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了冬。

推開窗，窗外已是一片雪白，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地上，素裹了院中的紅梅，一片白，一片紅，可真是好看，隨手拿起桌上的書，翻來覆去不過是一堆的“知乎、樂乎”，著實無趣的很，可又著實的有趣，我不由想起那天遇到的喬毓，那個小書呆子，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經離開上京了。像他那樣傻的人，定是娶不到媳婦的!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喬毓，我甚至能想象到他正站在那紅梅樹下，沖我微微一笑，那淡藍的長袍更顯得他似水，他的手里捧著書，他低垂著腦袋，蹙起眉，時而抬起頭，眼里一片清明。

我似乎真的看到他朝我走來，我想我一定是糊涂了，果然，我真的是糊涂了，大哥站在梅花樹下，仰頭喝下一壺酒，酒沿著他的下落在了雪里，隨后，他將酒壺扔了出去，我看見那酒壺在雪地里打了兩個滾，被雪蓋住大半個子。

他拔出劍來，劍隨心，心隨劍舞，我很見到大哥舞劍，可我知道，他的劍無人能比，仿佛他便是自己手中握著的劍，雪輕輕落在他的肩上，劍上，發梢上……

大哥過來時，我已經為他倒上滿滿一杯熱茶，他徑直走到桌前，端起茶杯，飲下一口，淡淡道：“你這的茶倒是不錯。”

“這是古樹滇紅，我好不容易才弄來的。”這話可一點也不假，300年以上的古樹茶，還是我從陛下那拿回來的。

“你大哥我還是更喜歡酒，茶哪有酒來的實在。”大哥笑道。

我舒了口氣，還好大哥沒說喜歡，這古樹滇紅難得，我也真不舍得送給大哥。

“你這小氣鬼！”大哥難得的好心，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來，“瞧瞧，喜不喜歡？”

我接過，打開錦盒，竟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玉，細膩滋潤，沒有毫的雜質，我想起那句“臨江之畔，璞石無，千年磨礪，溫潤有方”。

“大哥送的，自然是喜歡的。”如此好玉，簡直是不釋手。

“這可不是我送的，”大哥挑著眉，一副得意的模樣，“君許特地代要我親手送到你的手里，他說，這是唯一一樣屬于他的東西，待他征戰回來，便會來找你。”

“征戰？”

“是啊，突厥進犯，我們陛下著急了。”大哥嗤笑道，“聽聞這次是突厥的第一勇士親自帶兵，若不是……他呀，定會平安歸來的。”

大哥一定是想跟君許一起去征戰沙場的。

“若是大哥前去，定是讓那突厥勇士落荒而逃。”

“你大哥我可沒這本事，不過，有他在，那突厥小兒定會跪地求饒，你且放寬了心，待他歸來便是。”

大哥說的是君許？一個武藝平平的大夫，難不他是要用自己的一醫，讓敵軍潰敗而逃嘛，聽上去，倒有些癡心妄想了。

大哥一下便猜到我的想法，他瞇著眼睛，用手指點了點我的腦袋，說道：“遇事要用心去看，他人認定的并不代表著是正確的，人吶，總愿意去相信他們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初雪啊，你可不要糊涂了，事實上，我可一次都沒有贏過君許，他是我見過最睿智的人，記住，你若待他真心，他必定會真心待你。”

“大哥，你就不怕我將你今日所說的話都告訴陛下嘛？”我故意問他。

他一愣，轉而笑道：“你愿意說，陛下也不愿意信。”

大哥是那麼的篤定，我們選的這條路，必定是殘忍的，可怕的，也是不明未來的，可我們選擇了，便需要這份篤定。

又過二月，桃花盛開，大片的桃花一簇挨著一簇，像是一大團的霧，就如大哥所說的一樣，突厥大軍潰敗而逃。我站在閣樓上，瞧著君許一鎧甲，騎著馬兒領著軍隊，浩浩。

銀白鎧甲在下閃爍著，他坐在馬上，好不得意，他甚至揮舞著雙臂，與百姓們一起喝彩，我似乎能聽到他張揚的笑，仿佛能瞧見他滿眼的得意，可我瞧著那無比歡喜的一幕，竟流下一滴淚來。

這淚來的太突然，只覺得心口又酸又脹，又是喜悅又是苦，我說不上來自己的，一時愣在了原地。

君許仿佛是知道我站在這里，他雙手握著韁繩，輕輕抬起頭向我，他的角微微揚起，照在他的臉上，真是好看。

雖然只是一瞬間，可我知道，他剛剛是在看我，就像他的眼里只有我，我的手里還握著他送我的玉佩。

大哥說，陛下大擺宴席，為將士們接風洗塵。

我以為今天肯定是見不到君許的，今天的月亮可真圓，又圓又亮。我只見一道黑影從眼前過去，我以為是我花了眼，卻不料是君許溜進我的房間，我一回頭，便看見他。

他穿著黑的錦，好似跟平常不一樣。

他朝著我走來，與我隔著一步的距離，他挑著眉著我，眼里帶著幾分認真，許久，他問我：“孟初雪，你可確定了，要跟著我？”

“你希我跟著你嗎？”我倔強地著他，反問道。

“我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妻子。”他說，“想必，你也是明白的。”

“我……”

他連忙阻止我，目灼灼，他說：“我不急著要你答復我，我會給你考慮的時間，你的答復必須是深思慮后的，我不想日后還要騰出手來理你。”

“我不需要考慮的時間，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復。”我急著想要給他答復，看到這樣的他，我才真正篤定了，我愿意跟著他。

可他瞧上去一點也不急，他聽完我說的話，依舊是冷淡的樣子，臉上看不出一點表的變化，他還是說：“孟初雪，若你決定跟著我，便要對我一心一意，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可若是……”

他的眼里滿是殺氣，他說：“若是你心中搖，我會親手殺了你。十日后，百花閣，我等你，想清楚了。”

這一刻，我才真正見到他，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