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第 22 節 駙馬夢來
新來的前桌俊非常,可惜對許燦微答不理。
不過沒關系,擅長做白日夢。
夢里是公主,他是駙馬,發生了好多事……
哎呀,真是讓人害。
不過……怎麼好像他也做同樣的夢?!
1
許燦微在做夢。
夢里是著華服的子,長發如瀑,明珠金冠,看不清五,只知格驕縱,家境富裕,帶著一種莫名的悉。
隨意搖晃著手里的玉佩,嘆氣說:「張家的公子生得好看,可到底無趣,不如李公子能說會道。」
旁邊的隨從道:「公主莫惱,三日后有游園會,屆時京中世家公子齊聚,您再細細挑選賞玩。」
子點點頭:「也罷,這個,賞你玩了。」
拋出玉佩。
那玉佩出長長的弧線,從許燦微的視角方向飛過來,最后一刻,看清了華服子的臉。
「嘶——」許燦微倒吸一口涼氣,猛然睜開眼。
淺藍窗紗徐徐飄,天微亮,紅霞乍現,是開學的好日子。
著眼睛打哈欠起床,嘟噥道:「最近也沒看瑪麗蘇小說呀,居然夢到我是公主,真是可怕。」
2
趙星船在樓下等。
他是許燦微隔壁棟的鄰居,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見過彼此穿開的樣子,從小和許燦微一起爬樹魚,還禍害過不蚯蚓。
許燦微每每之以利,他就乖乖照辦,堪稱的狗子。
司機把他倆送到學校。
兩人剛坐下,班主任領著一個陌生面孔進了教室。
彼時初夏的微風正好,明,窗外梔子花香沁人心脾。
學生時代,相貌疏朗,氣質清冷的年,最是人心弦。
許燦微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不爭氣地咽了口水。
「江嶼,你就坐這里。」班主任說,「北城和我們南城的課業進度不同,你雖然通過測驗進了我們班級,但還是要抓學習。今年是高二新學期,更不能馬虎。」
江嶼點頭,目送班主任離開,從包里取出書本,突然察覺到一道強烈的視線。
他回過頭,和許燦微毫不避諱的目正好對上。
只見坐在他斜后方的彎一笑,見牙不見眼。
江嶼莫名心里一突,默默轉過。
趙星船用胳膊肘撞許燦微:「誒,我說差不多得了啊,你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是嗎?」許燦微角,「這麼明顯?」
「……」
上課鈴適時響起來。
高二的課程已經十分張,任課老師甚至不一定知道來了個新同學,對待尖子班的同學,只需要一腦傾授知識,他們就會像海綿一樣飛快地自行吸收。
當然也有例外。
「許燦微。」數學老師是個小老頭,眉一抖,詰問,「讓你看書,沒讓你盯著新同學看。」
課堂上頓時一陣哄笑。
許燦微撇了撇,小聲咕噥:「可他就是好看呀。」
隨后不不愿地翻開書本。
江嶼皺眉,筆,只當沒聽見。
3
但他視而不見,許燦微卻沒有輕易退。
接下來的幾周里,頻繁找他借東西,或是橡皮,或是筆,偶爾還讓他講題。
「江嶼。」背上傳來悉的,江嶼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許燦微在用手指頭他。
他默默嘆了口氣,問:「有事?」
許燦微撲閃著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這道題我不會,你可以講講嗎?」
江嶼掃過一眼,視線落在微紅的雙頰上,語氣生疏:「這道題你昨天問過我,書上也有相近的例題,還是看不懂嗎?」
「不懂呀。」許燦微嘟,「書上寫的字好像螞蟻在爬,我看著頭暈,還是你講得好,聲音也好聽。」
「……」
江嶼頓生一種無力。
類似許燦微這樣的學生,很多人或多或都在學生時代見過。
長相甜,家境不凡,即使績不好,也能讀到尖子班。
不必努力學習,更不用依靠分數改變命運。
將來畢業,就能順利出國鍍金,順暢愜意地度過一生。
只要不惹事,老師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有人視而不見,自然也有人頗為不齒。
「這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羅馬了,不像我等苦行僧。」隔壁組的生努努,對同桌說,「自己不上進也就算了,還要禍害人家。」
同桌嗤笑一聲:「大小姐驗生活來了,也不想想萬一影響別人績了怎麼辦,有錢人啊,都是這麼自私。」
趙星船聽得皺眉,剛要說話,許燦微悄悄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他抬眼去看,只見許燦微吸了吸鼻子,憋氣好一會兒,終于紅了眼眶,抬起頭來,可憐兮兮著江嶼:「江嶼,我影響到你了嗎?」
江嶼面無表,只是搖頭:「暫時沒有。」
許燦微又踢了趙星船一腳。
「咳咳。」趙星船默默咽下飲料,眼刀橫對兩個同學,「皇帝不急太監急,瞎心什麼,期中考試復習完了嗎?」
