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笛韻》第二章 七月神教
葉白笑道:“你替你自己準備了最后一餐飯,這麼盛,自己怎麼不快點用?何必要等我們呢?”婦搖頭道:“這麼可不好。”
葉言盯著婦臉上厚厚的一層脂,吐吐舌頭:“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長這麼丑,現在都還沒嫁掉吧?”葉白在旁不哈哈大笑,莫滄雪也眼笑意。這句話正好說到婦的痛,年近四十,確實還未嫁人。
婦這時已經有了怒意,尖聲道:“你們當真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葉白笑道:“一下子就生氣了,看來是真沒嫁出去。”話音未落,婦已經一手抓了過來。葉白縱后躍,直接從艙壁破壁而出。葉言莫滄雪一人出艙,一人卻劍刺向一直默立在一旁的為下棋者倒茶的侍。
侍見這一劍刺來,臉上表微微一變,側避過,不由道:“莫二公子好眼力!”
葉言直奔坐在船沿的年而去,一出手便十分凌厲。
莫滄雪與侍打出艙外,下棋的子仍然在艙中未。莫滄雪與侍斗得正的時候,忽然聽見幾聲輕響,似是暗,忙側頭避過,幾枚棋子便打在了后頭的桅桿上,發出泠泠的冷來。莫滄雪往艙掃了一眼,果然看見下棋的子右手微,幾枚棋子扣在手心。
幾人一上手,船上的許多教眾就一齊上前夾攻。葉白與莫滄雪離得近,道:“二哥,我和你一起!”后退數步,和莫滄雪背靠著背敵。漸漸四周人越聚攏越多,葉白和莫滄雪長劍飛舞,織了一張不風的劍網,一時半會眾人倒也無法上前來。只是那下棋的子連發暗,這才有些棘手。
葉言留意到下棋的子和手中源源不斷發出的棋子,罵道:“暗算于人,卑鄙!”年知道葉言所指,反而自然而然地說道:“魔教一向如此行事。”葉言一怒,頓時加了招式,沉音心法紛紛而出,洶涌的熱流一下子從碧蕭傳了出去,連蕭尖也變了火紅。年的功夫本來不亞于葉言,但本未曾想到葉言竟會沉音心法,大驚之下,長劍手。
“白玉宮主是你什麼人?”年問道。年沒了兵,葉言一下子占了上風,卻不應答,刷刷數蕭將年退,反一躍到了船艙的珠簾外,直刺進去。
這一躍、一刺快如閃電,艙里的兩人毫無防備,都是一驚。子正要來迎,卻見葉言長蕭一轉,竟不是刺向自己,竟是直接架到了男子的脖子上!葉言眼睛往子面前棋桌上的黑白棋子一瞥,喝道:“把這些棋子都扔到湖里去!不然我殺了你哥哥!”子臉一白,道:“你怎知他是我哥哥?”葉言道:“你們面目十分相似,又默契如此,我也是有哥哥的人,難道會看不出?”
子擔心兄長,生怕葉言真的下手,卻不起,直接用力將棋桌上的所有棋子推送出了艙外,系數落湖中。葉言這時才看出這子腳不便。這兄妹兩人,一個腳正常卻武功低微,一個腳不便卻武功高強,各有所長,各有所短。葉言正要放開男子,突然想道:“這子武功雖好,但平日若是和人起手來,因腳不便,肯定會大大吃虧。萬一哥哥當的雙呢?兄妹兩默契,和一個人也沒什麼分別。那樣的話,我肯定應付不來!”當即點了男子道,長蕭一挑,舉重若輕地將男子拖到了艙中子夠不到的地方,以防子幫男子解。
子臉慍怒,但也不由暗贊葉言聰明,猜的分毫不差。
年見了此幕,心里也暗想道:“一劍堂葉三公子的妹妹,果然也是非凡的人!”
葉言見年棄了劍又上前來,幾個閃避,趁機飛過人群,到了葉白莫滄雪邊。
葉白素來有“中原第一劍”的稱,是勝了婦一籌的,但因為婦攻勢過于狠辣,也被纏得無法,不由道:“你在七月神教中什麼位置?”
“七月神教二當家,孤!”
莫滄雪聽見葉白和婦對答,面冷峻地問侍:“那麼你是三當家?”
侍瞥了婦一眼:“我功夫未必就輸了!”一掌化了莫滄雪一劍,“我是左護法,素影!”
葉言格了年幾掌,突然道:“你是右護法。”年笑道:“為什麼不猜我是三當家?”
“直覺。”
“不錯。我的確是右護法,玄度。”
玄度先前用劍吃了虧,此番不敢再用,只用掌和葉言相抗。
葉言不由揶揄道:“你的劍呢?”
“你若用蕭會吃虧,你還會用蕭嗎?”
“你用劍慣了,這下更贏我不過。”葉言一提氣,熱氣自蕭中源源而出,四周空氣也熱了起來,像是要著火一般,本來圍在四周的教眾因為抵不過熱,練練退了數步。
便連莫滄雪也到口干舌燥,他偏頭了葉言一眼,心中驚訝,卻不去問。葉白本來焦急這樣打下去終會筋疲力盡,七月神教人多,要是一一地上,遲早要敗下陣來,陡然見到葉言施展沉音心法,忽然靈一閃,道:“十七!現下只有一計可以!你看到那船帆了嗎?”
