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墨瑤在一陣陣的疼痛中煎熬著，翻來覆去難以眠，翌日醒來時滿眼不說，神也憔悴的很。

梳洗后等到大堂時，蕭棠已經坐在那里等了，丫鬟們正往里面端飯菜。

墨瑤在他側坐下，一臉倦容。

“瑤瑤，你生病了嗎，臉看起來很不好。”看著墨瑤如此模樣，蕭棠心中很是憂慮，“你哪里不舒服，我讓小右去請太醫。”

墨瑤笑著搖搖頭，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沒事，就是昨天看集市上那麼熱鬧，一時有些興，沒睡好罷了。”

“那吃了飯你趕回去再睡會兒。”蕭棠將糯米粥推到面前，又給夾了些菜，催促快些用飯。

墨瑤上不舒服，吃飯都沒有胃口，但看蕭棠面帶關懷地給夾菜添飯，強忍著不適也吃了一些。

吃過飯，蕭棠拉著回了房，讓在床上躺下，細心地給掖了掖被角，而后往床邊一坐眼地看著。

墨瑤有些無奈，他這麼專注地看著自己，這覺還怎麼睡？

“蕭棠，你先回去吧，我睡著了就不能陪你玩了，你去找伴月玩吧！”

蕭棠固執地搖搖頭，往床邊一趴，“我不想玩，我看著你睡，我會乖乖的，不吵你。”

說完他還在被子上拍了拍，猶如在哄孩子，“睡吧！”

墨瑤見他如此，只好妥協了。本以為自己會很難睡著，可不知道是實在乏了還是蕭棠的存在讓安心，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去了。蕭棠就坐在那兒看著，眼神溫如水。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背上的痛楚也沒了，渾上下說不出的舒坦。

墨瑤了子，覺被子被什麼住了，側目一看就見蕭棠趴在床邊睡得正香，心里不一陣。側了側，與蕭棠面對面。

與蕭棠相了這麼久，墨瑤也沒有仔細的看過蕭棠的長相。仔細看來，蕭棠生得很白，皮細膩猶如上好的羊脂玉，一頭墨發好似錦緞般順。兩道修長的劍眉又黑又，漂亮的丹眼里像是含著一汪春水，此刻闔了起來斂去了滿目的，鼻若懸膽，如桃瓣。

他本來生得就很俊俏，如今一細看，真真是有些人了。

墨瑤輕輕將他額前的碎發撥至耳后，蕭棠了，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瑤瑤……”

墨瑤有些好笑，這人，半夢半醒的也不忘了。

“睡醒了嗎？”墨瑤坐起，看他孩子氣的著眼睛，忍不住勾了勾角。

蕭棠打了個哈欠，咧一笑，“睡醒了。”而后怔了一下，俊臉皺了個包子樣，“胳膊疼。”

“屋里有暖榻，怎麼不去榻上睡，非要趴在床邊睡，你不胳膊疼誰疼？”看他這委屈的樣子，墨瑤覺得好氣又好笑，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無奈地拉過他的胳膊給他按，蕭棠就撐著腦袋傻笑著看著。

“你老盯著我干嘛？”

蕭棠眨著眼睛，角上揚，“瑤瑤，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墨瑤一愣，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輕輕搖了搖頭，“你以后是要娶妃的，你的王妃會一直陪著你的。”

“那我要瑤瑤做我的王妃。”蕭棠坐正了子，地握著的手正道：“好不好，瑤瑤？”

墨瑤沉默不語，輕輕出被他握著的手，蕭棠一下變了臉，急道：“你怎麼不說話，你不愿意麼？”

“我……”墨瑤了，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蕭棠急得快哭了，他白著臉眼眶微紅的看著墨瑤，略帶哽咽地問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讓你生氣了，你告訴我我會改的，我會聽話，我以后不哭了，也可以不買糖吃，你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墨瑤嘆了口氣，拉著他的手讓他坐下，蕭棠反手握住的手腕，泫然泣，“瑤瑤……”

“蕭棠，”墨瑤了他的臉頰，白皙的臉龐上還有睡覺時被服硌出來的印子，“我不能做你的王妃，不是你哪里做的不好，你很好，和你在一起我也很高興，只是我不能嫁給你。”

“為什麼不能，我喜歡你啊，你不喜歡我嗎？”

蕭棠忍了又忍，最后淚水還是啪嗒啪嗒直往下掉，看的墨瑤心里一揪，趕忙拿出手帕給他淚，“我們說好的，以后不能隨便掉眼淚，你忘了嗎？”

“不用你管！”蕭棠猛地一下拍開的手，站起來面帶怒容地看著他，眼淚掉得更兇了，“你不做我的王妃憑什麼管我，你不喜歡我憑什麼管我，不嫁給我為什麼要跟我回來，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蕭棠說完一腳踢開面前的凳子，哭著跑了出去。

“蕭棠，蕭棠——”

墨瑤頹然地坐在床上，懊惱而又無奈地捂著臉，事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也不知道該作何想了。

在墨瑤眼里，始終是把蕭棠當作和伴月一樣的孩子來看待的。可是蕭棠呢，他是十六歲時才生病癡傻的，那時候的他已經人了，或許他的心里多還留著一些對男之的向往。墨瑤呆呆地想，這些時日他們幾乎朝夕相，毫不避諱，是不是錯了？