兩個孩頓時有些氣急臉紅,但礙于是男生開口,許燦微本人沒說什麼,又不好再起頭,只得作罷,只是眼神都不太和善。
許燦微抿笑,和趙星船對視一眼,眼里星流轉,眉宇飛揚。
冷不防江嶼聲音一停,問:「我剛剛講到哪里?」
「……」許燦微的笑僵在臉上。
但很快想到對策。
雙手托腮,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眼里懵懂好奇有之,仰慕有之,唯獨沒有求知。
江嶼被看得耳尖發紅,不知是氣是,把書猛地一合:「你自己看吧。」
然后轉過去,任憑接下來許燦微如何擾他,也沒再搭理。
4
許燦微又在做夢。
夢中子衫半,廓約,長發如墨鋪灑在枕頭上,呵氣如蘭,躺在男子懷里。
這男子面如冠玉,氣質清冷,呼吸急促,眼角發紅。
「公主……」他聲音曖昧。
子低一聲,雙手抱住他的脖頸,忽然一聲啼:「阿嶼!」
電火石間,許燦微猛然驚醒坐起,一臉被雷劈中的表。
「好家伙……」
抹了一把汗,單手蓋在眼皮上,喃喃道:「沒看出來,我這麼膽包天啊。」
沒錯,夢中子是,男子是江嶼。
「還我公主……」抱著被子吭哧一笑,「哎,怪讓人害臊的。」
5
這樣恥的夢,左右是睡不著了,一看時間,五點半。
許燦微起了個大早,開始折騰家里的棉花糖。
網上的教程很簡單,棉花糖烤,把造型漂亮的小餅干或是果干摁進去,包裝一下,充滿了心的覺。
但高估了自己的手藝。
七點,班級開始上早讀課。
許燦微磨磨蹭蹭,扭扭半晌,從書包里掏出漂亮的鐵藝盒子,單手了江嶼的后背。
「吶,江嶼,送給你的。」
江嶼回過頭來,看著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
然后出里面焦炭一樣的……姑且稱作餅干的東西。
江嶼表微妙:「我不,你自己吃吧。」
不知道吃下去,會不會急腸炎發作?
他默默回過頭去。
許燦微表微僵,了鼻子,悻悻收回來。
「不就火大了點,黑了點嗎?我嘗過的,還是可以吃的。」起一塊,郁悶地咬了一口。
趙星船大咧咧拿起一塊,也不嫌棄,往里一塞:「我勸你,不要一時頭腦發熱。」
許燦微看他吃苦餅干,眉頭也不一下,頓時覺得這哥們沒白。
笑嘻嘻道:「不是頭腦發熱,我吧,我覺是……一見鐘,命中注定。」
和趙星船好心地分食了餅干,卻沒注意到,趙星船眸深深,若有所思。
「命中注定嗎……」
6
不久,學校組織秋游。
「聽說高三年級學業重,學校不讓去,所以這就是我們最后一次秋游了。」
「啊,那我可要帶好相機留影。」
班上同學們議論紛紛。
許燦微轉了轉眼珠,使了點小好,從班長那里拿到了座位表。
「星船星船。」指著趙星船名字旁邊的「江嶼」,笑瞇了眼,「好哥們,位置換給我。」
趙星船自然答應。
幾天后,江嶼看著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許燦微,表未變,側坐下。
「昨天的數學作業可以給我看看嗎?」眼地盯著他。
「沒帶。」江嶼垂下眼,出耳機戴上。
許燦微仍不氣餒:「那我加你微信,回去發給我,好不好?」
江嶼卻已經閉上眼睛,不知有沒有聽見。
許燦微皺了皺鼻子,不再打擾他,默默靠在窗邊,纖長的羽睫垂下來,有點失落。
很快車子開,許燦微又有了別的想法。
假裝打瞌睡,實則虛瞇眼睛,看好江嶼的角度,等待司機一個剎車,閉上眼睛,整個人直接往江嶼懷里一倒——
「啊!」捂著腦門,撞得頭暈眼花淚閃現。
江嶼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了,手里拿著從行李倉取下的背包,神莫名地看著。
7
頭暈目眩之間,許燦微覺得自己好像又在做夢了。
碧水藍天,接天蓮葉,一輕薄紗,手里搖著團扇,撇著不太高興。
「趙星船,這麼熱的天,到底哪里有大綠?」
趙星船穿著侍衛服飾,諂地笑:「公主再往前些。」
許燦微信步往前,卻見江嶼一厚重的禮服,筆直站在烈下,一不。
「他做什麼?」奇道。
「公主。」侍小聲說「不久便是大婚,駙馬乃外邦之人,皇后娘娘讓他每日午后練習兩個時辰我朝禮儀。」
這麼熱的天,到底是練習禮儀,還是給這個外邦駙馬下馬威,自然不言而喻。
這是的駙馬。
草原王戰敗,送來這個王子當質子,父皇母后覺得他好拿,又能制約草原,便問的意思。
許燦微只覺得他長得確實好看,無可無不可。
這樁婚事便定了下來。
思緒輾轉間,趙星船讓往碧蓮池靠近。
日頭實在太曬了,蟬鳴陣陣,甚是吵鬧。
許燦微隨意邁出一步。
然后腳下一,直直往池子里掉。
「公主——」
幾聲驚呼。
許燦微再次睜眼的時候,只看見外邦質子眉眼溫潤,手指滾燙,聲音卻是清冽干爽:「公主,當心腳下。」
……
許燦微的頭更暈了,車子搖晃,江嶼穿著校服,站在車廂里。
他神冷漠,眼神好像在說「我就靜靜看你表演」。
與夢中人大相徑庭。
8
許燦微有些委屈,愈發失落。
但還是好好坐回去,出背包里的小零食,期期艾艾地說:「江嶼,你嗎?」
江嶼仍是搖頭,始終不和說話。
許燦微不明白,不就是沒認真聽他講題嗎?至于生氣這麼久?
