呢?我一定是背上有也說不清了。啊,唯一的辦法是不是就與你一起死?!”

丁小麗一開始的反應是趕快跑掉,可聽著馬奇說話就猶如被磁石吸著了無從掙,后來馬奇說到一起死,兩人已經摟在一起了。馬奇只要開口講話,即使是罵,丁小麗都聽。

“不過,最好還是突然的地震,突然地震!現在也可以地震,讓我有幸拉著一位自天而降的純凈孩一起告別人間,好的!千上萬年以后,有人會發現一對古怪的化石。男化石張著在說話,化石聽不聽扭頭看著一邊。”馬奇嘆息一聲,將丁小麗抱得更了,“要真的就是那樣,我也是算是沒有憾了!”

馬奇開始親吻丁小麗。

丁小麗不懂親吻,只希他還說些什麼。喜歡聽到馬奇說話,平平常常的字句經馬奇說出來就晶晶亮地閃閃放

“不,你說話,你干什麼?你說話呀!”丁小麗躲開馬奇。

馬奇憐地捧起丁小麗的臉,仿佛在見識一本從未見過的書,用差不多夢囈一樣的聲調和嘆道:“一本從未打開,也從未被人見識過的書!”

“什麼書?”丁小麗剛要迎著馬奇的目看上去,甚至也打算說幾句對馬奇的好激。

忽然,有人敲門了!丁小麗本能地推開馬奇,下意識地尋找藏之地。

馬奇也有些尷尬與慌,最后竟示意小麗躲進了柜,自己整理了一下,答應著敲門人。

“來了!誰呀?”馬奇開門,小譚大步進門來。

“什麼味?”小譚尖起鼻子開始嗅氣味。

“你神經!什麼味?”馬奇打哈哈。

“不是你的味!什麼味?”小譚思索了一小會兒撲到馬奇嗅:“你沒在家做飯吧?你上怎麼會有廚房味?”

“不要神經了,寒假怎麼過?”

“你這個壞蛋!你說最長不超過三周,現在是第幾周了?”小譚發粘地責備馬奇。

丁小麗蜷在柜子里,就聽見外邊熱鬧非常。

聽見馬奇說:“你別!別這樣!”小譚責問:“哪樣?!我就是想吞了你!”馬奇說著“哎呀——”被什麼堵住了。

丁小麗也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知過了多久,馬奇總算將小譚連哄帶推地弄出了家門,返進屋關了房門。他努力將自己恢復到正常,并把剛剛弄的床被整理一番,然后坐到床沿上,對著道:“你出來吧!”

柜里沒有靜。

“出來吧!”馬奇提高了嗓門,但還是沒有靜。馬奇很奇怪,便起將柜門打開,只見丁小麗雙手捂自己的耳朵,將腦袋深埋在兩之間。馬奇愣了愣,他問了自己是有所謂呢還是無所謂?最后還是出手來拉了一把丁小麗:“你出來吧。”

丁小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從柜子里出來。

“你看,我也并不是什麼好人!” 馬奇自我解嘲。

“我不知道!我走了!”丁小麗再也不敢抬頭看馬奇。

“回家過寒假嗎?我送你?”

“不用!”

校園里一條空寂無人的小路。寒風落葉中丁小麗的背影更顯得形影孤單。

從馬奇家出來,迎著寒風中的片片落葉,丁小麗的心里很難過。盡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難過?又有什麼理由難過。

堆滿了書。丁小麗咬著冷饅頭埋頭苦讀。

好在難過也能力,丁小麗好象忘記了母親的冷漠,忘記了馬奇的薄,心理只有一個念頭:讀書!

丁小麗正張地等著。

馬奇從臺階上下來,拿著一疊資料,給丁小麗:“把它全填好給我,一開學你就可以正式旁聽了。學制是三年,能不能拿到文憑就全看你自己努力了。”

丁小麗強忍著激,默默地接過表格等資料。

“我是不是前輩子欠你的?這麼前前后后地為你跑,還要冒充說是你的親舅舅?”馬奇自我解嘲道。

“算我這一輩子欠你的。”丁小麗回答得格外認真。

“別說欠不欠的了,命里該有的都會有,命里沒有的莫強求,這師傅領進門,造化可就得靠個人了。懂嗎?”馬奇說。

丁小麗聽得吃力,有些茫然地著馬奇。

馬奇嘆了口氣,輕輕搖搖頭走了。

馬奇才走,丁小麗抑的激突然釋放,瘋一般地力攀上高高的臺階,向教學樓大門沖去,不慎腳一歪,剛要摔倒,一只手扶住了的胳膊。

“嘿!丁小麗!?”陳晨還是那樣的神采飛揚。

“陳老師。我上學了!上大學!就是這,系!”丁小麗激得有些語無倫次,還沒等陳晨完全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又力向高高的臺階頂端沖去。

