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笛韻》第十九章 住手

“葉姑娘可是看出了點什麼麼?”賢王頗是嘲諷,葉言聽到聲音,側頭著賢王,竟莫名覺到賢王在擔心什麼,心更疑

葉言并不回答,倒是轉過面對著賢王,說了幾句不相干的話,也帶了嘲諷的口氣:“祁名辰,你曾是將軍,應該比我更懂得軍法。你以軍法要求你的教徒,你理應也如此要求你自己。要知道,軍法之中,是不許沉溺的。當時賭博之人你盡嚴了,而你自己呢,因為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便是什麼規矩都可破、什麼都可做嗎?”

葉言心疼自己的碧蕭,又被關著,心中氣不打一來,存心了賢王的名字,要激怒他。“沉溺”一說,不過是葉言胡謅的,借著顧菟和賢王的事夸張了一番,抱蕭直視著賢王,等他的反應。

沒想到,賢王在聽到“祁名辰”三個字時,雖然一瞬眼神驟冷,而在聽葉言說“你以軍法要求你的教徒,你也理應如此要求自己”一句時,卻愣了一愣,然后冷笑了一聲道:“本王早已嚴了自己,你又懂得什麼!”

葉言被賢王一瞬的痛苦神嚇了一跳。

賢王走回桌邊坐下,又開始喝酒。

葉言著賢王,許多都挪不開眼,被他的凄冷神驚得愣了神。

“你……你是經歷了什麼事麼?”

葉言猛然想起當初比試樂藝時賢王的琴聲,仍然為其所懾,不由試探地問道。

賢王不應答,仍然自顧自喝酒,幾乎已要一壺下肚。

葉言自討沒趣,退到角落里坐下,心疼起斷蕭來,時不時抬頭去看斬斷蕭的劍,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蕭斷了一截還能不能吹。”葉言自言自語道,便豎起蕭來嗚嗚吹了幾個調子。

無意間葉言竟是吹出了《秦風•無》的曲調。葉言吹到一半發現不對,心想定是賢王當初彈這首曲子讓自己印象太過深刻,才不自覺吹了出來,趕打住,不放心地抬頭看了賢王一眼。

——葉言發現自己心里忐忑,大部分卻是因為對賢王存了同之心,猜他定是在大漠中經歷了什麼刻骨銘心之事,才離開軍營,對朝廷恨之骨,就算先前對賢王有怨氣,這時也不忍心吹戰曲了。心里一直罵自己沒出息。

賢王許是有些醉了,并無慍意,用手輕輕地轉桌上的酒杯,淡淡道:“怎麼不吹了?”

“我不會。”

“你不會?”賢王道,“那你方才吹的是什麼?”

“我……”

葉言一時語塞。

賢王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端著酒杯走到自己的七弦琴邊,坐下就開始彈。

賢王彈的曲子很,從《秦風•無》開始,中途突然了一小段《十面埋伏》進來,后來又換了《塞上曲》,但無一例外全是戰曲。

戰曲本該是澎湃激昂的,從賢王手下彈來,卻永遠有一種悲愴的味道。

葉言見賢王正在出神,臉似喜似悲,偶然又出哀哀絕的神,兩只手在琴弦上隨意撥,似乎是想到什麼便彈什麼,因此曲子十分雜,猜他定是醉了。

賢王彈的曲子聽起來讓人十分抑,葉言只聽了一會,便覺得悶氣短,忍不住高聲打斷道:

“王爺不要彈了!”

賢王一愣,抬起眼去看葉言,雙手按住輕輕發的琴弦。

在這一刻,葉言看見賢王的眼神,突然恍惚覺得,都說人在醉時會雙眼迷離,而賢王在喝醉的時候,眼睛卻比平常不知道要清澈了多

“得了,你不要彈了,你還是聽我吹吧!”