咬,心想晚點下車去跟他道個歉吧。
很快車輛到站,目的地是登山步道。
許燦微剛想說什麼,卻見江嶼早有準備,車子剛停下,他便一步邁出,幾下消失在車廂。
皺眉,見他如此避之不及,終于有些退了。
但垂眸一看,卻見座位上有一副灰的無線耳機。
是江嶼的。
手拿起來,不顧趙星船的呼喚,追了出去。
那就……再試試?
9
下了車,遠遠看到江嶼朝著山上走去。
許燦微看了眼手機,還不到集合的時間。
定神跟上去。
誰知江嶼越走越遠,越走越快,個子沒他高,也沒他長,又走的小路,很快跟不上了。
許燦微愣了愣,環顧四周,卻見一片荒涼,頓不妙。
出手機,給趙星船打電話。
「星船,我好像迷路了,我試試發定位發給你。」
信號斷斷續續,趙星船聽不太清,只捕捉到關鍵詞。
許燦微掛了電話,拿著手機找了半天信號,把定位發了出去。
抱膝坐在石頭上,等趙星船找來。
百無聊賴間,突然眼前一圈黑影。
一群人圍攏過來,手里還有繩子、膠帶等。
這是……綁匪?
許燦微哪里見過這種陣仗,嚇得愣住。
有人說:「老大,就是,跟著江家那個私生子一起上來的,肯定是他朋友。」
又有人說:「那小子太難抓了,把這小娃抓起來,不怕他不出來!」
為首的人神和善:「小姑娘,你別怕,我們找個人,不會傷害你。」
10
他們的對話聽得許燦微似懂非懂,但明白,似乎自己拖了江嶼的后。
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說:「你們別綁我,要多錢可以說,我家很有錢的。」
沒有撒謊,許家在南城是有名的企業,還帶一點灰關系。
「老大,他在那兒!」有個小弟突然指著山坡上出聲。
許燦微也順著看過去。
江嶼臉蒼白,手指不控制地抖著。
綁匪頭領看著他,笑起來:「江家的小爺,這是你小朋友吧?你跟我走,我就放了。」
江嶼沉默良久,最終撇開頭:「我不認識,隨你們置。」
他說完,轉就跑,很快消失在山坡上。
許燦微突覺心中一空。
不該是這樣的,那該是如何呢?
恍惚間,好像聽到嘈雜熱鬧的聲音。
11
大紅的綢花裝飾著庭,皇帝親筆書的喜字裝裱在正堂。
賓客來往,觥籌錯,竹管弦,歌舞升平。
「公主,駙馬已在寢殿等了兩個時辰了。」侍小聲提醒。
許燦微隨手撥弄了一下發冠上的
流蘇,點頭:「去看看吧。」
千工床上,草原王子穿中原喜袍,頭頂鮮紅蓋頭,正襟危坐,一不。
許燦微歪頭看了一會兒,忽然上前,隨手掀開鮮紅的蓋頭。
旁邊恭候的喜婆言又止:「公主,蓋頭要用秤桿來挑開……」
后一群尾隨許燦微的賓客在門外笑道:「公主看好了沒啊,我等也想鬧房,見識見識異域風呢。」
許燦微喝得暈暈乎乎,有些醉了,聞言彎一笑,擺擺手:「隨你們看吧。」
說完,轉走。
眾人卻已經圍上來,鬧哄哄的作一堆。
「果然龍章姿,配得上明燦公主。」
「確實,這相貌,尚可眼。」
「明燦公主好福氣呀。」
許燦微被他們說得好奇,終于回眸,朝床上投去一瞥。
那年郎靜坐床前,軒然霞舉,玉質金相,皎如玉樹臨風前。
他對上許燦微的視線,不卑不,娟好靜秀。
「明燦公主,」他輕聲問,「你要走嗎?」
悅懌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12
江嶼心跳如擂鼓,一路狂奔。
他渾都在抖,用盡全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倒下。
直到跑出很遠,足夠他打電話說明況的距離,他方才停下來。
卻不防腳下一,他倒在尖銳的石頭上,瞬間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鮮淋漓。
「是,我要報警,有人綁走了我的朋友,我在……」
江嶼吐息艱難,但仍舊字句清晰,闡明眼下的況。
掛了電話之后,他深吸一口氣,轉往來時的方向回跑。
雜的風景飛速掠過,風聲呼嘯,眼前一陣陣模糊。
江嶼覺到肺部都在撕扯作痛,但仍然不敢停下來。
眼見之前許燦微被圍住的地方就要到了,他猛然腳下一,整個人不控制地滾下了山坡。
他來不及看清況,急聲呼喊:「許燦微!」
暈眩退去,他覺手臂生疼,抬眼一看——
四下空無一人。
警察趕到的時候,只見江嶼渾狼狽,失魂落魄地握著一枚名牌。
是學校統一定做的,上面寫著:高二一班,許燦微。
警察松了口氣:「同學,你報警是找許燦微?剛接到所里消息,已經平安回家了。」
江嶼愣住。
13
許燦微在家休養已經快一周了。
秋游那天在山上,劫匪剛要手,抬手扔出了自己的名牌。
「我許燦微,許家國是我爸。」
知道,家里似乎在道上也有些關系,這個綁匪首領似乎見過些世面,應該不敢為難自己。
首領果然挑眉,示意手下退開一些。
他正要說話,趙星船眉眼狠戾地從樹后走來:「不想死就趕滾!」
他年紀小,本沒什麼威懾力,奈何他后跟著四五個保鏢,均虎視眈眈。
綁匪們自知不敵,本來就沒完江家的任務,更不敢惹上許家,悻悻走了。
許燦微了驚嚇,整天躺在床上睡覺。
做了不夢,夢里人清晰,節連貫,邏輯通暢。
意識到,這可能不是夢。
「是我的前世?」著額角嘆息,「原來我以前那麼渣嗎?怪不得江嶼這輩子不喜歡我。」
細想來,纏著他,打擾他學習,又讓他背負同學們戲謔的眼神,自己倒是無所謂,但他是怎麼想的呢?
