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抑的地牢，一道黑的影子快速的閃過，躲開巡邏的守衛，跑進了菖筠的牢房。

“商啟，你怎麼進來的？”菖筠有些驚訝地看著一夜行，背上拴著個包袱的商啟。

“地牢鑰匙郡主的寢宮有一套，直接走就好啦。我給你們帶了些吃的，還有藥膏。”商啟解下背上的包袱，從里面掏出六七個瓶子和幾包牛，“郡主正在氣頭上，肯定沒給你們飯吃，我怕你們死了所以特意過來一趟。”

“謝謝。”菖筠接過東西，整個眼眶都紅了，他不是沒事兒抹眼淚的小姑娘，但現在這種況下還有人肯冒著危險手幫一把，實在是難能可貴。

“大學士好點了嗎？”商啟瞄了一眼躺在牢房角落的大學士，心里忐忑不安，生怕這老頭兒不住刑掛了。

“父親醒了，但是，他一直在生氣。”菖筠有些無奈。

“你背上的……被他看到啦？”商啟有些頭疼，當初商說可以讓菖筠代刑，他就猜到商是什麼心思，以大學士的耿直脾氣，知道兒子被這樣辱，還不得活活氣死。能留下一口氣，都算是菖筠會勸人了。

“大學士，您別生氣了，菖筠他謀害太郡，按刑法本來是要誅滅九族的，郡主疼他，僅僅紋了家徽。您兒子撿回一條命，難道不是該慶祝的好事嗎？”商啟真是不懂這些文人的心思，謀殺太郡這樣嚴重的事用紋條蛇的方法輕飄飄的帶過，他們為什麼還會擺出一副飽凌辱的凄苦模樣。

“好事，這樣折辱人，難道還是皇恩浩嗎？啟王你可聽過何謂‘士可殺不可辱’！”大學士重重的拍了兩下床，一臉痛心疾首，“這是拿菖筠當什麼？寵還是奴隸？”

“你兒子又拿當什麼，仇人還是禽？菖筠氣得郡主怒火中燒的時候，也沒想過這是他的妻子吧。大學士，人都是相互的，你只知道你兒子被郡主折磨得很慘，你怎麼不問問，他平日是怎麼對郡主的。”商啟看到大學士把責任全推給商，不有點生氣。

捫心自問，商有愧于菖筠，但給菖筠的寵和包容，放眼天下絕對找不出第二個。

長樓更是匯集了攝政王府的奇珍異寶，古書古籍。只要一有貢品賞賜，永遠都是挑出最好的送到菖筠那里。

要是折磨侮辱一個人是用這樣的方式，商啟還真希能被商折磨一輩子。

“商啟，別說了。”菖筠想要打斷他，但商啟并不打算停下來。

“你的寶貝兒子是不世之材，有文人傲骨，這些郡主都知道，他若只是脾氣烈一點，郡主斷不會這樣對他。可他府的第一天，就在房里捅了郡主一刀，害得攝政王府紅事差點變白事，是郡主以死相，才讓攝政王饒了他。他不愿侍寢，明明做了太郡的駙馬，卻還妄圖為商悅守如玉，每見郡主便如見洪水猛，言語辱之，神拒之。郡主生氣之余又舍不得對他過分苛責，于是將他遷到長樓，為他廣集天下名書名畫，只有按耐不住心思念之際才去探視，卻都是點到即止。凡有所貢品，必是擇最好的送長樓。料膳食，全都比照著皇的標準。大學士，你自己捫心而問，郡主對你兒子，對你菖家，可有任何虧待？”

大學士一時語噎，雖然太郡狷狂傲慢，心狠手辣，但對他兒子，除了用強，的確算是仁至義盡。

“若非手，菖筠早已娶妻生子，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可現在，他卻只能被囚在一座小樓里不見天日，被人當做寵對待，不由己，以侍君。將人辱到這個地步，就算給他黃金萬兩，又有什麼意義？”

“你怎麼不問問咱們的菖大公子干了些什麼？他利用郡主的信任下毒謀害，若非郡主有天命眷顧，如今早已化作黃土。攝政王本判了他凌遲死，是郡主不顧父分強行救下了他，原先郡主并沒想對他怎麼樣，只要他息事寧人，乖乖聽話，郡主定將既往不咎。是菖筠自己不識好歹出言頂撞惹惱了郡主，才有此一劫。郡主罪過再重，也不及他兩次謀殺的十分之一吧。”