陳晨著丁小麗向上的背影。

臺階頂端,系的大門口,丁小麗終于氣吁吁地跑了上來。踏上最上一級臺階時,丁小麗突然停住了腳步,緩緩走到大門前向上仰視。

大門上端,“系”三個大字分外耀眼。

丁小麗那頭發著頭皮向后扎著的小小的腦袋倔強的向上揚著,激的淚水在眼眶里打旋。

那一年,當丁小麗被母親從那個山區學校的教室里拖走時,再也不會想到今日能夠踏進這高等學府。曾是那樣的無和無助——!生命中有可能出現的全部,母親都給做了最充分的,最讓人絕的展示!是什麼神奇的力量改變了的命運?——馬奇的紙條!哦,馬奇——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切的名字。

丁小麗里喃喃默念著:“馬奇!”

燦爛的灑進教室。講臺上的教師正是劉蘭蘭,邊做板書邊說:“我們今天講

通論第一章‘的起源’”。

戴著校徽的丁小麗兩眼炯炯,認真地記著筆記。

在這里好象不那麼強烈,而是彌漫著一種古希臘式的散漫。

馬奇喜歡站在學生中間講課,他微微瞇著眼睛:“歷史與歷史學是截然不同的概念!歷史是無法改變的。歷史學是天天在改。我們的教科書是歷史學而不一定是歷史。”

陳晨舉手提問:“那我們還要不要相信這上邊說的話呢?”

馬奇回答得格外率真:“我是肯定不信的!”

“那我們學它還有什麼意義呢?”陳晨疑

“那我們不學它又有什麼意義呢?”

師生倆個對視著,頗有雅典學風。

“對,我們不學它又有什麼意義呢?”陳晨復述了一遍馬奇的反問,表面上像是被老師問住了,實際上風馳電掣之間他已經攀到了覺悟的邊緣。

馬奇喜歡陳晨的敏銳,看他不自地與戴眼鏡的生對視了一眼,眼里滿是思索的苦悶,便笑著走到陳晨面前,幫他實現就要實現的覺悟。他指了指手里的書本道:“不學它不僅沒有意義,而且,不學它還不能畢業。所以,還是學它吧!但是,不要盲目地相信它,起碼是不要全信。你是柳安老區人,在你們家鄉流傳的故事跟書上寫的一樣嗎?我承認有許多的存在都獨立于人們的認識,但認識的程度往往又就是我們認識到的存在程度,這怨誰呢?”

“那真理存在于存在,還是存在于認識呢?”陳晨問。

“真理既不在于存在本,也不存在于眼前的認識。真理存在于存在之后,真理存在于認識之前!注意了,看存在而止于存在,讀課文而堅信課文,哪里還有變幻莫測,無窮無盡的活的歷史呢!”

“謝謝你,老師。”

戴眼鏡的生向覺悟者陳晨拋來一個如火的眼。

丁小麗在畫室里臨摹。

丁小麗在廚房興高采烈地洗著鍋碗瓢勺。

丁小麗在劉蘭蘭的輔導下在戶外學攝影。

充實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春去冬來,半工半讀,轉眼又到了寒假。盡管丁小麗寫了許多報平安的家信,母親那里就是一點消息也沒有。今年又該在哪過年呢?

飯廳里,又掛上了“祝同學門過個愉快的寒假”的橫幅。

丁小麗在打掃,看見陳晨端著飯盆走來,已經不再局促回避,而是大大方方的打著招呼:“快放假了,什麼時候回家過年?”

陳晨:“你也回家嗎?我們可以一起走。”

丁小麗臉暗然地搖搖頭。

陳晨:“哦對了,你媽和那個何老六結婚了,你還不知道吧?趁著過年,還是回家看看吧。”

“我媽不讓我回去,我就決不回去。”

陳晨似有同:“是啊,那種落后封閉的地方,不回去也罷。”

丁小麗正支頤沉思,突然見窗外馬奇走來,不微微一笑。

馬奇走進小磚樓的過道,發現丁小麗已經將門拉開了等候他的臨。

“你看見我了?”馬奇問。

丁小麗含笑未語。

馬奇將抱在懷里的鹵還有書籍一一拿出來:“已經決定又不回去了嗎?”

“不回去了。”丁小麗說得悲傷,這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決定。

“我決不會收到了你的家信,卻住不給你!”馬奇開玩笑地表白。

“說不定他們以為我死了呢。”丁小麗近來常有任的沖

“你寫了那麼多信回去,死人還會往家里寫信嗎?盡胡說八道,干脆回去看看吧。啊?”馬奇勸道。

“不,我媽不我回去,我就決不回去!”說話時淚水已經漫出眼窩。

“我發現你就是很倔!”馬奇說。

丁小麗哀怨地道:“什麼都沒有,再不倔點我還憑什麼做人?”抹掉眼淚,打開馬奇帶來的書:“謝謝你!寒假正好看完。”

馬奇又打開吃食:“補補吧,大學生!”

