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摯》第五章
丁小麗滿懷激地跳下汽車,來到馬奇跟前,手雖然已經了過去,可大庭廣眾之下又難以親熱,抓著的只能是自行車把了。
“你怎麼來了?”丁小麗問。
“送送你啊。”馬奇說得很溫。
“不是有課嗎?”
“調了。”馬奇說著,遞些錢給丁小麗:“好久不回家了,多帶一點錢萬一有用。”
“不用了。”
“帶多比帶好。不用再帶回來。”
“我正想著不回來了呢!”丁小麗的病又來了。
“你不回來干什麼?”
“開飯店啊。”丁小麗不想跟馬奇這樣說話,可這樣無的話語偏偏就不服管束地一個勁往外冒出來。
司機有些不耐煩地按了一下喇叭。
“快上車吧,人家在等你。早去早回。我最近心里不痛快。”馬奇到底還是解釋著。
“我好像沒有看到你痛快過。”丁小麗傷心地譏諷著馬奇。
“痛苦是永恒的!”馬奇的口氣像個父親。
“這又是哪個哲學家說的?”
“走吧,早點回來!”馬奇推起自行車往后退了退。
汽車在馬奇的注視中,在丁小麗怯懦得不敢回視中,顛簸離站。
司機不甘寂寞,找丁小麗搭話:“送你的不像是你爸吧?”
丁小麗一愣:“我爸?”又故意地,“怎麼不是我爸?”
“哦?還真讓我說對了!那你們老家還有什麼人那?”
“人很多。”
丁小麗自覺與司機無話可談,就假意埋頭看書。
汽車在山路上顛簸。
丁小麗側看著久違的風景。因思念馬奇而來的寂寞也就隨即像這些山影一樣,堅實有力連綿不絕再次強烈地向涌來。
丁小麗提著箱子,出現在闊別近四年的家門口的大路上,看見“小麗飯店”已改名為“老六飯莊”。
母親汪月花看起來比丁小麗想象的要開心得多。這會兒盤著雙坐在門口,著香煙,正看著小和尚賣力地掃地呢。
丁小麗走得很近才被小和尚首先發現。小和尚一見丁小麗吃驚不小,扔掉掃帚就跑。
“跑什麼?見了大頭鬼了?”到這時,汪月花這才發現小麗,甚至也有點晃眼,猛一口香煙定定神,扔掉了煙屁才向丁小麗努了努:“咦,你怎麼回來了?”
丁小麗楞楞地站在門口,回家的覺完全找不到,里喃喃地 :“我為什麼回來呢?”辛酸的樣子惹得汪月花哈哈直笑:“怎麼?還知道想老娘呀?”
已是掌燈時分,飯菜擺上了桌。何老六出車回來了,起先也是差點把丁小麗誤認為是路過的客人,覺得自己骯臟連忙回避。
“小麗回來了,你躲什麼?”汪月花提醒道。
何老六這才轉狠狠地看了丁小麗一眼,手也不洗,也不換,大大咧咧地一屁坐到飯桌上,拿起筷子在桌上掇了掇,大口飯。
汪月花將一塊夾到何老六碗里,然后對小麗說:“吃啊,山里的飯你可還吃得慣?”
小和尚瞅猛子夾起一塊就要咬。
何老六將筷子一拍,喝道:“養只狗還防賊,養只母還下蛋,門門功課都是零,吃!飯漲死木頭!”
小和尚撲在上繼續撕咬。何老六怒火大起,舉手做了個栗子,朝小和尚頭上鑿去。小和尚偏了偏腦袋,仍未放下里的。
汪月花附和著何老六,罵起了小和尚:“你看你個沒有廉恥的樣!”
丁小麗對家里的變化和眼前發生的事既陌生又尷尬。無心吃飯,早早地就放下筷子走到里間,想到馬奇的晚飯不知在哪里吃呢,就更加默默地傷。
不一會兒汪月花一手拿著牙簽,一手夾著香煙,跟進來嘮叨道:“又沒人說你,你難過什麼?真是作怪!哎,城里人知道事多,你知不知道鄉里把土地都分給我們承包了,現在我們家又有店又有地,小和尚將來也有活頭了。就是不知道以后會不會又收回去?你是怎麼搞的,什麼也不知道呀?這麼多年在城里怎麼混的?”
牌友們已經到來,大家門路地搭起牌桌。汪月花在洗牌時宣布兒回家的消息:“我家小麗回來了,樣子長得倒真像一位小姐了,也不知瓤子里究竟怎麼樣?”
“你就要的福了!包不準老了還要做城里人。”鄰居奉承著汪月花,抓上一張不錯的牌:“小麗人呢?長大姑娘了吧?也出來讓我們看看!”
汪月花扯起嗓子對著屋里就嚷:“小麗,小麗!你在干嗎?出來,讓嬸嬸們看看!”
“我在洗臉!”丁小麗不好不回答。
汪月花抓起一張牌,作了一個鬼臉:“看見沒有,從小就喜歡洗,上也不知道長了什麼。”
“你沒聽老人講嗎?人是個鬼,一天三盆水。城里的人還不得六盆水。出牌!”
“東風!”
“!”
丁小麗端著水盆出門倒水時遇到了何老六。
何老六倒是沒有理睬丁小麗,只是在他們而過時有意無意地了丁小麗一下,盆里的水灑了一地。
丁小麗坐在床頭,怎麼都睡不著,除了母親麻將牌的嘈雜,還有何老六的呼嚕。
丁小麗披起,來到了窗前,試圖尋找時的覺。
丁小麗原以為,這個留下無數夢想的地方應該給激,給安寧。至給一個家的覺。沒想到,只是給了一個無法安睡的小木床,床上還長滿了跳蚤。如果現在躺在馬奇的邊,一切是多麼的好呀。丁小麗恨不能連夜返回到馬奇家里,什麼都不在意了,重要的是能夠跟馬奇在一起!
