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對韓義這個人真的恨不得之后快，但是如他所言，因為我之前忽悠了掌柜的那些話，故此我便必須要出城去尋我“夫君”。

事實上，我那未來夫君尚憶知這會子功夫掐著水路行程應該是已經到了蜀州境，便是離帝都左不過再有個六七天的路程了。如若不是韓義這個掃帚星的緣故，我捉點時間，應當是能在涿郡地界將他趕上的。

可嘆此時我便是離著我的尚憶知益發遠了，這一晃眼的功夫徑自到了天朝臨北的最邊疆之地。

離開了客棧之后，走在端郡便是三不五時地能遇見不同于天朝人士樣貌的。其或高鼻深目，或碧眼金發的不一而足。量大都更為修長些，肩而過之際我還能嗅到他們上濃郁的牛羊腥氣。

我是剛剛用了早膳出來的，這麼一熏便有些不了胃中翻騰。于是，忙忙在路邊找了個茶寮坐下要了壺大麥茶，自斟自飲了兩杯，韓義這廝又如影隨行地現了。

方才我離開客棧的時候他并沒有和我一道離開，也不知道幾時跟過來的。甚至不知道何時換了套服，束了頭發拾掇地格外干凈，益發稱得那張臉神俊朗。這會子，他坐下后也不待和我打個招呼便徑自拿了茶杯倒了我面前茶水喝上了。

我雖說不是個小心眼的人，但韓義總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占我便宜也委實是可忍孰不可忍。據此我便拍了桌子與那小二哥道：“這人我不認得。”

小二哥了我，又了韓義，賠了笑臉去問，“這位小相公……”

“染兒！”韓義突然手握了我的。

我驚了，忙不迭要回，可是那看似文弱的年手勁極大，我本掙不開。這便凝了力要與他相抗，一時也就忘了說話。

他的手心和我的手背相疊握在一自是讓小二哥誤會，恰逢旁坐又有客人坐下就自去招呼了。我無暇分心，只死死瞪著他去運力。韓義也著我，不過角含笑的樣子顯是游刃有余。

不過實際上，我和他在這番力比拼中并不算的是完全占下風。雖然外功這種我修習嚴重不夠，但是功心法這塊確確實實基本扎實。這番比拼之下，我覺察出韓義的力并非是那般深厚扎實，卻有些飄忽游走之態。

就像是此前師父教導于我的，江湖上的那類邪魔妖道之派。雖說我四方閣不會參與那起子武林大會或者擂臺這檔子熱鬧，不過畢竟我師父也算是自詡江湖正道，自是也有那套與邪教妖人勢不兩立這樣的說辭。

于是，我也算知曉這所謂的邪教之道。

最突出的就是那月華門。

與所有話本子里頭說的那起子故事類似，邪教魔道也不是生來就是壞人。這月華門的立派門主先時也是出自武林正派東陵間的弟子，不過因著慕之人為自己的掌門師兄，一朝被揭穿后就自被引為了江湖之恥。不單被師門唾棄，還被其慕的掌門師兄揮劍斬傷。

至此，這人便自江湖消失，當其再度現便已經是那月華門門主。

按說到這時候也不能直接就將人歸類為魔教了，畢竟是轉頭創立了個新門派罷了，最后何至于被定為魔教呢，這事就出在月華門的武學之上。

此派據傳有特殊的功心法，習練者只當保持子之便可容永駐不老不死。教相當于出家，這是與林搶生源的做法，大師們當然就不開心了。

當然事實上大師們是不是因為這個我并不是很確定，只道是月華門就這麼了武林正派認定的邪教魔道。

我這麼一番忖度之際不過也就是面上轉瞬，韓義收了力，我也長舒了口氣。而后，就有些氣息不勻地咳嗦。

雖然看上去這番比拼勉強算是平手，但是我知道自己基本上已經到了極限，倒是韓義面未分毫，執茶杯的那只手也是毫無震無力之意。

我并不是什麼武癡，多半也不關心這檔子事，但是顯見的被他過了頭去自是不服氣的，這便站了起來要走。

“喂！”他喊了我一聲。

我只做不知提步就走，韓義不得不低了聲音又，“茶錢。”