“太涼了,我不想吃了拉肚子,再給你笑柄!”丁小麗上了大學之后對馬奇說話的語風不像從前那麼黏糊了,算是玩笑吧又生了一些:“你拿回去吧,我沒吃但跟吃了一樣的謝你。”說著埋頭讀書。

“你這里有什麼能把這些東西熱一下?”馬奇東看西瞧,看看有沒有可以加熱的件。

“沒有,你不要找了。”丁小麗說著站起來,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放下書本穿上服,將冷菜包上:“走!到你家去燒一燒,好久不做飯了。”丁小麗說,口氣里忽然顯出一副技難忍的架勢。

馬奇眼睛看著窗外,反響并不熱烈:“算了,別去了!”

“害怕我一進門就暈倒嗎?”

馬奇不好意思起來:“萬一有人打擾,反而攪了小麗小姐的雅興!”

“怕什麼?大不了再讓我躲到柜子里啊!”又是一句略嫌生的玩笑。

丁小麗已經占領了廚房大顯手。

馬奇認真地桌了子,疊了被子,自己將自己的工作檢查了一遍,覺得再滿意不過了,才敢邀請丁小麗指導。

“過去檢查一下吧!”馬奇說:“不會再覺得了。”

丁小麗正將熱炒的菜裝盤,也不知在想什麼,竟沒有聽見馬奇的邀請。

“準備吃飯!”丁小麗說,口氣里竟然帶進了憂戚。

一到餐桌上,兩個人似乎各有心事,把一場原本以為熱鬧的聚會弄得十分沉悶。

馬奇夾起一塊脆骨,送給丁小麗:“吃吧,吃飽。”

丁小麗深深地看了馬奇一眼,不是馬奇,連自己都知道這是大孩大姑娘的眼神。“你吃。”說著將脆骨又夾回給馬奇。

同景疊化:飯菜已吃完,面對殘羹剩飯,兩人又都不說話,更顯得冷清。

馬奇試圖打破沉悶的氣氛,搶著收拾碗筷:“今天我來收拾,你坐,一會品嘗一下我這里的好茶。”

丁小麗沒有坐下來,而是跑到臺上起了亮晶晶的雨不自發起了無邊的多愁善到馬奇就在后看,一種從未有過的命令要自己立即返回到那個只有自己的小角落。

“我回去了!”丁小麗并沒有轉過來。

馬奇站在后,也不知道該不該挽留,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許:“外邊下雨了。要不,等雨停了再走?”

“時間太晚了。”

“才九點,晚什麼?”

“坐這兒你又一聲不吭,太難了。”丁小麗說轉向門外走去:“再見,謝謝你。”

馬奇一把扳住丁小麗說:“我保證現在開始講話。”

丁小麗溫地搖了搖頭。

馬奇站在窗前,看著窗下的丁小麗握傘柄,頂風冒雨的影漸漸消失。

丁小麗站在窗前,淚水與雨相映,不知何來的,閃閃爍爍,亮亮晶晶。

丁小麗提著才打來的開水,夾著買來的餅干,慢慢走來。四周悄無人跡,遠傳來零星的除夕鞭炮聲,

丁小麗低著頭,匆匆而行。

又是一個讓人傷的除夕,丁小麗在心里暗暗發誓:明年就算是媽媽不來信,也決不再一個人過年了!

丁小麗穿過黑的過道,騰出一支手來從口袋里鑰匙,一抬頭,突然發現了站在門口的馬奇,一下楞住了,兩手一松竟放開了手中的水瓶。

開的瓶膽把馬奇嚇得跳了起來:“我有那麼可怕嗎?”馬奇道。

丁小麗提著不停流水的空瓶罩:“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不過年嗎?”

“誰說不過了?這不是來邀請你這個天外來客嗎?”

“我不想過年!”丁小麗說得言不由衷。

“什麼我都準備好了,不用你手。”馬奇說。

丁小麗一聲不吭,開門進屋,放下手里的餅干。

馬奇走近一步來扳住丁小麗的胳膊:“別搞得那麼慘!”

丁小麗推開馬奇的手。

馬奇顯得有點尷尬。

丁小麗下意識地不停地翻書,突然合上書本問:“你怎麼也一個人過年呢?”

“在熙熙攘攘中獨守一份寧靜不是很特別嗎?”

“那你怎麼還不回去守你的寧靜?”

“那——,也好。”馬奇有些失落地退出房門。

丁小麗臨門站著目送馬奇走在幽深的走道里,突然被什麼道:“馬老師!”

