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第 1 節 緩緩歸

追在簡笙后的第十年,我突然死心了。原來多年的癡,真的可以用一晚來結束。

昨天晚上,我莫名其妙地被簡笙刪了好友。

好巧不巧,他刪我時下了一場很大的雨。

電閃雷鳴中我蜷著在被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加他,一遍又一遍地輸著「我害怕求求你別不要我」這些字眼,從開始的卑微到最后的麻木。

加了整整一晚。

天剛蒙蒙亮,雨停了,我也不了。

1

簡笙通過我的好友申請是在早上八點整,他開始工作的時間。

他這個人時間觀念很強,和我為數不多的幾次約會也都是卡著點出現的。

曾經,我也為他的自律守時著迷過。

厚重的窗簾遮擋住了窗外的

手機屏幕亮時一夜沒合的眼睛被強一刺流下幾滴生理淚水,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是簡笙發來的消息。只有短短幾個字——

「長記了嗎?」

要是擱在以前,我定是要刨問底地問個明白。但是現在,我只想睡覺。

他的對話框點了刪除。這是這十年來,我第一次不想回他。

刪完后,又給簡瑟瑟發了條信息,「晚上來找我,我們去 857。昨晚沒睡,先睡會,別來吵我。

「順便幫我跟你哥請個假,算了,直接幫我辭職吧。」

簡瑟瑟是簡笙同父同母的親妹,也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閨

看不上哥,也理解不了為什麼離經叛道的我在哥面前會乖得像只沒有爪子的貓。

其實并不難理解。十年前那個年破門而將我從那個昏暗的房間拉到了下,我便將他奉為了神明。

仔細想想,他并沒錯,只是不我罷了。而我,現在也不他了。

2

發完信息,將手機關機,我用被子蒙住頭睡了個昏天黑地。

這一睡便睡到了下午,還是被門鈴聲給吵醒的。

我以為是簡瑟瑟。迷迷糊糊地趿拉著拖鞋去開門,

結果打開門的那一剎那,目和西裝筆的簡笙對了個正著。

他站在源下,濃眉微蹙,姿拔。恍惚間和十年前的那個晌午重疊錯。甚至連那句不耐的「像什麼樣子」都一模一樣。

我低頭看了眼上皺得像抹布似的寬松睡,又一團的頭發,好像是不怎麼面。

可是,那又怎樣呢。都不了,怎麼可能還會去在意形象。

我抱著臂斜靠在門框上,懶踏踏地問他:「你怎麼來了。」

說完還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哈欠。

簡笙有潔癖,可能見不得我此刻邋里邋遢的樣子,黑著臉把頭轉向左側不再看我。

「為什麼不去上班。手機還關機。」他微啞著嗓子問我,帶著幾分怒意。

我挑眉,回答得理直氣壯。

「不想干了。」

「當初吵著要這份工作的是你,現在說不想干的還是你!式微,你太任了!」

?是啊,我一向任,之前只不過在他面前收起了所有尖銳的刺。

我勾,蠻不在乎地說道:「簡總是第一天認識我嗎?我本來就是個扶不上墻的紈绔不是嗎?」

3

和簡笙鬧了個不歡而散。

回房間后我也沒了睡意,盯著天花板發了半天的呆。腦海里全是我和他曾經的過往。

十五歲時,我跟在他后,他冷冷地瞪我,不耐煩地問我能不能不要再跟著他。

十六歲時,我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學會了做蛋糕,心包裝后遞到他的面前,他只看了一眼,轉頭便扔進了垃圾桶,他說他不喜歡吃甜食。

十七歲時,同學笑話我說我好像簡笙的一條狗啊,恰好我和他一起經過,我氣得想上去理論卻被他攔住了,他說沒必要。

十八歲時……十八歲之后,他很會理我。不管我跟他表白多次,他始終是那種態度,不接不拒絕。怎麼說呢,像是在釣魚。

門鈴聲再次響起。

這次來的是簡瑟瑟。一襲大紅長,濃妝艷抹,像個冶艷的妖

一進門,便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探著子上前我額頭,喃喃道,「這也沒發燒啊。」

我推開的手,轉走進更室。選了件黑背連,換好后坐到梳妝臺前開始化妝。

簡瑟瑟跟在我后,嘰嘰喳喳的。

「你跟我哥怎麼回事?」

「我今天去公司幫我爸取文件時到他了,臉臭得跟吃了屎似的。」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不應該啊,你不是向來拿他的話當圣旨嗎!」

「沒啥,就是我不喜歡他了。」我打斷,翻出卷發棒遞過去,「幫我搞個風萬種的大波浪。」

之前的幾年,我一直按照簡笙的喜好裝

扮。清純可人的黑長直,仙氣飄飄的淑

簡瑟瑟不止一次地取笑我,整得像個不諳世事的良家似的,也不嫌炫酒干架的時候那行頭不方便。

說實話,還真不方便的。明明是個混子非著自己裝淑

我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的簡瑟瑟一激,手里的卷發棒甩了出去。

「臥槽,你咋想開的!我之前都懷疑是不是我哥給你下蠱了!」

我沒再理會,繼續掰著眼皮畫眼線。畫到眼尾特意往上挑了個魅的弧。

畫完后對著鏡子調整了幾筆,直到滿意了才回頭笑著回,「了。」

簡笙沒有對我下蠱,他只會冷暴力我。哦,除了冷暴力,還有 pua。不管我做什麼都會得到他的否定,他說我只需要聽話就行了。

他用行告訴我胡式微你得乖,你只有乖了才配得到回應。

曾經我得到他的,所以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可是現在,老娘不配合了。

4

之前,和老胡吵完架我喜歡拉著簡瑟瑟到酒吧發泄。

在勁的舞曲下盡地搖擺扭。在那里,大哭或者大笑都不會招來異樣的眼

我和簡瑟瑟很有默契地彼此打著掩護,倒也功地瞞過了簡笙。

直到有一次用酒瓶給一個想對小姑娘用強的地流氓開了瓢。

事倒是不大,畢竟老胡不差錢。壞就壞在不知道被誰捅到了簡笙面前。

他整整一個月沒理我。

那之后,我再也沒去過酒吧。

看吧,曾經的我就是如此卑微。

和簡瑟瑟驅車去了之前常去的那家。再踏這片喧囂,竟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山高皇帝遠的春城,豪門不算多但也不能說。胡家和簡家不能說數一數二,也絕對是榜上有名。

兩家在同一年恰好各生了一個空有貌不學無的千金小姐——就是我和簡瑟瑟。

我們挑了個視野較好的卡座。

剛一落座,有個穿著制服的男生走上前畢恭畢敬地遞上了點單平板。

簡瑟瑟瞄了一眼,挑眉笑道:「喲,現在酒吧服務生質量都那麼高了啊。」

我聞言抬頭,映眼簾的是一張極為致的臉。只是太過稚,臉上還有沒長開的小膘。

我也跟著笑,「雇用工可是違法的。」

男生聽我這麼說臉上帶上幾分赧,耳垂都染上了淡淡的

「我,我年了。」

真是個不逗的,倒還蠻可

5

可能出門沒看黃歷。二十分鐘后,從不踏足聲場所的簡笙出現在了酒吧。

旁邊酒吧老板作陪,后還帶著兩個一黑的保鏢。

再十分鐘后,酒吧清場。

簡瑟瑟在哥的目下,著肩膀往我后躲了躲,功地把那道含著怒意的視線引到了我上。

一張俊臉在明滅的燈沉得厲害。

今天之前,見到沉著臉的簡笙我定會伏低做小,曲意承歡。

而現在,即便是想到之前做過的那些作踐自己迎合他的事,我都覺自己像個傻

拂開黏在臉上的彎曲長發,我拉著簡瑟瑟想離開,越過簡笙時被他拽住了胳膊。

「胡式微!」他念得極沉極慢,顯然是著極大的怒火。

我深呼口氣,臉上掛上得的微笑,轉向他。客客氣氣地問道:「簡總,有什麼事嗎?」

簡笙可能還不太習慣我對他態度的突然轉變,兩道劍眉蹙得的,在中間拱一個極深的「川」字。

「你怎麼回事。」他反問。

我仰天翻了個白眼,懶得繼續跟他繞,晃胳膊從他的鉗制中離,拉著簡瑟瑟頭也不回地出了酒吧。

6

從酒吧出來,也敗了玩樂的興致。

了個代駕把我和簡瑟瑟分別送了回去。各回各家,媽,我繼續睡覺。

別問我為什麼不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問就是我沒媽。我媽在十年前的雨夜跳樓死了,當著我的面毫不留地縱一躍。

