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笛韻》第七章 眼睛好亮

丑時。七月神宮。

偌大的房中仍是白晝般燈火明亮。賢王坐在燈下,反復翻看手中一柄短劍。這時,門外一個聲音低低地說道:“王爺,孤來了。”

賢王一皺眉,收了短劍道:“進來。”

進屋,在賢王面前低頭跪下:“王爺有什麼吩咐?”

“葉言呢?抓到了沒?”

聞言,嚇了一大跳,猛地抬起頭來:“葉言?葉言不是被大當家找到了嗎?他……他說要向王爺復命的呀!”

“明月?”賢王臉一變,“你們被騙了。”

賢王的語氣波并不大,但冷得像萬年寒冰一樣。

惶恐至極,忙道:“下屬起初也懷疑了今日見到的大當家,可是他的回答毫不差啊!”

“今日,你們見到了明月了?”

手心里全是冷汗:“是,大家都見到了的。”

賢王冷笑了一聲:“今天明月可沒出他的屋子。”

“可今日屬下故意說大當家屋里掛的是四君子圖,明月當家馬上糾正我說他屋里的是大漠策馬圖啊……要是是有人易容大當家,他又怎麼會知道大當家屋中掛的是什麼圖畫呢?”

到賢王目冷冷地落在自己上,心中畏懼更甚。

“昨晚葉言果然在他房中。”

賢王冷冷道,一只手扣了旁邊的桌角。

道:“王爺恕罪!”語氣極是張,隔了良久也不見賢王有何反應,心中更是懼怕,憂急不堪之際,賢王卻問道:

“西域哈切爾王那邊怎麼樣了?”

一驚,萬萬沒想到賢王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竟未怪罪自己,不由放了點心,連忙道:“正好昨日哈切爾王遣信使前來,表示愿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賢王冷笑:“看來本王給出的條件極是人呀,如此甚好。”

道:“哈切爾王還送來了這個。”說著取出一樣事,雙手舉過頭頂呈給賢王,卻不敢抬頭看賢王的眼睛。

賢王接過,見是一串由石頭串的手鏈,這些石頭雖是潤致,卻也瞧不出有什麼稀奇的,不由奇道:“這是什麼東西?”

“下屬也不知,但哈切爾王說希王爺把它戴在上,自有妙用。”

“這個哈切爾,就喜歡弄些鬼名堂。”賢王將手鏈放懷中,“好了,你下去吧。”

如獲大赦,忙行了一禮道:“是。”正要退出,卻又被賢王住,一顆心猛地提到了嗓子口。

賢王有意無意地道:“孤,葉言逃,是你的過失。你若能將擒回,便是將功補過了。若是不能,一定罰你。”說到后來,語氣雖是平淡,但自有一威懾之力。

一個寒噤,道:“是。”這才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清晨,莫滄雪幾人正商議著出去分頭尋找葉白,沒想到剛要出一劍堂,葉白已從門外走了進來。葉言一愣之下大喜過,急急飛奔過去,不住詢問葉白傷勢如何。葉白看到葉言,更是驚喜:“哥哥沒事,你呢,你怎麼回來的?”

“二哥易容七月神教的大當家,將我救出去的。”

葉言回頭后的莫滄雪一眼。

葉白哈哈一笑:“二哥果然好本事!”說著反手將葉言一攬,“那你怎麼謝二哥?”

葉言笑道:“我喂他喝粥。”

葉言這話一說出口,莫滄雪臉就變了,雖然沒有臉紅,但也是十分別扭,葉白在旁邊想笑又不敢笑,輕輕拍了下葉言的腦袋。

陳曦之在旁邊道:“回來就好。”葉白一見曦之,喜道:“大哥,你也來了?”陳曦之笑著點頭。

許墨林迎上去噓寒問暖,葉白推了他一把道:“四弟,就你啰嗦,都說了沒事。”

許墨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哥哥怎麼從七月神宮逃的,我聽二哥說你了傷,現在怎麼樣了?”葉言又去翻看葉白的手臂。

葉白一手:“傷好了,再說,傷也不在手上。我是到貴人相救的。”

“誰啊?”

“神。”葉白極小聲地道。

葉言聽后,一張臉都變了。

葉白輕輕伏在耳邊道:“不要聲張。也不要讓其他人知道。神畢竟是七月神教的人。這樣對不利。”

葉言半天沒回過神來,連應了幾聲,見葉白沒有要將經過說出來的意思,卻也不問,只管葉白沒事,其它的也不好奇。隔了一會,拉了葉白的手道:“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師父不在,”陳曦之道,“我看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

“那我們要在一劍堂干嘛呢?”葉言覺得無聊了。

許墨林提議道:“我看大家好不容易都聚在一起……要不,今日我帶你們去長安市集走走?”

一聽到“市集”,葉言眼睛就亮了,立馬挽住葉白的手臂,興興地道:“馬上走?”

葉白也想去看看,轉頭向陳曦之和莫滄雪道:“大哥二哥覺得呢?”