似乎一直以來,都沒有關注他的想法。
只憑自己的覺,隨而為。
可真是個討厭鬼啊。
許燦微又嘆一聲:「那還是……不打擾他了吧。」
14
許燦微返校繼續魚上課打瞌睡,跟之前沒什麼太大變化。
趴在桌上曬太,拍開趙星船揪頭發的手,嘟囔道:「別鬧。」
趙星船笑嘻嘻問:「晚上去吃烤串嗎?」
許燦微搖頭。
趙星船狗地剝開一顆糖,遞到邊:「大哥,請。」
許燦微勉強點頭:「那去吧。」
兩人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四周同學們都習以為常。
江嶼除外。
他刷題的筆尖速度慢了下來,指節得泛白,抿。
許燦微回來上課之后,再也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沒有借橡皮,借筆,沒有再他的后背,更沒問他一道題。
好像只是心來逗弄一下新來的轉校生,發現并不如自己想象的好玩,就如同撇開一樣失去新鮮的玩一樣,將他丟在了腦后。
熱退卻,收起垂憐,回到屬于的舒適圈。
江嶼的心里
好似被塞了一團棉花,雖然輕盈,卻漸漸發堵起來。
他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公告欄。
今天到他和他同桌、許燦微和趙星船,四個人值日。
15
許燦微在黑板,個子不夠,跳來跳去,筆灰掉下來,直眼睛。
江嶼看了一眼,放下掃帚正要上前。
趙星船已經幾步跑過去,接過黑板嘲笑:「小矮子。」
許燦微怒給他一拳,轉往垃圾桶走來。
只剩垃圾沒倒了。
江嶼看見了,出手,拎起垃圾桶:「我去倒,你收一下掃帚。」
校服袖順著他的力度往上爬,出理分明的手臂,以及一片刺眼的鮮紅疤痕。
許燦微一驚,忍不住問:「江嶼,你的手……」
「沒事。」江嶼拉下袖口,淡淡道,「不小心摔了。」
猶豫片刻,還是出手,拉住垃圾桶的另一邊把手:「那我和你一起去倒吧。」
江嶼沒有拒絕。
許燦微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嘆息。
哎,他真的很好看啊,可惜。
還是不要再打擾他的生活了。
兩人各懷心思,抬著垃圾桶下樓。
倒了垃圾,許燦微手要去接桶,卻被江嶼躲開,他垂著眼,輕聲道:「秋游那天,我……」
「沒事沒事。」許燦微忙擺手道,「我知道的,你不是故意丟下我。如果你當時留下來,我們倆都跑不掉,星船來得快,那些人也不敢對我怎麼樣的。」
「……」
是啊。
江嶼看了一眼。
趙星船總是來得很快,至,比他快。
他手里許燦微的名牌,金屬的質地被他得滾燙,別針硌得手心生疼。
那就,還給吧。
以后,也不會再有集。
這不正是……他一開始就想要的結局。
16
「江嶼同學。」一道怯怯的聲響起。
許燦微抬眼看去,只見一位同學面含春,卻又堅定地雙手遞出一封的信:「這個,請你收下。」
顯而易見,這是封書。
許燦微眼神微黯,腮幫子忍不住鼓起來。
什麼呀,垃圾堆邊告白,可真有你的。
又悄悄看了一眼江嶼。
再好看,終究也不再屬于了。
許燦微吸了口氣,指甲掐住掌心,低聲說:「那就不打擾了。」
抿笑了笑,低下頭,飛快離開。
江嶼這才回過神,對那生道:「對不起,請收回吧。」
他避開生,拎著垃圾桶,快步往教室走去。
遠遠地,他看到許燦微的背影。
那背影清麗纖細,卻刺得他心中一痛。
讓他想起,某個久遠的春日午后。
17
公主府的下人都知道,駙馬對公主百依百順,溫。
「君子遠庖廚,駙馬怎麼去了廚房?」有管事的小聲議論。
「蠻夷外邦之人,怎知我中原禮節?想是那邊的人,都十分鄙吧。」
「也對,還好駙馬有幾分,否則以公主的子,肯定不會有這樁婚事。」
這樣的話,江嶼聽得不。
甚至,這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他只是草原上的質子,末流的和親王子,為安兩國君心而來。
明燦公主金枝玉葉,千百,萬千寵于一。
自然云泥之別。
他端著酸,垂眸從廊下走過。
卻在轉角,遇到一個臉飛紅霞的宮。
「駙馬……」雙手微,捧出一枚青的香囊,「請您收下。」
江嶼知道,私相授,在中原乃是大忌。
并且,他本不認識這個宮。
他皺眉:「不……」
「讓我瞧瞧。」忽有悅耳的聲響起,纖長白皙的手指輕巧起香囊,舉在下打量。
許燦微看了片刻,點頭贊許道:「確實不錯。」
轉而看向江嶼,眨眨眼,戲謔一笑:「阿嶼,你可艷福不淺啊。」
江嶼眼神一黯:「明燦,我不認識,你別誤會。」
許燦微神自若,好似并無所謂。
江嶼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失落,輕聲道:「這是草原上的酸,你可要嘗嘗?」
許燦微素手一揚,香囊穩穩當當落在裝酸的木托盤上。
彎眼一笑:「賞你了。」
不知說的是酸,還是香囊。
又或者,是那個宮。
不知道,也不在意,這酸從何而來。
自然也不會明白,江嶼天不亮就去廚房親手做的,這份心意。
離開的背影,灑又從容。
18
江嶼出神半晌,回到教室的時候,許燦微已經和趙星河離開了。
也對。
趙星河前世就是的好友,本是世家公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混在邊當個侍衛,素日吃喝玩樂,都是兩人做伴。
哪里比得上他,前世是卑微的和親者,今生是不能見的私生子。
之前纏著自己,不過是喜歡這張好的皮相。
他又想起,那天那群劫匪對許燦微說出,他是江家的私生子。
是因為這樣嗎?
