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流發博：

「表白功開心慢羊羊，失敗傷心慢羊羊。」

半小時后再次發博，

「瘋批慢羊羊，什麼檔次拒絕我！拒絕我了嗚嗚嗚。」

全網沉默聲震耳聾。

第二天，我盯著凌晨的聊天記錄出神，玩過火了好像，不會殺我滅口吧……

1

和同組演員趙芷小酌幾杯酌大了，正好趕上池景柚發來消息。

復雜的中文字跳進兩個醉鬼眼里。

池景柚：「有男朋友嗎？」

趙芷指著聊天記錄里對方頭像，里含糊不清，「寧寧，怎麼有條貓給你發消息啊！」

「瞎說，我看著分明像的白保溫杯。」

拿過手機的我，艱難理解了對面人的意思。

男朋友，我算算奧，周一許墨，周二白起，周三周棋，周四李澤言。

嗯，一共才四個。

本著嚴謹的求真態度，我頂著重量過載的腦袋回了消息，

我：「有，但不多。」

我和趙芷半跪在地毯上，看正在輸中持續了近十分鐘。

趙芷把最后那瓶強爽都喝完了，試圖再晃下來半滴，

「保溫杯咋不說話了？」

我歪頭，認真思索，沒等想明白，對面發來簡單一句話。

簡答到聽不出語氣，

池景柚：「都是誰？」

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可能是看保溫杯不順眼吧，

「什麼檔次打聽我的事！你要實在想追姐，讓你勉強個隊，排 250 號吧。」

2

池景柚是我高中同學。

教室最后一排種子級選手，垃圾桶守護戰士。

越過窗欞，攏在周，白皙皮幾近明，前額總有一縷垂順發搭在鼻骨上。

除了準備藝考，他更多時間是在教師最后一排寫數學題。

草稿紙麻麻的。

不外班生下課就湊到教室后面，圍觀高三六班的頂級帥哥。

呵，那我能樂意？！

嚴重影響了我校花的地位，一個大男人長那麼好看干什麼？

「語文作業借我看看。」

池景柚坐在后，很輕巧勾住我椅子下方的橫梁，幾乎是不用力氣就把我連人帶椅子向后拖到他課桌前。

我：！

這人真有病，那麼多生上趕著給他抄，非要看我的。

池景柚半撐腦袋，面對我的白眼一副無賴樣，瓣懶散勾著，

「們沒你學習好。」

我輕哼，從作業堆里扯出語文卷子。

「聲爹，我就給你。」

池景柚似笑非笑，突然起俯過來，任由椅子因為他的作在地上拖出尖銳響聲。

臨近傍晚，高大影輕易遮住半邊天。

靠，打我腦門干什麼？！

他指尖微涼，不輕不重落在額頭正中。

等我回神的時候，手里面的卷子早被他扯走。

他大拉拉翹著，坐回椅子上，

「小姑娘家家，別好的不學學壞的。」

3

看到熱搜的時候是早晨八點，宿醉帶來的眩暈還沒消散。

朋友不損兩下能朋友？

我練打開微信，把熱一截圖，并發了串「呦呦呦喲呦呦呦」過去。

