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青云看著李昭華的眼睛，他眼中像是有星辰，閃爍著讓心的。沒想過，李昭華的眼睛，也這麼好看。似乎，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過他一次。

半晌，笑道：“既然你舍不得我，我就順了你的心一次，我先走了，你……”

一咬牙，湊到他耳邊，聲音得細弱蚊納：“我，那日和你說的話，算數的。”

那日的約定，便是安全回京之后，就圓房。這是能許下的一生的誓言。

李昭華展開眉眼，在手上一握：“是嗎，那你，可不要到時候反悔啊。”

“誰反悔誰是小狗。”

“我等你。”

“我亦然”

鄭青云披上黑狐貍皮的披風，迎著一陣冷風出了門，冷風如刀，卻斬不下臉上的溫度。

風漸漸的吹的猛了，銀杏哈了一口氣，白氣在空中打了個轉，依舊縈繞不散。

“娘娘，您那日和殿下說了什麼？奴婢剛出來時瞧見殿下那高興勁兒，怕是要持續一整天呢，您是說了什麼讓殿下高興這個樣子？”

鄭青云笑答：“沒說什麼，都是些胡話罷了，你們也要聽？”

可這哪里是胡話？若真是胡話，那耳子怎麼越來越紅？

銀杏捂著：“娘娘越是掩飾，奴婢越覺得奇怪呢。”

鄭青云惱，道：“貧，再別說什麼奴婢娘娘的了，記得我師兄，待會兒可別讓錢途那小子看出了破綻。”

“娘娘。”銀杏才開了口，立即意識到了是自己的口誤，趕忙又改了口師兄“錢途那小子，倒是個實心眼兒的，做事麻利，人也靈。只是一直讓他打下手，可是委屈他了。”

鄭青云看了一眼，道：“人各有命，我既然收了你們，就一心一意的對你們好，不會再把心思放在別的人上，你們呀，只要關心自己就好了，旁的無需多慮。”

一心一意，無需多慮，這八個字，說的二人心中趟過一陣暖流，多夫妻又或是至親之間，尚且做不到如此，又何談關系更淡薄的主仆？

多人一生都求著這樣一人，不求能，只求能真心。

銀杏聽得一愣，旋即半帶欣喜半是憾的彎起角：“始終是覺得，有些可惜了。”

“你呀。”鄭青云在額頭上一“想些別人，多關心關心自己吧。”

鬧得歡，就連風吹的似乎都不覺得那麼冷了，腳步放慢了，上卻是暖的。

等到了營帳，遠遠的就瞧見了錢途著脖子站在門口，雙手著攏進了袖子里，似是穿的單薄，風一吹就打寒戰。

見鄭青云三人走了過來，他臉上原本凍僵了生生的扯出一個笑臉，湊上來彎著腰道：“喲，先生回來了，先生快坐，先生看，這些藥材我都分好了，但是我手不太，先生要不看看，我怕出了什麼錯誤，到時候先生也要挨罰。”

“ 瞧你說的，明明是你自己認不全，偏要扯上我師兄。”銀杏收過鄭青云的黑狐貍皮大氅，調笑的睨了錢途一眼。

錢途以為當真，當即急了，急哄哄的跳了出來，道：“黃芩兄弟，尹芮兄弟，你們二人可不能這樣說我呀。”

“難不我們還說錯了，你可不就是那個打算。”

“我……”他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想解釋什麼，話到了邊還是磕磕，就連理由也顯得分外的可笑。

“我也是怕出什麼錯，沒別的意思。”

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顯得沒有底氣。

銀杏粲然一笑，道：“我們知道你沒有壞心，逗你玩兒呢。”

黃芪見他還是擔心，走到他旁拉著他走到了一邊，聲道：“你做事謹慎，我們很高興，只是，我們兄弟幾人邊的活計實在多，這些枯燥繁瑣的平素得人不過氣來，也就這樣說說打趣的話散散心，你莫要當真了，這以后還要你辛苦辛苦了。”

銀杏說話的聲音慢而穩，像是有安定人心的魔力。

錢途聽著聽著，心也不慌，紅著臉道：“不辛苦不辛苦，比起其他的事了，這些又算是什麼？”

他一邊擺手，一邊獻寶一樣的把分好的藥材捧了上來。他本就不大識字，強認了這些也不容易。

鄭青云看著他的目更和了幾分：“那這些藥材我就先檢查一遍，你去幫我跑個送個信。”

“好勒，先生只要說，我立馬去辦。”

鄭青云看了他一眼，像是為難：“去幫我請一下吳青松。”言罷又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錢途的確聽到吳青松的名字時有些搖，但也還是說道：“先生要主去請他，請他做什麼？他現在恨不得把先生你吞活剝了，先生還要以禮相待？”

“別人不仁，難不我就要不義嗎？”鄭青云像個真正的老師一樣，溫的教導“再說吳青松也只是同我鬧了一場，并沒有完全的撕破臉皮，有些時候吧，看不說，這關系上面有一層窗戶紙，盡量就維持著，若真捅破了，對他對我都沒有好。”

錢途像是還不懂這其中的道理，紅著臉繼續道：“那先生就愿意一直這麼僵持著？”

“現在看來，維持這種他不說，我也不說的關系是最好的。若有一天，我和他的關系破裂。”鄭青云一頓“恐怕……恐怕那就是真正的時刻了。”

“現在說的這些高深莫測的道理，我不懂，不過先生讓我去做的肯定不是害我的。”錢途了腦袋，實誠的一笑。

鄭青云道：“你倒是時時刻刻都記得奉承我。”

錢途沒臉沒皮的繼續道：“可不是要多奉承幾句，這樣先生才疼我。”

“不和你鬧了，快去吧，我自有打算。”

錢途應了聲，笑著出了營帳的門。外頭冷的打了霜，似是比方才還要更冷些，更惡劣些。

錢途臉上帶著傻氣，眼睛中卻著機敏，風再猛，打在他上卻沒有半分的用，像是傷不到他分毫。

與方才風一吹就脖子的模樣，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