丁小麗起床穿子時,筒里突然跳出一只大蛤蟆來。好在丁小麗是農村長大的也不是太害怕,但小弟在窗外發出的大笑讓害怕了。
“小和尚,是你干的嗎?”丁小麗撲向窗戶。
“沒有!”小和尚邊跑邊狡辯。
丁小麗追到門口:“別跑,姐有話要對你說!”
小和尚那里肯聽,向大門外何老六跑去。
何老六的汽車正在發,好像這邊的事與他絕無關系。
“什麼事?”正拿著掃帚掃地的汪月花問。
“他把蛤蟆放到我子里了。”丁小麗說。
“蛤蟆也怕?你沒見過蛤蟆?”
何老六在笑,小和尚正跑來向他邀功呢。
丁小麗看得眉頭直皺,汪月花也不由得背過臉來,嘆了一口氣:“你把小和尚帶走吧,在這遲早流氓!小和尚!小和尚!”
正在與何老六一起擰螺的小和尚看著何老六,不管汪月花怎麼他就是不理。
“你媽你,怎麼不理?”何老六問。
“我不想理。”
“蛤蟆真的放到你姐子里了?”
“我看見那蛤蟆就是從子里蹦出來的!”
何老六遞給小和尚一把扳子,同意他將螺擰一把,表示贊賞:“明天,你還準備怎麼做?”
“你說呢?”小和尚熱切地問。
何老六似乎也要想一想,反正時間有的是嘛。
丁小麗準備回程了。找出當年的那個黑木箱,要挑揀一些東西帶走。
汪月花忽然進來迎門叉腰而立:“你是不是今天就想走啊?”
“我有事呢!”
“你找那破箱子干什麼?”汪月花不解。
“沒干什麼。”丁小麗就覺得心里煩煩的,回答母親時口氣跟母親一樣的魯。
“你在城里到底是干什麼?”
丁小麗被母親的懷疑所傷,不愿搭理。
“你真的是自己上了大學?真的是自己當了記者?”汪月花進一步追問。
“你信不信?”
“我說是真的,可那個馬路的總是恥笑我!說你肯定是在城里陪什麼男人!”汪月花稱何老六做馬路的,口氣僵沒有一點氣息。
丁小麗不僅覺得何老六可惡,連母親也在其中了。于是尖銳的反擊道:“是呀,是在陪男人!”
汪月花的回答卻大大出乎丁小麗的意料:“陪男人就陪男人!人不陪男人還能干什麼?只要有錢!你可不能犯傻,錢是不能不要的。男人俏,人鈔。他玩你,你也玩他。人嗎就是那麼回事。誰不占誰的便宜,誰也不吃誰的虧。”汪月花自以為這是人生之大經驗了。
丁小麗無奈已極:“你都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才不胡說八道呢!你聽著,跟男人打道最要不得的就是當真。真、用真心,你就要倒霉!媽媽當年就是沒人教,才跟了你爸,了大罪。”
“你現在不是好了嗎?”
“我是好了,到現在我想開了,”說這話時何老六的汽車在轟轟地響了起來。“我這輩子就是這樣了,?什麼狗屁的?乘著年輕你自己不把持好自己,就等著吃虧!”也不知是了什麼神經,汪月花抹了一把眼淚:“你要是真混好了,就把你弟帶上吧!你看他長得多像你那死鬼爸爸!”
“我可管不了他了!”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大哥當父,大姐當母。就是你帶他進了城也能說得過去。只不定人家還要翹起大拇指來夸獎你呢。”
丁小麗找到了那條當年被母親拉破的燈心絨子,要把它裝進提箱。
“這麼破的子你還帶著干嗎?”汪月花又是疑。
“好讓我記得有你這個好媽媽呀。”丁小麗回答得很是傷。
汪月花沒有聽出兒的弦外之音,還拿過子看了看,完全不記得子的故事了:“我沒給你做過這條子!要記得媽媽也不用帶條破子。”
“想你了就拿出來看看啊!”丁小麗反相譏。
“城里到底什麼樣?也沒見你說我去逛逛。養你這麼個兒不也沒用。”汪月花沒有聽出丁小麗的譏諷,倒是對城市充滿好奇。
汪月花送兒出門時,何老六正將一串油乎乎的抹布給小和尚:“今天晚上就把這個放到——”
小和尚興高采烈,一猜就中:“放子里!”
忽然發現丁小麗要走,何老六和小和尚默然相視,皆大失所。
丁小麗返回時所坐的還是來時的車。司機象老人一樣讓丁小麗坐到前邊,并察言觀地搭訕道:“山里人在外邊混出名堂來了,其實不用回來。有良心的過年過節寄幾個錢回來就可以了。這人一回家,十個有九個是高興而來,傷心而去。”
丁小麗盡管贊同,但也不想附和,迷茫地坐下就翻起了書。
司機很不滿意丁小麗對自己的態度:“你是何老六的兒吧?!”
丁小麗一時大窘。
司機索給丁小麗說明白了:“想起來了,我也在你家吃過飯!”