陳曦之點了點頭,莫滄雪卻道:“我不想去。”

葉白知道莫滄雪素來喜靜,不喜歡人多嘈雜的地方,說:“那好,那二哥就……”話才說一半葉言就在旁邊道:“二哥干嘛不去,長安市集肯定很好玩,大家一起最熱鬧,一個都不好,一起去吧!”

陳曦之也在一旁勸:“二弟平常都不怎麼出門,是該出去走走,一起吧。”

葉白見大家都勸了,馬上改口;“是啊,二哥,一起去吧!”

莫滄雪本來還想拒絕,但見大家都一副期待的神,不好忤逆了大家的心意,只好點了點頭。

葉言最是歡呼雀躍,催著許墨林帶路,許墨林走在前頭,便扯著葉白屁顛屁顛地跟了出去。

長安市集離一劍堂本就不遠,只走了一會便到了。雖然天還早,但是市集已經十分熱嚷。一排道路的兩側都是各種的小攤小販,魚龍混雜,買菜的中年婦人推推搡搡地了一街,大部分都在搶最便宜又最新鮮的菜蔬。

莫滄雪一看到那麼多人,去意全無,心里很是后悔跟來了這種地方。葉言卻早已進人群里了。

一轉眼許墨林、葉言拖著葉白,三個人都沒了蹤影。

陳曦之見莫滄雪停在一棵樹下不走了,似乎對那頭的人群避之不及,故意拉了他道:“走,我們也去看看。”

莫滄雪擺手道:“大哥自己去吧,我不喜那種地方,太吵鬧。”

“我在十七歲之前,是不允許來這種地方的。”陳曦之裝出一副失落的樣子,“十七歲之后,苦于學藝,十九歲被師父派去執掌東堂,平日里事務又十分繁忙,更是沒機會來這種地方。我們是江湖中人,好不容易來會一下尋常百姓的柴米油鹽——罷了,”說著,嘆了口氣,“二弟既然不去,我也不想去了,我陪你一塊等他們回來吧。”

莫滄雪一愣,見陳曦之神憾,雖然心中一百個不愿意去,還是說道:“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吧!”

“此話當真?”

陳曦之憋住笑,心想莫滄雪表面冷漠,心卻得不行,特意又重復問了一遍。

“嗯。”莫滄雪一臉苦悶,但還是答應了,跟陳曦之往市集里走。

人群中除了人聲嘈雜,再有就是混有菜和魚的氣味,莫滄雪越往里頭走,越是不舒服,眉頭都快擰結了。陳曦之倒是對一切都興趣得很,一會兒問問這邊菜的價格,一會兒又在攤前面看屠夫切。莫滄雪一向不,也見他出這麼不適的表,陳曦之覺得很是新鮮,本就沒有要往回走的意思,莫滄雪只好跟著他逛東逛西。

再往前走,他們便到了許墨林和葉白兄妹。三人都在一攤前。

葉言左手拿了一個遮住半張臉的金在自己臉上比劃,右手還拎著另一個鬼怪面,往葉白臉上比劃,不亦樂乎。

“四哥,你也挑個戴戴看。”

葉言見許墨林只站在一邊看著,忙著催他,要看他戴上面是什麼樣子。

“哦,哦,好……”

許墨林靦腆地答應了一聲,走近面攤去看,面攤上擺滿了近百個面,花花綠綠,各種圖案,他卻挑了最角落的一個全攤最無生氣、什麼彩花紋都沒有、只出兩個眼睛的漆黑面

許墨林自己戴上,無奈長發垂在后頭,面的兩細繩怎麼都結不好,葉言忍不住笑了,走過去替他將頭發撥出來,又幫他將面戴好了,邊手邊打趣道:“四哥,一個攤那麼多亮的面,干嘛專挑這個黑不溜秋的?”

“我……我隨手拿的,也沒注意。”

葉言哈哈一笑,繞到許墨林前面去看墨林戴上面是什麼樣子,突然驚呼一聲:“四哥,你眼睛好亮啊!”

遮住了許墨林整張臉,只出兩顆眼睛,不知道是因為面太漆黑襯得許墨林眼睛發,還是許墨林本來就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此時看來,許墨林的眼里就像落了星辰一樣。

葉白聞言湊過來盯著許墨林的眼睛看:“怎麼看一個人眼睛亮不亮啊?”

“反正就是亮啊。”

“十七十七,那你看看我眼睛亮不亮?”葉白把臉轉向葉言,用手指掰大了自己的眼睛問葉言。

葉言白了一眼:“死魚眼。”

葉白用力推了一下葉言的腦袋:“怎麼跟你哥說話呢!”

“反正就是死魚眼,你能跟四哥比嗎?”葉言不依不饒,狂吐舌頭。

“臭丫頭……”

葉白作勢要向葉言揮拳,許墨林趕攔在了他們中間:“三哥,言妹妹和你開玩笑呢。”說著將面摘了下來,“我不戴了。”

“言妹妹?”

葉白和葉言頓時不互掐了,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同時看向許墨林。

許墨林嚇了一跳,頓時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有……有什麼不對嗎?”

“四弟,你不覺得這樣稱呼,有一點奇怪嗎?”