左右韓義都已經換了新裳，想來也是有自己的路子，那麼幾文茶錢也必然是難不倒他的，忖度著如此我便統統過耳不聞。離開茶寮之后，七拐八繞地我又去了驛站使館。

現下里那虬髯番使的尸就躺在里頭，可事實上當日不說我，便是韓義我看著真真的也并沒有對那番使下什麼狠手。

按照我朝風俗，這已經是出事后的第五日了，應當要土為安，可嘆這番邦之人不知是何道理。

“究竟為何要到明日呢？”在我著下于驛館前自語之際，驛站大門突然開啟了，一人自門了出來。

我看到了那張臉當即就認出了這人份，便是那日里的藍劍客，一柄長劍使得虎虎生風。以我的功力堪堪只能自保，我看不出這個人的武功路數。因為他的招式太過飄忽，總之并不是素日里師門常常教習的那些。

事實上，對于江湖上的門派我所知并不很多。

絕大部分武學世家在只聞其名無法對應認知的階段，想來只得這林門派能不人錯認了。畢竟大師們都是小剃度，腦門上結疤的，那真真是人群中禿如其來的效果。

我一面如此胡思忖，一面就跟上了那藍劍客。

現下里他也已經換了左衽的番邦服侍，不過那相貌形并不似我在這端郡里見過的那些個，相方他貌似更像是我天朝人士。

那劍客走的非常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發現，只得提氣縱跟過去。但是轉了個彎就見那人直接走進了昨日韓義特別過的那勾欄之，那抹素紗在他肩側拂過，極盡溫繾綣之意。

我止了步，當下就覺得尷尬起來。

勾欄院這種地方，必然是男人們才去的，我這麼個小姐進去怎麼都不好看。

躊躇了片刻，我轉了。正經大門不太好闖進去，可以從旁門左道下手啊。托了之前韓義的福，現下我便是拋卻了江湖正派的仁德之念，只不做鳴狗盜之徒便是了。為了盡快能查清事實，洗我上的這樁人命嫌疑，翻墻戶這種行徑便也計較不了太多。

繞了那院落的建筑溜達了兩圈，我終于確認了勾欄院的位置。趁了周遭無人的功夫一貓腰借力躍上了后院的矮墻，不過還不待我尋那落地之只聽得耳畔傳來狗吠之聲。

我唬了一跳，這才想起來昨天辰時抵達的遭遇。端郡基本是戶戶養犬，這勾欄之地也是沒有免俗。

聽著狗吠我暗道不好飛進去，了顆石頭將那犬的給點了。一扭頭卻見到后廚過來個使的婆子，與猝不及防的我撞了個滿懷。

雖說我有些功夫底子，還是及不上對面的重量級，徑直被那力道撞翻到了地上。

“哎呦，這又是哪個不長眼的瞎走呢？”婆子一邊著口一邊罵罵咧咧。

我兩四目相對，隨即我見那婆子張瞪眼地擺出了副驚懼可怖的樣子。再度發出了超過理智反應的迅捷速度，我一手捂了婆子的，一手點到了耳際下方兩寸的位。

那婆子翻了翻白眼隨即整個人了下去，害怕再鬧出聲響，我扶了想緩緩放下。結果那婆子失去意識后的軀便是沉重非常，差點得我整個人一起倒地。

于是，我不得不把摔在了地上。

事已至此，原本我想著不聲潛這勾欄院暗中查探的計劃已然失敗。左右了，我終究還是不想放棄。

索已經鬧這樣暫時還沒有太多人留意，我自然是怎麼都要探看一番的。

如此忖度后，我使了吃力氣將那型壯碩的婆子拖到了角落之后這才踏了屋。

想是青天白日的勾欄院并沒有開張，一路彎彎繞繞的走也沒有遇上個把活人。我心下也就慢慢放松下來，即便還是角落過去不再是方才戰戰兢兢的心態了。

左右折了兩次彎，我便進了勾欄院里。四大立柱中間是一片凹陷舞池，周遭都用木板墊高地勢后拿半人高的木板劈開了一格格的座位。初次進這種地方，雖說沒有燈火亦沒有歌舞，但室淡淡的胭脂酒水氣息還是能讓人窺見晚間開張之時的奢靡之意。

在我分神打量之際，突然聽得角落一個聲，“你是何人？”

我惶地轉頭，見了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姑娘，穿了襲布衫，手里拿了塊抹布似是正在干活。聽到靜才探頭出來，這便看見了意外闖進來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