我：「呦呦呦喲呦呦呦」

「表白失敗了呀哈哈哈哈。」

池景柚憋了半天，

「呵呵。」

什麼態度，真是人紅了就飄。

反諷的話到了邊，

我猛然察覺他的頭像……

這不昨晚上那個保溫杯嗎？我依稀記得昨天有人問我有沒有男朋友來著。

抱著一幻想，我向上翻聊天記錄，越翻底氣越不足。

拒絕頂流害他上熱搜之后忘了這件事，馬不停蹄趕去嘲諷他。

請問還能搶救下不？

我：「你表白的不會是我吧……」

猩紅的嘆號刺痛我真摯的雙眼，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4

「媛姐，能不去這個頒獎典禮嗎？反正我也是陪跑。」

我喪氣地坐在保姆車上，頂著做好的造型，和一個星期前心挑選的禮服。

天地良心，我真害怕，池景柚必在，我相當于送死。

經紀人袁媛頭都沒抬，

「你最近都在組里，總要個面給看看。」

「你是說我的九十五萬五千三十六個真，還是你買的那三百萬個僵尸。」

死亡凝視 jpG。

好的，我閉，閉。

保姆車駕進現場，大型活之前工作室會出造型

圖。

雖然我糊得人都快沒了，仍無法避免。

助理遞了我杯黑咖，一邊幫我提擺一邊把厚實毯遮滿我的背。

十厘米的細高跟，它比我命長。

據說這種刑最初發明是給男人穿的，現在居然落在我上。

就該給池景柚穿。

磨得他腳底流膿，沒辦法來頒獎典禮找我麻煩。

「咚！」

拖地擺卷進鞋跟，助理在左邊薅我，我腳一拐，抱住了左前側的人。

黑咖啡從香檳白西裝后腰，一路濺到我手攀著他的前。

我尷尬得沒敢抬頭，玩味聲音在頭頂落下，

「這麼迫不及待召喚 250 號男嘉賓，那幾個男朋友不好用？」

5

我整個人楞在原地，不敢抬頭，干把視線鎖定在池景柚被咖啡弄臟的腰側。

你以為我在心疼我自己？！

大錯特錯，我心疼他這高定。

姐姐我啊，潑的不是咖啡，是三環半套房……

「怎麼不說話，前幾天倒伶牙俐齒。」

池景柚語氣比剛才平和，迫消退，我得以慢慢抬頭，問出潤很久的話，

「你這是高定吧，需要賠很多錢，但是可能也許我一時拿不出來，所以分期付款行不行。」

越說越沒底氣，尾音簡直變了小聲嘟囔。

池景柚笑了。

氣笑的。

「程寧，你半天就想到了這些？」

不然還能想什麼？

人不能在沒有工作的時候再失去錢。

「分 24 期還怎麼樣。」

一門心思撲在這高定上，我完全沒聽出他的話外之音，認真討價還價。

池景柚不知道在笑還是嫌棄，鼻腔輕哼出聲，

「你錢包里的三瓜倆棗，分期一輩子夠不夠，不夠，下輩子接著還吧。」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便被簇擁著往專門的化妝間走。