因為他是私生子,和的份依舊云泥之別,所以疏遠了自己?
可這不是他一開始就想要的嗎?
不是決定了,不再靠近,不再出自己的心嗎?
為什麼……他會這麼難過。
江嶼沒有答案。
但他需要活下去。
江家不被承認的私生子,需要兼職獲得生活費。
19
幾天后。
南城某私人俱樂部。
李家千金的生日派對,許燦微其實不太想來。
但是圈子里表面鮮的規則總要維持。
趙星船說,應個景,待一會兒就溜。
許燦微覺得有道理,于是找了個角落喝白開水,默默看著他們群魔舞砸蛋糕。
下次還是和張家的千金玩吧,雖然總是下午茶,喝得寡淡,但也好過在這里耳朵和眼睛罪。
低頭看了眼腕表。
好,再等五分鐘。
正巧酒水快喝完了,李茶按了按鈕,很快有人帶著平板來點單。
「小哥哥長得不錯呀。」有人吹口哨。
李茶笑得輕浮:「確實有幾分姿。你在這里上班,多錢一個月?」
有人起哄:「問你話呢,什麼態度?來這里上班,還端這麼清高?」
李茶說:「我給你十萬一個月。」
始終沒有人回答。
許燦微喝水打了個嗝,懶懶抬起眼,好奇地看過去。
門口的年清瘦拔,一黑西服,眼神淡漠,后燈昏暗明滅,似松竹站立在泥濘里。
是江嶼。
許燦微心跳驟停一瞬。
在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站在了江嶼前,眉眼含霜:「李茶,差不多行了。」
李茶眼神一冷:「你什麼意思?」
看了眼許燦微保護的姿態,復又冷笑一聲:「怎麼,你也看上了?打算花多錢包他?我出兩倍。」
「啪!」清脆的掌聲,大廳里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只剩躁的音樂。
李茶捂住火辣辣的臉,表難以置信。
20
許燦微閉了閉眼。
怒氣沸騰,忍不住了手。
看著江嶼:「你走吧。」
江嶼自然不走,他皺著眉,怕有損的形象,也不敢表現出認識。
許燦微沒再多說,把江嶼關在門外,轉過看著李茶,從茶幾上拿起一瓶酒。
小小的一瓶,是濃烈的伏特加。
今天的事,要給李茶和這些人一個態度。
既然出席這種場合,代表的就是許家。
許燦微擰開瓶蓋,仰頭干了。
烈酒嗆得嗓子生疼,眼睛發紅,啞聲說:「抱歉,李茶。」
李茶眼神晦暗,漂亮的甲掐住真皮沙發,沒有說話。
許燦微已經表態,無意久留,以后也不大可能再跟這些人往來。
平復了兩秒氣息,說:「今晚的賬單記我頭上,我先走了,再次抱歉。」
推門離去。
李茶沉著臉,坐在沙發上沒。
有人去拉:「別不開心啦,走,我們繼續喝酒。」
李茶咬牙:「讓人跟著!」
那人被嚇了一跳,左右環伺低聲音說:「你瘋了?許家你也敢惹?」
「裝什麼清高?要不是靠爸,也配和我玩?!」李茶的眼神充滿戾氣,抓起手機給人發消息。
勸和的人不敢再說,默默閉離開了。
21
許燦微昏頭昏腦走出俱樂部。
路口風有些大,許燦微覺得酒醒了點,裹外套準備去休息區等司機過來。
「許燦微。」年清冷的聲音在后響起。
轉過頭。
秋日夜里,江嶼額前發微,睫輕,目前所未有的溫和。
「謝謝你。」他輕聲說。
許燦微臉上微熱,小聲道:「我跟他們不的,以后不會在一起玩了。」
縱然已經決定不再打擾他,但還是不想他對自己有所誤解。
「我知道。」江嶼點頭,又細看數秒,見
無事,略松口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許燦微搖頭:「沒有。」
兩相沉默。
「我……」
「你……」
兩人又同時開口。
氣氛微妙,夜風起,吹一縷遙遠的溫。
許燦微猶豫片刻,終究開口:「你愿意,兼職當家教嗎?」
江嶼知道,看出自己的尷尬,沒有過問為什麼他會在這里兼職,也緘口不提他私生子份的事,甚至上次綁匪事件差點波及,也毫不在意。
他略微出神。
跟以前,真的很不一樣了。
如果將前世的緒,施加在今生的上,是否不夠公平?