“小姐，”涼秋端著幾碟子點心走了進來，疑地回頭往外看了一眼，不解地問道：“小姐，王爺怎麼了，怎麼哭得那麼傷心？”

墨瑤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沉默地閉上眼，心中有些悲哀。

先不說蕭棠如今癡傻了，便是不傻，要嫁給他那也是不可能的，現在對蕭棠只有歉疚，本沒有男之，怎麼能結為夫妻呢？而且祖上的律令也說了，騰蛇王族之人不得與外族結親，單這一條，不論對蕭棠是什麼，他們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或許，一開始就不應該接蕭棠，要是早早的把重生的事跟哥哥們說明，該怎麼補償蕭棠也由他們去做，如今是不是就不必犯難了？現在走到這般進退維谷的境地，該如何是好？

見愁眉不展的模樣，涼秋不有些擔心，走上前去，聲問道：“小姐，你可是有心事？”

墨瑤緩緩睜開眼，靜靜地看了許久，才長嘆一聲，言道：“涼秋，你說我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

“什麼？”涼秋有些迷茫，什麼一開始就錯了？“小姐錯在何？”

墨瑤沒有回答，只是略帶惆悵的向窗外，涼秋知心中有事，見不說，也不再問里，話鋒一轉，問道：“小姐睡了這麼久，不，可要吃東西？”

“先放那兒吧，我現在沒胃口。”墨瑤著窗外，心中對蕭棠掛念的很。之前方冶曾說過蕭棠不可大喜大悲，否則可能會導致頭痛難忍，他哭著跑出去的模樣是那麼悲切，墨瑤不有些擔心他。

想到這里，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穿了鞋子就往外走，涼秋亦步亦趨地跟上，“小姐，你要去哪兒？”

墨瑤腳下生風，話語里不自覺也帶了些張，“我去看看蕭棠，他今天緒起伏有些大，我擔心他會頭疼。”

主仆二人匆匆來到怡心園，正與右奕打照面，一見們，右奕一喜，拱了拱手說道：“在下正要去請墨姑娘，恰巧姑娘來了。”

“找我何事？”

“唉，”右奕低嘆一聲，面帶愁容，“王爺頭疼發作，我哥已經進宮去請太醫了，楊伯讓我問問墨姑娘，你與王爺說了什麼，為何王爺會哭著跑回來？”

墨瑤面微變，連忙問道：“蕭棠又頭痛了？快帶我去見他。”

“姑娘請隨我來。”

右奕前頭領路，還未到蕭棠臥房遠遠便聽到里面傳來蕭棠痛苦的喊聲與一陣陣瓷的摔打聲。

墨瑤再也按捺不住，快步跑了過去，見楊伯與一眾丫鬟家丁被關在門外，臥房大門閉，不知里面是何況。

楊伯一見來，臉有些不好，卻也沒說什麼。墨瑤徑直跑到門口，手推開了門，還不等進去，就見一個花瓶從屋里飛了出來，一個閃躲了過去，花瓶啪地一下落在地上，摔得碎。

蕭棠紅著眼睛披頭散發地站在一地碎瓷中，一看見就激地沖吼道：“誰讓你來的，走開，我不要見你！”

“蕭棠……”墨瑤看他如此狼狽的模樣，心頭一疼，走上前去想拉住他的手，卻被他一把推開了，急道：“我不要你管，我討厭你，你走，你走啊！”

墨瑤見他這麼激，也不敢再有什麼作，只哀切地看著他，聲安道：“蕭棠你別這樣，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我不談，不談不談，你不是不喜歡我嗎，那你留在這里做什麼，你走啊，你走，現在就走！”

蕭棠嚎啕大哭，氣得直跺腳，尖銳的疼痛撕扯著他的腦子，他痛苦地在頭上猛錘了幾下，咋得墨瑤心驚膽戰的，急忙上前抓住了他的雙手，急紅了眼眶，“別這樣傷害你自己好不好，你這樣我會擔心的。”

“不用你擔心！”蕭棠一把推開，力氣大的差點把墨瑤摔在地上。他踉蹌著后退幾步，一腳踢翻了已經空空如也的博古架，痛吼一聲抱住頭，都有些抖，聲嘶力竭地吼道：“我讓你走，走啊，滾！”

墨瑤愣愣地站在那兒，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出來。一直在門外等著的楊伯聽到蕭棠痛苦的怒吼聲后再也忍不住了，急忙走上來勸道：“墨姑娘，王爺現在正在氣頭上，你留在這里只會讓他更加生氣，還是先離開吧！”

楊伯的話置若罔聞，依舊呆愣在那兒，淚眼朦朧地看著蕭棠，想上前卻又不敢，楊伯臉一沉，拉著的袖子就往外走。蕭棠抬起頭看著，四目相接，俱是淚如雨下。

墨瑤任他拉著往外走，眼睛卻一直在看蕭棠，他那痛不生的模樣令墨瑤覺得邁出的每一步都沉重萬分。

蕭棠見漸漸的被拉出去，形一晃，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他朝緩緩抬起手，宛如一個溺水的人在求著救命的浮木，哽咽的哀求道：“瑤瑤……別走……”

墨瑤一把掙開楊伯的手，跑過去將他抱在懷里，蕭棠地抱著的腰，忍不住失聲痛哭，“別走，別走別走別走……”

“我不走，不會走的……”墨瑤拍著他的背，不停地安他，忽然覺得懷里一沉，低頭一看就見蕭棠臉煞白的昏了過去。

“蕭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