工作人員行匆匆，估計是要上備用的禮服，除了助理，沒人再關注我。

？？？

看意思，是不用我付錢了？嘿嘿嘿嘿。

6

頒獎典禮我只是陪跑，加上咖位不高，僅僅混上了第五排的邊角。

值得慶幸的是，由于池景柚火坐在第二排，僅次于一排的資本大佬和娛樂圈常青樹們。

哎，他確實沒有福氣坐在姐旁邊。

典禮進行到中旬，我面部僵，為了保持儀態，腰背也得難。

「年度電影獎最佳男配角獎獲得者……」

「池景柚。」

掌聲不斷，跟池景柚關系好的男星起與他擁抱。

他換了套黑西裝，口別著造型清雅的玫古董針，整個人松弛又沉穩。

沉甸甸的獎杯和證書拿得毫不手。

聚燈下，修長影落拓進半面的舞臺，像極了高中時代的年。

真煩，這個人咋總在卷。

等回去我就嗷嗷拍戲，明年我必拿一個出口氣。

頒獎禮說辭就那些，謝這個謝那個。

池景柚也不例外，年名，上那鋒利沒有褪去。

倒顯得比中年明星從容，湊近話筒的聲線微沉，

「最后，我想謝一個人，電影是詞，生活是詞，也是詞。

謝在萬千戲中世界外，做我真實生活里最生的錨。」

他說話時導播沒有要切的人，只得將鏡頭在池景柚臉上拉進。

懟在那雙淺咖瞳孔，和堅定。

7

＃池景柚表白失敗＃

＃池景柚生活的錨＃

＃池景柚＃

要我說人怕出名豬怕壯，典禮直播剛結束，微博熱搜了一堆。

八個有九個都是池景柚。

致謝的話帶之前微博改名的熱度，全網群眾紛紛下場，好奇池景柚表白失敗的是誰，謝的又是誰，這個他是男他還是。

好家伙，那是給得底不剩。

再點都該了解全他出生時候幾斤幾兩，刨腹還是順產。

「寧寧姐，快看微博熱十五！現在熱十了！」

我卸了妝造，正在回程路上，經紀人沒跟著，只有助理臉漲紅，指著平板上的大圖上氣不接下氣。

半闔眼接過 pad，池景柚熱搜，激什麼。

直到我點開熱搜上的圖：

「悉的教室，該是冬時節，池景柚穿著黑校服子，配了松松垮垮的白，漫不經心翹起……」

哎哎哎哎，不是。

這照片里怎麼有我的事啊？！

照片另一端，他右手無名指正扯著我的衛帽子，白凈拇指和食指著個不

知道是什麼的小零食，往我帽子里投送。

瓣的笑似有若無。

老師，有人拿手機還拍！

「這麼糊的畫質，認不出來我吧……」

一僥幸，我著頭皮問助理，

哪知道沒回答，直接把屏幕啪到我眼前，

＃池景柚程寧＃

詞條坐了火箭，馬上與太肩并肩。

誣陷啊，誣陷，他確實表過白，但是我一把就推開了！

你們看池景柚名字在我之前，肯定是他買的熱搜，蹭我熱度嗚嗚嗚嗚。

8

熱搜凌晨功引，網友對我和池景柚到底什麼關系眾說紛紜。

前友、而不得、青梅竹馬、校霸上我……堪稱娛編故事大賽角逐。

收到經紀人要求按兵不的指令后，我安心蒙頭睡覺。

生活告訴我們，哪里跌倒，多躺會，記得蓋上被子喲。

江城臨海，潤空氣伴隨晨越過窗欞，在高支棉床單上形一斑。

劇組調整，難得的休息日，醒的時候約已經快十點了。

不睜眼不知道，一睜眼把我自己嚇一大跳。

輿論的風向怎麼把我刮炸頭了？！

十個小時前我和池景柚還在「曖昧」，今天就變了「誰再說他倆有事我就倒立洗頭」。

我趕切上小號，吃自己的瓜。

風向轉變起因，是網友對我頒獎里上的微表分析帖：

「『橙柚』cp，大家別嗑錯啦！

說實話，剛開始我是激的，池景柚表白事件大家看在眼里，們都希他得償所愿，但是！

這對兒怎麼看怎麼是損友。

以下是晚會當時其他機位的拍攝實錄，讓我們分析一下自池景柚上臺，程寧的微表。

池景柚起（程寧：哦莫，這服好看「眼神聚焦古董針」。）

池景柚接過獎杯（程寧：還人狗樣)