葉言當即恍然。
葉白突然運起十分力氣,將堵在葉言前的人全部開,葉言沖出一條道去,飛直往船帆而去。這船頗大,帆也是很大的一張,被風吹得滿滿的。
玄度不知道葉言要干什麼,雖被葉白阻了一阻,還是不死心,追不舍,葉言沿著桅桿一路飛到船帆的最上頭,玄度慢了一步,卻也是飄直上。葉言趁著玄度還未追到的間隙,突然一掌劈向船帆——
玄度正詫異為何毀帆,忽周圍空氣驟熱,溫度急速拔高,這才驚覺葉言那一掌并不是要把帆擊碎,而是將熱量都聚到帆上!
玄度眼前紅一閃,帆的一角已然著火。油布極易燃,玄度待要上前搶救,火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帆直下——
咔一聲,桅桿在火中忽地斷了一截。船上的教眾看到火起,驚一片,忙趕著去運湖里的水救火,人群頓。在水上點火本是不明智的,只因當日刮著東南風,大火順了風向,愈演愈烈,后來竟然熊熊燒了開去,船只四都想起斷裂之聲。
七月神教中大多是北方人,水極差,萬一落湖,皆難以挨得時日。孤、素影、玄度三人見勢已無心再打,自是驚慌。好在葉白三人也不糾纏,便由著幾人去滅火,眼看大船上幾乎要變一片火海,三人對視一眼,還蕭劍鞘,均跳水中。
葉白、葉言、莫滄雪水都是極好,但三人在水中游了幾個時辰猜到岸邊。上岸時,渾,筋疲力盡。三人累極,于是在附近找了家客棧換了服,歇了一夜。
三月初六下午,幾人方達長安。途中談起湖上的經歷,幾人仍然心有余悸,心想七月神教雖然沒有擒到他們,但也把他們的武功底細足了,絕不可小視。長安城中設有一劍堂的分堂,許墨林掌北方事宜,任北堂堂主。葉白幾人到長安后直奔分堂,堂巡視戒備的一劍堂弟子見了葉白和莫滄雪,又驚又喜,夾道相迎:“莫二公子!葉三公子!”葉白與莫滄雪一一招呼,還未踏進大廳,一人已匆匆奔了出來:“二哥!三哥!”
此人便是許墨林。許墨林與葉言年紀相仿,了葉白滄雪兩歲,卻長了張稚氣未的臉,相貌清秀。他一襲白衫,看起來倒像是從小錦玉食的公子哥,很難想象他便是名武林的一劍堂北堂堂主、“點墨劍”許墨林。
許墨林與葉白莫滄雪寒暄了幾句,其實只是許墨林和葉白寒暄,莫滄雪雖然神微喜,卻沒講幾句話。
許墨林忽然見到葉白邊還站了一位,葉白俊朗非凡,這子雖與葉白容貌有相似之,但并不貌,只是面容素凈,眉口清淡,特別是一雙眼睛亮若星辰,看得讓人十分舒服,不由微微一愣,問道:“這位是……?”
“我妹妹葉言。”
葉言莞爾一笑,行了一禮道:“許四公子。”
許墨林竟然紅了臉,忙忙回禮問好。
“師父他已經在里頭啦,大家快進去吧!”
許墨林側讓眾人進廳。進了大廳,便看見一位仙風道骨的人端坐在廳中高座上,神俊逸,正一臉慈祥地著葉白幾人。
葉白和莫滄雪一見這人,咯噔一聲已跪了下去,畢恭畢敬道:“拜見師父!”
葉言亦行以大禮:“見過師叔。”
南宮玄下座扶起幾人,笑道:“為師也甚久沒見到你們了,想念得很呢——特別是你,小十七,多久沒來看我了?”說著便拉了葉言的手,將葉言上下打量了一遍,哈哈笑道:“千凝和長亭肯定對你不錯,瞧你,這幾年越發俊俏了!”
——白玉宮主傅長亭與南宮千凝?!