“哪里奇怪了。”葉言笑得歡暢,“好的、好的。墨哥哥。”

“你、你還是跟我一起我妹十七好了。”葉白有點承不住。

“哦、哦,十七。”許墨林十分窘迫。

葉言笑得不行,一側頭看到莫滄雪和陳曦之都在不遠,趕招呼他們過來。

陳曦之和莫滄雪走到三人旁,面攤離前頭的菜攤攤遠了一些,莫滄雪覺空氣好多了,臉便好了一點。

葉言知道莫滄雪不喜歡市集這種吵鬧的地方,竟然一條街也走過來了,想必吃了不苦頭,暗暗覺得好笑,道:“二哥,你也過來試試面。”

莫滄雪道:“不用了。”又是拒絕。

陳曦之走過去,也將全攤的面掃過了一遍,雖然不戴,但也拿了好幾個在手上比較把玩,轉頭對眾人道:“西域舞者會跳一種面舞,很有名,但是他們戴的面也不如這種小攤小販上賣的面好看,花也不如這兒的多。”

賣面的小販聽到陳曦之這麼說,立馬喜笑開:“是啊是啊,客真有眼力,我這面種類是最多的!也是最好的!你要買幾個嗎?”

陳曦之道:“嗯,要的,我再看看。”

葉言聽到陳曦之要買面,跑到他邊,很是奇怪:“大哥對面興趣?”

陳曦之笑道:“嗯,我以前沒玩過面的。”

葉白聽了,奇道:“大哥小時候沒玩過面?”

“是啊。”陳曦之笑了笑,神變得有些復雜,“小時候家里沒這個條件。”

葉白見陳曦之臉,想是他小時候家中貧困買不起面,但一想到事實上他四人為師兄弟后,陳曦之永遠都是最有錢的,而且永遠都好像有花不完的錢,只得慨人生變化如夢,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時陳曦之已經挑好了幾個面在問價錢了,葉言見他買了,趕說:“我也要買!”立馬從攤上抓起一個豬頭面、一個銀白花紋面,又將剛才許墨林戴的那個漆黑面一起拿了,說都要買。陳曦之不讓葉言付錢,掏出一大錠銀子遞給小販。

小販頓時臉為難之:“客,這、這錢太大,小店沒法找啊……”

“那就不必找了。”陳曦之爽快道。

那小販撿了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手捧著沉甸甸的一錠銀子,激得都沒法說話了。

莫滄雪、葉白、許墨林三人都習慣了。葉言自小在白玉宮中長大,白玉宮中多的是金銀珠寶,因此對錢也沒什麼概念,也不覺得什麼。只有小販一個人,估計一輩子沒遇到這麼豪爽的客,拿銀子的手都抖了。

葉言謝過陳曦之,把漆黑面遞給許墨林:“雖然不是我付的錢,但是這個面墨哥哥送給你。”

許墨林寵若驚地接過:“謝……謝謝。”

葉言沖許墨林笑了笑,又拿起那個豬頭面,葉白正有很不好的預葉言要將這個面送給自己,沒想到葉言三下兩下蹦跳到莫滄雪面前,拿著豬頭面在莫滄雪臉上比了兩下,佯裝正經地說:“嗯,很適合你。二哥,這個送給你。”說著不顧莫滄雪臉難看,把豬頭面塞到他懷里,一溜煙跑了。

葉言跑出一段路,就忍不住了,笑到岔氣。

其實不知道為什麼,莫滄雪心里一點兒也不生氣,但是莫名其妙被人送了個豬頭面,還被說適合自己,總是十分尷尬,所以臉有些不好看。

“二哥不要見怪,”葉白趕替葉言道歉,“十七開玩笑,不是有心的。”又看見葉言在前方捧腹大笑,到自己怎麼道歉都沒用了,只好走到莫滄雪前面去躲避風頭。

陳曦之和許墨林也走到莫滄雪前面去,因為都想笑,但又不好讓莫滄雪看見。

莫滄雪拿著一個面不知道怎麼辦,看大家都走到前面去了,躊躇了幾下,還是將面收進了里。

葉言跑到前頭,往回走的時候順道在菜攤前停下了,買了幾樣菜。

“堂中有廚子的,也有菜,不必再買的。”許墨林勸道。

葉白笑道:“你就由。十七廚藝不賴,但只有在心特別好的時候才會下廚的,一般時候吃不到做的東西。晚上有口福了。”

“是啊是啊。”葉言樂呵呵地提了菜走,“我心好。”

說著側頭笑看了莫滄雪一眼。莫滄雪撇過頭去。

“二哥,你吃什麼菜?”

莫滄雪見葉言一張笑臉湊在自己眼前,覺半點辦法也沒有。葉言雖然老是故意逗他玩,但葉言也是希他不要老是一個人冷冰冰的,的樣子不知道為何就是讓人沒有脾氣,幾個師兄弟在這莫滄雪也不好發脾氣,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面對葉言,干脆不理,自顧自走了。

葉言不依不饒地追上去:“你吃什麼菜?我做菜很好吃,不吃你會虧。”

莫滄雪覺得煩,被葉言追著問得不了了,冷著一張臉拋下兩個字:“西芹。”

葉言笑道:“好咯!”又興沖沖地買西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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