丁小麗把頭扭向車窗外。一個個山頭迎面而來,又被甩到后。
這真是一次失敗頂的旅行!這真是一個毫無遮掩的世界!一點點可悲的虛榮卻引來了一場無端的辱。丁小麗突然聯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對馬奇不著邊際的、冷言冷語的試探是不是虛榮?到頭來會不會也是一場辱呢?在自己原來的家與馬奇現在的家之間是一塊沒有著落的地方,就像這搖晃的車廂,載著這個無家可歸的過客。
馬奇惶惶忽忽地走來,瞇著失神的眼睛。聲音開始模糊,環境也慢慢,變得得空曠起來。
劉蘭蘭從馬奇邊肩而過,馬奇居然像沒有看見一樣,劉蘭蘭回頭奇怪地看了看馬奇,又轉追到他面前:“喂!我說大白天的,你夢游呢。”
馬奇回過神來,有點不安:“想點事。”
劉蘭蘭:“哎,我聽《城市時部》編輯部的人說,丁小麗突然請假回鄉下去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馬奇搖頭:“誰知道為什麼?”
王書記住了馬奇:“下午四點半你也來開會”。
“好,開會很好,開會就可以將時間輕輕松松整整地拿掉一大塊而不必于心不安。”馬奇惡作劇似跟王發易開心:“什麼會?”
“陳晨的檢查上去了,學校領導看了都很生氣,我們不能手了!”老王的威嚴似乎是對著馬奇來的。
“那會怎麼樣呢?”作為班主任,他覺得自己該問。
“聽聽大家的意見吧!一些人的道德標準也實在是不像話啊!”老王語帶譏諷。
“那麼像話的道德標準又是什麼樣子呢?”
“我還就想請教你!”
“請教我?你真想聽?跟你探討一下也無妨,我認為:所有的智慧也好,道德也好,一切形而上的東西都不能與的自然驅相抗衡。那就是,真正的合乎自然的道德規則應充分尊重而不是與相對抗。人要吃飯,你就不能把不吃飯作為德;人要睡覺,你就不能把連續打幾仗不休息作為德;人要講話,你就不能把閉口不言作為德;人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你就不能把集中學習統一思想作為德。”
老王嚴厲地打斷了馬奇:“馬老師!你的這些話,即使是作為學觀點,也是非常危險的!算我今天沒聽見,你也沒有說。下午開會不許信口開河!”
一打開家門,就聽見水響,馬奇以為水管了,連忙抓起門廊鞋箱里的扳手就進屋。一進屋竟發現了丁小麗的包,恰如云雀啼開了天門,馬奇歡喜萬分。
“小麗!是你嗎?”馬奇著就撲向了浴室。
“你看看水壺里的水燒熱了沒有?”丁小麗在浴室里回答。
“真是你回來了?”
“熱了就把電關掉!”
“哦。好的。”馬奇關上開關,又跑到浴室門前等丁小麗出來。
丁小麗從浴室里出來了,穿著舊襯,并沒有表現出馬奇所想象的,起碼是與自己同樣的熱,而是著乎乎的頭發,低著頭到臺上去晾曬小。
馬奇的熱也被遏制了:“家里都好嗎?”
“還好。”丁小麗的回答既陌生又有些虛幻的樣子。
“飯館還開嗎?”
“怎麼不開?”
“那是一個好飯館!”
“有什麼好不好?”
“沒有那個飯館我還不會認識你那!”
“不認識不就不認識嗎?認識了又怎麼樣?”丁小麗的口氣里又帶上了自己都不喜歡的哀怨。
“你怎麼啦?”馬奇果然起了反應。
“我想睡一會,好嗎?”丁小麗不想一回來就陷了決心改掉的不快,便真的睡下了。
“你干脆還暈倒吧。就像第一次來的時候那樣暈倒!”馬奇跪到床前,握丁小麗的手,用臉去丁小麗的臉。
“難道你真的又要發燒了?”馬奇有些驚奇地問。
過了半天,丁小麗才睜開眼,可憐地問馬奇:“這兩天你好嗎?”
馬奇有一肚子心思想說呢:“像我這種人如何好得了?”
“你不要那麼說。”
“那要怎麼說?”
“你站在講臺上可神氣了,同學們都喜歡聽你講課!”丁小麗現在就要改掉自己冷嘲熱諷地病,因此說得十分熱。
“那什麼神氣?我直覺得可恥呢!”馬奇總有驚人之語,能夠使丁小麗平地驟起波瀾。
“為什麼?”
“睡吧,說這些事你是不會懂得的!”
“那你不是可以告訴我嗎?”
“睡吧。”馬奇將丁小麗的頭發從枕頭底下扣出來,好讓它晾干。
丁小麗抓著馬奇的手,仿佛是又一次抓住了可以讓陶醉的機會:“你告訴我。”
“一下子對你說不清楚。”
“你就告訴我!看看我能不能聽得懂!”
馬奇搖了搖頭。
“我求你了。”丁小麗坐了起來,不自無比珍地在馬奇的臉上親了一口。
馬奇還真的就開講了:“我們中國是一個特別的國家。在這里,理論與現實往往是背離的。就說老師吧,其實也是普通人,只不過比年輕一些的人先了解一些知識而已。但中國有為人師表的理論。它要求從事教師職業的人有超過一般人的道德力量。可一些所謂的道德標準又是虛偽頂的本就無可遵從,或者說都是說給別人聽的,說道德的人自己就沒有道德——”
“我往下躺一點好嗎?”丁小麗實在是累了。
馬奇幫躺好,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深深地陷了自己理的思辯:“我不認為自己有高過一般人的道德力量,真的。可是你想,既在為人師表的位子上,又確定自己沒有優于普通人的那種道德力量,所演講出來的所謂教義差不多就是謊言,甚至比謊言還要可惡!”
丁小麗開始時努力保持興趣,后來就慢慢迷糊了。
馬奇苦笑一聲:“啊?你都聽懂了什麼?”
