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滄雪與葉言不斷抵擋，雖然沒有被中，但額前已沁出冷汗。就在此時，百草仙子突然一上前，莫葉二人還未看清的招式，的雙手已抓住兩人手腕！

兩人只到一陣徹骨寒意從手腕直傳上來，自己的手臂竟然寸寸向上結為寒冰，頓時無法彈，臉發白。

米婭在遠道：“莫哥哥！言姐姐！”想要飛奔過來，卻被邊的小孩拉住了，米婭急：“娘！你讓我過去吧！”

小孩一愣，聲道：“你……你我什麼？”

米婭哭道：“娘，我都知道的！都知道的！你快想想辦法救救他們！”

小孩雙目中緩緩流下淚水，握了米婭的手道：“好孩子，放心，他們那麼聰明，一定不會有事的。”

只聽百草仙子哈哈大笑，眼中放出無比得意的來，扣住兩人手腕，道：“好了，我想聽聽，你們除了知道那間室，還知道什麼？”

葉言此時雖已凍得牙齒打，仍是大聲道：“我們還知道你并不是百草仙子，那邊那位才是！”說著，一看七丈之外站著的小孩。

這一聲喊出，不僅是百草仙子，連米婭也臉大變。只有那小孩微微一笑，輕聲道：“我知道總會猜出來的。”

百草仙子愣了愣，隨即大笑道：“不錯不錯，你們從何得知？”

葉言道：“為什麼要和你說？”

百草仙子也不生氣，溫和道：“好、好，白玉宮的弟子果然聰明……”頓了頓，突然目一寒，用力一兩人手腕，“但是——你們也該知道，一個人再聰明，沒有本事，也是不行的！”

葉言聽到自己的手骨咔作響，痛得冷汗直流。百草仙子冷笑著看著他們，一張臉上皺紋全擰在了一起，尤其可怖。葉言雖疼得直氣，臉上卻毫無懼意。百草仙子來了興致：“你不服氣？”

沒想到葉言忽然大聲道：“你錯了！”

百草仙子眼睛一亮：“哦？我錯了？”

只是一句話未完，便意識到真的錯了——因為，一支晶瑩亮的白玉短笛，已貫穿了的膛！

百草仙子見自己的鮮順著灰綠裳大片地流下來，眼睛幾乎凸出，臉劇烈地搐起來，抖道：“你……你……”一人從百草仙子后款款走出，眉眼冰冷，卻若天仙。百草仙子晃了一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凌……凌月然？”

神冷冷道：“曼扎魔君（注：曼扎即是曼陀羅），別來無恙。”

曼扎魔君臉現悲憤之，臉朝著七八丈外真正的百草仙子，殺氣狂現，忽地騰起子，似想與百草仙子拼命，但一離開椅，一口氣泄了，便已氣絕，子臨在半空，一不了。

莫滄雪看見神，雖然表不至于有太大變化，但還是出了震驚的神來。葉言一猶豫，還是在他邊輕輕道：“當時，是神救了我哥哥。”

莫滄雪臉一變，但還是一句話也沒說。他與葉言將手出來，調整息，手上凝結的冰才漸漸退了下去。

米婭先見莫滄雪與葉言毫無征兆地便與曼扎魔君手，后又見神從天而降，又驚又喜，幾步奔過來，拉住了神的手道：“月然姐姐！”神微微一笑，攜了米婭，向著緩緩走來的百草仙子行了一禮：“師父。”

百草仙子顯然也是驚喜非常：“然兒，你怎麼也來啦？”

莫滄雪與葉言雖已知神也在這，卻未料到神竟是百草仙子的弟子，兩人都是一愣。葉言那日得知神曾救葉白，已對有了幾分好；今日又見，更不把當魔教中人，反覺親切，亦上前問候。莫滄雪心中仍對神有所顧忌，因此只遠遠站著。

百草仙子見過眾人，走到曼扎魔君跟前，手替合上了眼睛。百草仙子深深嘆了口氣，臉悲郁，著曼扎魔君的尸，竟流下淚來。米婭不免也有些傷。

葉言奇道：“這人害你們害得這麼慘，怎麼還……”

百草仙子嘆道：“雖是如此，……畢竟是我妹妹。”

當日幾人在莊后葬了曼扎魔君，黃昏時刻，圍桌吃飯。

百草仙子問莫滄雪與葉言道：“你們是怎樣得知我才是百草仙子的？”

葉言笑道：“當日仙子將‘忍冬斷腸’的布條藏在空心菜中，我與二哥見了，實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天夜晚，我與二哥在屋頂上恰好看到魔君的那間室，更是驚奇。”

米婭“啊”的一聲，道：“你們都瞧見了？”

葉言點頭道：“是啊，我們不僅瞧見了，后半夜還去過這間室。”

“你們去過？那機會可是十分蔽的呀。”米婭本來也不知道有這間室，只是曼扎魔君有一次配制一種毒藥，一人之力無法完，才破例帶著米婭去了室一次。當初米婭見這室的口機關竟在一張蜘蛛網上，不知道有多震驚。