葉言不自說道。

賢王微一愣神。

葉言拿起斷了一截的碧蕭來,特意避開了戰曲,緩緩地開始吹《碧澗流泉》。

因為蕭斷了,所以有些音吹不全,葉言用別的音替代了,曲子依然十分流暢。

賢王眼前掠過一幅幅曾經的畫面,慢慢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葉言睡醒的時候,整個明曦殿只有一人。再看周圍的石像,還是昨晚的位置。

——還好,沒趁我睡著的時候用石像殺死我。

葉言舒了一口氣,百無聊賴,重新研究起斬斷蕭的那把劍來。

殿中無人,葉言確定了自己邊的大石像不會突然起來之后,用手輕輕地

葉言小心翼翼,以防一不留神自己的手就被割傷。無論怎麼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這把劍到底是什麼材質。再看劍柄,也是平淡無奇,并無什麼特別之

正自惆悵,賢王的房門卻忽地開了。進來的并非賢王,卻是顧菟。

葉言心中有很不好的預,忙推開幾步遠離了那個石像,出了戒備的神來。

“怎麼是你?”

“不該是我麼?”顧菟神分外輕蔑,“我先來此等王爺回來,順便看你。”

“看我?我不需要。”

葉言的眼睛跟著顧菟往棋盤的方向走,心跳不由加快了,又極緩極緩地向后后退了幾步。

顧菟將手搭上小石像的時候,聽見葉言警惕地說了一聲:

“你隨意玩弄賢王的機關,難道就不怕賢王歸罪嗎?”

顧菟掩笑道:“賢王若是會怪我,就不會允我隨意進出他的屋子了。”

葉言極不喜歡顧菟這副恃寵而驕的臉,不由出聲嘲諷道:“可是就昨夜的形而言,十七怎麼覺得,比起你,賢王更重視我的蕭呢?”

顧菟顯然是昨晚了委屈,一下子被葉言的話中了痛,然而葉言的話卻是不錯,顧菟氣得雙眉倒豎也想不出反擊的話來,一怒之下便旋了好幾個小石像。

“死到臨頭了看你怎麼!”

葉言早料到顧菟有這一出,倒還鎮定,應付數個石像尚可,但刻意避過了那個斬斷蕭的石像。

有意閃避了幾次,顧菟自是看出葉言對所持利劍的那個石像有忌憚之心。因此故意專旋這個石像,再加上其它幾個石像兩面夾攻,葉言便越來越應付不來。

有那個石像在,只一會葉言便覺得左右掣肘,雖然心里還算冷靜,但力已漸漸不支,一不小心,被石像的利劍及了袖。

葉言本不放在心上,以為只是服被劃破了一個口子而已,沒想到一瞬間手臂便有痛傳來,略一垂眼,那利劍看似輕輕地一劃,竟將葉言的手臂割出了一道口子!

細長的珠順著葉言的手臂流下來,葉言心驚,不由捂住了手上的左手往后退。

葉言所在的棋盤算是大的,但被數個石像步步,竟一路退到了墻角,被圈在了一塊極小的地域里。這樣一來,葉言的手腳更是施展不開,甚至連自保都了問題。

“師父哥哥滄雪墨林,誰來救救我啊……”葉言越來越招架不住,心里也急了,一順著就盼著有人來救,否則很快就要命喪當場了,沒想到,正四面棘手之時,牢外真的響起了一個聲音:

“住手!”

一抬頭,卻是賢王。不是葉言剛才心里所想的任何一個,葉言竟還有些失。賢王剛推門進來便看見這樣的場面,一張臉頓時冷若寒冰,厲喝道:“顧菟,你干什麼!”

顧菟嚇了一大跳,他還未被賢王如此厲聲呵斥過,當即雙膝一跪俯在地,不敢吱聲。

賢王向顧菟走近了幾步,顧菟被賢王的威勢所懾,不由又把頭埋得深了些,心中害怕,神似是要哭。

“你說,是誰許你擅本王的機關的?”