我本來也想隨去的,結果奔到窗前時被老胡拽住了。恰好有個巨大的閃電劃破天際,我趴在我媽跳下去的窗口,能清晰地看到地上蜿蜒的水。

從那之后,我很懼怕雷雨天。

本來以為能一覺睡到自然醒,結果第二天一早就被一遍又一遍的電話鈴聲給吵醒了。

過扔在一旁的手機看了一眼,是簡笙的助理。

猶豫再三,我還是按下了接聽鍵。畢竟沒有必要為了簡笙跟所有人都鬧得老死不相往來。

簡笙的助理姓顧,三十多歲,是個極其干練又守規矩的,就連打個電話也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胡書,你已經遲到十五分鐘了。」

一板一眼的說辭。

我這個書的職位,是當初纏了簡笙好久才得來的。

說是書,其實就一花瓶,平時我的工作除了幫簡笙泡咖啡就是加班的時候幫他點外賣。

連跟著應酬、遞個文件啥的這種跟正規書稍微掛點鉤的事我都沒干過,所以要離職連接都不需要。

當了簡笙兩年的書,我從沒被他承認過。他出席宴會邊的伴換了又換,那里面唯獨沒有我。

「不好意思顧哥,」我客客氣氣地回他,「我跟簡總講過的,我不干了。」

話音剛落,電話那端傳出「啪」的一聲脆響,是杯子落地碎裂的聲音。

我想,應該是之前我從迪士尼帶回來,放在簡笙辦公桌上他卻從來沒用過的那個杯吧。

摔了就摔了吧,已經無所謂了。

7

睡過一覺,頭發的卷有些散開,對著鏡子梳了半天,我決定去理發店燙一下,順便再染個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拎上包包就出了門。

春城是個很的城市。四季如春,鮮花遍地。哪怕在烈日炎炎的七月,拂面的風也帶著涼意。

在路邊挑了家看上去比較順眼的理發店。

剛推開門,坐在吧臺旁高凳上穿著米白油布圍的男生起迎了過來,微微彎腰,客氣地說了聲:「歡迎臨。」

待他站直,視線停留在我臉上后,那張嬰兒的俊臉有瞬間訝然。

「好巧,又見面了。」我沖他擺手笑道。

他微微頷首,面上又附上一層薄薄的紅。如春日盛開的桃花,好看的

看來不是不逗,是太容易害

他應該是只負責接待的。我告訴他我是來燙發的之后,他便離開,喚了另外一個年齡看上去要大上幾歲的男生過來。

對照著染板選了個銀灰,一整套下來足足折騰了三個多小時。不過效果還是不錯的。

做完頭發,我本想和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小膘道個別的,畢竟連續兩天能在不同的地方偶遇,也算得上一種緣分。

環視了一周,沒發現他便做了罷。

也不過是一萍水相逢的過客吧。

8

我原是這麼想的,直到幾天后再次遇見他。

春城夏季多雨,且雨水往往來的毫無征兆。所以我很在晚上獨自出門。

要不是簡瑟瑟鬼哭狼嚎地打電話,我也不至于此刻躲在天橋下面嚇得瑟瑟發抖。

我蜷子,攥著已經沒電關機了的手機,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沒事的,沒事的。」

可在下一道雷聲響起,還是會沒出息地抱頭閉雙眼,腦海里除了紅彤彤的水還有一遍又一遍地加著簡笙的卑微的我。

他明知道的,明知道我最怕的就是雷雨天。卻還是在那麼一個夜晚,扔下我一個人獨自度過了漫長的黑夜。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在極度恐慌害怕時都有一稻草,我現在特別希有個人能夠出現陪在我邊,哪怕是簡笙我也會恩戴德的。

我知道現在的我很沒出息,但是沒辦法,我真的怕。

可能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真派了一個人來陪我,只不過那個人不是簡笙。

他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穿過雨簾,一步一步地走到我的邊,渾漉漉的,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該怎麼形容呢,像條喪家之犬。

我緩緩地放下抱著頭的手,輕聲問他:「你也沒有家了嗎?」

他愣住,過了好久才從間吐出一個「嗯」字。

我拍拍邊的位置,示意他坐。

他倒也乖巧。

雖是八月盛夏,他上的意還是激的我打了個哆嗦。他應該也察覺到了,抿著默默地挪開了一段距離。

邊有個能跟我說話的大活人,倒沒剛才那麼怕了。

「你什麼名字啊?」我歪著頭問他。

他依舊拘謹,頭垂得很低,吐字倒是清楚,「當歸。」

當歸,我胡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歸。看,名字都這麼有緣。

「你的爸爸媽媽也不要你了嗎?」我繼續問道。

他頭垂得更低了,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沙啞。

「我不知道,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可能是氣氛渲染,也可能是我太想有個家。鬼使神差的,我對著他說了句,「我給你個家吧。」

我給你個家,你也給我個家。

9

我們在天橋底下坐了很久,也聊了很久。

他告訴我他薛當歸,因為院長是在白雪皚皚的雪地中發現的他,便給他取了個諧音作為了他的姓氏。

他還告訴我,他十八歲生日過完便搬出孤兒院獨立生活了,今晚是因為房東突然漲房租,他覺得不合理,跟對方理論,結果被趕了出來。

我問他:「你打了那麼多

份工,不至于出不起那點房租啊?」

「我收到首都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了。」他回答我時眼睛亮亮的,盈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我打暑期工就是為了賺學費。」

「多錢,我幫你出了。」我說道。

我不缺錢,但我缺。還……缺。我要是不缺也不至于了簡笙那麼久。

他搖搖頭,說:「不用的,學費不貴。我已經攢夠了。」

他咬了咬下,猶豫了幾分鐘,才問道:「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嗎?不會拋棄對方的那種家人是嗎?」

黑眸里滿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點頭,「是。」

不會拋棄。

十四歲,常年不歸家的老胡養在外面的人被搬到了臺面上。我媽一時想不開,當著我們的面跳了樓。從那之后,我便沒了家。

曾經,我以為那個帶我走到下的簡笙會是我的歸屬。所以這麼多年,我對他百依百順,唯命是從。哪怕很多人說我死皮賴臉地倒我也無所謂。因為,我真的很想有個家。

結果,二十四歲,簡笙也扔下了我。萬幸,我撿到一個十八歲的孩子。

我終于有家了。

10

等到雨停,我們一起回了公寓。

簡瑟瑟在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一見到我就撲了過來,抱著我哇哇大哭。

「對不起,對不起微微,我不知道會下這麼大雨,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找不到你。」

我輕拍的后背幫順氣,聲哄著,「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別哭了。」

鼻子繼續哭,「你一個人在外面肯定嚇壞了吧,都怪我。」

確實,開始是嚇壞了,好在后來遇到了當歸。

想到當歸,我忙把簡瑟瑟推開,指著后那個靦腆的大男孩幫他們互相介紹。

「這個是當歸,我弟弟。」

「簡瑟瑟,我最好的姐妹兒。」

簡瑟瑟胡眼淚,錯愕道:「你什麼時候有弟弟了,我怎麼不知道。」

「這不是那天在酒吧為我們點單那個服務生嘛!」

我點頭,「嗯,以后我們姐倆就相依為命了。」

簡瑟瑟秀的五一團。半晌,拉了拉我的角期期艾艾地問:「微微,你真不要我哥了啊?」

不是不要,而是要不起了。

11

上次從酒吧離開之后,我便再沒見過簡笙。

倒是簡瑟瑟主跟我提起過,說哥出差去了外地,沒有十天半個月的回不來。

所以我半夜起床找水喝,路過客廳的落地窗,看到樓下正靠著路燈吸煙的高大影時,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或者,也有可能是夢游。

睡醒后,我過手機給簡瑟瑟發信息,「你哥回來了嗎?」

等了十幾分鐘,發了兩個語音條過來。

「沒呢,還在魔都。微微,我昨天都沒告訴你我哥有多惡劣!