葉言苦笑道：“可不是，若不是二哥，我估計已經被毒死了。”

米婭聽了，忍不住去坐在對面的莫滄雪，神又是敬慕又是開心。

“然后，我們便在曼扎魔君的書架上找到了一本書，上面記載‘腦核桃’的那頁被人撕去了，我們便猜，這本書應該就是米婭要找的。”說著，葉言向百草仙子——百草仙子仍是十二歲的模樣。

百草仙子笑道：“那你們是怎麼知道‘腦核桃’是什麼的呢？”

“我依稀記得，白玉宮里是有記載‘腦核桃’的書的，這里離白玉宮很近……”

“啊，我知道了！”米婭突然打斷，激道：“今天早上，你對天長嘯，莫不是……”

葉言微笑道：“不錯。我本來只想運氣，沒想到山頂上聲音傳得極遠，鶴兄竟然聽得見。我托鶴兄傳訊給白玉宮的婢，讓們幫我找找這本書。午后書就帶到了。”

百草仙子嘆息道：“都說白玉宮乃是天下神宮，果然不假。”便連神臉也微微出驚訝之。

葉言接著道：“我與二哥知道腦核桃竟有讓人返老還之效，這才恍然大悟。我們雖不知為何仙子會被魔君所害，又讓魔君頂替了位置，但已斷定，你才是真正的百草仙子。忍冬斷腸的意思，不就是看起來是金銀花的花卻是斷腸草嗎？也就是說，我們所以為的百草仙子，實際上是善于使毒的曼扎魔君。”

百草仙子道：“你們當真細心得——不過，婭兒，然兒，你們又是怎麼知道我才是百草仙的？”

米婭笑嘻嘻地挽住百草仙子的手臂道：“娘，你自己都忘了嗎？你的左耳后有一塊半月形的胎記，姨是沒有的。”神亦是輕輕點頭。

百草仙子聽了，慨萬千。

葉言聽米婭稱曼扎魔君為“姨”，心中疑不已，但擔心唐突了百草仙子，因此忍住不問出口。百草仙子一眼就知道葉言心意，緩緩道：“我與曼扎魔君，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

葉言更是驚訝，如今的百草仙子，看起來雖然只有十二歲，但眉清目秀、淡雅若茶，縱使是到了中年，也必定會是風韻猶存的人。可曼扎魔君卻面目丑陋、如枯柴，實在難以想象們竟是雙胞胎。

百草仙子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妹妹常年使毒，毒藥傷人傷己，難免毀了的容貌。因此我們看起來有些不像。”頓了頓，接著道：“我與曼扎魔君，同是神農氏的后人。我倆自小習醫，本是為了將來濟世救人，但妹妹心不正，竟了嶼國的修羅教，了那里的毒師。當年云崖將軍領兵與嶼國在昆侖西部一戰，我妹妹助紂為，設計將一味‘噬魂散’混了云崖大軍的日用水中。短短七日，大軍亡近半，剩下的人，大多也去了半條命。云崖將軍憂急如焚，連夜上百草峰向我求藥——”

百草仙子微微閉了閉眼睛，時隔多年，仍記得那日夕如，云崖一銀白盔甲被斜余暉照得亮的場景。

莫滄雪道：“原來曼扎魔君竟是修羅教的人。數年前修羅教流毒中原，被一劍堂一舉剿滅，難怪曼扎魔君心積慮要置我與十七死地，原是為了報仇。”

神聽見百草仙子提及云崖將軍的時候，默默喝了一口淡酒，眼中有傷之。

葉言坐在側，留意到神的神，心中暗暗奇怪。

“云崖將軍親自向我求藥，我焉有不救之理？第二日，我趕制出解藥，當時然兒還在我門下學醫，我便遣與云崖一同下山。然兒天資絕頂，醫實在已經極，讓隨行照看大軍，我也放心。”

此言一出，莫滄雪與葉言的臉都是大變。

葉言立刻想起當時在明月里屋，墻上所掛的那幅大漠飛馬的畫來。為首一人，墨發飛揚、英姿颯爽，銀白鎧甲泠泠發。當日未曾留心，如今想來，此人眉目……竟是賢王！葉言震驚非常，悄悄用筷子在桌上寫了一個“賢”字。

莫滄雪見了，極緩地點了點頭。

神緩緩道：“不錯。此后我便了軍醫，隨云崖大軍征戰南北，這麼多年，是第一次回百草峰。”

米婭在旁聽著，眼眶早已紅了：“月然姐姐，那你是什麼時候來百草峰的、又是如何上峰的呢？”

神道：“我比莫二公子、葉言姑娘要早一日到這里。山路毒花滿布，無法通行，我是攀峭壁上峰的。”

神一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但莫滄雪與葉言卻深知攀壁上峰是多麼的危險，聽到這，兩人不對視了一眼。

葉言著神，心道：“神獨自上峰，已讓人佩服得，而在莊中數日，我們皆無所知，其武功之高、輕功之絕，更讓人嘆為觀止了。”不嘆道：“凌姐姐，直到我與二哥合攻曼扎魔君的時候，我見到灶臺后的你，才知你竟也在這莊中。若不是你，我與二哥不但救不百草仙子和米婭，反而要把自己的命留在百草峰了。”