丁小麗醒了:“講啊,我在聽呢!剛才有點迷糊,現在好了。”
“睡吧,對了,我還得去去開個會呢。好好地閉上眼睛睡。”
丁小麗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馬奇了一會丁小麗,也閉上了眼睛。
馬奇想丁小麗回來,丁小麗就回來了;丁小麗要馬奇講話,馬奇也講了。但是很明顯,他們相互為對方所作的努力都是人為的,好累啊。
樓道里沒有人,會議室里約傳來說話聲,馬奇顯然是遲到了。
“你才來嗎?那個什麼陳晨是你們班的嗎?”王克從廁所出來還憤憤難平,一邊系著子拉鏈一邊問馬奇。
“是呀。”
“太可氣了!就是當代的陳世!喜新厭舊,見異思遷,把農村姑娘玩弄了,又在學校里追同學。我們社會主義的大學不能培養這種資產階級的——啊?”
馬奇示意王克,他的白衩被系到拉鏈外邊了。
“不能手,我完全同意王書記的意見。開除!趕快進去表個態吧。”王克還要義憤在先,拉不拉拉鏈似乎無關要,說著超在馬奇前邊大步邁進會議室。
馬奇剛要進去,陳晨從會議室里出來,已經哭無淚了,見到馬奇便一把糾住乞求道:“馬老師,你幫幫我!所有的事我都代了,我——,老師,你要拉我一把。”
“罵什麼你都聽著就是了!”
“我都照王書記說的,全代了。我家在農村,不能把我開除啊!”陳晨哭了。
“你哭什麼?進去吧。”
“王書記我回去等決議。拉我一把!老師!拉我一把!”陳晨拉著馬奇的手不敢松開。
“不就那麼一點事嗎?大不了回你們縣城去教書,不會怎麼樣吧。”馬奇在陳晨的肩上拍了拍,幫他揀掉一服上的頭發:“回去吧!安心把畢業論文做好。”
馬奇進屋,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
王書記正在慷慨激昂地講著話:“我把陳晨的檢查里一些重要的材料再念給大家聽聽,發人深省啊!同志們一邊聽一邊好好想想,這是什麼質的問題?”
聲音開始模糊,只見王書記的急遽地開開合合。
馬奇聽著聽著抬起了頭,表由詫異而震驚而痛苦而憤怒。
看來老王還真沒閑著,也不愧為“文革”時做過街道革委會的頭。陳晨也一定是到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召,在這些補充的檢查材料上,詳細地描述了自己與丁貴琴的四次過程,正經比得過黃小說,每一句都像是在回答一項提問。檢討差不多整整寫了三十頁,都是一筆一劃的一個方格一個字。
王書記讀完了陳晨的檢查:“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對陳晨的分決議。我建議:開除學籍,返送回鄉。”
馬奇一驚,隨即悲哀地提出:“是否要對陳晨坦白的這些事實做必要的核實?”
“怎麼核對?那些被害者的面我們能不保護嗎?”王克駁斥道。
馬奇想到臨進會場時陳晨的哀求又鼓起勇氣提出說:“這上邊寫到的與本班同學的未遂是不是談時的親作呢?”
早有另一老師冷笑起來:“像這樣一個見異思遷,朝三暮四,很早就有流氓意識的人配談嗎?”
“馬奇老師,可是一個神圣的字眼啊,它的核心就是專一啊!”
“陳晨拋棄了已經被他玩弄過的農村孩丁貴琴,另覓新歡能說是嗎?”
“我看不報開除學校也不會通過!既然大家意見一致,就這樣決定了。”王發易總結道:“散會!”
眾人紛紛散場,只留下馬奇一人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起。
沒有人再征求馬奇的意見,甚至也沒有人理睬他,就好像分的不是陳晨而就是馬奇本人,而馬奇的痛苦與驚愕正是會議所需要的副產品。
馬奇無打采地進門。
丁小麗正在持家務,頭也不回地打著招呼:“散會了?”
馬奇難過極了,手扶門框,哦了一聲。
“喝口茶,支煙,湯一滾就可以開飯了!”
馬奇打開了一瓶酒,不等菜上齊就喝了起來。
丁小麗上好湯就坐下來看馬奇喝酒。
“小麗。我這一輩子完了!”
“你沒喝幾杯啊?就醉了?”
“是完了,而且是徹底的完了!”
“你就別喝了吧!”
“妻兒見棄,父母不親!可我偏偏還在當老師,甚至還有權利教訓比自己不知道要高尚多的年輕人!”
“你這是怎麼啦?”
“我完了。”
“開的什麼會?讓你那麼難過?”
“真殘忍啊!那麼多的‘正人君子’把一個孩子玩弄夠了,一腳踢出去!”
“把誰踢出去?”
“一個學生。”
“他犯了什麼錯?”
“不專一!”馬奇猛干一杯,自我解嘲道:“我犯的錯比他大多了!”
“你就會胡說!”
“我真的一點也沒有胡說。可你說這世界上真有嗎?”
丁小麗低下頭去想了一下,抬起頭,堅定地:“有!”
“我也說有!的確有啊。我知道的。的確存在——過!但,那是恐龍時代!現代人有誰不是只配看看化石!聽聽傳說!做一些可笑的復制品!”馬奇嘲諷著。
丁小麗聽得不是味了,皺了皺眉,放下筷子:“那你告訴我是什麼?”
“那是男之間最無私的企慕和相親。。。”
“就這些嗎?”
“彼此的唯一!”
“就是說一個人一生一世只對一個男人好嗎?”