他捫心自問,始終沒有答案。
心跳卻一聲快過一聲。
許燦微下定決心,目堅定又溫和地看著他:「如果你時間充裕的話,我認識一個鄰居,他的小孩剛上初中,需要一位數學家教。」
原來是,鄰居的小孩。
那一瞬間,躁的心落回原點。
江嶼說不清自己是放松,還是失。
「好,謝謝。」
22
幾天后,鄰居打電話給許燦微致謝。
「小許,謝謝你,介紹的同學很合適。」
許燦微客套幾句,掛了電話。
略松了口氣。
上次打聽了江家的背景,雖然比不上許家,但也不算差。
至于為什麼不把江嶼認回去,可能和他尷尬的出有關系。
不過江嶼不說,不會問,也不會再去追查。
這是他的私。
回神,收拾書本,準備回家。
「許燦微。」江嶼轉過來,眼神和,「我找到新工作了,謝謝你。」
「沒事沒事,我們是同學嘛。」擺擺手,笑問,「要不要坐我的車過去?」
其實也是句客套話。
許燦微知道,鄰居家好像是派專車接送他這個小老師的。
江嶼卻點頭:「那麼,麻煩了。」
倒讓許燦微愣了愣。
江嶼拎起書包,走到門口,回頭看著:「不走嗎?」
天幕垂垂,星溫地落在他致的側臉上,顯出無雙的俊。
和同塵,霽月清風。
23
趙星船最近好像認識了新朋友,看上了另外一個學校的同學,已經快一周沒有和許燦微一起下晚自習回家了。
所以他知道許燦微天天都是和江嶼一起回家這件事的時候,有點脾氣上頭。
「許燦微,你是不是傻?」他抬手彈了一下腦門,「上次他把你一個人丟在荒郊野外,讓你獨自面對綁匪,這教訓還不夠你死心?」
「不是……」許燦微知道他是為自己好,捂住腦門,小聲嘀咕,「他上次,也不是故意的。」
趙星船恨鐵不鋼:「他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除了點皮相,還剩下什麼?圈里這樣的,不是一抓一大把?」
許燦微被他訓得也有點生氣:「你怎麼和李茶們是一樣的口氣,我要生氣了!」
趙星船敏銳地聽出什麼,他瞇眼,問:「李茶又是怎麼回事,你上次去玩,發生了什麼事?」
許燦微卻已經別開眼,哼道:「沒什麼,你玩你的去,不要管我。」
「我不是不管你,是……」趙星船剛要解釋,晚自習的下課鈴敲響了。
他頓時表有些不自然,低聲警告:「別和那窮小子走太近,我這兩天有點事,忙完了再和你說。」
說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許燦微皺起鼻子:「什麼呀,明明就是去泡妞。」
24
江嶼背對著他們,把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垂著眼,看不清表。
許燦微出手機,看了幾眼,等同學們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說:「江嶼,司機叔叔說車子去保養還沒回來,今晚你跟我打車回去吧。」
江嶼輕聲道:「今天周六,不上家教課。」
「那我先走啦。」許燦微起。
「我送你。」江嶼卻也背起書包,猶豫片刻,說,「你家不遠,我們步行回去,好嗎?」
確實不遠,步行最慢也就半小時。
許燦微點頭。
兩人并肩走在夜風里。
月朗星疏,花香浮。
許燦微看著的影被月拉長,和江嶼的融合在一起,莫名有些臉熱。
「上次……我其實有回去找你。」江嶼看著頭頂的發旋,低聲說,「我跑出去,報了警就回來了。警察來的時候說,你已經平安回家了。」
其實這件事無足輕重,他本來不打算說,何況已經過去那麼久,現在翻出來,顯得十分刻意。
只是,他更不想,對自己有所誤會。
許燦微的關注點卻不一樣,忙拉住他的手,一邊卷袖子,一邊問:「那你上次說不小心摔倒的,難道是跑回來找我的時候……」
忽然住了。
之前大片鮮紅的傷疤已經不見了,只剩白得和周圍相差太多,縱橫錯的新生皮。
江嶼拉下袖子:「沒什麼。」
別看了,難看。
他知道,是個的人。
他想躲,許燦微卻拉住他的手,抿著不說話。
十指相扣,明明不是之前那種見起意的心思。
江嶼卻心跳加速,紅了耳朵。
他默默回握住的手,不敢低頭去看的表,走路的速度卻慢了下來。
這條路,確實不夠長。
25
變故陡生。
一群不知從哪里冒出的小混混,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有人猶豫:「老大,這里離別墅區太近了,會不會……」
為首的綠不耐煩道:「這都一個多星期了,平時都坐車,也就今天有點機會。」
他一個眼神:「手。」
很快,十來個人把許燦微和江嶼團團圍住,有人拎著棒球,有人拿著管制刀。
許燦微心直跳,面上卻是冷靜的:「誰讓你們來的,酬金我出兩倍。」