神淡淡一笑：“若無你們，僅憑我一人之力，更是不行——其實，在殺曼扎魔君之前，我們已在莊中見過一次。”

“那是你？！”葉言一下子想到與莫滄雪在藥屋中時，從桌邊飛快竄出的人影，不由驚呼。

神點頭道：“嗯。我一上峰，就知道曼扎魔君絕非我師父。見到師父時，只有十二歲的模樣，因此斷定師父中了毒。我到藥房去，是看看有什麼藥材可以煉制解藥的。可惜那些花花草草都枯死了。”

米婭道：“月然姐姐，那你此次是為何來百草峰的呢？”

神一愣，半晌才道：“我……我途徑此地，多年未見師父米婭，心中掛念，便想上峰看看。”

葉言見了神神，心中暗笑：“不對，不對，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定然也是為哥哥來求玄冥金蛇毒的解藥的。”

回想起這一路跋涉，艱辛非常，除了自己與莫滄雪，還有一人愿意為葉白奔波千里，而這人，還有著七月神教神的份！想到這，葉言轉頭去看神，見冰清玉潔，絕無半點邪教之氣，反如天仙下凡、瓊臺玉，心中百味雜陳。

百草仙子突然道：“對了，然而，云崖將軍還好嗎？”

神筷子一：“他……他很好。”

莫滄雪心道：“原來百草仙子還不知道云崖不僅辭了將軍之職做了賢王，還了魔教之首的事。”

葉言見神表落寞，連忙打斷道：“百草仙子，后來怎樣了？”

百草仙子道：“大軍很快解了毒。嶼國本計劃趁祁軍中毒、士氣大挫之際，將祁軍消滅；沒想到，云崖將軍將計就計，一舉反攻，這樣一來，反嶼國死傷慘重、大吃敗仗了。”

“嶼國吃了大虧，便把罪責都怪到我妹妹頭上來。只因為一場敗仗，嶼國人人畏仰的曼扎魔君，一夜之間，敗名裂。”百草仙子默然半晌，才又開口道：“逃到百草峰上來，向我懺悔，發誓從此以后再也不用毒，隨我學醫救人。我自然十分開心，沒想到……”說到這，竟說不下去了。

米婭握住母親的手，聲道：“娘，還是我來說吧——當時我只有十一歲，年無知，娘和姨長得一模一樣，若不是我娘耳后有塊半月胎記，不細心時，我也常常混。有一日我采藥回家，看見家里多出了一個小孩，很是奇怪。姨對我說‘孩子，你姨下山行醫去了，要很久才能回來。娘做藥缺個幫手，于是讓來幫忙，以后也好照顧你起居。’姨以為我是小孩子，很好騙過，沒想到，那時我就知道不是我娘了。”

葉言心中，道：“那曼扎魔君的是怎麼回事？”

“那是后來的事了。”百草仙子道，“嶼國與祁國的戰事依然連連，一心想回到修羅教，重振聲名，于是終日煉毒。一次不慎，竟害了自己，導致雙殘廢。”

葉言嘆道：“曼扎魔君連下百草峰都不行了，還談什麼重返修羅教呢？”

“不錯。自己悲苦，更不希我好，‘腦核桃’的毒，我是可以解的，只是盯牢了我，不準我走進藥房一步，藥材更是也不能，稍有不如意，或是想要逃跑，就用婭兒的命威脅。我妹妹武功高強，我卻毫不懂武功，這樣一耗便是六年。”

“那百草峰下的毒花……”莫滄雪道。

米婭道：“那條路上本沒有花的，毒花是我姨后來種上去的。不僅不救人，還要將前來求藥的人害死。因此，云崖將軍之后，來百草峰的，無一人活著回去。”

葉言聽了，想起臨行前南宮千凝對說的百草仙子從不輕易救人的話，這才明白為什麼。只是心中仍然還有一個疑問，卻不敢問出口。

百草仙子微笑道：“葉言姑娘，你是不是在想，我妹妹為何不干脆殺了我和婭兒？”

葉言紅了臉，訥訥道：“……是。”

百草仙子道：“我們長年住在百草峰上，菜皆己種、水飲山泉，一個腳不便的人，能干拔菜、提水這樣的重活麼？縱使能，也不愿呀。”

葉言這才恍然大悟：“那莊子門前的花地又是誰種的？”

米婭撓撓頭，笑道：“是我。我小時候貪玩，不好好學醫，十一歲時娘中了毒，我就更沒學醫的機會了。姨知道我不通醫理，因此我要種藥花藥草，也不怎麼反對。”

莫滄雪贊道：“那些花草長得很好。”

米婭聽了，十分歡喜。

飯后，百草仙子即刻為葉白配制解毒的藥，葉言心知藥房中所有的花草都已經枯敗，都不能用，不擔心了藥材，解藥難以配。卻見百草仙子拉開機關進了毒房，邊在長桌上挑出要用的研磨材，邊喚道：“然兒，替為師拿一味虞人、一味一品紅、一味夾竹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