馬奇奇怪地審視著此刻的丁小麗。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做得到!”丁小麗激地站起來。
可馬奇不但沒有高興,相反地卻更加痛苦:“無知!誰都做不到,你如何能夠做得到?如果你當初不是認識我,而是一個什麼其他的男人,譬喻說到你家飯館去吃飯的不是我馬奇,而是王克,你會怎麼樣?你們是否也會像我們一樣住在一起?”
丁小麗又被馬奇說得糊里糊涂的。
馬奇站起來接著比畫:“我摟著你的腰可以跳舞,王克摟著你的腰也可以跳舞,不是嗎?”
“當然也可以跳了!”丁小麗實話實說。
“很好,你說的,也可以跳!你不是要我告訴你什麼是嗎?你聽好,如果不是非此不可的,非這樣不可的,就不是!就跟遍地都是的茍合野合一樣,就沒有任何更高的意義。既然沒有更高的道德意義,又那麼多的道德教訓呢?”
丁小麗實在是不懂了。
馬奇卻說得興起:“你知道嗎?與往往是不統一的。可以有無,也可以有無。問題是我們總要追求的遠遠比偉大千倍萬倍!既然秩序一開始就被破壞,我就敢說,在這個世界上誰對誰都沒有道德上的審判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真醉了!”丁小麗收拾碗筷進了廚房。
看著丁小麗的背影,馬奇更覺悲傷:“那你知道什麼?啊?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該去用冷水洗洗頭!我再給你泡點糖水。要不你還是趴到衛生間去吐吐吧!”丁小麗覺得馬奇盯著自己的模樣實在可笑。
“也許,一開始我們就走錯了道。”
“錯不錯也都走到這兒了!沒人怪你!”
“今天我真的醉了!”馬奇趴在桌上就要睡覺。
“你不能在這兒睡覺!!”丁小麗果斷決策,將馬奇扛到床上,鞋:“你幾天沒有洗腳了?”
“都洗了。”
“你騙誰呀?都臭了。” 丁小麗聞了聞。
“洗了。真的洗了。”
“洗了?洗了也是馬馬乎乎地洗的!”丁小麗弄來一盆水。
“你干什麼?”
“洗!”
“我要睡覺!”
“臭死了!”
“比你來的那天還臭嗎?”馬奇不洗。
丁小麗一拉開馬奇的子還真的是臭氣沖天:“我今天還非要讓你洗一個澡不行!”說著將馬奇背起來,扔進了浴盆,三下五除二了服,放水就沖:“你泡一會,別!我把桌子收拾好了再過來。”
馬奇突然抓住丁小麗的手不放。
“要喝水嗎?”丁小麗俯問。
馬奇舌頭已經發了:“不喝水,喝酒!”
丁小麗想了想,將《紅樓夢》卷著塞到馬奇手里。馬奇立即扔掉!丁小麗再塞,馬奇再扔!
“握著!我一會就來!”丁小麗笑了。
丁小麗飛快地收拾好桌子,再拿著巾,香皂等進了衛生間,只見馬奇居然靠在浴缸邊睡著了。丁小麗居高臨下地看著馬奇,臉上出憐的神。
在這一瞬間,丁小麗突然覺得每個人原來都是弱的,這個大學教師也實在不過如此。也許,今晚能安心地做個好夢了。
丁小麗與許多一模一樣的人在舞蹈。丁小麗知道自己就在他們中間,但自己又無法認出究竟那一位就是自己。
一樣的刀切的雙眼皮;夾起來的卷睫,畫出來的眉;墊起來的脯,紋過線的。
舞的都是一進一退的步伐,做著一模一樣的笑。
馬奇來了,大家一起圍著他起舞。
舞著舞著,竟都變了氣球。
馬奇一個一個地掐。掐一個就是一陣歡笑。
終于掐到丁小麗了,丁小麗不想被掐,便不停地躲避和反抗……
“哎喲!”馬奇大一聲驚醒了丁小麗:“你怎麼啦?差一點一腳踢死我了!”
“怎麼啦?”
“我正要問你怎麼啦?拳打腳踢的干什麼?”馬奇的酒意已過。
丁小麗還在整理夢境:“哦,做夢。對不起,我現在已經醒了。” 丁小麗掉滿頭的冷汗,想起馬奇是醉過酒的,忙問:“你好些了嗎?”
“我本來就是好好的。”
“想喝水嗎?我去給你倒一杯。”
“好吧,加點糖!”
丁小麗起床為馬奇弄好糖水。馬奇又道:“我想喝涼的。”丁小麗溫順地為他兌上涼開水。馬奇試了試說:“還不涼。”丁小麗將水里加上冰塊,蹲下子將水湊到馬奇邊:“現在可以了嗎?”
馬奇就著丁小麗的手試了一下點了點頭。丁小麗這才扶著馬奇喝
馬奇喝完了水:“做的什麼夢?”
“真是很奇怪,怎麼會做這樣的怪夢?”
“有多奇怪?”
“我夢見你想掐死我!”
“可實際上卻是我反被你踢了一腳。”馬奇笑道。
“你有沒有夢見過自己是一件東西?”
“什麼意思?”
“譬喻說氣球,在許多氣球里,你自己是一個氣球,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個氣球。”
“你在說繞口令哪!”
“可是當你要掐我的時候,我又知道是自己,知道害怕,還知道反抗!”
丁小麗的怪夢啟發了馬奇的思維,他把它帶到了課堂上,眼睛著窗外在自言自語似地講課:“歷史和現實中的諸多事件和人呈現在我們面前,讓我們到猶如面對片飛舞的氣球。我們知道自己就在里面,但總也說不出自己究竟是那一只氣球,這很象一些夢境,我們是參加者,又是旁觀者,除非有人掐到你,你是不會有切的!不知道你們有誰明白我的意思?”