池景柚舞臺站定（程寧：老娘回去就嗷嗷拍戲，可不能被他比下去。）

池景柚開始致辭（程寧：無聊無聊無聊，「期間眼睛飄，迷離，應該是困了」。）

池景柚說最后謝的話（程寧：這丫說的誰啊，凈整花活，做作。）

大家熱烈鼓掌（程寧：不錯，效果不錯，我要得獎也這麼說。）

曖昧沒看出來，倒嗅出了點舊友落井下石的味道。

拜托，程寧如果是池景柚表白對象，怎麼可能是這種表現啊……

我甚至懷疑池景柚微博改名那天，程寧專門發消息去嘲笑他。」

這位高人，您是怎麼做到過程都對，答案全錯的，

憑什麼我拒絕他表白后，不能是這種反應啊喂！

真瞧不起人。

9

轉評贊破百萬，帖子下遍地贊同，

「對啊，這姐們明顯沒在聽，完全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cp 快去圈地自萌吧！」

「救命，剛磕上，瞬間不香了……」

網友甚至自發剪起小視頻，里面是我和池景柚僅有的幾場會面。

他在訪談節目侃侃而談我走神。

他在綜藝游戲頻頻失敗而我呲個大牙嘎嘎樂。

橫批，娛最佳損友。

事件發酵到這里，我確實不用兵了，不僅沒傳上緋聞，還白蹭了波流量。

現在我的社下面都是求瓜的，

「寧寶肯定知道幕，能細說說嗎！」

「我娛唯一的人脈啊，寧姐~」

「放個屁，就想知道池景柚表白的是誰。」

「蹲。」

「蹲。」

「蹲。」

什麼鬼，隊形還整齊。

我無語地切換手機界面，去回經紀人和趙芷微信，白頭像彈出得恰到好，掛在最上方。

池景柚不知道什麼時候放我出的黑名單，將那個分析一并轉過來，

池景柚：「真的？」

我：「當然，這個博主是微表之神好嗎，我都拿小號給他點贊了。」

池景柚：「腦容量也就那麼大。」

我：「哎哎哎，不帶人攻擊的。」

消息在屏幕閃過，池景柚飛快地撤回，又蓋彌彰般結束對話。

池景柚：「別躺著了，起來去吃飯。」

我狐疑支起上，環視四周。

淦，這人是在我上裝監控了？可違法啊哥們。

棉被縷縷的潔凈味道充斥鼻腔，我舒服蠕，頭深深埋半寸溫暖。

直到呼吸不暢。

那條撤回的消息我看到了。

池景柚說我「真不開竅」。

10

三月最后一天，我的新戲《尋秋見冬

》殺青，趙芷邀請我去逛街按腳找男模。

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寧寧，那可是斯哈斯哈的男模哎！」

趙芷說的雙眼放，揚言請客，

我搖搖頭，勉強維持微笑，「算了，可能戲拍太累，需要休息一陣子。」

匆匆參加完慶功宴回家。

飄窗外，車流匯主路，正好能俯瞰霓虹燈帶斑斕。

流溢彩，紙醉金迷，高聳建筑將純良踩泥土中。

不知不覺中，我把自己代了新戲主小薈的角。

哪里是小薈的家呢，的出生無人祝福，死亡無人憐惜。

堅強的草竟，不過一個平凡的秋天。

世人要艷俗又想清白。

太單純，以為那是，是天神的眷顧，無奈一顆心千瘡百孔。

小薈看，想離開。

逃過了嗎？逃過了吧。

苦命的人尋死路時都是幸福的。

……

「程寧，看著我，程寧！你不是小薈！」

有聲音指引我穿過混沌的污濁，得以覷見片片天。

池景柚的大手死死住我的雙臂，眸子在我雙眼前逡巡，直到它們徹底聚焦。

我反應有點慢。

本沒意識到他怎麼會出現在我家，帶著一朝。

怎麼滴，強闖民宅，

哥們可越來越刑了。

「嗯？」

我盯著他，有些不明所以，眼睛莫名干。

他皺著眉松一口氣，雙手撤開，指著自己問我，

「說我是誰？」

什麼稚園問題啊？到底是誰腦子有泡我不說。

「池景柚。」

「那你呢？」

湊在一起的眉眼能看出他更加嚴肅了。

「我？我是……小，不，程寧。」

「我不是小薈，永遠停在了戲里的深秋嗚嗚嗚嗚。」

我又哭又笑，開始池景柚還用紙巾慢慢拭，哪知道我哭得更兇。

到最后他無奈地把我攔進懷里，慢慢輕拍我的背，輕出聲，

「沒事，我在呢。」

任由我的鼻涕眼淚浸滿他上。

11

哎呀我的頭，盤古開天地的時候咋劈歪砸我腦門上了？

