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歌》第九章 英雄誰屬
云定初也是第一次與人結拜,心中也覺得有幾分新鮮,兩人互相攙扶而起,輕輕拍去膝蓋上的泥土灰塵。“大哥!”“義弟!”兩人相視大笑,熱涌,激越非常。史萬歲慨然道:“沒想到意興所致,便與義弟共譜金蘭,不如我們去前面的酒家喝幾杯,再細細談論從軍擊敵的事。”也不等云定初點頭同意,便拉過云定初的袖袍頭也不回的闊步而行。云定初微微一笑,這個大哥還真是豪邁急躁子,搖搖頭,疾步跟上史萬歲的腳步。
橋邊的河水清澈平穩,蜿蜒的向遠方,像是一條銀的帶子,兩人步伐漸行漸遠。卻見史萬歲繞開幾家青旗酒肆,一片廊腰縵回,檐牙高啄的酒樓視而不見,卻大步邁了一家古樸破舊的小酒館,眼便是三四張長方木桌,十一二條長凳。曲尺形的柜臺邊上,酒館老板閉著眼正在打盹,史萬歲上前推了推老板,不耐煩道:“老杜,大白天的懶勁就犯了,趕張羅點好酒給我擺上!”云定初看著睡醒惺忪,眉目古怪的老板,奇道:“大哥,這酒家老板是你人吧,看樣子,你是酒蟲常來啊!”史萬歲哈哈大笑:“義弟,你別看這小酒館破,其實老板釀酒的手藝絕對沒話說。我是他的老主顧了,他的脾氣有點怪,自己釀酒自己喝,買酒的就好,不買也拉倒。”
云定初細細一嗅,果然有濃郁醇香的酒氣撲鼻而來。眨眼間,老板已經抱著一壇酒放在了桌上。史萬歲吆喝道:“老杜,這個酒我好像沒喝過啊,聞著味比我一直喝的八香甘釀可好聞多了!”那老板形約有六七尺,矮小勁節,只是走路有點顛簸,微瘸,左像是過傷一樣,此刻坐在長凳上,抱著左,頭擱著膝蓋上,看著他們,發出嘶啞的聲音道:“喝就喝,不喝滾蛋。”史萬歲不怒反笑,討好似的說道:“老杜,可別啊,都拿出來了,還這麼厲荏的嚇我!我先喝幾杯,和我兄弟說說話。”
老杜說話兇,可是眼卻瞅著他們喝酒,生怕掉什麼似的,耳朵聽得可仔細了。這沉香可是他前幾日剛剛釀出來的,自己一嘗,覺得口綿甜,純正濃郁,回味悠長,只是平素這酒館客人來得,他也懶得張羅,更何況可不是什麼人能喝出這酒的味道。恰好今日他認為的酒蟲史萬歲來了,這才有心賣弄一番。要知道賭學會了新的賭法也要在同行間弄得張張揚揚,琴師學會了新的曲調也會彈給知音人聽一聽。
打開壇封,一愈加濃郁的酒香彌漫開來,史萬歲笑道:“今兒個可要和義弟你嘗嘗鮮了,這酒我也沒嘗過,饞的我不行了。”說著,已是各斟了一碗,傾然如腹。云定初待要淺嘗輒止,可是酒一沾,心中一,暗道:這不是汾酒嗎?味道純正。他以前陪科長老爹的同事吃飯喝酒可是常事。
史萬歲長舒一口氣,抱起酒壇正要斟酒,瞧見云定初在犯嘀咕。不樂道:“義弟喝啊,發什麼呆。”云定初聞言,朝他一笑,也是豪爽的一飲而盡。然后說道:“小弟只是覺得這酒芳香純正,真可謂此酒只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史萬歲打趣道:“那就多喝點!”這時,背后傳來了沙啞的笑聲,老杜一張怪臉似是開心的變了形,打斷他們道:“你們慢慢喝,老杜給你們做幾個小菜。”樂呵呵的去了。
云定初一怔,真是個怪人。不過這汾酒在現代如此出名,居然在隋朝不傳于世,猛然間想到了什麼。史萬歲喝了幾碗,正是興高采烈,說道:“男兒生于天地間,就當立不世之功名。名節為重,生死為輕。義弟,克日你我就要奔赴戰場,定要揚威天下,建功立業!”云定初默默吸了口氣,酒能助興,心海忽然涌起了一陣驚濤駭浪,居然產生了與天下英雄一爭高下的念頭,自己也未必會輸于未來的李氏父子。