馬奇轉過臉來,目投向學生,卻看到陳晨的位子目驚心地空著。
課間,馬奇問班干部:“陳晨是不是就——?”
“對,他今天離校了。”
“有誰去送了嗎?”
班干部不迷:“開除還要送嗎?”
戴眼鏡的生走過來對馬奇說:“馬老師,我要求給我平反!”
“平什麼反?”
“我和陳晨之間什麼也沒有!”
“那你怎麼不早說呀?”
“誰知道他自己要倒霉還要強拉著別人!” 生頗為義憤。
“算啦,算啦!”班干部一個勁勸說生離開。
天已黑,丁小麗下班回家,推著自行車進校門,就覺著有個人影在跟著,又不太確定。四下張了一下,見四周正好沒人,有些張,上車拼命騎起來。沒想到那個人影在暗跟著跑起來。丁小麗一橫心,停車下來,沖著暗到:“什麼人?”
就聽那人著嗓子:“丁小麗!別那麼大聲!”
丁小麗循聲一看,從黑暗中走出來竟然是陳晨:“陳老師?”黑暗中,丁小麗看不大清陳晨的模樣,只是覺得陳晨的舉有點反常:“陳老師,你這是怎麼了?嚇我一跳。”
陳晨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凄慘:“沒什麼,我就要離開學校了,有一箱書暫時不想帶走,你有地方放嗎?”
“當然有。哎?是不是畢業分配有消息了?”
陳晨支吾了一聲沒有回答。
遠有人走來,陳晨立即閃向暗,弄得丁小麗很不自在。
丁小麗:“陳老師,我想跟你說說丁貴琴的事,上次我送走的時候,的緒很不好,我勸好好復習一下功課,也考個學校,可好象無于衷。我覺得你應該鼓勵鼓勵,就算你和……你也該引導幫助對不對?當年你不是一直鼓勵我不要灰心,好好讀書的嗎?你是我們的老師,你的鼓勵對我們真的很重要。”
陳晨實在聽不下去了,打斷了丁小麗的話:“我把書放哪呢?”
丁小麗這才注意到陳晨拎著個不輕的書箱:“對不起,跟我來吧。”
丁小麗推著自行車,書包架上架著陳晨的書箱。
陳晨在后面保持著一段距離,頗為張地跟著。
丁小麗在黑暗的樓道里黑開門。
陳晨疑地:“這是什麼地方?”
丁小麗沉了片刻:“我家。”說著開門進了屋。
屋一片長久無人住的景象,丁小麗怕引起陳晨的疑心,連忙收拾掩飾。
好在陳晨此刻本無心觀察別人的事,心事重重地站在門口,嘆了一口氣:“唉!
你在這好歹還有個家。”
丁小麗放下書箱:“陳老師,進來坐呀。”
陳晨搖了搖頭:“我該走了。”說完,怕被丁小麗發現什麼似的轉就走。
丁小麗疑地著陳晨黑暗中的背影。
陳晨已經走到黑暗的樓道里,突然又停住,并沒有回頭:“小麗!”
丁小麗:“陳老師,還有什麼事?”
“哦,你以后在社會上凡事要多留個心眼,不要太單純、太善良,什麼人也不能依靠,什麼話也不能輕信,明白嗎?這個城市里沒有我們安全的家。”
丁小麗楞住了,直到著陳晨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才回進屋,地關上了門。
丁小麗靠在門上,茫然看著這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家的地方。
馬奇正伏案寫作,丁小麗疲憊地進門。
“今天怎麼那麼晚?”馬奇問。
“哦,有點事。”
馬奇:“飯在桌上,我已經吃過了”
丁小麗搖搖頭:“不想吃。”
馬奇見丁小麗言又止的樣子,有些疑地問到:“你沒事吧?”
丁小麗連忙:“沒事。”低頭去收拾碗筷,一分神,一只瓷碗掉到地上。
馬奇放下筆,走過來疑疑地打量丁小麗:“不會是有什麼人向你求了吧?”
“就知道你會胡想八想!”
“還真是有人向你求了?”近一段時間馬奇的嫉妒心也特別大。
“不行嗎?你又不會真的要我做老婆!” 丁小麗也總是難以約束自己,見馬奇疑問,索起來。
馬奇很不是滋味,一時就無言地呆站丁小麗面前。
丁小麗見狀,又反過來安馬奇,說的也是真心話:“你就別瞎心了,丁小麗已經是一個破氣球了,還有誰要我?去吧,寫你的東西吧。”
馬奇回到寫字桌邊,提起筆一時發呆不知要寫什麼。
丁小麗和就到在了床上。
馬奇像一個有錯的小孩,來到丁小麗面前:“我看你是太累了,先睡吧。”
“去吧,我瞌睡了。”丁小麗往下偎了偎子。
馬奇一坐到書桌邊,丁小麗的夢境就開始了。
馬奇聽見丁小麗吭吭嘰嘰的,皺皺眉頭自語道:“又做夢,上癮了。”
氣球又飛舞起來,人嘻嘻哈哈的,每個人將自己裹到氣球里。飛舞著,飛舞著,氣球不見了,現出了一模一樣的人們在舞蹈。隨著整齊舞步的飛旋,人們開始顯現各自不同的面目。有劉蘭蘭,小譚,也有本不認識丁小麗的“丁小麗”,丁小麗的母親汪月花竟然也在其中。然后由馬奇來為他們排隊。丁小麗不愿意站到母親一起。但馬奇把拽到母親一起。
“我不要跟在一起!”丁小麗抗爭著。
“你只能跟在一起!”馬奇毫不通融。
“我要跟劉蘭蘭在一起。”
“不行!”