「我那會兒找不到你很著急,就給他打了個電話說了這件事。結果他只回了我一個「嗯」就把我電話掐了!真是的,什麼人啊!」

看來昨晚確實是我看錯了。

也是,工作狂簡笙怎麼可能為了我丟下工作趕回來呢。更別說在我家樓下守著了。

我嗤笑一聲,為自己做了個異想天開的夢愧。

12

洗漱完走到客廳,一眼就看到了擺在桌上的早餐。簡簡單單的小米粥配了兩個清淡的小菜。

餐桌的正中央,擺放著好的百合花,上面還有凝結的珠。

冷冰冰的公寓第一次有了煙火氣。

在菜盤下面的紙條,上面的字跡工整干凈。

「姐姐,我去打工了,要是桌上的粥涼了就別喝了,鍋里還有溫的你自己盛一下。碗放在碗槽里就好,我晚上回來刷。」

還真是心又懂事。

小菜很可口,小米粥也煮得糯糯的。我喝完又去鍋了盛了一碗。

喝完后很自覺地把碗筷放進了洗碗槽,放了些水浸泡著。

當然,我沒刷,不是因為懶,是因為我不會。

一個合格的紈绔,最基本的條件就是揮金如土。一個優秀的姐姐,最基本的條件就是寵弟弟。

泡好碗后,我決定出去敗個家,給當歸多置辦幾像樣的行頭。

老胡雖然是個不稱職的爹,但錢這一方面倒真沒虧著我。畢竟家大業大的,要是親閨過得像個難民,他應該也會覺得丟人吧。

13

狗的那幾年,我沒給簡笙買服。所以選起男裝駕輕就

去了幾個之前常去的頂奢店,把看上去適合當歸的都讓人包了起來。

兩個多小時后,我剛把大包小包的戰利品塞進攬勝后備廂,手機就收到一條轉賬信息。

簡笙往我卡里

轉了五十萬。

我翻出他的號碼給他發了一排的問號。

很快便收到了他的回復,「司南說在 brioni 看到你給我買服了。」

可能是購買得太過投,我竟沒注意到謝司南也在。

把錢給他轉回去,「嗯,買了,但不是買給你的。」

簡笙沒再回我,我也并不在意。想到當歸還沒手機,又折返去了華為的專賣店給他買了一塊最新款的手機。

理發店中午不休息,買給當歸的東西直到晚上才有機會給他。

我催著他去換服,他又一次紅了臉,手絞著上下擺,看上去有些局促。

「姐姐,你別給我買東西了,我夠用的。」

我彈了一下他潔的腦門,笑道:「我這投資,要還的。你以后可要賺很多很多的錢養我。」

他彎了眉眼,褐的眸子里仿佛有星星在閃爍。

他說:「好。」

干脆而又堅定。

其實我并沒有想讓他還,那麼說只是想讓他收的不要有心理負擔。可能太過溫暖的人都是這樣,別人對他一分好他就想要回報十分。

只是,彼時的我卻忘了,在孤兒院長大的當歸遠比我更溫暖,有一個家。

14

五天后,簡笙回來了。

簡瑟瑟問我要不要去接機,我想都沒想回絕了

「沒空,今天要陪我弟。」

當歸難得休一次假,我答應他要陪他去游樂園。

我們一起去坐過山車,坐大擺錘。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般開懷,我心也跟著舒暢。

再懂事再,終究不過也將將年的孩子。

的最高點,他遠跳著遠的山川河脈,道:「姐姐,我以后一定會賺很多錢,給你一個人人艷羨的家。」

一番話說的,頗有「看,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的氣勢。

一直玩到夕西落,我們一起踏著晚霞回家。

回家的路上還拐到附近的菜市場買了菜。當歸提著菜在前面走,我跟在后踩他的影子。

「你干什麼呢?」他回頭問我,嘟嘟的俊臉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我攥著背包的袋子沖他笑,「踩影子啊,這樣你就跑不了了。」

他雙頰染上艷麗的緋紅,在橙紅的霞映照下更顯旖旎。

了下下,他看向我的目有幾分灼熱。

「我不會跑的。」他說。

15

公寓樓下,簡笙正倚在車門上等我,臉上帶著疲倦,風塵仆仆。

看到跟我并肩而行的當歸,兩道難得舒展開的濃眉又蹙到了一起。

他站直子,用下對著當歸點了下,問道:「不介紹一下嗎?」

介紹就介紹。

我親昵地拉過當歸,「我弟弟薛當歸。」

「簡瑟瑟的哥哥。」

可能對我給他的介紹不是很滿意,簡笙深邃俊朗的臉上蒙上一層慍,「你什麼時候有弟弟了,我怎麼不知道。」

真不愧是親兄妹,連提出的疑問都一字不差。

我不想搭理他,扯著當歸的胳膊想回家,剛走沒兩步生生地被簡笙給拽住了。

「有事找你。」

我站住,扭頭看他,示意他說。

他清了清嗓子,語氣緩和了些,「我……我是來拿你前幾天給我買的服的。」

手心里,當歸的腕部線條繃,我安似的他。

仰頭看向簡笙,「我跟你說過了,不是買給你的。」

簡笙顯然不信,極力地克制著他的不耐,「式微,別鬧了。」

為什麼會覺得我是在鬧呢?式微別鬧了,式微聽話,這些話我真的聽膩了!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說得極其認真,「我、不、喜、歡、你、了。」