葉言看顧菟從最初的盛氣凌人到了怕賢王怕這個樣子,心里不由覺得解氣,扶著墻微微站直了子,從幾個的石像中小心翼翼地穿了出來。

顧菟本猜不賢王在想什麼,但聽賢王語氣冷峻,就已經嚇得魂不附

葉言笑道:“顧菟三當家,你這個模樣,倒還真跟平日的你判若兩人啊。”

顧菟自是聽得出葉言語氣里的嘲諷之意,子一僵,但礙于賢王不敢發作,強自按捺了火氣,心里想著葉言如此出言不遜,賢王必定不會給好果子吃,不由痛快了些。

沒想到賢王本未曾理會葉言說了些什麼,仍是站在顧菟前,目鎖在顧菟上。

顧菟只覺得一大片影照著自己,賢王反倒不說話了,似是在等顧菟開口。

“顧菟……顧菟……”顧菟聲道。

“你以為,”賢王冷哼一聲,“你以為本王平日寵于你,便會由著你如此胡作非為嗎?”

顧菟子一抖:“顧菟不敢!”

葉言雖知賢王素來嚴厲無,卻也想不到他對顧菟的態度會轉變如此之快。

“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的……”賢王冷笑一聲,“滾!”

顧菟愣在當地,似是不相信賢王說了“滾”字,還是伏在地上不。賢王臉一變:“本王說的話你是沒聽見嗎?”

顧菟這才一凜,連滾帶爬地出了賢王的屋門。

葉言見了顧菟這個樣子,雖也覺得好笑,但也是對賢王頗有戒意,著賢王等他下一句話。

賢王轉過面對葉言,一眼便留意到左手邊的傷口,于是去取了紗布來,開了牢門,將紗布丟了進去。

葉言微微一愣。

賢王冷哼一聲,卻不答話,坐到床前的桌旁,又開始倒酒。

很快一屋子都飄滿了陳年佳釀的香氣。

葉言知道賢王心思難測,只好自己稍微清理了下傷口,隔了一會,忽然輕聲道:“梨花香。是梨花香。”

賢王倒酒的手微微一頓:“你竟識得這酒。”

“這酒我是未曾嘗過的,但我認得這梨花的香氣。”葉言說道,“我隨我師父到過邊疆,那里的梨花開得真好啊,想必這釀酒的梨花,便是采自那兒吧。舉國任何一的梨花,都比不得邊疆的梨花那般清香了。”

“世間上其它的酒,也都不會比梨花香要來的好喝。”賢王意味深長地道。

葉言搖頭:“梨花香皇宮才有,我未曾喝過。但東海的碧華仙,昆侖的白玉珠,都是世間絕品,我猜梨花香再好喝,也未必就及得上它們。”

“是嗎?”賢王微一瞇眼,一瞬形就掠到了牢門前。

葉言不知賢王為何會因為一種酒而失了常態,看這表郁至極,不也嚇了一大跳。

“怎麼?王爺要因為十七覺得碧華仙與白玉珠比梨花香要好喝的這等小事來與十七為難嗎?”

“我要為難于你,多的是理由。”賢王倨傲道,說著按了牢門的開關,沉聲道:“你出來。”

賢王這般輕輕易易地放出牢,葉言反倒覺得不安了。

“出去做什麼?”

“本王知道,白玉宮是天下奇宮,其中世間絕品之多,不會亞于皇宮。”賢王雖臉冷,但語氣卻緩了一緩,“你想必自小世間酒也嘗了不,這才不把梨花香放在眼里。我今日就給你這個機會品嘗梨花香,讓你知道,碧華仙和白玉珠是什麼東西,也敢拿來和梨花香相提并論!”

