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站在一邊皺起了眉，何為上前一步，否定道：“老爺子您別這麼說，您這麼好的人肯定會長命百歲的，這點兒小病算什麼。”

林老爺子嘿嘿笑了兩聲，說：“還是小何子說話心啊。難怪歐嘯天會那麼喜歡你。”說完看了看何為，又說道，“小何子，你知不知道當初在孤兒院，歐嘯天為什麼就偏偏挑上了你？”

何為猜到了原因，微微低頭，也不說話。

“……那是因為啊，你笑起來的時候，很像當年的余藝。”林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嘆息一般的語氣，轉過頭來又說，“不知道我們三個人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這一輩子竟然都離不了人這個絆子。”

床邊的三人互相了一眼，都沒有說話，聽著林老爺子把這個故事繼續。

“從我們離了部隊幾年之后，歐嘯天自己打拼出了一番勢力，在青林市也算是獨霸一方的黑道勢力，而葉山河在商場上也是混得風生水起，商業神話那個稱呼就是那個時候流傳起來的，到了現在很多人還是記得。而老頭子我呢，繼承了家業，遇見了自己喜歡的人，卻又和錯過了。也許是上天為了讓我會一下求而不得的心境，才這麼懲罰了我，一直到了那個時候我才明白當初葉山河和歐嘯天有多麼痛苦。因為這件事，我把他們兩人又到了一起，去看看我們從前訓練的地方，故地重游一番，也是老友敘舊。就是這一次敘舊，讓我們又重新遇見了余藝，當時我們幾個人只有葉山河認了出來，沒想到過了幾年余藝的變化那麼大，濃妝艷抹，穿著的也是時下流行的服，只有那笑容還是一樣。我們只是遠遠地著，沒有上去搭話，也是，這個時候了，也不知道該以一個什麼樣的姿態來遇見了。余藝當時在文工團看那些后輩們，一群姑娘和談天說笑，一直笑著，卻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竟然沒有以前笑得那麼單純了。后來有一個男人來找，笑容驟然就收斂了，當時只有歐嘯天認出來了，那個男人是他原來的老大，后來歐嘯天退出了幫派自己組織起了自己的勢力，跟他也只有買賣上的易，卻也沒有跟多的聯系。余藝跟著那個男人離開了，歐嘯天半天才咬著牙說：‘這個老混蛋，居然打主意打到余藝的上。’歐嘯天告訴我們，那個男人經常玩弄年輕的孩兒，玩完了就丟掉，這在黑道上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但是他現在主意打到了余藝的上，那就是兩碼事兒了。

“當時我看了一眼葉山河，葉山河什麼也沒說，眼睛只死死地盯著余藝離開的方向，很久才轉過頭來，說：‘弄死他。’我跟歐嘯天聽到這句話嚇了一跳，我以為這幾年的時間夠讓葉山河對余藝的喜歡消磨的差不多，可是當我看見他的眼睛跟幾年前一樣燒得發亮，我才明白過來，這家伙跟我也是一樣的，這一喜歡，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那個時候我正好也是低期，也就沒有心思管那麼多，只一心往林家的事業里鉆，其他的一概不知，外面的事都是讓信得過的下屬打理，我終日只在家宅里聽他們的報告，有時去巡視，道上很多消息卻是錯過了。直到半年以后，我才知道，從那回我們三個人相聚之后，歐嘯天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吞并了那個男人的勢力，而葉山河斷了他所有的退路，終于把那個男人上了絕路。但是余藝卻是從此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外界流傳的流言不可輕信，大致上卻也和事實符合，不過我也知道，真相還是要從歐嘯天和葉山河上找。礙于我當時林家家主的份，不能輕易接黑道上的人，我便去找了葉山河。

“當時葉山河告訴我，是他和歐嘯天一起謀劃把那個男人給解決了，但是他沒有見過余藝，他只負責暗中作和斷了那個男人的退路，其他的事全都是歐嘯天一手包辦的。那時候我能夠明顯的覺出來葉山河是在懷疑歐嘯天暗中把余藝藏了起來，并且他很后悔沒有親自去救余藝。最后他對我說：‘昊天，我真的很后悔，我常常在想，當初為什麼不是我去送余藝回家，怎麼就不是我呢？我那麼喜歡，現在去救的也不是我，我總是只能遠遠地看著，卻又不到。但是我又沒有辦法去怪嘯天……我到底該怎麼辦？’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葉山河不是不恨歐嘯天的，而是他恨不起，他沒法讓自己因為一個余藝而去恨自己的兄弟，更何況他的兄弟什麼都沒有做錯。他的這些心我都明白，我和他的遭遇很像，我的人也是上了我的親生兄弟，我又有什麼辦法？什麼辦法都沒有，只能讓自己的恨意和意在心里爛渣也不能它。真的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這世上只有是最讓人無可奈何的事。當時的我也沒有什麼法子去寬葉山河，只能說：‘善待自己。’