16

簡笙待了很久才離開,從樓上看下去高大的影蕭瑟落寞。

當歸站在落地窗前看了很久,致的眉眼在逐漸沉暗的夜中。

半晌,他才緩緩轉頭問我:「是姐姐的男朋友嗎?」

我思考了幾分鐘才明白他說的是誰。

「不是。」只是我了十年的男人罷了。

后面的話我沒說出口,了十年連個份都沒上,說實話,丟人的。

當晚,我收到了來自許久不聯系的親爹老胡的問候。

他倒是半點都不啰嗦,上來就問我哪里冒出來的弟弟。當被告知是我撿回來的孤兒后,更是破口大罵。

「你他媽自己家里的親弟弟不認,從外面撿個野種回來?」

我咬著后槽牙懟了回去,「我媽就生了我一個我哪來的親弟弟!還有,當歸不是野種,他是我的家人!」

在老胡的罵聲中,我掛斷了電話。

我媽死后的第二年,

小三著孕肚風進門。我嫌看著膈應,索直接搬了出去。反正老胡名下房子多的是。

就是我媽死得很不值,平白給別人騰了位置,多傻啊。

17

不用工作在家當個廢的日子過得太無聊,我便央著當歸帶我上班。

結果被他毫不考慮地拒絕了。

我問他為什麼,他俊俏的小臉板著,嚴肅道:「姐姐長得太漂亮了,會被別人惦記的。」

這彩虹屁吹的,真是……讓我芳心大悅。

當天晚上,我接到了謝司南的電話,「式微,阿笙喝多了,你能來接他一下嗎?」

我剛要拒絕,就聽他繼續說:「我們現在在藍海聽風閣。」

藍海正是當歸打工的酒吧名字。

右眼皮跳了一下,有種不是很好的預,簡單收拾了一下,我駕車趕了過去。

把鑰匙扔給泊車小弟,一進門剛好有個服務生舉著托盤經過。

我忙拉住他問道:「當歸呢?」

服務生畢恭畢敬的,「好像聽風閣的客人點了他。」

藍海頂級 VIP 包廂有四個,分別以風花雪月命名。聽風閣就是其中之一。

果然,跟我預料的一樣。

包廂里,簡笙靠在沙發上,目放空。當歸站在旁邊,手里拿著一瓶開了封的路易十三,看到我進來眸子一暗,了聲姐姐。

我奪過他手里的酒放到桌上,拉起他的手就想往外走。

剛邁出去兩步,后酒瓶落地,跟著傳來一道冰冷鷙的聲音,「是因為他嗎?」

我僵在原地。

上次他用這種語氣說話還是在我十八歲時和簡瑟瑟出去玩,回家途中被兩個小混混攔住調戲。

我掩護簡瑟瑟逃了出去。十幾分鐘后,那兩個小混混正撕扯我服,簡瑟瑟帶著簡笙趕了回來。

那是我唯一一次見到暴怒的簡笙。他拎著一金屬棒球,雙眼猩紅,瘋了似的砸向那兩人。

最后要不是我和簡瑟瑟攔著,他估計能把人打死。后來雖然命保住了,其中一個卻生生地被打斷了一條

好在我們兩家都家底殷實,賠了些錢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過去了這麼多年,我怎麼就忘了他本就不是什麼溫和好相與的子呢。

18

我將當歸護在后,轉和簡笙對視,「不是,我們的事與任何人無關。」

「他上穿的,是 Brioni 夏季最新款吧,」簡笙站起,一步一步近,「式微,怎麼就不能乖點呢。」

他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帶著酒氣。

后的當歸輕輕一扯,把我們的位置掉了個個。他臉上的繃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和簡笙對視,像個想撲上去撕咬的小狼崽子。

簡笙的脾氣,用簡瑟瑟的話來說就是獨斷專行。對付他得順著,這也是我這十年索出來的經驗。

我示意謝司南帶當歸出去。謝司南向來是個趕眼的,應該也是擔心兩人起了沖突,上前拉著當歸的胳膊往外拽。

「走啦弟弟,我們就別在這當電燈泡了,讓你姐和你未來姐夫好好談談。」

當歸也倔,任他怎麼拉扯就是不肯。說出來的話也帶上了火氣,「他不是我姐夫。」

我拍拍他繃直的后背,聲音放,「你先跟司南出去,我沒事的。」

當歸從不會忤逆我,雖不放心,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跟著謝司南往外走。

臨到門口,他回頭對我說道:「姐姐,我就在門外守著,你要有事就大喊。」

真真切切的擔憂,烘得我心頭暖暖的。

待包廂那扇門關上,簡笙單手擒著我的下,讓我跟他對視。

「式微,別看別人,我會不了的。」低啞的嗓音帶著溢于言表的委屈。

說完,他便將頭埋進了我的頸間。呼吸有些重,溫熱帶著意,麻麻的。

我輕輕推他,「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推了幾下,推不,反而被他攬進了懷里。

「我沒醉,」他喃喃道,「我喜歡你的,式微,我是喜歡你的。」

要是換在半個月多前,他沒有在那個雨夜刪我,我現在定是喜不勝收的。只可惜,時無法逆轉。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遲來的深比草賤。

我靜靜地任由他抱著,口酸酸脹脹的。與無關,只是委屈,鋪天蓋地的委屈。

替曾經那個卑微地追逐了他十年卻始終得不到正面回應的自己委屈。也替被那個孤單的拋棄在雷雨夜獨自面對恐懼的自己委屈。

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控制不住。沒一會便洇了簡笙的襯

口的意,簡笙松開我往后退了一步,雙手捧著我的臉,「怎麼哭了?」

我咬著下哽咽,「簡笙,好了的傷疤我都忘不了疼,更何況是還沒結痂的。

「你說你喜歡我,要是真的喜歡,怎麼舍得刪我,怎麼舍得讓我低到塵埃里!整整一夜啊!你應該很清楚我有多害怕的!」

簡笙低頭吻掉我的淚水。在第二個吻要落下時,我用力地推開了他,落荒而逃。

曾經我有多期待他的吻,現在就有多反

我從來都不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疼的,從來不是。

19

當歸果然守在門口,俊臉上毫不掩飾的擔憂。

見我哭著出來忙慌地幫我著眼淚,疾聲問我:「怎麼了,他是不是欺負你了!我去找他!」

說完便想往包廂走。

我拉住他,噎著搖了搖頭,「當歸,我想回家。」

且不說他能不能打得過簡笙,單簡笙這幾年在商場的鐵腕狠辣連老胡都得讓幾分。我又怎能讓他為了我去石頭。

當歸垂眸看著我,燈下的眸子流溢彩,遮不住那滿目的心疼。

他聲音嘶啞,好像在那一瞬間長大了很多,「好,我們回家。」

找領班幫他請了假,礙于我的份,領班倒也沒為難。

回家路上,當歸一直側頭看著路邊的街景,暖黃的路燈將他眼尾那抹暈開的紅映照的格外清晰。

我拍了拍他垂在握的拳頭,齉著鼻子哄他,「我沒事的。」

他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只是說出來的話帶上了哭腔,「我以后一定可以保護你的,姐姐你等我!」

還真是個孩子啊,毫學不會藏自己的緒。

我點頭應好,「我等你。」

眼底剛止住的意又開始翻涌。原來,被人在意的覺是這樣的啊。

20

簡笙開始瘋了似的給我打電話發信息,不勝其煩的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我追在他后的時候他把我當空氣,很會主找我。等到我放棄了又開始不停地擾我。

十年的時間沒能讓他發現他對我的心意,結果剛失去就幡然醒悟了?這未免也太扯了吧!

所以,我理所當然地把他的行為定義了耍酒瘋。

果然,第二天睡醒后一切都恢復回了往日的風平浪靜。

在家躺了兩天尸,當歸辭職了。

他拎著菜推開門走進來時我正穿著睡踩在重秤上,雙手還著腰上的,一副生無可的樣子。

「睡醒了?」把菜放到桌上,他角噙著的笑意,那眼神看上去像是……寵溺?

眼,肯定是自己剛睡醒還迷糊著。

走到我旁邊,低頭看了下重秤上面的數字,輕聲念了出來,「52.8?」

我也顧不上眼睛了,翹著腳撲上去捂他的眼睛,「你不準看!」

結果腳下沒站穩,整個人撲進了他的懷里。他上有佛手柑的清甜,是我最喜歡的味道。

出于本能,我地抱住了他的腰,他也下意識地將我攬住。

在他口的位置,他的心跳快速而又劇烈,撲通撲通地撞擊著我的耳,連我的心跳也跟著帶了。

覺到臉火辣辣的,我忙掙扎著想站穩。當歸的雙臂,嗓音微啞,「姐姐別。」

我像是被人按下了開關的玩偶,立馬停止了掙扎。在他懷里任由他抱著。

覺得氣氛又太過曖昧,便開口問道:「你怎麼這個點就回來了。」

現在不過才中午十一點左右,按道理他應該在理發店上班。

幾分鐘后,他緩緩地放開我。

「我辭職了。姐姐,我們去旅游吧。」

21

旅游好啊,旅游就可以不用再吃他做的飯了!

能想象嗎,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竟然胖了十幾斤!整整十幾斤!!那得是多大一坨啊!!!

沒辦法,小崽子做飯真的太好吃了!