又疼又麻。

朝熹微，窗幔阻擋住大部分線，以至于臥室里暗沉沉的。

想靠坐起來，發現床邊守了個大個人。

池景柚單曲，窩在絨地毯上，左手撐在床上一角以支撐腦袋。

右手則扣我的手腕。

他手指修長，繞過我的手腕一圈還有余，大拇指輕抵經脈，一蓬一蓬的跳。

我醒了，他也醒了。

目清明，只有低啞嗓音出賣他睡得確實窩囊。

「醒了？再說一遍你是誰。」

池景柚仿佛在做最后確認，好像不回答得斬釘截鐵，他就要把我扭送神病院。

「程寧。」

他審視點頭，半蹲著起。

「頭疼……」我可憐。

沒辦法，整個家就他一個活人，當我撒吧。

「哭了兩個小時不疼才有鬼，等我一會兒，給你盛粥。」

他邊說邊我發頂，指尖在上幾下。

上換了件黑 T，走時約顯線條。

背影清雋，瞬間，頒獎禮的致謝詞卷腦海。

過去五個月，我替小薈活了一回。

死亡前的郁，被迫的釋然，彷徨后的絕如影隨形，充斥進四肢和。

那種酸脹，伴隨無力，在空曠的落地窗前肆意彌漫。

仿佛我不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的靈魂因為小薈的消亡而沉寂。

池景柚巧合地做了我的錨，我的風箏線。

告訴我有人在等程寧回家。

所以，誰是他的錨呢？

誰又會在他郁難過時輕拍他的背，告訴他，「不要怕，有我在。」

12

「你失業了？還是過氣了？」

暮幾近四合，我盯著開放式廚房里做飯做得熱火朝天的池景柚，不發出疑問。

賴在這里兩天了，真當自己家啊。

池景柚頭沒抬，手上練地去除蝦線，姿勢倒賞心悅目，

「下周進組，這幾天索放個假。」

呵呵，信了你個鬼。

怕不是覬覦我視野優越，裝修品質，原生景象，自然天，坐擁私屬領地的大平層吧！

我不做飯，廚是為了好看配的。

鍋碗瓢盆確實有點華而不實，難為池景柚能做出桌像樣的菜。

「可以啊，這沙拉，這西冷，這油意面……」

我夸

獎的話沒吐干凈，右手就被塞了叉子進來。

池景柚挑眉，一副「別夸了，知道你是恭維，快吃的」表，功讓我閉。

「先吃面，要涼了。」

說著把碟子輕放在我面前。

意面彈而不，恰到火候地裹滿油牛濃郁醬。

「好吃！」

我含糊哼唧著。

抬頭看池景柚，他替我攏一朵花的頭發，詫異，

「你還會扎頭發？」

「拍戲時候學的。」

他神平淡，話間將我的顱頂扯得更蓬松些。

「哦。」

低頭繼續吃面，哪知道池景柚很輕地笑了，拍拍我頭，

「沒給別人梳過。」

？？！

解釋什麼啊喂，我本不關心！！！！退退退！

13

我算著日子，煩人池景柚明天一早終于要去拍戲了！

被管東管西，不讓吃辣條薯片和自熱小火鍋的生活，再見嘍。

「兄弟，咱倆誰跟誰，你明天走的時候我就不送了。」

笑死，六點，搞得誰起得來一樣。

睡懶覺和歡送國民男神池景柚，這還不好選？

肯定睡覺啊。

我心不錯，哼著小曲在京東上下單零食，聽見池景柚很低地應了聲。

沙發邊緣下陷，池景柚坐過來不費力卷走我手機，在我眼跟前把購車里的零食刪了個。

真是個人嗷！

「垃圾食品吃，尤其高鹽的。」

我翻了個白眼，沒忍住賤，

「外賣也鹽糖雙高，我又不會做飯，豈不是所有吃的對我來說都是垃圾食品？」

「死我算了。」

池景柚把手機遞還給我，帶著懶散得意，

「巧了，我正好會做飯。」

……

「咳咳咳，睡了，晚安！」

我是天生反骨的鴕鳥，自帶氮氣加速的尾，冷槍暗箭請放馬過來，賜教。

可惜，心 BGM 播放得多澎拜，現實就有多狼狽。

茶幾沒過，倒先被池景柚像個仔一樣薅回來。

挨得近了，他上散發的潔凈氣息開始無孔不地襲擊我，熏蒸得人腦袋發暈。

前的人一閃，正正與我對視，

客廳的偏冷，籠罩在他周竟也和下來。

「別逃避了程寧，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我以為給你考慮的時間足夠長了。」

我繳了繳手指，

「為什麼非要是今天？」