那綠顯然腦子不太好使,他生氣道:「把我當什麼人了,盜亦有道!」
小弟提醒他:「老大,這詞不是這麼用的……」
「給老子爬!」
伴隨著他聲音落下,江嶼了。
他的作很快,干凈利落,直接給綠來了個過肩摔。
綠慘一聲,其他人一擁而上。
「許燦微,跑!」江嶼喊了一聲,同時推了一把。
許燦微踉踉蹌蹌從人群里摔出來,回頭看了一眼江嶼。
急得眼淚滾滾而下,卻也知道自己的斤兩,急忙轉就跑。
得快點去搬救兵。
死死按住手機的快速撥號,的急聯系人里面是保鏢們和趙星船。
同時扔開書包,快步跑出。
江嶼實力不俗,但雙拳難敵四手,縱然這群小混混都沒什麼真本事,但勝在人多。
他很快被扣下。
許燦微也沒能跑出多遠,被人一個棒球扔過去,砸中了小。
好像聽到什麼碎裂的聲音,一,摔倒在地。
「許燦微!」
「微微!」
26
趙星船今晚和許燦微不歡而散,本來心中就記掛,開車出去就后悔了,于是掉頭回來,卻正好遇上這一幕。
他怒極,幾步上前抱起許燦微,一腳踹開旁邊的小混混。
綠確實腦子不夠好使,他還想上。
但下一秒,數輛黑的越野車靠近,強燈晃眼,車上下來一群保鏢。
無論格還是氣質,都完勝這群十幾歲的小混子。
離開前,趙星船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嶼。
他躺在地上,眼角發青,手臂姿勢不太對,有些腫起來了。
「江嶼。」趙星船冷冷道,「不需要你多管閑事,別再靠近微微,你只會帶來不幸。」
趙星船給了保鏢一個眼神:「查清楚這件事,給許伯父打電話。」
許燦微痛得直吸氣,瞪了趙星船一眼:「別說話!」
讓保鏢安排江嶼和自己一個醫院。
休整得差不多的時候,許家國來了。
他了許燦微的頭:「乖兒,你好好休息,我已經讓人去李家了。」
許燦微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是李茶讓人做的?」
許家國點頭:「李家的所有產業很快會離開南城,想跟你道歉,我拒絕了。這種蠢人,還是別礙你的眼。」
許燦微也點頭,看了老父親一眼,又看了表欠佳的趙星船一眼,言又止。
知莫若父,許家國哪能不知道在想什麼,笑了笑,說:「你同學了點輕傷,沒大事。」
「謝謝爸爸。」許燦微臉微紅。
28
許家國很忙,很快離開了。
趙星船坐下來,冷言冷語:「你別靠近他,非不聽。」
許燦微拿蘋果砸他:「這次的事是沖我來的。」
「你是不是當我傻?」趙星船接住蘋果,態度還是惡劣,手上卻十分自然地削起蘋果來,「上次俱樂部和李茶的事,為什麼不跟我說?」
許燦微頓時心虛,閉了。
「好啊,許大小姐沖冠一怒為藍,打了人掌還自罰一瓶伏特加,好大的威風。」
他怪氣道:「藍禍水,我干脆給他一筆錢,讓他趁早爬。」
「趙星船!」許燦微打他,「我要生氣了!」
「好啊,打
死我啊,我看你還去哪里找飯搭子、狗子。」趙星船把蘋果削一小,塞里,「閉吧你,還痛不痛?」
許燦微哼了一聲,啃著蘋果搖頭。
趙星船慢慢笑起來。
江嶼站在窗外,將一切收眼底。
他習慣地住金屬名牌,眼睫低垂,落下一圈影。
……會覺得他總是帶來不幸嗎?
會不會厭倦他了?
他緩緩吸了口氣,覺疼痛在五臟六腑蔓延。
出神間,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嶼抬起頭,一怔。
許家國笑得和藹:「你是小江同學吧,我們聊聊?」
29
一月后。
許燦微出院后,聽說江嶼辭去了鄰居家的家教工作。
一怔,準備去問他,江嶼卻主找了。
溫暖醇香的咖啡廳。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助。」他笑意未達眼底,眼神深邃,「我要離開學校了。」
許燦微有些反應不過來,攪咖啡的手指一頓:「什麼?」
江嶼輕聲說:「我是江家流落在北城的私生子,幾月前被找了回來,江夫人不待見我,上次綁匪的事,就是做的。」
「前不久,江夫人的獨子車禍去世,我生父再次聯系了我。」
他一直垂著眼,手里的名牌,似乎不想和許燦微對視。
似懂非懂:「那,你以后都不用出去兼職了嗎?」
江嶼好似終于下定了決心,他抬起頭,深吸了口氣。
他眸中影明滅,思緒翻涌萬千,最終歸于平靜。
「許燦微,我要走了。」
睜大眼睛:「那……」
「出國,也許不會再回來。」
「這個……」他緩緩把手放到桌上,慢慢松開,「還給你。」
銀的金屬名牌,上面印著,高二一班,許燦微。
邊角已經有些磨損褪,字跡模糊。
江嶼垂下空落落的手,覺得心也跟著空了。
許燦微愣住。
張了張,幾番言又止。
但是。
既然,他已經沒有前世的記憶。
那……為什麼不尊重他忘記一切之后的選擇?