“我不知道葉山河懂沒懂我說的話，我只知道他看著我，好像是下了什麼決定。到底是什麼，我也不得而知。我從葉山河那里離開，沒有辦法，只能通過其他人的關系輾轉地找到歐嘯天，那個時候歐嘯天勢力正如日中天，已經準備把自己的家業從黑轉白，我便通過這一層關系，見到了歐嘯天。從看到歐嘯天的第一眼，我就確定，余藝確實是被他藏了起來。歐嘯天是個直子，再怎麼偽裝能夠瞞過其他人，卻也瞞不過我的，只是當時我并沒有點破，跟他商量了一番漂白的法子，并且給他介紹了幾個靠譜的人手和律師，最后我才斂起了神，問他：‘我最近才知道你和山河的事，你們……是為了余藝吧。’歐嘯天倒是沒有說其他，很果斷地點了點頭。我便又問：‘我去找過山河了，他說沒有見過余藝，咱們是兄弟，我就直截了當一些，余藝是不是在你這兒呢？’歐嘯天明顯猶豫了一會兒，卻是說：‘沒有，救了之后，我就把給放了，送去了想去的地方。’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明白了，他是把余藝藏著了，并且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但我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底里開始為山河鳴起了不平，為什麼葉山河這麼深沉地去喜歡一個人卻得不到回應呢？憑什麼就一定要讓他可而不可即，喜歡一定要這個樣子麼，就算是心里到了極點，卻還要一副笑模樣地去祝幸福？我當時這麼想，是因為自己走過了這條歪路，不希我的兄弟經歷同樣的事，于是我回頭又聯系上了山河。只是過了兩天，葉山河明顯比之前要憔悴許多，我心有不忍，就對他說：‘歐嘯天確實藏著余藝，只不過我問他他卻瞞著我不說，以為我傻還看不出來，山河，你喜歡余藝吧？喜歡了這麼多年，怎麼就不去爭取一下呢？’葉山河當時也沒多大的表，相信他是已經知道這一件事了，只說：‘那是我兄弟，我們之前就已經定下了契約，我不能打破。’我登時就有些激，我說：‘幸福是一輩子的事，歐嘯天如今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他這是把契約看在眼里了麼？有句話說得好，以彼之道還施彼，既然他能把我們的約定不放在眼里，欺瞞兄弟，你又為什麼不能為自己的幸福爭取？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余藝還會喜歡歐嘯天嗎？’這麼一番話像是把葉山河說搖了，他眼神閃爍，我便又握上了他的手，對他說：‘兄弟已經經歷過這種痛苦，我不希自己珍惜的兄弟跟我遭同樣的痛苦。’

“葉山河當時只是看著我，半晌才哽咽地說了一句‘謝謝’。”林老爺子說著說著眼里竟浮起了淚，他使勁閉了閉眼睛，把眼淚了回去，嘆道，“興許我當初沒有說這一番話，如今我們仨個人也不會鬧現在這個局面，月月，其實開始我幫你，并不是看中了你的什麼，而是因為你是余藝的兒，同時也是葉山河的兒。我虧欠了你們，總是需要補上的。”

葉月月聽到這里眼里也是淚閃爍，搖了搖頭，說：“林大伯，您自己也說了，是這世上最無可奈何的東西，我也不能埋怨什麼，因為那是你們那一輩自己的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再多說也無益了，不是麼。”說到這里又回頭看了看林凡，林凡也看，眼神一片溫。

葉月月對林凡笑了笑，轉過頭來又說，“我還要謝林大伯，不然我也不能領會自己的心意。”

林老爺子見狀，笑著點了點頭：“你和林凡幸福了，老頭子我也就開心了。”

林凡這時便問道：“老爺子，那后來呢？為什麼葉山河又離開了青林市，去了W市？”

何為在一邊給老爺子倒了一杯溫水，伺候老爺子喝下，潤了潤嚨，林老爺子才繼續說：“后來的故事就不難猜到了，想必你們應該也大概能夠想到發生了什麼。后來歐嘯天建立起了普華集團，葉山河聽了我的話，去普華集團找歐嘯天理論，說當初說好倆人公平競爭，兄弟之間怎麼能彼此欺瞞，現在歐嘯天使詐，是對他的一種侮辱。葉山河什麼子，一急了那說話就是沒個把門的，把歐嘯天也給惹惱了，兩個人是火山上了導彈，一個賽著一個破壞力高強，這兩人到最后自然是談崩了，葉山河商業神話的稱呼不是白的，回頭就開始給普華集團使勁兒的下絆子，雖說做得也不明顯，但業人都知道，葉山河和歐嘯天兩個人是一對冤家。這一鬧，弄得歐嘯天的漂白計劃落了空，普華集團差點兒就被葉山河整了個空殼公司，葉山河當真也是厲害，說得難聽點兒，就是‘不會的狗才咬人’，平時看起來悶悶又斯斯文文地，真要下起手來不比別人差到哪里去。想來也是，如果沒有些手段，怎麼可能在這個地方混得下去。

“后來歐嘯天被的實在是沒有了辦法，才來找我，說葉山河那小子是徹底瘋了，一個人竟然讓他能夠狠到這個地步。我心說你還是他兄弟，如果跟他毫無瓜葛，都不知道這會兒誰會幫你去收尸了。憑葉山河的手段要是真想要把歐嘯天到絕絕對不難，畢竟歐嘯天才接這一行沒多久，都說隔行隔座山，老話還是中用的。我當初也沒有想到自己負氣的一番話鬧了如今這個局面，只能勸歐嘯天把余藝放出來，至讓葉山河見見余藝，讓他死了這條心。歐嘯天卻死按著這個不放，說什麼也不肯把余藝出來，我跟他好說歹說了半天，他最后才告訴我，余藝懷孕了，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