春城是座國知名的旅游城市,每天都會接納數以萬計的游客。簡家就是做旅游業發的家,后來拓展到了酒店餐飲、建筑建設等行業。

不過旅游嘛,就是從自己住膩了的城市到別人住膩了的城市。

春城沒有海,春城所在的滇省也沒有海。當歸說,他想去看看真正的碧海藍天。于是我們把目的地定在了名氣不輸春城的另一海濱旅游城市——鹿城。

說走就走,當天下午我們開始做攻略收拾行李。

準備定機票時,當歸攔住了我,「姐姐,我來。」

臉紅通通的,卻異常堅定。

男人的尊嚴和面子嘛,我懂!

份證遞給他,看著他坐在一旁作。小臉刻意繃很嚴肅的樣子,角的笑意卻是不住。

哎,稚鬼~

22

為了旅游,我第二天特意起了個大早。換了波西米亞風的碎花長,用同系發帶松松散散地將頭發束了起來。

當歸也是一

休閑裝,倒是和我的穿搭很相配。

住他的小膘輕扯,「我弟還真帥呢!」

他又一次紅了臉,低下頭微笑著道:「姐姐也很漂亮。」

羽般的睫垂下,蓋住了眼里的

就臉紅的病,的我心里的。哎,這麼容易害,真的好想欺負他啊。

收拾妥當,拎著行李出門,卻在門口遇到了簡笙。

他沉著臉,眼下還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整個人看上去很是暴躁。

「要去哪?」他問道。可能是吸煙吸多了,嗓子沙啞的能聽到顆粒

我皺眉看他,「旅游。」

簡笙直勾勾地看著我,忽然勾笑了,只是那笑意并未達眼底,「式微,我警告過你的。

「聽話點不好嗎?」

聽話?我倒是也聽話過十年,又換回來了什麼呢??被無數人在背后著脊梁骨說倒,在最怕的雷雨夜被扔下。

當歸進我和簡笙中間,抬臂攬住我的肩膀帶我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之后,我回首看去。簡笙仍站在原地,看向當歸的雙眸滿是狠絕。

下意識地打了個寒

「姐姐,你冷嗎」當歸低下頭,聲問我。

我搖頭。不是冷,而是怕。

十幾分鐘后,去往機場的路上,我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別我對付他】。

可能是臉不好看,一旁的簡笙探過出一張紙巾,幫我掉額頭的薄汗,「怎麼了?」

手忙腳地熄滅手機屏幕,我努力扯起角,「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23

鹿城的夏天很熱,熱到蒸發了當歸初見碧海藍天的興

在鹿城待了兩天,實在不了高溫的我們轉戰去了西海。

可能鞭長莫及,簡笙一直沒什麼行,倒是簡瑟瑟給我打過幾次電話。

跟我說:「那個孩子來歷不明的你就這麼領回家,微微,你別被騙了。」

騙?我有什麼值得他騙的,錢嗎?要是真是為了錢,那我隨他騙好了。只要他能給我一個家,哪怕他的關心和在意都是裝出來的。

我無所謂的,只要,能有一個家。

西海和鹿城的天氣是兩個極端,一個酷夏,一個嚴寒。

裹著新買的棉,我們跑去租了個車。來西海旅游,自駕是靈魂。

我問當歸,「你會開車嗎?」

他搖搖頭,有些赧。

「沒事,我教你!」

當歸腦子靈活,學東西很快。

我們從西平郡出發,沿著環線一路行駛。到達布遜淖爾時,下了一場大雪。

把車停在路旁,當歸拉著我跑下去堆雪人。堆到一半,他的頭頂便被雪花覆上了一層白。

我想幫他拂去,被他歪頭躲過了。

一張俊臉在圍巾里看不清神,倒是在外的那雙桃花眼亮晶晶的。

隔著圍巾,他的聲音聽上去也甕聲甕氣的,「姐姐,網上說一起淋過雪,便能共白首。」

看著他眼里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瑟瑟地疼。

我也希,等到我們垂垂老矣,他能拖家帶口地來看我,再笑著喚我一聲姐姐。

可是……沒可能了。

24

走走停停,一個星期就能走完的大環線我們生生走了十多天。

回到春城,已是八月底。

我聯系了簡瑟瑟,讓幫我約了簡笙。

簡笙這次沒有卡著點出現,我到咖啡廳時他已經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他一手工定制的銀灰西裝,矜貴清冷。

可能是看當歸看得久了,現在再面對這張曾經讓我癡迷的臉,竟覺得一般。

「喝點什麼?」他問。

「不用了,」我不與他過多寒暄,「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弟馬上開學了。過兩天他會離開春城去京都。以后……我不會再和他聯系了。」

簡笙嘬了一口咖啡,神莫名。

他又問:「然后呢?」

我攥了膝蓋子的布料,低垂著頭不讓他看到我已經紅了的眼眶,「別他,他還只是個孩子。」

「式微,」他喚我名字,帶著幾分繾綣,「我以為你知道,我不喜歡你邊出現任何除了我以外的異

「上次刪你,我以為你會長記。」

我猛地抬頭,咬著牙怒視著他,我沒想到,他竟然會主提刪我的事。

「簡笙,你怎麼有臉提!」

簡笙眸子閃了閃,「要不是你……」

他應該是想指責我來著,話說到一半看到我眼里夾著的淚花后偃旗息鼓,生生地變了語氣,「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我捅了你一刀再跟你道歉你就不疼了嗎?!」

我站起,片刻都不想跟

他繼續獨下去。臨走前,還是不放心,又警告了他一遍,「別我弟,等他去了京都我會和他斷干凈的。」

25

和當歸相識不過月余,我沒想過我竟然會這般依賴他。

這一個多月,他每天都會在桌上的花瓶里上一束帶著珠的花束,會做好飯放在鍋里給我溫著再出門去打工,會在打雷的雨夜靠在我的門板上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說著他在。

把車開到人煙稀的路上,我坐在車里嚎啕大哭。

我以為,我以為我能有個家。可是,為什麼就是不行呢!我不想放棄當歸,可我又該拿什麼去和簡笙對抗!

簡笙前幾年就已經接管了簡氏,而當歸是個孤兒,無權無勢的。作為簡氏當家人的簡笙只要花點錢就能悄無聲息地弄死他。我也不過是個米蟲,我很清楚老胡不可能為了我和簡笙

我不敢,真的不敢。

哭到嗓子嘶啞,口腔里有淡淡的鐵銹味,我才歇了。

調整好緒,從包里掏出小鏡子補了個妝,這才驅車回家。

推開門,滿室的飯香。

當歸從廚房探出頭,「姐姐,你回來了啊,還有一個菜,你先洗洗手,等下就可以吃飯了。」

我想,這便是我的生活吧。有人在家里做好飯等著自己,笑瞇瞇地說洗手吃飯了。

只是,這樣的生活我馬上就要失去了。

26

臨近開學,需要置辦的東西很多。

我想對當歸好一點,再好一點。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才算對他好,只會瘋狂地買買買。

