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畢竟是大學士，你要對他私刑，沒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不。”聽見商這麼明顯的暗示，菖筠終于忍不住了。

“這是皇上命本宮全權理的，駙馬若是有疑問，盡管進宮去見陛下就是。”商笑地搬出了自己的“擋箭牌”。

菖筠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厚無恥的人，皇病危，太郡監國，商這就是掛羊頭賣狗，做完一堆唐突的事然后把責任全部推給人事不省的皇，偏偏還那麼名正言順，人無法挑出任何病。

父親一直謹言慎行，除了自己的婚事，從來沒有和郡主發生過，到底是什麼讓他這樣無法忍，非要挑在這個時候在商門前長跪不起？想到一個可能，菖筠的心猛然揪了：難道……

“我要見我父親。”菖筠一時間竟然有些慌。

“好。”商出人意料的好說話，“讓本宮抱你回去。”

“我自己可以走。”菖筠斷然拒絕。

“要麼本宮抱你回去，要麼你就等著侍衛把人帶過來，不過本宮的侍衛手腳沒有分寸，萬一傷著大學士，你可別生氣。畢竟本宮皇命在，別無選擇。”商被拒絕后也不惱，說話的語氣一如往常的溫，只是其中威脅的分已經占了極大的比重。

菖筠就這樣定定的和商對，兩個人都沉默不言，希用沉默和堅持獲得對方的讓步。

“菖筠，你要知道本宮很忙，也很沒有耐心。”商的開口道，“本宮給你的機會你已經錯過了，所以別怪本宮手辣。”

商真不明白，菖筠為什麼要這麼犟，自己只不過是想找個借口抱抱他，他卻固執到連名正言順他的理由都不愿給自己。這個男人，進了的王府，做了的駙馬，卻還癡癡的想為另一個人守如玉，真是讓人生氣。

“林公公，看來駙馬的子還是一如往常啊，給他找一間更小更黑的牢房，把他關回去。”商氣得牙，又舍不得對菖筠喊打喊殺，只能把一腔怒火發泄在被人當槍使，在關鍵時候發難的大學士上，“你們兩個去把大學士帶過來，先打一百鞭子，然后跟駙馬關一塊兒。”

“阿，按照大學士那個年紀，一百鞭子還不如直接砍頭，你干脆給他個痛快吧。”商啟很不想在這個時候出來出頭，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要是不說話，盛怒之下的商可能會把大學士活活打死。要是商真殺了大學士，估計菖筠一定會跟拼個你死我活。為了避免這樣慘烈的一幕，商啟還是捂著咚咚跳的小心臟開了口，“能不能看在大學士年事已高的份上打一點，畢竟他是你公公啊。”

“你知道恤大學士年事已高，菖筠怎麼就不知道諒本宮呢，在這麼多人面前讓本宮下不來臺，他是吃準了本宮不會殺他？”商忿忿不平道。

商覺得自己明明是心疼他這幾天過得不容易，怕他沒力氣走回去，才出于好心想抱他一段，結果反倒被他猜疑要乘人之危。

在菖筠眼里，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都屬圖謀不軌。

難道因為做錯過一件事，商就一輩子都要背負一個禽的包袱，在菖筠面前永遠抬不起頭？

“這也不能怪他，他在調教坊里吃了多苦頭了多屈辱，你本就不知道，在菖筠心里，你只是一個征服者，為了一己私，毀了他的一切，還要在他上加注無窮無盡的苦難，他向你搖尾乞憐，他甘心淪為你無數男寵的其中一個。若是到這一步，他還能對你言聽計從，他就不是菖筠了。”

商啟知道自己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一定會引起商的滔天怒火，所以就算話都到了嗓子眼也一直強忍著，但是這次既然已經開了口，他便不再有任何猶豫，索把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話一腦的全說了出來。

“阿，他是菖筠，是那個才名遍天下，風骨傲九州的不世之材。當年，你對他的詩作一見傾心，也是因為讀出了其中的天下意氣，錚錚鐵骨。面對這樣一個寧愿慷慨赴死也不愿意做出任何違心之事的男人，你為什麼要強娶他，又為什麼要把他送來調教坊？他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寵，更不是玉臂千人枕的青樓小。你這麼做對他一點用都沒有，只會讓他更恨你。”

“你覺得本宮做錯了？”商難以置信的瞪著商啟，瞪著這個最好的朋友，世間唯一的知己，“世人都唾棄本宮膽包天，毀了這位文壇才子。天下人的唾沫本宮可以不在乎，因為本宮覺得你會理解，最起碼這天底下還有你會理解。可是現在連親經歷了一切，知道本宮有多孤獨多無助的你都出來指責本宮。這到底是為什麼？你以為這一切是本宮造的嗎？”

“這不是你的錯，可是新婚當夜你不該留他活著，對于菖筠來說，賜死是對他最好的解。你讓他以你駙馬的份活著，是一種玷污，你把他囚長樓，是一種折磨，你把他送來調教坊的，更是把他本來就所剩無幾的尊嚴踩碎片。太郡大人，你以為你是，其實你這是在報復，報復他對你的不屑一顧，報復他‘有眼無珠’。你對菖筠所謂的，只不過是你沒有得到這個男人以后生出來的征服。他越是抗拒你，你就越要把他踩在腳下。就算害得他尊嚴盡失，不人不鬼，你也不會放手。因為你只不過是要利用他來昭告一件事，這個世界上沒有能夠逃出你商掌控東西，更沒有你商得不到的東西。”

一陣清脆的掌聲劃破了虛空，在充滿硫磺味的空氣中劃出一道蒼涼的弧度。

“放肆。這一切都是你王兄造的，是你們啟王府欠本宮的，你有什麼資格在一邊指指點點？商啟，做好你的分之事，要不然就給本宮滾去邊疆”，商揚手在商啟臉上留下一個紅腫的掌印，臉已經氣得發青，“不管是為了什麼，他菖筠本宮還真要定了，他活著是本宮的駙馬，死了也得跟本宮共葬一。要是你覺得本宮做不到，咱們就走著瞧。”

“你怎麼會做不到呢，你可是商，世界上沒有你做不到的事，只不過是代價付出的多罷了。相信我，你會死他的。”商啟吐了一口沫，臉上的表充滿了凄涼，“就像你死我王兄一樣。”

“你王兄不是本宮死的，是他自己想不開。況且他要是不死，大將軍和王位就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當初是你在親和王位之間做了選擇，現在后悔了？”商一把擰住商啟的領，把他像小一樣提起來，重重的抵到了墻上，“商啟，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就算現在你愧疚得去死，你王兄也回不來了。當初本宮說得明明白白，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要有所收獲就得有所付出。連本宮都不能幸免，你又有什麼資格奢求可以權力和親雙收？”

“阿，菖筠對你來說很重要，如果真的把他死了，你絕對會比我痛苦一萬倍。能不能換個方法，別太過激了，給他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商啟的后背被糙的墻壁磨破了，火辣辣的生疼，說話的語氣也顯得有氣無力，但是里面濃的化不開的哀求卻讓商莫名的心里一堵。

“本宮手里有太多他放不下的東西，無論對他做什麼，他都舍不得去死。”商看著商啟痛苦的表，最終還是放了手，“做好每一件本宮吩咐的事，要不然你的存在將毫無疑義。本宮不養沒用的廢。”

遲疑了一下，商又輕輕說道：“待會兒回去記得宣太醫看看背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