丁小麗指著小譚說:“要不,讓我跟在一起吧?”
“不行!你們也不是一類人!”
“那你說我跟誰是一類人?”
馬奇指住丁小麗的母親汪月花:“你們才是一類的人!”
“不!”丁小麗激烈地跳起來。砰的一聲,氣球炸了。
丁小麗在床上拼命掙扎。
馬奇下意識地了四周,連忙過來推醒丁小麗:“醒醒!樓下人家以為我馬奇家出什麼事呢。”
丁小麗醒了,幽怨的眼神直馬奇。
馬奇有些尷尬:“又做什麼夢?”
丁小麗沒有理他,起床去了衛生間。
馬奇開亮吊燈,準備徹底驅散丁小麗的夢境。
丁小麗從衛生間出來,明顯地搽過了眼睛:“干嘛開燈?”
“今天夢見的又是什麼故事?” 馬奇答非所問。
丁小麗就勢將臺子上一杯剩水一口喝干:“沒故事了。”
“怎麼會沒故事?被子都給踢到了地上,煽鼻子張,得樓下都能聽見!”
丁小麗努力瞪大了眼睛,仿佛要過夢境認識馬奇,睡眼中,馬奇有些變形,丁小麗微微嘆了口氣,心酸酸的:“你還不睡嗎?”
“到底是什麼故事?”
“睡還是不睡?”
“行,我陪你睡吧。”
“去洗腳。”
“算了吧。一天不洗有什麼關系!”
丁小麗打來了一大盆水,并擰了一塊巾給馬奇:“把自己背上!”
馬奇摟起服:“你。”
丁小麗果真起來,希夢里的馬奇不是真的。
馬奇臉也在變,變得無比深:“小麗——,”
“干什麼?” 丁小麗假裝聽不懂馬奇的誼,也許夢中的馬奇才是真實的。
馬奇話要出口又講不出來,只好閉起眼,覺著丁小麗在他背上的熱乎乎的巾。
馬奇突然到一熱乎乎的從背上滲到心里,引起了一陣陣心房:難道自己了真?難道這是命?讓自己到底上了一個在路邊刷碗的鄉村小孩?
丁小麗放下巾,開始給馬奇解鞋帶,見馬奇不出聲了,又問:“你剛才我干什麼?”
馬奇自覺難以承這份發的,攔著丁小麗的手說:“我自己洗。”
“我的手已經了。”丁小麗用肩頭將馬奇頂到床沿上,按下了馬奇的腳。
在為馬奇洗腳時,丁小麗的淚水地又出來了。
丁小麗現在也弄不清楚現實中的馬奇與夢中的馬奇哪一個更真實。只能默默地祈禱:但愿現實中的馬奇比夢中的馬奇好。
馬奇沒有看見丁小麗的淚水,卻看到了丁小麗的那只隨時就可能搬走的提箱,一只破舊的提箱,寒酸得就像它的主人,拿著一張自己隨便寫的紙條就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馬奇俯視著替自己洗腳的丁小麗,一時五俱熱,大顆的淚水一粒一粒的掉到丁小麗的頭上。
丁小麗疑地仰臉,見馬奇的模樣,也是一呆,不住這淚眼相向,竟委頓在地,抱著馬奇的大哭起來:“你到底是什麼人啊?我會死的!”
丁小麗夜不能寐,低頭睡的馬奇,又抬頭突然變得陌生的“家”。
心的煎熬驅散了丁小麗的睡意,也驅散了的幻想,終于明白了:這個人不是的丈夫,這個地方不是的家。
丁小麗一早醒來發現馬奇已經醒了,人還躺在床上,手還被自己握著,眼睛卻落在自己的那只提箱上。
丁小麗覺得自己到目前為止對馬奇的介好像還就只有這只提箱,這個不祥的聯想把丁小麗的悲哀推到了頂點。
馬奇是在看丁小麗的那只提箱,總覺得它給人來也匆匆的覺,應該找個地方把它放安穩。
馬奇小心翼翼地將《紅樓夢》代替自己的手讓丁小麗握著,悄悄下了床,提起提箱,想給它找個的地方,一個主人們習慣放置自己東西的地方。
丁小麗一直看著馬奇不知如何放置提箱的模樣,無法不誤解馬奇的意思。就在馬奇怎麼都找不到自己以為是合適地方的時候,丁小麗扔掉《紅樓夢》也下了床,從馬奇手里接過提箱,一聲不吭地放到門邊,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刷牙洗臉。
馬奇很詫異,覺得放在門邊就更不合適了:“放在那哪行?還是讓我來把它架起來吧!”
“你就別煩了!”丁小麗進了廚房。
既然你說別煩那就別煩吧,馬奇點上一支煙,轉到書桌邊上翻起了手稿。
丁小麗將飯泡好,咸菜擺到桌上:“你吃吧,我走了。”
馬奇見丁小麗拎著提箱要出門,更是不解:“你把提箱往哪兒拎?”
丁小麗什麼都沒說,也沒忘記聽聽樓道里有沒有人,拎著提箱就出了門。
馬奇雖然追到了門口,但還是怕人聽見,不好出聲阻攔。
丁小麗流著淚默默地整理著自己的房間。
將婚就婚:心跳砰砰砰!