在我又一次拎著大包小包回家時,當歸俊俏的小臉紅一陣白一陣的,煞是彩。

然后,他就不讓我自己出門了。

在我買他攔的飛狗跳中,到了當歸該去學校報到的日子。

我送他去機場。

在人來人往的候機大廳,我已查看他證件照有沒有帶齊為由要來了他的錢包。又讓他去幫我買水支開了他后,用手機拍了張他的銀行卡照片。

他回來得很快,一路小跑至我面前。把水遞給我,微著氣說:「姐姐給你。」

白皙的俊臉因為運有些漲紅,額間有細細碎碎的汗珠。

「跑什麼啊,你看你滿頭汗的。」我責備道。

他撓了撓頭,憨地笑,「怕你。」

握著瓶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塑料瓶子被得沙沙作響。

眼眶酸脹,一滴眼淚不控制地落了下來,接著,又一滴落。

一滴,兩滴,三滴……像斷了線的珠子。

當歸手忙腳地幫我著,卻是越越多。

「你別哭啊姐,我……我……」

他「我」了半天,沒「我」出啥容,溫潤好聽的聲音也帶上了哽意。

我拉著他的角,噎著,說出來的話斷斷續續的,「我……我舍……舍不得你。」

他放了嗓子,低聲哄我,「我一放假就回來,別哭了好不好?」

我點頭,那個「好」字卻是怎樣都說不出口。

對不起當歸,姐姐不能等你回來了。

27

目送他過了安檢,我站在原地發了很久的呆才拖著沉重的雙走出航站樓。

春城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漂亮得像是一幅水墨畫。

可我只抑,特別地抑。

今天開始,我又是一個人了。

回到公寓,簡笙正等在樓下。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了,于是繞過他準備回家。

「今晚陪我去參加個酒會。」他在后說道。

我沒理他,徑直開開門走了進去,當著他的面用力地將門一摔,心頭的憋屈這才消下去一

因為一個人住,當初我特意選了個兩室一廳的小公寓。之前沒覺得,現在當歸一走,竟覺得空曠得可怕。

在客廳的沙發上,發了很久的呆。

夜幕低垂,悉的手機鈴聲將我拉回現實。

剛接起來,當歸的聲音便從話筒里傳了出來,「姐姐,晚上好。」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輕快。

「晚上好啊當歸。」

「姐姐你在干嘛,吃晚飯了嗎?我剛收拾完東西,明天要開始軍訓了……」

我聽他絮絮叨叨地跟我匯報他到學校都做了些什麼,又準備要做什麼,偶爾回應他兩句。

時間流逝,忽然就想到了一個詞——「歲月靜好」。

要不是后來門鈴聲響起,我甚至都覺得和當歸的這通電話能打到天荒地老。

門外,簡笙一正裝,后還帶了兩個拎著箱子的造型師。

28

最終,我還是跟著簡笙來到了觥籌錯的酒會。

因為他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不要以為他去了京都我就對付不了他了。」

他很清楚,那個十八歲的靦腆年,已經了我的肋。

這是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帶我出席這種場合。強撐著笑臉,我站在簡笙旁,聽他跟別人寒暄,也麻木地接了他給我的新份——朋友。

一場晚宴,應付得心疲憊。

回家路上,司機很懂事的升起了隔板,封閉的后座只有我和簡笙。

他幫我把垂落下來的碎發別到耳后,說出來的話溫繾綣,似人節的呢喃,「累了吧?」

累的,陪他演戲演得累。

「簡笙,我們回不去了。放過……」

話說到一半,被他住雙腮被迫噤了聲。他的臉越來越近,薄印在了我嘟著的上。

干紅的果香刺激著我的味蕾,我掙扎著推開他,掄圓胳膊,用力地甩了他一掌。

「你瘋了嗎!」我咬著牙,聲音抖。

簡笙用中指指腹劃過瓣,譏笑道:「是瘋了!胡式微你說過你最喜歡我的不是嗎?」

是啊,曾經的我總是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說,簡笙全世界我最最最喜歡你了。收到的卻永遠是他冷冰冰的一張臉。

想了想,又把現在住的小公寓轉到了當歸名下。左右我也不可能繼續住在這里了,還不如留給他,至那樣還會讓我覺得,我的家還在。

做完這一切,我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當歸,大題容是謝他陪我演了一場戲,這些就當是片酬了。讓他以后不要再找我,他的份不配當我的家人。

總之,話說得很難聽,我自己看的心都一地疼。

發送功后,截了個圖,把當歸拉進了黑名單。又把簡笙從黑名單放了出來,把截圖發給了他。

「斷干凈了,希你也說話算話,不要找他麻煩。」

是我親手把一個無辜的孩子拉進了旋渦里,總歸要把他安全地送出去的。即便割舍遠比我想象中的要痛得多。

29

沒了當歸,生活又變了原來的單調。

和簡瑟瑟逛逛街、購購,參加個塑料姐妹聚會。日子枯燥而又無趣。

時間恍恍惚惚地過了半個月。當歸回來了。

他在我常去的那家奢侈品店外堵住了我。

僅僅半個月,他卻瘦了很多。看上去比我撿到他的那個雨夜更加落魄。那雙桃花眼已經看不到了往日的

他問我:「不是說好的不會拋棄嗎?」

我把頭扭向一邊,不去看他。因為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哭出來。

「無聊消遣罷了,也就你這種窮小子當了真。」

當歸的手握得的,他猩紅著眼眶,又問了我一句,「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我咬著牙,反問他:「你覺得你配嗎?」

下一秒,一張薄薄的卡片落到我的面前。

「對,我不配!拿好你的錢,我不稀罕!」

他走的決絕,我看著他得筆直的背影,抱著胳膊慢慢蹲下,又一次哭得不能自已。

這麼就能這麼痛呢!

30

那之后,我再也沒有見過當歸。那個干凈稚、笑起來眼里有小星星的年終是退出了我的生命。

我進了老胡的公司,學著談項目,看企劃書。從臭名昭著的紈绔了春城上流圈子最上進的二代。

簡瑟瑟問我這麼拼干嘛,我說不想再一次守護不住在意之人的絕

生意場上,簡笙教會了我很多,他也確實信守承諾的沒有找過當歸麻煩。當歸這個名字,像是一陣風,吹過之后了無痕跡。

沒有人知道我有多思念他。

我學會了做飯,在不加班的時候回去自己炒兩個小菜。會在上班的路上,買上一束帶著珠的鮮花帶去辦公室。

簡笙笑我,怎麼突然文藝起來了。我說,生活需要儀式嘛。

生活需要儀式,不知道當歸每天把花進花瓶時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

31

簡笙跟我提過很多次往,都讓我四兩撥千斤的擋了回去。

在一次簡瑟瑟言又止地暗示我哥年紀不小了該家了之后,我把簡笙灌醉,送到了一個暗了他多年的富家千金的床上。

說起來還有些丟人。我喜歡簡笙的那些年沒因為爭風吃醋和人家掐架。現如今,把簡笙打包送給就當為自己的年無知賠禮道歉吧。

為保穩妥,我特意打電話喊來雙方母親,來了場現場捉

簡笙圍著被子,著上半上零零散散地散布著細小的抓痕。

他看向我的眸子滿是苦,聲音有種凄涼的破碎,他說:「胡式微,你真狠。」

我微微勾,「彼此彼此。」

我舍棄當歸時,又何嘗仁慈過。

半個多月后,我收到了簡笙的訂婚請帖。

訂婚宴我沒去,因為我那天剛好約了一個訪談。

年輕的小記者舉著話筒問我最想去的城市是哪里,我想都不想的說了京都。

又問我,為什麼想去京都。

為什麼想去京都,因為那里有我的弟弟,有我的家。原來,我早在潛意識里認定了當歸在哪兒家就在哪兒。

愣了好一會神,小記者喚我:「需要考慮這麼久嗎?胡小姐。」

我笑得爽朗,「沒,就是想去看看祖國的心臟。」

有些念想無須宣泄于口,思念當歸,從來都是我一個人的事。

32

離開當歸的第六年,我三十歲了。開始周旋于各種相親宴。

老胡老了,他不在盛氣凌人地責罵我,而是改了懷政策,再隔三差五地賣個可憐。

偏生我是個吃不吃的,見不得他搖著頭唉聲嘆氣,索遂了他的愿開始乖乖地相親。

相親屬實是個無聊至極的事,我攪拌著咖啡故作優雅的聽對面某企業小開講述他的擇偶要求。

一個胖乎乎的小團子晃晃悠悠地走過來抱住了我的,仰著頭氣地喊我,「媽媽。」

我故作驚訝地抱起,「箏箏,你怎麼過來了。」

小團子流著口水在我頰上印上一個響亮的吻,「想你。」

的小模樣看得人心都化了。

企業小開已經于石化狀態。我沖他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閨可能吵著要找我,我朋友就給送過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對方的臉眼可見地變得難看,「有孩子了還來相什麼親!」