云定初野心蠢蠢,為人臣還是爭天下只在一線思量。心劇烈爭斗不休,與史萬歲對酌了幾碗,約有四五兩肚,仍是委決不下。“哎,魚來了!”老杜沙啞卻著一熱的聲音傳來,“這魚逐夷,宋明帝劉彧最吃了,以前只有皇帝能吃,老杜今天就做給你們嘗嘗鮮。”他自己釀的酒得人肯定,他也是極為高興,因此便親下廚甘做庖丁。
云定初軀一震,他倒是沒注意為何老杜能有這樣名貴的食材,只是如果做人連想吃什麼都要分個三六九等,這還有什麼意義。
他心中若有所決,更不疑,輕輕舉起酒碗,一種從未有過的狠辣堅毅的眼神驀地閃過,狂吞滿碗酒水。云定初平復了心,口灑出的酒水,一邊竹箸(筷子)夾了口魚吃,一邊笑道:“老板,你這好手藝啊,酒味香醇,魚鮮可口。只是這麼名貴的食材你是哪兒來的。鮮魚可不好找喲。”史萬歲毫不在意這些小事,大聲道:“敢你是知道我要來吧,老杜?承了!”想到這兒,他微微有些得意。
老杜擺擺手,啞道:“屁咧。這是我用才釀造出的一小壺沉香和別人換的兩條逐夷魚。喏,就是你們剛剛喝的。不過咱倆的也不錯,招待你也無妨。”算起來,格古怪的他和史萬歲倒是一對酒友,一個釀酒,一個喝酒。史萬歲頗有點寵若驚的疑道:“原來這是你才釀出的酒,純正味,余香如韻,沉香正是恰如其名。”云定初附和問道:“這酒絕非凡品,便是樓外樓的醉生夢死也及不上,為何知曉的人寥寥無幾呢?”老杜嘶啞淡然的說道:“這酒和茶是一樣的,要會品的人才懂得其中的滋味,何必要讓那些俗氣的人喝這沉香。”他語氣雖然平淡,但卻著一清高自賞的迂腐酸氣。
云定初笑道:“此刻正是草長鶯飛,百花齊放的時節,酒和花一樣,要大家一起品評才能得出更深的意味,更何況,老杜莫不是以為這沉香就冠絕當世了?”雖然這汾酒純正,難得一見,但畢竟是釀出來的,怎麼可能超越后世蒸餾出來的酒。他有竹的使出激將法,便要的這造酒人才上他的船!
果然老杜微微著惱道:“這位兄弟可還嘗過遠勝我這沉香的佳味?不知京城竟還有我不知道的釀酒高人。”云定初見他如此自負,篤定這種人只可激不可勸。史萬歲此刻雖有些醉意,卻也認真揣著兩人的對話。
云定初料定這時代蒸餾造酒的技還沒出現,心慨道,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這樣自己的資金不就來了,欣然解釋:“人外有人,老杜你造的這酒卻也玄妙非凡,但是卻不是我喝過最好的酒,我府上就有一位造酒師傅,造酒手藝湛,只是格沉穩,不喜張揚。”說完頗有深意的注視著老杜的變化。
老杜面猶豫,似信不信,高手在民間自然不假,只是讓他覺得居然有人釀酒的水準還能凌駕他之上,他卻質疑起來。史萬歲卻理解了這義弟的意思,便是想把這老杜誆到他的家里。他微微一笑,義弟也是個好酒之徒。卻不知云定初是在為做翻天覆地勾當的基礎工作,府里也本沒有什麼釀酒大師。
老杜稍加思量,拍了下桌子,拉長嘶啞的聲音:“好————!我就去瞅瞅有什麼樣的陳年佳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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