為了拯救家族企業,她被迫嫁給霍家大少,一個坐著輪椅,性格陰沉、陰晴不定的男人。她嫁他等于就是守活寡一輩子都不會有性福。但是事實上是——“乖,老婆坐上來。”霍大少薄唇掀起,命令的口吻帶著一絲輕哄。她羞紅臉,后退,“不要!”一個旋即,她被壓在了床上,她呆愣的看著他,“你不是不能……”霍大少抬手解衣,身體力行,“乖,能不能你不是很清楚麼?”她唇已被堵住,“唔……”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好麼?
8 22832重生:王妃要翻身
前世,巫儀為了巫族興盛,嫁給臨江王為妻,傾盡全族之力將他送上了皇位。 卻不想她這名義上的丈夫是個卸磨殺驢的,一朝登基,竟是將手中的刀刃對準了巫族。 全族被滅,巫儀自己也落得一個一劍穿心的淒慘下場。 重來一世,巫儀誓要護住巫族,遠離臨江王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卻沒想到她依舊躲不開成為臨江王妃的命運。 既然如此,那她先下手為強,做掉臨江王,成為寡婦也不錯。 只是她沒想到這一世的臨江王竟然換了個人,還是她上一世在東溟海域撿到的小啞巴? --- 扮豬吃老虎男主X睚眥必報女主
8 19759豪門離婚后
溫南書愛了裴煜十二年,這十二年,溫南書把裴煜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一顆真心全踩在腳底下愛他。 他們結婚五年,溫南書在家里做一個聽話溫順的妻子,忍受裴家繼母刁難,裴煜在外面玩的花天酒地,情人猶如走馬觀花。 那夜裴煜不顧他的反抗強上了他,溫南書肋下手術刀口裂開,隔天裴母當著一眾貴婦牌友團的面羞辱他是個不會下蛋的雞,出門又不知被哪個小五小六找上門宣戰,手里滾燙的咖啡潑了他滿頭滿臉。 溫南書累了,一紙離婚協議書擺在裴煜眼前, ——“裴煜,我們離婚吧。” 裴煜起先很不屑,后來,他慌了。 #論離婚以后每個野男人都對我老婆虎視眈眈怎麼辦?! 離婚以后,溫南書在娛樂圈一炮而紅,成為炙手可熱的璀璨大明星 某夜一條空降熱搜爆了!!! 【新晉神顏溫.影帝在地下車庫疑似與其背后豪門金主深夜吵架爭執?!】 在**的視頻里,頭戴鴨舌帽的溫.影帝全程冷漠臉,“背后金主”小心翼翼想去拉他的手又沒拉上,背影可可憐憐,低著頭挨訓。 據前線**狗仔不可思議臉回憶:“…好像是裴氏的太子爺?!但我真的聽見那個男一直追著說,…老婆我錯了?!” 封面人物溫南書,禁二用二改。
8 36578又見卿卿
蘇清追逐了沈晏之兩輩子愛而不得。一睜眼,她又重生了。蘇清怕了,這一世,隻想趁早把狗男人弄死。然而這輩子,和她記憶裏的世界完全不一樣。原本兩世都被父皇賜死的生母,這次非但沒有早亡,竟然還在她年幼時候就幹翻父皇成了女帝!蘇清不再是冷宮無人理的落魄小公主,搖身一變成了萬千榮寵的尊貴小帝姬。王者歸來,曾經欺辱她的人,都卑微地匍匐在她腳下。至於沈晏之,蘇清無需再仰望他,更不會再愛上他。可萬萬沒想到,沈晏之卻變了,越來越像是前世的蘇清。他開始偏執地糾纏她,不惜以身飼蠱,為愛瘋魔……排雷:主角重生配角穿越,架空無考據,不喜點叉1v1雙處,三世都是,從身到心前兩世be,絕對虐文,瘋批愛情故事第三世解開誤會,男主是全新的人了————————————預收古言《被前世死對頭纏上了》華清前世仗著長公主的身份強嫁了宋階,奈何郎心似鐵無情傷人,她因愛生恨加入黨爭成了宋階的死對頭,做不了朱砂痣就做心頭刺!未曾想政治鬥爭殘酷,華清國破家亡,宋階卻當了皇帝,她被囚禁冷宮荒涼而終。重活一世,華清提早十年見到了宋階,彼時他還是個八歲的奶娃娃。華清甜甜一笑向皇帝撒嬌,“父皇,聽說宋子陵學問極好呢,卿卿想討了他來做伴讀
8 442離職了,別耽誤我回家收租
(本書停止更新,請在站內搜索書名,找到《離職了,別耽誤我回家收租(更新中)》閱讀最新章節) 周見寧跟了沈越安五年了,從床上到床下,她把沈越安伺候得服服帖帖的;她天真的以為自己最後會成為沈太太,和沈越安在MK裏麵並肩作戰到退休;可那一天他縱容旁人隨意汙蔑她泄露重要方案,還冷眼旁觀她被人扇了一巴掌的時候,周見寧的天真就沒有了;去你的降職道歉!她不幹了!不伺候!她回家收租躺平不香嗎?!
8 371114日夜妄想
他是冷血無情的商界大佬,緋聞女友能湊夠十桌麻將。她是心狠手辣的世家大小姐,愛慕追隨者能排到法國巴黎。 利益婚姻,點到為止。天臺上,兩人并肩抽煙,蔣承霖:“不考慮假戲真做?” 付阮莞爾:“謝謝四哥,比起蔣太太,我更愛做四小姐。” 從小炸藥到冰淇淋,從藏獒到哈士奇。兩人都實現了質的蛻變! 從劍拔弩張,一點就炸。到嘴硬心軟,后期真香!(嘴硬cp,沖就完了!)
8 7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