我聳肩,「這不是想給孩子找個便宜爹嘛。」

33

第二天,因為找托,我被老胡去頂層訓斥了半天。

回來時經過書辦,幾個小姑娘正趴在門框上探頭探腦的,個個面紅潤,

「都在看什麼呢?!」我冷著臉問。

我的書小玉紅著臉,挪到我邊,「小胡總,HM 那邊的負責人到了。」

我「嗯」了一聲:「現在人呢。」

小玉臉又紅了一個度,「在您辦公室等您。」

HM 是近幾年以黑馬之姿異軍突起的京都新貴,據說創始人背景很大。想當然,京都的背景,肯定不可能只是單純的金錢。

但凡跟權勢掛了鉤,那份比我們這些蠅營狗茍的純商人自是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我整理了一下服,臉上掛上得的微笑,往辦公室走去。

「不好意思,讓您久……」推開辦公室的門,在看清辦公椅上疊雙坐著的人后,愣在當場。說到一半的話也卡在了間。

褪去小膘,致的五愈發立,竟是比以前更驚艷了。難怪書辦的小姑娘一個個的面緋紅,雙目含春。

他并沒有起,雙臂撐著椅子扶手,修長的手指在叉,搭起一個拱橋。

「好久不見啊。」

他笑著說道,語氣疏離而又客氣。

是啊,好久不見啊。我很想你。

34

當歸并未與我寒暄,吩咐我召集人馬開會。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HM 要在春城建一個規模巨大的主題樂園。選址恰好在我們曾經居住的小公寓旁邊。

開完會,接著又要去視察工地。

我看了看腳下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和行不便的包,說道:「我去換服。」

他面無表地瞥我一眼,語氣沉沉的,「小胡總這是要讓我們這麼多人等你自己嗎?」

六年的時間很長,長到足夠讓我的年長高不可攀的模樣。

他不再紅著臉靦腆地喊我姐姐,而是喚我小胡總。昔日亮晶晶的眸子看向我時也皆是冰冷陌生的淡漠。

有口氣哽在間,上不去下不來的,很難。我低下頭掩去神,低聲道歉,「不好意思,是我考慮不周了。那我們現在出發吧。」

工地剛開始施工,路面崎嶇不平,我穿著高跟鞋跟在當歸旁,走得踉踉蹌蹌的。

不知道是誰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一時沒站穩,直直地朝當歸上撲去。

作迅速地扶住我,眉頭皺,聲音繃得很直,「小胡總自重。」

一雙大手掐在我的腰上,溫度穿隔著薄薄的衫,滾燙。

我慌地站起,「不好意思。」

手心,似乎有些煩躁,「算了,先回去吧,改天再來。」

35

簡瑟瑟抱著箏箏來找我時,我正看著桌上的鮮花發呆。

「你這是撞邪了還是在思春了啊?」

我接過箏箏抱在懷里逗弄,開玩笑道:「可能是春天到了吧。你怎麼過來了。」

「閨吵著要找你。對了,我剛等電梯的時候看到一個人長得特別像你前幾年撿回家的那個孩子。」

我輕嘆一口氣,「是他。」

簡瑟瑟

瞳孔瞪大,「你把他又找回來了?」

「沒,他是 HM 的老板。」

顯然,這個消息太過出乎簡瑟瑟的預料,表管理都差點失控。

「你說什麼?!HM 的老板不是姓云嗎?」

「嗯,他現在云隨之。」

簡瑟瑟斟酌一番,問道,「微微,你當年應該很怨我哥吧?」

怎麼能不怨呢,如果不是他,我現在又怎麼會與當歸相見連個陌生人都不如。我微微笑著逗弄著懷里的箏箏,沒有回答。

還想再說些什麼,包里的手機響了。

接完電話,讓我幫忙照顧一下箏箏便火急火燎地走了。

我輕輕撓著箏箏的小肚子,逗得咯咯直樂,也跟著笑出聲,「箏箏今天陪干媽工作好不好?」

箏箏太過復雜的字還說不來,只會氣的著,「媽媽,媽媽……」

36

從簡瑟瑟留下的媽媽包里翻出幫箏箏沖好,剛塞到的小手里,當歸敲門進來了。

看到抱著瓶喝得正歡的小人兒呆滯片刻。

我剛要解釋,就聽他說:「收拾收拾等下去星樂園。」

因為要建主題樂園,我們這段時間沒去各個游樂園考察。

「改天可以嗎?我要照顧寶寶。」我底氣不足地道。

怪不得我慫,實在是當歸那張撲克臉太讓人打怵了。

他還是冷冰冰的,沒什麼溫度,「帶上一起。」

抱著孩子出公司,黑的邁赫已經停在了正門口。

當歸降下駕駛座的車窗,探出頭,「上車。」

我以為還會像之前一樣,一群人呼啦啦的一起,沒想到只有我們三個。

看出了我的疑,他控制著方向盤,跟我解釋,「工地有事,人都派過去了。」

說話時眼角的余都沒分給我一點。

下車后,當歸看了看我腳下踩著的高跟鞋,又看了看我懷里抱著的小團子,很紳士地主把孩子抱了過去。

是個兒樂園,對箏箏而言,簡直是天堂。

可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緣故,當歸很會照顧孩子。那張再見面后就沒開過晴的臉也終于了些。很快就收獲了箏箏全心全意的喜歡。

穿著高跟鞋走不了太久的路,看兩人相融洽,我索找了個長椅坐下,遠遠地看著兩人玩。

當歸帶著箏箏玩完鋪滿海洋球的兒梯又去坐了旋轉木馬。

下,他低頭哄著懷里的箏箏,角掛著溫的淺笑,我不自覺地看呆了。

回過神已經是五六分鐘后,忙抬手拍了拍滾燙的臉頰,暗罵自己,「胡式微,你在瞎想什麼呢,你可大人家六歲!」

我很確定,剛才有那麼一瞬間,我心了。我把對當歸的旖念歸咎到了季節上,在這、微風不燥的春天,對著一個高大俊的男人起了春心,也算人之常吧。

是啊,當年那個稚的孩子在我未曾參與的這些年已經長了卓爾不凡的男人。

從旋轉木馬下來,小丫頭興地撲騰著小手,我走過去想抱過讓當歸休息一下。沒承想,竟然一扭頭抱住了當歸的脖子,清脆地了聲:「爸爸。」

我臉上的熱浪轟地炸開。

37

我以為,從星回來,我和當歸的關系會有所緩和。結果……是我想太多。

他還是冷著一張臉,對我客客氣氣的!