「我想要答案，你只要說出不喜歡我這三個字，我立馬就走，頭也不回。」

我一時語塞，沒想到他會那麼直白，有沖向我的大腦，超過閾值后迅速回落。

「不敢說還是不想說，還是喜歡我的對嗎？」

池景柚小心翼翼探視我的眼眉，半蹲著讓自己在下位以仰視我，那是極溫又真誠的姿勢。

我閃躲，不上那雙晶亮的眸子。

怕灼傷，怕溺斃，怕陷落。

池景柚輕輕歪頭，聲音輕緩，夾雜著不易察覺的引，

「在怕什麼？」

吸吸鼻子，我近乎耳語，甚至末尾的字轉圜在里，消失不見，

「我也許不夠好，配不上的。」

虛虛晃晃，來時路與現在的池景柚重合疊。

出道四年便在金字塔尖穩坐四年，資深導演都承認他在年輕演員里演戲最有染力。

是我配不上這樣的人這樣純粹的，配不上大千世界中做他唯一的錨。

不知何時，高中大學那點狂背被磨平，我竟開始考慮如此現實刺骨的問題。

他嘆氣，不疾不徐開口，染盡了秋夜晚人，

「哪有配不配的。」

松弛下來，角彎彎勾起笑意，

「沒不喜歡就好，我有自信能等到你說愿意。」

池景柚調整姿勢，湊近些，能夠半擁著我，男溫熱溫過亞麻質料傳來，若即若離。

配不配呢？

其實 18 歲的池景柚也思考過。

那時候，他不過是因為績短板嚴重，走上藝考道路的高中生。

程寧卻年年上臺領獎，是大學自主招生面試搶著要的好學生，前途不可限量。

池景柚想是他不配。

到后來，經年流轉，他終于明白無所謂什麼配不配，他們是對的人罷了。

相視一笑而后永遠澄澈熱烈，不迂回不隔閡。

世界教我做大人，可嘆可幸，在彼此邊永為年。

14

娛樂圈近來沒什麼新鮮事，唯一稱得上的，大概就是池景柚又又又改微博名了。

「等待中的慢羊羊」

……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走向。

切，老娘才沒空管他。

事業批在線做法，誰先談誰是狗！

這次的戲是正劇走向，劇組輾轉各地拍攝，第二站深甘肅沙漠腹地。

風起時，遮天蔽日的囂聲想把人卷走。

別說臉了，我指甲里都是沙礫。

「咳咳咳咳，寧寧，我覺我吃飽了！」

趙芷啐著上的沙子，做了個嘔吐表，我默默為祈禱，

「當減吧。」

趙芷也功通過我正在拍的這部戲試鏡，讓我在大漠的日子好熬一點。

由于離生活區較遠，劇組補給并不及時。

我窩在稍避風的椅子上，因為長久干而開裂。

下一場需要我演出瀕死覺。

人在養下很難有絕的覺，和導演商量后，我在兩天半前開始斷水。

「寧寧姐，我這有電解質水，潤膏和各種水果，等拍完這場重頭你快來吃點。」

同劇組的演員高逸羽湊過來，把東西攤一堆。

我用飽經滄桑的臉報以微笑，「西瓜、桃子、青提，倒比劇組分發的還富。」

他不好意思撓撓頭，

「托人帶過來的，你吃就好。」

「個，我的意思是，原來你微博發過吃的東西，恰巧看到了。」

越解釋越，高逸羽梗著脖子走遠，說有臺詞沒背完。

天殺的，東西擺在得發昏的我面前，簡直是轉世的唐僧，白骨來了都要大喊一句行。

我咽下薛定諤的口水，默默將水推遠些。

15

池景柚：「快問快答，火鍋和燒烤二選一。」

？？？

一個個都什麼風，非要趕我「瀕死」時候刺激我是吧。

剛下戲，得益于前期的準備，一條過，我邊看手機信息邊吃桃。

泄憤似的狠兩下屏幕：

「滿漢全席！」

……

導演大發慈悲給我一天時間調整狀態，第二天我便把沒吃完的水果分出來拿到趙芷房間。

趙芷狐疑，

「這麼多水果，你打劫農戶去了？違法犯罪不提倡啊。」

「高逸羽給的。」

我找了個小凳坐下來，沙漠里沒有正八經酒店，劇組搭了帳篷供大家休息，有種 emmmm，原生態的……

「wow，那小子絕對喜歡你，嘖嘖嘖，我八百年沒見過這麼溜水的桃子了！」

說完，趙芷拿手肘懟懟我，滿臉八卦樣，

「你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我敢想嗎？我怕某 c 姓男星為法制咖，把人家新生代小伙子塞進花盆里。