「好。」輕聲說,「在你走之前,我能不能,給你講個故事?」
30
「有一部小說,講的是一個公主,和一個草原部落的質子。
「質子部落戰敗,被賜給公主當駙馬。
「駙馬對公主很好,他雖想忍辱負重,卻不自出了心。
「公主不以為然,總是游走花叢,尋歡作樂。
「駙馬養蓄銳,終于找到機會逃出皇宮,離開前卻遇見公主被人謀害。」
許燦微閉了閉眼,聲道:「他……不顧手下阻攔,出手救下公主。自己卻功虧一簣,在最終離開時,死在城下。」
江嶼表未變,神淡淡:「然后呢?」
「然后……公主親眼看到駙馬死去,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只是習慣了理所當然地別人的付出,不懂如何回應別人的,以至最終錯失良機,最后郁郁寡歡,也死了。」
許燦微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盡可能讓自己的聲線平靜,故作輕松地笑了笑:「這個公主,錯得離譜,是不是很蠢?」
江嶼搖頭:「沒什麼覺,畢竟是小說。」
許燦微一怔。
不知為什麼,覺心臟有點痛。
看著桌上那枚磨損的舊名牌,問:「你……有沒有想起什麼?」
江嶼略顯錯愕:「什麼?」
他果然沒有記憶。
什麼都想不起來。
「沒事了。祝你……一路順風,前程似錦。」許燦微站起來,抓起名牌,轉跑了出去。
怕再等下去,會失態哭出來。
雖然已經做好決定,但為什麼,還是這麼難過。
暖風徐徐,江嶼慢慢松開握的手指。
掌心發白,指甲印深陷。
可如果不這樣用力,他怕自己,忍不住發抖。
31
五年后。
許燦微已經大三,學商,進許家實習。
不算天賦異稟,但守住家業還是可以的,并且有許家國的人脈,還有趙家合作,長久展,倒是未來可期。
在市場部當經理。
最近一個項目下來,是國外的企業,對方很有合作的意向,已經達初步協議,但提出想在行業酒會上見一見負責人。
助理有些擔心:「這個項目很重要,要不,讓副總和您一起出席?」
許燦微知道他是好意,畢竟是個還沒畢業的學生,怕過去被人輕看。
合上筆蓋,搖頭:「遲早我要獨立
面對,反正這個項目十拿九穩,不如練練膽氣。」
酒會八點開始,許燦微如約到場。
穿著酒紅的絨禮服,氣質沉穩,材極佳。
游走在酒會間,跟圈子里的長輩人們打招呼。
助理跟在后,小聲說:「許總說,這次酒會也是個機會,讓您多留意一下,以后要是走投無路要去聯姻,也能選個順眼的。」
許燦微頗為無語:「他對我這麼沒信心?」
助理訕訕地笑:「這不趙家公子先例在前,他怕您也選個草出的對象,以后還要付出更多努力呢。」
「趙星船是趙星船,我是……」
突然頓住。
紅毯明燈,暗香浮,周圍盡是著鮮的人。
分明人涌,卻還是一眼看到了那個人。
江嶼一襲剪裁的灰西裝,領帶一不茍,袖扣暗閃爍。
他形拔,氣質出眾,已和當年那個沉郁清冷的年大相徑庭。
許燦微眼睜睜看他走到自己面前。
他眼底含著星,沉聲說:「許經理,久仰大名,初次合作,請多關照。」
許燦微愣了半晌,腦子一,突然問:「意思是,我還有機會嗎?」
江嶼粲然一笑:「你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明燦公主。」
32(江嶼番外)
那天,在醫院外,許家國找到他,笑得和藹:「你是小江同學吧,我們聊聊?」
江嶼坐在醫院的會議室,正襟危坐,背脊直。
「哈哈,不必這麼拘束。」許家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稍微放松,突然語出驚人,「我看你,是喜歡我們家微微吧?」
江嶼手一抖,手里的茶杯差點滾下去。
「別張別張。」許家國看似平和,卻瞬間出手接住他的茶杯。
「不如,你和我做個易?」
江嶼慢慢抬起頭來。
「我知道江家的事,可你好像還不是很清楚。」許家國說,「江家本來有嫡子,奈何不,飆車死了。現在,你是你生父的備選,也是江夫人看中的傀儡。」
他點了一支煙,坐在江嶼邊,仍是笑得和藹:「你喜歡微微,可以。但你有沒有想過,現在的自己,是否有能力給更好的未來?」
江嶼垂下眼,沉默片刻。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底只剩下堅定:「請伯父指教。」
室響起許家國爽朗又響亮的笑聲:「孺子可教!
「我可以資助你出國,也能保你學之前,不被江家的人擾。
「甚至,你想要掌控江家,我們也可以合作一把。
「如果你不,我也會平安送你回到江家。
「但至于微微,你就失去再見的資格。」
許家國吹出一口薄煙,笑問:「怎麼樣,劃算嗎?」
江嶼站起來,深深鞠躬:「多謝伯父。」
(完)
□ 阿遠
 
揍敵客的自我修養[綜]
我叫伊爾迷.揍敵客 我有一份高收入的工作,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以及一群敬愛我的弟弟 請叫我人生贏家,謝謝 食用說明 1.阿素智商不夠,如果發現BUG請不要較真 2.cp和攻受屬性根據文章發展而定 3.如果不合口味請點擊右上角叉叉,我們有緣再見 4.本文謝絕扒榜 祝各位妹紙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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