馬奇聞聲回頭,非常溫地看著丁小麗。

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馬奇系著圍,熱洋溢地做飯。

丁小麗則只好讀起那本總也讀不完的《紅樓夢》來,不過耳朵一刻也不得放松,不時地聽聽門外,生怕又有什麼不便。

馬奇邊做飯邊跟丁小麗聊著:“其實,我做飯的功夫不一定就比你差!記得我兒很小的時候,姥姥做的面條一喂到里,就吐出來。我做的面條喂多都能吃下去。”

“你兒多大了?”

“該有八歲了!”

“怎麼總不見來呀?”

媽不讓!怕跟我學壞了!”

“你有那麼壞嗎?”

“肯定也不算是好人!”

“是嗎?”

馬奇的興致看來的確高漲:“你看不出來嗎?我媽可是看得很清楚。鄙視我滿腦子的名利思想,為了爬上一個小位子,不惜整夜陪領導打麻將,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個有思想和品位的男人,骨子里天生缺鈣,永遠不了大事,做不了大人,這就是臨走時給我下的定義。”

丁小麗無言地幫著捧飯菜上桌,倒上了酒。

馬奇是邊喝邊訴說,肚子里的話還不:“我想去看孩子,怕我給孩子染上了鄙俗。后來我就干脆不去了。可,我這一不去卻又惹惱我的爹媽。他們申斥我說,一個對自己的孩子都沒有責任的人,他們也無法當孩子來接。現在你看見了吧,我是一個孤兒。”

馬奇的酒喝得很猛,丁小麗也沒有提醒他,時常還與他一下杯。

“我研究好專業是為了做的。可我的專業越好,離做的路似乎越遠。我們系一個被學生從講臺上轟下來的家伙,因為實在不能講課,就只得低著頭到系里去做團委書記。奇跡發生了,一年以后,他竟當了系里的黨總支書記。整個一個縣級干部!知道嗎,就是縣太爺!我呢,除了講課還是講課,面對著看不到邊際的重復重復再重復,心都要爛了!連驢子拉磨都得加一個眼罩,不給我罩上眼罩,這磨我是拉不下去的!”

馬奇已經喝得有點發狂。

“有時候就覺得自己對誰都沒有意義!”

終于,馬奇喝醉了,手一松,酒杯落在地上。

丁小麗放下酒杯,過來扶馬奇上床。

大醉中,馬奇拉著丁小麗不松手:“我是誰?我是馬奇!馬奇不要人拉!這麼多年,誰拉過我?”

丁小麗故伎重演,拿過《紅樓夢》來塞在馬奇手中,起靜靜地俯視著馬奇。

馬奇仍在醉中夢語:“小麗,是小麗嗎?你第一天來的時候就是這樣拉著我的!今天我也要拉回來!”

丁小麗口起伏著,突然淚水洶涌,撲到馬奇邊,仍掉《紅樓夢》,再次把自己的手塞到馬奇手中,拉滅了電燈。

馬奇醒來時發現丁小麗和已經和自己睡在了一起,而且是手拉著手睡的,睡得很香。他一陣驚奇,下床檢查了門窗,才回來再次擁抱了丁小麗。

窗前映出晨

丁小麗在衛生間洗臉梳頭。

馬奇有些張地站在后,不知說什麼好:“對不起——昨天晚上——我——”

丁小麗臉一紅,突然拔就跑出門去。

“哎!”馬奇來不及阻攔,想追又不敢。點了一支煙,越想越張。門外似乎有響,馬奇心口一陣狂跳,他悄悄開門,站在樓道里上下張

對門李教授的人出門來了一聲:“馬老師,早啊?新年好。”

馬奇吃了一驚,香煙差點掉到了地上。

馬奇盲目地尋找著,途中看見一對學生并肩而行,馬奇大步超過他們,兩人發現

有人,立即分開。

馬奇回頭看了看,心生惆悵。

馬奇發愣地著擺滿石膏像,空無一人的畫室。

馬奇站在門前終于等到了丁小麗:“整整一天,你跑哪去了?讓我到好找。”

丁小麗看了馬奇一眼,默默地打開了房門。

馬奇隨后跟進,進門后,立即拉上窗簾,把猶豫不決的丁小麗拉到懷里,并慢慢地有意識地抱了丁小麗。

丁小麗趴在馬奇肩上,淚水默默地流了下來,哽咽著:“馬老師,我是你的人了”

馬奇一驚,放開手,緩緩后退幾步,著淚眼婆娑的丁小麗,突然掉頭逃走。

馬奇做賊似的匆匆跑回家。

一個學校巡防人員突然攔住了去路:“誰?!”

馬奇嚇了一跳,直直地站住。

巡防人員走近,用手電筒照了照:“馬老師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馬奇機械地搖搖頭。

馬奇驚魂未定地回來,就在家門在的時候,一抬眼,被自己的發現驚得手足無措。

樓門口正站著丁小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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