我思想神游，趙芷在我跟前掰著手指算他的優點

什麼長的一看就不花心，事業心強，真誠善良不做妖，踏實肯干四好青年……

「打住！一個桃你就鬼迷心竅，要是有人給我送個更大的東西，是不是要原地升級為伴娘了。」

趙芷啃完最后塊果，信誓旦旦拍起脯，

「別說伴娘了，我可以演那種叼戒指上臺的狗。」

尾音尚有余韻，外面嘈雜一片，令人不明所以的轟隆聲和氣流蓋過環境。

16

「導演～這是拍攝用的嗎～」

我跑出來，指著遠的龐然大，喊著同導演講，

導演：「**」

我：「什麼？擋板？！」

導演：「****」

我撓頭：「你說燙蛋？你想吃溫泉蛋了？」

導演表：「想刀人但是忍住了。」

旋翼轉速降低，馬達轟鳴聲漸漸沒大漠獨有的風里。

直升機有兩架，停得不算近，一架上下了人在搬東西。

整齊箱，約是需要的資。

我拍掉沾滿黃沙的腳，熱鬧看完打算往回走。

「寧寧姐！」

遠，高逸羽邊跑邊揮手打招呼，頭發被風卷上天，出潔額頭。

他跑近了，緩兩口氣才大步站定，

「導演剛剛說有人要來探班，讓過來迎接一下，沒想到你也在這兒。」

高逸羽明明五朗十足，卻因為笑起來時單側虎牙顯得青。

「探班？沒見到人啊。等一下，不會是那倆直升機吧……」

我不可置信，皺著眉反手向高逸羽示意后的耀黑機。

高逸羽抿，實誠點頭。

我的天，什麼土瑪麗蘇劇集啊！

是不是馬上就要下來年輕有為的霸總，狂狷邪魅，紅輕啟，

「人，喜歡我的出場方式嗎？」

我憋住笑，聳著肩膀道，

「被

探的人有點子倒霉哦～」

話音沒落，斜后方是嗖嗖的咬牙切齒，

「恭喜，你很倒霉。」

17

不是吧……

那悉的聲線，讓人頭皮發麻的調調。

我華麗轉，

「巧，池景柚～今天，天氣好哈哈。」

池景柚眉眼低，向天空。

漂亮，萬里無太，遍地是云。

真不給你寧姐面子！你寧姐也是要面兒噠！

池景柚今天著棕褐工裝，前白銀鏈子顯眼，右手拎著很大個保溫箱。

發力的經脈若若現，隨作起伏。

我還想哈啦兩句，他倒先開口了，

「這位是？」

池景柚小步挪和我并排，疏離卻禮貌，一錯不錯盯著高逸羽。

不對，我后背咋發涼了。

高逸羽維持與我說話時的笑容，微微頷首，注意到池景柚右手被占，便出另一只來握手。

「池老師您好，我高逸羽，中央戲劇學院畢業，和您還是校友呢。」

池景柚稱不上高不高興，

「是嗎？那巧的。」

我抿，害怕無聲風波波及到我。

嗨呀我的腳啊，是它自己往后撤的，我可不知。

「程寧，再挪一步試試。」

我把頭搖撥浪鼓，不跑，肯定不跑。

三秒后，工作人員的呼喚功解救了我和高逸羽。

高逸羽轉向我，

「寧寧姐，那邊在了，我先過去。」

我應了后他才莞爾偏頭，

「池老師，也再見。」

不知為何，老師兩字清晰有力，混合風沙拂進耳畔。

用不完的活力，高逸羽跑著來跑著走，很快在視野里變服的像素塊。

「我是老師你是寧寧姐？中央戲劇學院畢業？十……八歲？！」

池景柚不咸不淡地單手擺弄手機，頁面上赫然是高逸羽的百度百科。

加大寫了 188、75kg、2004 年出生。

「我發誓你雖然不如他年輕，但也不老！」

我舉起三手指，想著趕把這個瘟神哄好。

池景柚輕呵，切換頁面打開自己的簡介，看見長到不到頭的頁面才滿意。

暴扔給我。

「洗洗眼睛。」

自狂，你知道你怎麼死的嗎？被自己照鏡子帥死的。

在我鵪鶉一般的裝乖下，池景柚臉終于正常，晃了晃手里的大箱子。

「房間在哪？帶路。」

「都是給我的，什麼呀什麼呀，好吃的吧。」

激的話都快不會說，劇組餐我是膩得的。

「某人說的滿漢全席，拿多了吃不完，選了些你吃的。」

我悄悄咽下口水，手換了個方向指，

「要不去趙芷房間吧，我想讓當狗當個明白。」

……

18

《尋秋見冬》功上映。

在導演和資方的全力保駕護行下，幾乎做到零刪減。

電影節和各大紅毯劇組參加了個遍。

我也為頒獎禮最佳配的有力競爭者，雖然二十多歲在娛樂圈不算小，但獎杯的含金量足可以說明一切問題。

晚會依舊隆重盛大，我有幸坐到第三排。

視野開闊，舞臺上的話似乎不用話筒都能清晰可聞。

巧合的是，池景柚作為頒獎嘉賓出現，還就是最佳配的。