許墨林大吃一驚,便連莫滄雪也臉異。
“十年前,我在去白玉宮的途中到了他兄妹倆,收了葉白為徒。到白玉宮的時候,千凝長亭對十七喜歡得,要做徒弟,我便帶走了葉白,將十七留在白玉宮了。”
當日南宮玄攜葉白回一劍堂時,還未收許墨林為徒,莫滄雪只見葉白,不見葉言,南宮玄又不曾提起,所以不知葉白還有個妹妹,而且還拜了白玉宮主為師。
“師叔,這幾年,你也越發年輕了!”葉言親親切切地挽了南宮玄手臂,扶他落座,笑呵呵地道,
“你這拍馬屁的臭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葉言一吐舌頭,也隨便挑了張椅子坐下了。葉白、莫滄雪、許墨林紛紛落座。
“孩子們,想必七月神教東山再起一事,你們都知道了。”南宮玄正了正,道,“這魔教本來在三年前那場大戰后已經消匿跡,七月神教前教王帝閻已死,但七月神教為何能在短短數年時間里重振旗鼓,實是匪夷所思。為師已讓曦之暗中去調查了。”許墨林暗想:“難怪不見大哥。看來他比我們還要早見到師父。”
葉白道:“三年前中原剿滅了七月神教,七月神教九位當家都被殺了。沒想到七月神教此番再起,竟又立了新當家,個個武功都不亞于當年那九位。”
“你怎知道?”南宮玄疑道。
葉白將當日湖上之事詳細說了。南宮玄沉半晌:“他們倒是先找上門來了,所幸你們有驚無險。如今的七月神教,我等還一無所知,他們卻已將我們得清楚,怕是有些麻煩了。”
葉言道:“三年前中原能勝魔教,三年后也一定能的,師叔不必太擔心了。”
“三年前的那一戰,打得十分慘烈,不要想得太簡單了。”莫滄雪突然道。
葉言一愣,撇過頭去看莫滄雪。
“是不容易,但還是贏了。我們總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吧?”南宮玄笑道,“總而言之,我們現下對七月神教知之甚,還是不要輕舉妄,等曦之回來再做打算。但我們與七月神教總署同在長安,一定要小心為上。”
眾人齊道:“是!”又聊了許久,直到黃昏方散。
是夜月甚好,月清明。
葉言本來在床上歇息,卻如何也睡不著,于是披下床,將碧蕭別在腰間便出了門。本無什麼目的,出堂后,只是隨意走,東拐西拐,竟無意到了一片竹林之中。
沒走多久,就聽到竹林深有刀劍帶起的呼呼風聲。葉言微微一驚,右手按住腰間的蕭,輕手輕腳往前走。不多時,便看見一人在群竹之間,手中長劍揮舞,卻是在練劍。葉言暗笑自己多心,松了握蕭的手。
葉言是好打抱不平的子,本以為林間有人相斗才想看個究竟,此時見到只是一人在練劍而已,心里登時覺得無趣,正往回走,眼睛瞟到練劍之人,卻又站住了。
那人在一片翠竹之中,再加上影飄,面容看不清楚,葉言卻覺得這人很是悉,于是駐足觀看他練劍。
練劍的男子著一白,手里長劍通雪白,他姿輕靈,翩翩出塵,仿若一羽白鶴。葉言不由愣了愣,暗想:“不知道他是誰,還以為是月下仙子呢。”繼續凝神細看。只見男子劍若白虹,先是舞得飛快,整個人化作一團白影,后來漸漸變緩,劍氣如一道平緩的河流自他的劍尖傾出。他的劍輕點虛空,仿佛瑞雪,紛紛揚揚;又像櫻花,飄飄灑灑。這一招式雖然妙異常,葉言已看出其中凌厲,中不減鋒芒。
葉言悄悄拔出碧蕭,見男子使一招,也用蕭比劃著嘗試破解。葉言拆解了數招之后,心里愈加驚奇:“要是我和他起手來,恐怕不能贏。不知道他和哥哥誰比較厲害?”正在想時,只聽到竹間颯颯風響,葉言連忙去,男子白劍上指,四面八方都是劍影,或五虛一實,或八虛一實,姿態飄逸萬分。這一劍刺出之后男子便將劍收回,抬頭著頭頂的竹葉。
出劍時,竹葉未。收劍后,霎時竟然萬葉齊落!葉言看著群葉在空中飛舞,落得到都是,心想這人一劍竟有這麼大的威力,半晌出神。
這時,那男子卻開口了:“別躲了,出來吧。”
葉言心想也是,這人武功這麼高強,怎麼會沒發現自己?還蕭袋,正要抬腳走出,東邊的竹林一陣響,一人從竹上飛而下,落在男子側。葉言大吃一驚:“怎麼那邊有人我沒察覺?”定睛細看,驚得更甚了:“那……那不是許墨林嗎?”
方才舞劍男子的相貌看不太清,此時借著月,從竹上飛下的是許墨林,而許墨林邊立著的,儼然就是莫滄雪!
許墨林神十分愧疚,支支吾吾地向莫滄雪道:“二哥,我……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練劍的……”
莫滄雪不答,卻轉頭道:“葉姑娘。”
葉言頗不好意思地從竹后走出來,向著莫滄雪和許墨林微微頷首:“莫二公子。許四公子。”
許墨林一愣,他先前也并未發現葉言也在這片竹林之中,不由道:“葉姑娘,你也在看我二哥練劍嗎?”
“嗯。”葉言點點頭,“我出來逛,正好走到這,看見莫二公子練劍,劍法很是高絕,便留下看了一會。”
許墨林轉過頭頗不放心地看了莫滄雪一眼。
葉言見許墨林神有異,到氣氛有些尷尬,便道:“怎麼?不能看他練劍麼?”
“二哥……他不喜歡他練劍的時候別人在旁邊。”
葉言覺得好笑,打趣道:“怕招式被別人學去了不?”
莫滄雪頓時臉不太好看。
許墨林忙在旁邊打圓場:“二哥練劍需要絕對安靜,任何人觀看都會打擾到他。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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