葉言愣了愣,被賢王拉出了牢門。

回過神來時,已坐在了賢王的對面。賢王將酒杯擱在葉言的面前,說:“嘗一口。”

簡單的三個字,用得卻是極沉的語氣,命令的口吻。

葉言對賢王的晴不定早有了解,想著賢王要置與死地,本不必費勁在酒里下毒害,于是看了酒杯一眼,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

酒的醇厚中飄著淡淡的梨花清香,梨花香剛口,竟像是流了一甘泉,清涼沁人,慢慢地才有酒的味道在舌尖溢散開來。縱然葉言嘗過天下酒,此刻也不由怔了一怔。

賢王睥睨著葉言的神,冷笑道:“怎麼樣?”

“嗯,我嘗過的所有酒中,這味梨花香是最好喝的。”葉言嘆了口氣。

賢王“哼”了一聲,撇過頭去,再不理會葉言,開始自斟自飲。葉言看著賢王大口地往自己的里倒酒,酒順著他蒼白的脖頸流領,竟有些不忍他喝酒喝得這樣兇,輕聲道:“王爺。”

賢王恍若未聞,已有些微醉,突然說道:“你是什麼時候學會吹簫的?”

葉言愣了一愣:“很小的時候。”

“戰曲呢?什麼時候會吹戰曲的?”賢王又問。

葉言看著醉意越來越濃的賢王,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中原武林的人竟然和魔教的掌權者坐在一張桌子旁邊,把盞對飲?要不是賢王喝醉了,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一幅場面!

喝醉了的賢王對比于平日里,上的鶩之氣反倒是了幾分,眼中的寒也化作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葉言看著賢王,細不可察地一聲嘆息,然后說:

“你忘了,我自小住在昆侖山上,邊疆地界,聽過的戰曲難道會嗎?”

是啊,邊疆,這個國家的命脈,最脆弱的地方。邊疆是祁國與嶼國、岐國的界,三個國家常年戰,邊疆的戰火似是從來沒有停歇過。那里的戰曲,一直伴隨著大漠的黃沙煙云,久久繚繞在那片不知埋了多軍士白骨的土地上空。

賢王目落在自己手中酒杯里微的梨花香上,突然出悲哀的神來。

“你為什麼要回朝?”葉言知道賢王已醉,膽子也大了起來,一直以來纏繞在心頭的疑問出了口,“和皇上對抗,有什麼好的。”

“呵,朝廷!皇上!”賢王在聽到葉言提到“皇上”兩個字時,眼中突然,嘲諷地大笑道,手上用力,一個杯子便碎了兩半。葉言被賢王突然的作嚇了一大跳,害怕他下一秒便會對自己手,當下戒備心起。

沒想到賢王只是拿了另一個杯子過來,又開始大口大口的喝酒,他的緒一時間竟無法平復,在葉言看來,賢王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并沒有要波及的意思。

葉言松口氣,將繃的手從腰間的碧蕭上松開了。

“云崖將軍做了王爺,王爺就快要是天子了吧!哈哈哈!”

葉言雖知道賢王有權傾天下的野心,但聽賢王如此毫不避諱地講出這番話來時,還是不由皺了皺眉頭。

“王爺,你不會得逞的。”

賢王似乎沒有聽清葉言的話,仍然自顧自地大笑著。

“中原里所有皇帝的勢力,我都要……掃除干凈!掃除干凈!”賢王索不用杯子,將酒壺提起直接往里灌——他喝得太急,嗆住了嚨,扶著桌子劇烈咳嗽起來。但緩過之后,依舊不停地再喝。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一匹駿馬,兩人一騎,共同仰頭頂轟然沉落的夕

“曦兒,可麼?”

懷里的子一襲白衫,夕的照耀下,白被染,像是綻放的石榴花。

啊,和云崖一起,看什麼都。”

略略抬首,著背后一銀白戰甲的男子,淺淺一笑,笑容溫而奪目。

云崖一手擁著,一手拉過韁繩,策馬緩緩前行,寵溺地笑:“那好,等戰打完,我們每天都來看夕。”

落日的余暉火焰般在兩人眼瞳中輕輕跳,像是最麗的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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