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慢趕，藺九和連玉終于在截止時辰的最后關頭通過了考驗，獲得了覲見縉云宗七大長老們的機會。

此番通過考核的共有五十人，而縉云宗的傳統向來是只收取排名在前三十名的人，按照資質、骨以及考核表現劃分為門、外門弟子。

門大師兄清清嗓子：“下面我宣布名單，名單上的人以五人為一組進大廳面見各位長老，未被念到名字的人可以收拾行李下山了，縉云宗會發放給各位下山的路費。”

眾人皆是一片嘩然。在場的各位都是抱著進縉云宗的信念才一步步來到這里，如今功與否很快就要揭曉，一瞬間的驚喜過后，又是一陣擔心和――每個人都希自己在名單上，可是注定要有四的人離開，不知道那些人里，會不會有自己？

不僅下方的人忐忑不安，站在高的徐子清也有諸多慨，三十年前他也是在場中的一員，雖然比之多了幾分淡定和坦然，可是到底也是惶恐的。

不過慨歸慨，他既然能在門被人喚作一聲“大師兄”，除了有絕對的實力，也在于他雷厲風行、絕不拖泥帶水的行事作風。

因此待到眾人逐漸安靜下來，徐子清就緩聲公布了名單：“黃諸、范立、連丞……藺如瀾、連玉。”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連玉立刻嘰嘰喳喳地在藺九耳邊說了起來：“姐姐姐姐，我選了！我竟然選了哈哈！對了姐姐，藺如瀾是不是你的名字啊，原來你也選了嗎？真好真好，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選的人自然是喜笑開，滿臉憧憬；落選的人則垂頭喪氣，有的可能從此一蹶不振，徹底絕了修仙的念頭，回去度過自己平平淡淡的一生。也有的相信人定勝天，此不留爺，自有適合自己的門派。當然，還有人一心認定名單的評選有失公正，嚷著要縉云宗給一個說法。

就如此時，一名冠有些不整、其貌不揚的男子忿忿地站了出來：“在下明明是最先到達終點的一批，緣何名單上沒有我的名字！你們縉云宗也不能仗勢欺人啊，今天若不給在下一個說法，我就賴在你們山門前不走了！”

“說法？”徐子清清亮溫和的嗓音飄揚在眾人上空，竟有幾分強勢的味道。徐子清環顧四周，“還有人想要一個說法嗎？”落選的另外十幾人了脖子，到底還是沒有膽量站出來。

剛才嚷著要個說法的男子狠狠地朝著他們啐了一口：“一群沒有膽量的廢，也就只能做個頭烏了！”

那十幾人敢怒不敢言，只能仇視著看著他。那男子反而越發地洋洋得意起來：“怎麼？你們宗門是大，可佛家宣揚的眾生平等可不是白說的。今兒個你們若是不讓我心服口服，信不信我將此事宣揚得人盡皆知。到時候啊，看你們縉云宗如何自！”

“哼！豎子而敢！”專屬于大長老雄混有力的聲音夾雜著法直沖著那男子而來，男子不敵，一聲悶哼，張口竟吐出一攤鮮來。

徐子清上前一步，高聲道：“你既然要個理由，我今日就在這里說個清楚，也防止有心人，壞了我們縉云宗的聲譽！”

說這話時，他冷冷看了場中心懷不軌的幾人，那幾人被他的視線掃過，竟害怕的發起抖來。不僅徐子清瞧不上他們幾個，就連選的人也有些鄙視他們。

徐子清接著開口：“論能力，你確實不賴。”聽到這話，男子得意地揚起了頭，自得地看著其他人。

“但是！”徐子清無地打斷他的耀武揚威，“你固然能力不錯，可惜心不正，鏟除異己手段之狠辣讓人悚然。與你同行的好友不過與你發生了幾句爭吵就被你狠心地推了下去，難保有一天你不會為了一己私出賣宗門！既然你如此自負，不如另謀他吧！”

徐子清負手而立。“修真一途固然信奉強者，但這絕不是縉云門的世宗旨！縉云宗之所以綿延了上萬年，皆因門中上至掌門，下到掃地僧，信奉得都是順應己心，不擇手段之徒，一經發現，絕不姑息！這也是你們行于世的宗旨，希你們能牢記在心。”

選者皆恭敬地對著徐子清行了一禮：“謝大師兄的教誨！”

在拜謁長老之前，諸位弟子還要進行對骨的測試。三十人排好了隊伍，一個一個進石室，將手掌放于測試石之上，測試石會立刻發出各的芒。負責測試的長老就是據此來判定各人的靈和資質。

按照順序，藺九是排在倒數幾名進石室的。之前進的人出來時神不一，有的滿心歡喜，有的則呆頭耷腦，一副十分沮喪的模樣。

看著藺九神復雜，一旁的連玉輕輕拽了下藺九的角：“藺姐姐不用擔心，我看這縉云宗并不如外界所傳的那般不近人，而且之前大師兄也說了，這縉云宗推崇順應己心。想來只要資質尚可，都是可以通過的。”

連玉說的話藺九又何嘗不明白，只是畢竟在藺家以廢的名頭活了十幾年，說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萬一長老們因為自己資質太差而嫌棄自己，那該怎麼辦？難道只有回去嫁人這一條路嗎？都堅持到了這里了，還真是不甘心啊！

正想著，隊伍已經向前一大截，正好到藺九去測試。連玉接連了幾聲都沒有反應，只好用力推了推：“藺姐姐，到你了！”

藺九一個激靈，頓時回過神來，輕聲對著連玉道了一聲謝，藺九深吸一口氣，緩步走進了石室。

石室中十分簡陋，除了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再無其他裝飾，也就只有桌子上擺放著的測試石一閃一閃，為整間屋子增添了幾分亮。

負責測試的是一位看上去年紀十分大的老者，與二長老的慈眉善目不同，這老者面容枯槁，材干瘦，整個人掩藏在寬大的黑袍里，無端地生出幾分森恐怖之。

看著這一幕，藺九莫名的想起了十年前和哥哥一同去藺家的圣地測試骨的場景。那時候李鈺敏還不知道的資質，多存了幾分面子上的誼，雖然整日里總是冷冰冰的，好歹也派了侍隨服侍。又有疼的父親和哥哥一直陪在邊，五歲以前的小藺九還是很幸福的。

可是一夕之間，自己被判定是個廢，哥哥被接到大長老邊養，父親又領命去主家道喜。藺家惟二喜歡自己的兩個人都離開了。

藺九永遠記得父親和哥哥離開那日母親高高在上俯視自己的眼神，冰冷、淡漠、仇恨，還有幾分快意，也就是從那天起，從一個說笑的活潑的孩迅速長為一個看人、小心謹慎的小大人。

也因此，看到連玉的第一眼、在幻境中的一幕幕都撥著藺九的心弦。多年來，都在想，若是母親真心疼自己，沒有因為當年的事與自己生分，如今自己會不會又是另一番模樣？

從回憶里清醒過來，藺九在老者的注視下堅定地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往事如煙，只管活在當下就好。

與此同時，聽到了老者低沉卻清晰的聲音――“中品，四靈。”中……品？還是四靈？明明之前藺家得出的結果是廢品五靈！是哪里出了差錯嗎？自己不是廢材？我可以修煉了？巨大的驚喜砸中了藺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