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韻晟不再瘋瘋癲癲地吵鬧著尋找傅靖，每天呆板木訥地在手臺上連軸轉，見到病人、同事依舊彬彬有禮、點頭微笑，為人世讓人挑不出任何紕，但給人的覺卻是疏離清冷的。

他每月都會飛一趟上海，時間不固定，但去的地方卻從未變過。

我看到拔偏瘦的梁韻晟，他今天依舊穿一黑的風，毫無，臉上卻掛著蒼白可憐的笑，他彬彬有禮地說：“沈醫生，麻煩你了。”

我朝角落斜了一眼，放下素白的布簾，端著笑從里間走出來，用手示意他坐下：“客氣。”

催眠墜晃晃悠悠，梁韻晟的視線漸漸模糊，角卻泛起層層的笑，那笑如清風徐來，純粹干凈，幸福卻不張揚。

白的簾子被拉開一點，里面探出一個腦袋，明明是三十歲的年紀，可張揚跳的像是十七八歲似的。

傅靖踮著腳朝這邊好奇地張，笑容嘲弄且純真地小聲問：“薇亦姐，你男朋友？”

催眠中的梁韻晟仿佛被擾，眉頭不安地皺，鼻尖上細汗涔涔。

我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下樓。

心領神會，半是委屈半是歡地朝樓下走去，委屈的是我又把趕走了，歡的是沈巖來接了。

傅靖，沈巖的小妻，雖然沈巖再三糾正是未婚妻，可我看兩人如膠似漆的黏糊勁，辦事是遲早的。

沈巖是我在國留學時認識的學弟，多年沒聯系，有天他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他有個不之請。

我第一次見傅靖，是在沈宅，而且是我去臥室見，我不由的反，架子還大的，當我見到那個姑娘時，我反而有些心疼了，渾滿管子的躺在床上，臉上滿是結痂的傷痕。

沈巖希我能把催眠，忘記那些過往。

我很想說，命都不一定撿回來，還催眠呢！

可沈巖就是沈巖，我再次見到傅靖，面容姣好，只是神有些郁，我為催眠，也不拒絕。

那些過往一定很痛苦，雙眼閉躺在藤椅上，手指地攥著角，汗如雨下，卻咬牙關，死扛著悶不做聲。

催眠只是一種疏導，一直不配合，我無法探知經歷了些什麼，唯一能幫的就是，撒謊催眠，那些都是夢，不曾發生。

樓下有車啟的聲音，梁韻晟在這時醒了，角依舊掛著笑，他試探著問：“剛才是不是有人來過？”

我點了點頭：“一個朋友的未婚妻，來送喜帖的。”

我拿起桌子上的喜帖遞給他，他的目在上面停了幾秒，卻沒接：“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我站在窗前，看著視線中的他越來越模糊，恍然間想起，我第一次見他是在那片廢墟，早年間，沈巖買了那塊地皮，把它夷為平地，卻一直荒著，長滿了雜草。

我回國后，公子哥沈巖就揮手送給了我。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我撐著黑的緞面傘走到他邊，傘朝他傾了傾：“這里是施工重地，不讓外人進的。”

路燈昏黃，梁韻晟抬起頭，眼神恍惚且絕，我警惕地握傘柄，暗想他若是神失常，我該怎麼。

梁韻晟的聲音沙啞悲涼，他仰著頭問我：“不明下落、不知近況，甚至毫無音訊的人，我怎樣才能找到？”

我試探著說：“恐怕……有點難。”

他眼中炙熱的芒暗淡，起朝草叢深走去，雨水落到他肩膀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幽深的草叢吞噬著他的影，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拔的影一寸寸地被海水漫過頭頂。

我有些呼吸不暢，連忙喊住他：“你回來，我帶你去見！”

第一次催眠并不順利，我不知道他回憶到了什麼，痛苦的咬破舌頭，我主終止了催眠，梁韻晟滿是，抓狂地問我：“為什麼停下來？”

我遞給他一條干凈的巾：“很晚了，孤男寡共一室合適麼？”

他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后來他頻繁地來找我，我用各種借口提高收費價格，也許他的經濟條件無法支撐，后來改為一月來一次，從來沒斷過。

7月7，教堂的鐘聲敲響，白鴿放飛，一對新人在落英繽紛中，換了戒指。

那行白鴿漸行漸遠，梁韻晟的視線落到巨大的電子屏幕上，白紗翩飛，那個側臉……

人涌的機場進站口，他喜極而泣，在周圍怪異的目中，撥開人群逆流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