“你別說了。”菖筠實在聽不下去了，“是我的錯，是我不識好歹，辜負了郡主的‘一片苦心’。可是呢，就沒錯嗎？明明是毀了我，卻又要做出一副溫的模樣，以為是在寵，但是的寵，落在我心里就是一又一的刺。你們人人都說太郡權傾天下，勸我認命。可是憑什麼誰強我就要跟誰，我是一個人，不是擺在集市上任人挑選的貨品，價高者得！”

“菖筠，我告訴過你，這世上婚事不如意之人十有八九，你又何必那麼執著呢。”商啟由衷的嘆了口氣，眼眶慢慢被對往事的追憶填滿。

“菖筠，我知道你傲氣，你和我王兄商雍，曾經是商國赫赫有名的兩大才子，你詩詞歌賦無一不，他是行軍作戰的千年奇才。可惜了，你們兩不僅名聲相當，連命運也那麼相似，我王兄當年就跟你一樣高傲，高傲得不識好歹，敢在朝堂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拒絕太郡的求婚。就是因為他的驕傲，我們啟王府被移平地，我父王被車裂，全府上下，無一生還。”商啟用一種平淡到可怕的語氣，講述著這個與自己相關的故事。

“你王兄是怎麼死的？”菖筠抖著問道。

外界對這位啟王府天才的死因眾說紛紜，有說他死于自殺，也有說他被太郡千刀萬剮。但從商啟冰冷的眼神，他可以看出來，商雍的死因絕不會那麼簡單。

“我母親殺死的。”商啟揚起了頭，努力把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憋回去，“郡主當著王府所有人的面強要了他，然后挑斷了他的手筋，我王兄嗜劍如命，廢了他的手，就等于是要了他的命。更別說他才目睹了父親死去的慘狀，就郡主被拖上床，在家人面前遭對他而言最不堪的事。”

“那個禽。”菖筠沒想到，商竟然會做出如此禽不如的事，畢竟那一年，才十二歲啊，十二歲的小孩，怎麼會心狠到這種程度。

“我永遠都忘不了，王兄是怎麼哭著求我殺了他的，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王兄哭，可是我下不去手，所以母親就手了。因為我母親不愿意自己的兒子為一個廢人，更不愿意他為太郡的男寵。作為姑母的，實在是太了解太郡了，我王兄落在手里，會被毀得干干凈凈，變一毫無靈魂的木偶，就像我一樣。那一晚，除了我，沒一個人走出太郡的行宮。因為說過，只要我王兄敢死，就要整個啟王府陪葬。府里的子被送給將士發泄，活活遭人凌辱致死，男子則被推下蛇潭，悉數為黑蟒的盤中餐。只有老人和孩子可以得到一點優待，一刀斃命。我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因為我答應做的男寵，待在這座我家人逝去的行宮，等待偶爾心來的寵幸。”

商啟了自己腰間象征啟王份的玉佩，臉上一片苦，眼中充滿哀傷。

“商雍，商雍他……”縱使早就知道商雍的死因，當殘忍的真相再次被揭，大學士還是氣火攻心，暈了過去。

誰讓他心里一直都把自己最好的弟子當做另一個和菖筠同樣重要的兒子。

“菖筠，別再試圖挑戰的權威，我父王是兩朝元老，三軍司馬，拜一品，世襲親王，我母親是宗室貴，攝政王的親妹妹。也一樣視若無睹，說殺就殺。你們菖家對而言尚不如螻蟻。趁著你還有機會，選一條正確的路。”

從商啟那里聽到的一切，徹底顛覆了菖筠的三觀，他原以為，世間還有所謂的公義，朝廷里還有忠心耿耿，愿意以死相諫的良臣，太郡就算再大權在握，也不能只手遮天，為所為。

沒想到昔年啟王府滅門的真相，竟然如此令人發指，僅僅因為世子拒婚，商就用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將整個王府屠殺殆盡，朝里卻無一人敢站出來痛陳是非，還跟一起蒙蔽皇和攝政王。

“菖筠，該說的我都跟你說了，能不能想通就看你自己的造化。我只再多說一句，就算你不顧著自己，你也想想商悅，因為你下毒的事兒，郡主已經放棄了讓和親的打算。”看到菖筠長出了一口氣，商啟話鋒一轉，“這等于郡主連離開尚重新生活的機會都不給，打定主意要將留在手里，活生生的玩兒死。你的態度，關乎到以后能不能活，能活什麼樣子。畢竟皇一死，太郡即位以后，就一點兒也不需要考慮攝政王的想法了。”

菖筠從來沒有這麼糾結過，讓他跟商服，甚至乖乖認命，不如直接殺了他，可是很多事都是殺了他所不能解決的，比如他父親，比如商悅。

他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