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門前，石天放眼去，只見父親石正峰與母親峨山氏都在院落中忙著。

峨山氏面帶愁，用一把磨得鋒利異常的骨刀修整著分到的皮，只是目卻未落于皮之上，那模樣，實在顯得神不守的樣子；石正峰則一臉心不在焉地用鹽腌制著塊，連頗為貴重的鹽灑落于地都未發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是怎麼了？”石天心中略有詫異。

不過，此時他心里裝著吳道子之事，倒也沒有過多去想。

清了清嗓子，石天才道：“父親，母親。”

“啊。”峨山氏一驚，骨刀頓時劃破了指尖。

見狀，石天連忙疾步上前，為峨山氏吸掉指尖上的。

峨山氏面變了數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石正峰也是一臉怪怪之地看著石天。

片刻，峨山氏出一副淡淡的笑容，道：“天兒，呆會兒，母親和你父親有些事想對你說。”

“父親和母親好像真的有點怪怪的。”石天心中微疑，不過倒也沒過多去想。

片刻，他為峨山氏包扎完傷口，道：“母親，你可不許再這麼不小心了，弄傷了手指，總是不好的。”

“母親沒事。”峨山氏搖了搖頭，心頭頗為欣。

與石正峰對了一眼，兩人眼中皆是神復雜，仿佛心中有什麼事正左右為難，倍煎熬。

“父親和母親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我，到底是什麼事呢？”石天心生疑起來。

好半晌，石正峰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心一般，一咬牙，抬頭看向石天。

“天兒，你隨我進屋來。”

說罷，石正峰當先了石屋。

石天心中忽然一跳，一種怪異的覺油然而生。

當即，他轉頭看向峨山氏，而后者則是一臉黯然神傷之地點了點頭，示意他跟著進去。

石天不眉頭一皺，遲疑了片刻，才跟著走進石屋。

石屋之中，過門窗投囘進來，使得一些地方十分明亮，另一些地方卻是顯得頗有些昏暗無。

屋中擺設十分簡單，正中一張石桌，四張石凳圍在四周，正對著一扇石窗，倒也亮。

除此之外，屋中四周堆放著一些弓箭兵之類的與及量的一些食。

石正峰端坐于石桌前，眉目不時跳，也是輕輕了，顯得一臉猶豫地看著石天，而他那厚實的手掌則是放在一只見方半米左右的木箱之上。

“那只木箱！”石天心頭一跳。

平日里石正峰是不允許他那只木箱的，可是今天卻將它搬到了石桌之上。

這番怪異的舉，難道真的有什麼事？

站在門口，著那只木箱，石天心里的張愈發強烈起來。

“站在那里做什麼？進來！”石正峰突而沉聲道。

石天心頭那陣怪異的覺越來越強烈。

他覺得石正峰今日會告訴他一些重大的消息，也或是要拿出什麼改變他人生的東西來，心里竟是升起一害怕來。

這種覺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不過他最后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走到石正峰跟前。

石正峰肅穆地看著石天，眉頭微微皺起。

片刻之后，他眉頭松，舒展開來，像是又一次做出了最后的決定一般，語氣忽然一緩。

“天兒，過來，坐到我旁邊來。”

石天心中一怔，石正峰竟然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這可是從來都不曾有過的！

滿心疑地，他走到石正峰旁邊坐下，心中仍是有些忐忑。

“天兒，你今天該滿十五歲了吧？”石正峰說道。

“嗯。”石天點了點頭，今天的確是他十五歲的生日，不過他從來都不曾慶祝過生日。

“父親怎麼會忽然問出這樣的問題？難道真的有什麼事？到底是什麼，怎麼讓我覺很不安？”石天覺心里有些不舒服。

石正峰點了點頭，“十五了，好快啊，你也年了，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

年？

石天不一愣。

“父親，不是十六歲才算年嗎？”

石正峰搖了搖頭，卻是沒有解釋什麼，反是說道：“小天，其實，你……你……你不是我與峨山氏親生的孩子。”

猛地，石天直瞪著石正峰，眼睛睜得滾囘圓，連都了起來。

“父……父親，你……你剛才說什麼？”

“我知道你心中的驚訝，不過……這都是真的。”石正峰黯然地點了點頭。

天啊！

不是親生的？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自己是石正峰夫婦撿回來的？

一瞬間，石天只覺得如同遇見了驚濤駭浪一般，心里涌起萬丈浪，轟隆一聲拍打而下，那一瞬間的滋味，本無法表達出來，整個人瞬間就懵掉了，就那麼呆呆地著石正峰，一時間本無法接這樣的事實。

看著石天那樣的眼神，石正峰一臉難過之，但眉宇間那煎熬卻是仿佛淡了開去。

“當年決定收養你時，我與峨山氏就曾商議過，等你年之際，就將你的世告訴給你聽。”

“我不想聽。”石天噌地一下站起來。

“天兒！”石正峰一聲厲喝，同樣站起來。

石天轉著有些僵的，抬頭看向石正峰，就那麼凝視著，什麼也沒說。

面前這個一米八幾的漢子，自己喊了十多年父親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父親？這怎麼可能？這簡直是天大的玩笑。

還有屋外那名慈祥的婦人，自己同樣喊了十多年母親的人，竟然也不是自己的母親？

這玩笑是否開得太大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石天心中有著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

他多麼希是石正峰在騙他，他只記得，從自己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就看到了這對夫婦，如果他們不是自己的父母，還有誰是？

就算他們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既然這個都已經守了十五年，為什麼還要說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這倒底是為什麼？”石天心中無聲地吶喊著。

他的雙眼，已然紅。

石正峰看著石天的模樣，著那灼灼燃燒的眼神，面不由得黯然神傷下去。

“天兒，雖然你不是我與峨山氏親生的孩子，但我們一直都是將你當做親生骨來對待的。”石正峰的聲音放得很緩。

石天心中為之一。

過往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回放起來。

“哈哈哈，天兒，快來，父親帶你去狩獵。”一個充滿氣息的男子，在向小的石天招著手，“快來，只要你走到父親這里，父親一定帶著你去狩獵。”

……

“天兒，吃慢一點，不夠這里還有，別咽著了。”一個頗為秀氣的子輕著小石天的頭，輕聲地說道。

……

“天兒，看到了嗎？這就是煉，你只要照著這麼練習下去，有朝一日，你必定會像父親我一樣強壯。將來，你也可以進狩獵隊，為一個優秀的獵人，甚至像父親一樣，為狩獵隊的隊長。”

……

“天兒，來，娘囘親給你做了件皮襖，這個冬天穿正合適。”

……

一幕幕，一幕幕，過往的經歷就像重演一般，不斷地在石天腦海中翻過。

他面容呆滯，眼角卻已掛上淚花。

慈父祥母，那重于泰山，卻非緣于親。

生父生囘母不知何。

是牽掛？還是淡忘？

那心中，掀起層層難過與悲痛的浪。

那心底，一種被人棄的傷痛悄然涌囘出。

是棄？還是不得已？

這得與失之間，到底是誰改變了誰的命運？

黯默下來，許是那白云之故，許是知道了誰心中的傷痛。

黯默吧，一切都黯默下來，就連石屋中的氣氛也隨之陷了悄寂。

一切停止，風不再，云不再涌，只留下石屋中那面對面的二人，你看著我，我著你，但在那心中，想著的卻又是什麼？

誰又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