這我要是沒評上，不得被他嘲笑一輩子！

家門不幸啊啊啊啊啊。

大同小異的頒獎詞，流溢彩燈送池景柚站定，

他的聲線極故事，靜靜流淌在浮華的名利場。

四四方方的信封拆的得心應手，笑意盎然，

「2023 年度電影最佳配角獎。」

「程寧，《尋秋見冬》。」

片刻，聚燈和攝像機同時閃爍著，映進擺。

我只在看池景柚，他站在臺上同我笑，一如一年前攝像機推進他臉的片刻。

忽然覺得，今天我的高定和他的蠻配。

主持人在 cue 池景柚，希他以上一屆最佳男配得主送出祝福，

池景柚緩緩湊近話筒，

「祝愿，機緣不摧折，好同時長。」

聲音溫堅定。

所以當舞臺上只剩下我自己，當我說著謝的陳詞濫調時，突然默默停頓，

「謝，長夏不凋落，讓你來我。」

用了他的句式和莎士比亞 18 號詩的意象。

所以能征服一切。

我信了。

導播這次終于知道該切誰的畫面，即使池景

柚站在角落，攝像卻還是準落在了他上。

暗，一人盛裝而立，昳麗燁然，不真實的俊朗中將世界與我同裝眸底

……

番外 1

池景柚微博改名不用我說了吧，時隔一年多，終于改了「開心慢羊羊」。

好家伙，不網友祝福。

就連演藝圈的老前輩們都在底下紛紛評論，隊形整齊。

「寧寧，那你還能和我一起去找男模玩嗎？」

趙芷迫于池景柚的威，不得已在微博轉評贊加祝福。

但是，私底下可不是這麼表現的。

我斜了一眼，

「我去了的話，明年記得給我燒紙。」

趙芷想了想，靈機一趴到我耳邊，

「我糊點帥哥燒過去怎麼樣？池景柚好看是好看，哪比得上左擁右抱快樂啊。」

砸砸，emmmmm……

倒也不是不行，

「那我左邊金城武，右邊吳彥祖！」

人生啊，滋滋的不是。

啊！我的頭！

池景柚應該是用了力，控制在敲傻我的邊緣。

「左邊，右邊？貪的你。」

剛才還咋咋呼呼的趙芷早跑沒影了，留下我接審判。

「我就是想想，人該對好生活有追求的對不對。」

池景柚沒真生氣，縱容笑了笑，戲謔，

「有必要考慮一下趙芷能不能勝任送戒指『狗狗』的職務了，太容易帶壞你。」

他坐在沙發一側，扯過我的，輕有規律地去我被高跟鞋洗禮過的腳踝。

「下回穿磨腳的鞋，剛好沒幾天又紅了。」

下，我甚至能看到空氣里懸浮的細小灰塵，

「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啊？」

沒頭沒尾的話，難得池景柚回答得認真。

我偏頭，尋找束偏他的痕跡，聽那句話。

「海水有盡頭，月亮有圓缺，人間有不足……」

我窩用力勾池景柚小臂，一下子挪近，張牙舞爪捂住他的，小聲補全，

「但你在，就都能彌補。」

番外 2

《長漠》拍攝周期之長讓令人咋舌，越四季。

導演是出了名的益求，發覺演員缺狀態，甚至要求集停拍。

所有人從天亮走到天黑。

去沙漠，風，片刻貧瘠中的蓬。

高逸羽在我后亦步亦趨。

今天是我們在大漠的最后一天，也是他殺青前的最后一場戲。

「寧寧姐……」

他似乎要說什麼，咽回去，虎牙輕捻過下，定定看向遠方的防風樹，

「其實我喜歡胡楊樹的，堅定、不屈，千年守風沙。」

有風吹過來，彎枝葉，卻奈何不了軀干。

我對上他的視線，輕哂，

「那就祝你做演藝界的胡楊樹，長青常綠。」

他也彎，臉頰下淺淡梨渦旋出來，

「好。」

……

番外 3

n 年后，高逸羽視角

18 歲他喜歡一個孩，現在說出來大家可能并不相信。

程寧，那個三金影后程寧。

見笑我會喜，盯著我時又會慌、張，覺得無可躲。

直升機降落那刻，或者第一次見到池景柚那刻，我其實甘愿退出這場自認的爭斗。

甚至生出莫名藉。

藉喜歡的人更優秀，更懂，更令快樂。

甘肅沙漠困住的到底是什麼？

胡楊孤獨的靈魂還是年不曾有的孤勇。

我不知道。

我只記得有個孩送我真心祝福，愿長青常綠。

聚燈追過來，主持人在介紹我，繁雜冗長，稱為厚積薄發。

我沒有很高天賦，但總歸沒辜負期待。

這次拿獎，只希不要有記者再問我為什麼一把年紀還是單了。

我說過我喜歡一個孩，僅此而已。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