煩悶了兩天,我約了簡瑟瑟到酒吧一醉方休。

簡瑟瑟要帶孩子,不能喝酒。所以最后喝醉的只有我一個。還是醉到斷片的那種。

第二天,在自己的大床上醒來,我剛要發信息問下簡瑟瑟我怎麼回來的,就收到了發過來的兩段短視頻,下面還跟著一行字。

「姐妹,你真勇!」

點開,第一段我舉著酒杯囂,「給我把薛當歸喊過來!快點!給我喊過來!」

第二段我搖搖晃晃地著當歸的口,「你就是個弟弟你知道嗎!薛當歸你就是個弟弟!」語氣囂張至極。

用手捂住臉,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38

因為醉酒事件,我無面對當歸。對他能躲就躲,躲不過就現場拉個人作陪。

幾天下來,沒再和他獨過。

清明假期,當歸回了京都。我發現自己竟然很想他,特別特別地想。我想我怕是栽了。栽在了游樂場的下側臉溫的當歸上。

假期最后一晚,下了一場特別大的雨。對他的思念達到了頂峰。

室外雷聲轟鳴,我已經不怕了,但還是忍不住回想起他靠在門板上說著我在的那段時

第二天上班,當歸沒有回來。

恍恍惚惚地過了一上午,下午接到了他助理的電話。

「小胡總,我們云總發燒了,但是我現在還在京都趕不回去,你能幫忙去照顧一下他嗎?」

「他回來了嗎?」我問道

「嗯,昨晚就回去了。我也是剛得知他發燒的消息,小胡總能麻煩您跑一趟嗎?我把地址給您。」

二十分鐘后,我站在和當歸曾經住過的小公寓門口,百集。

沒想到,他會住在這里。

按了幾下門鈴,沒人開門。我試著輸那串爛于心的號碼,竟然……沒換碼。

他蜷在客廳的沙發上,干涸起皮,臉不正常的紅。

我喂他吃了退燒藥。他可能是燒迷糊了,拽著我的服可憐地嘟囔著,「姐姐別走。」

著他滾燙的額頭,輕聲哄他,「不走不走。」

說著說著眼淚掉了下來。

39

我在廚房熬粥時,當歸醒了。

高大的子靠在廚房門框上,沉沉地看著我。

「你來干嘛,不是都不要我了嗎?!」

我低著頭,訥訥道:「要的。」

可能因為生著病,他的聲音聽上去異常嘶啞,「你再說一遍。」

「要的要的要的,我說我要的!」

猛然抬起頭,我沖他吼著,眼淚又開始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胡式微,這可是你說的!這次我不會再給你反悔的機會!」

咬牙說完,他手拉過我,把我圈進懷里,低頭含住了我的

一吻畢,我趴在他懷里,手抵著他的膛。氣吁吁地道:「我……我比你大很多。」

他又在我瓣輕輕一啄,眼里是化不開的深,「我都準備好了當個便宜爹了,還會介意年齡嗎?」

「便宜爹?什麼便宜爹。」我不解。

「不是你說的嗎?給孩子找個便宜爹。」

「……」

所以,我相親那個他在現場???

我笑著逗他,「你想當便宜爹倒是可以,就怕人家親爹不能同意。」

腰上的手,他的笑僵在臉上,一寸寸裂。

「是誰。」

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晃的恐慌。

怎麼還能舍得繼續欺負他。

我踮腳主印上一個輕輕淺淺的吻,笑道:「箏箏是簡瑟瑟的寶寶。

年齡太小不會干媽,只會喊媽媽。」

聽我說完,當歸一張俊臉染上狂喜,「我們加把勁,爭取明年結個娃娃親。」

簡笙番外

什麼時候喜歡上胡式微的呢,可能是暗的角落里像只傷的小。可能……更早。

什麼時候發現喜歡上胡式微的呢,是在差點被人玷污時。

那天看到被人按在墻上撕扯服,我是真的起了殺心的。

還好最后和瑟瑟攔住了我才沒釀大禍。

那件事之后,我被爺爺罰抄了一個月的靜心經。也是那件事之后,我認識到我對胡式微有著近乎瘋狂的占有

我怕,怕我的占有會嚇到。所以我極力克制,用冷漠對待

不是個會藏自己的姑娘。我知道喜歡我,因為經常跟我說:「簡笙,全世界我最最最喜歡你。」

我面上裝得波瀾不驚,心卻高興到飛起。

我以為的眼里只會有我,也習慣了圍著我轉。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對著公司客戶部經理笑。

笑得特別特別燦爛,燦爛到刺痛了我的眼。

經常抱怨說我不帶應酬,并不知道,那是我不想看到對別的男人笑。

所以,看到那一幕的我氣瘋了。

我刪掉了的所有聯系方式。恰好,那晚下了很大一場雨。

我知道害怕打雷,但是就是想要折磨。因為只有怕了,才會長記

那天晚上,我一晚沒睡。睜著眼熬到天亮。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先同意加好友。

萬萬沒想到,這件事非但沒讓長記,反而激起了的反骨。和我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魔都有個項目著急洽談,第二天我就飛往了魔都。

瑟瑟給我打電話,說春城下了好大的雨,一直在打雷,卻在這樣的天氣把胡式微搞丟了。

我著急掛了電話立馬讓助理訂了回程的機票。我的姑娘一個人在外面肯定嚇壞了吧。

趕回春城時雨已經停了,我在家樓下站了很久。小公寓的燈是亮著的,我知道回家了,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

連夜又趕回魔都,我悄悄地回又悄悄地走,除了助理沒人知道我回來過。

第二天,謝司南給我發了張拍照。拎著大包小包的男裝袋子從 Brioni 出來。

我給轉了五十萬過去,沒收,還說不是買給我的。我以為還在跟我置氣,沒往心里去。

實在太想了,半個月的工作量我是用一個星期完了。

回去第一

件事就是去見

沒承想邊竟然會有一個很漂亮的男生,兩人一路打鬧著走近,我有些慌。

說那是弟,可我怎麼可能會看錯,那孩子看的目,是不容置喙的慕。

我不在意別人是不是喜歡,我的姑娘那麼漂亮、那麼可,喜歡的人自然不在數。

可是這次我卻有了危機

之前只會給我買服的,可是現在那件 Brioni 的新款 POLO 衫卻穿在別人上。

不了邊有除了我以外的任何異明明只能依賴我的!

所以我跟那個孩子斷了聯系。果然很乖,也很傻。

那麼在意的人,我怎麼可能真的手去傷害。我有多怕會恨我啊。

開始變得上進,我把我會的都給了。即便我很清楚,是想讓自己變得強大,不在制于我。

后來的幾年,我不止一次跟提過往,可都被糊弄了過去。沒辦法,我讓瑟瑟幫我。

結果,第二天我就被設計和別人上了床。

我說狠,說彼此彼此。

原來,這麼多年,一直是怨我的。

罷了罷了,便如所愿吧,誰讓……我那麼呢。

當歸番外

我是個見不得的私生子。我媽是京都某高婦。

因為份,我從小沒同學欺負。

十八歲那年,我遇到了生命中的很漂亮,漂亮到讓我一眼傾心。

可我知道我們地位懸殊,也不敢冒犯。

第三次遇到坐在天橋底下,像只被棄的小狗,瞪著漉漉的眼睛問我:「你的爸爸媽媽也不要你了嗎?」

那小模樣,可到要命。

我騙了,我說我是個孤兒。因為我不想從那張漂亮的臉上看到悉的鄙夷。

也不算完全騙。我是我媽為了生下來的。也真夠傻的,能坐到那個位置上的人怎麼可能允許自己有污點。比起份地位,我就是個屁。

我媽養到我十三歲,眼看上位無,抓了青春的尾和一個老頭跑了。

所以,我應該也能算一個孤兒對吧。

給我一個家,于是我便和回了家。

對我特別特別好。給我買很貴很貴的服。會把我介紹給別人說這是我弟,很帥吧。

并不知道,其實我不想當弟弟。就像不知道我每天早上都會為準備一束帶著水的鮮花是在和表白。

家嘛,那不應該是爸爸媽媽和寶寶嗎?我是爸爸是媽媽,以后再有一個寶寶。

可是我不敢說,因為我還不夠強大。目前只要能讓我以弟弟的份陪在邊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還是不要我了。明明我們說好的不會拋棄。

結束軍訓我訂了最早一班飛機飛回春城。

已經搬離了我們的家。

我在常去的店門口沒日沒夜地蹲守了兩天,終于讓我等到了依舊很漂亮,只是清瘦了很多。

說我配不上,雖然很難聽,但卻是事實。一個站在云端的千金小姐,我一個見不的私生子拿什麼與相配。

我拼命地學習,拼命地讓自己更優秀。后來,我拿著績單找到了云家老太太。

誰能拒絕一個各方面都能拿出去炫耀半天的大孫子呢。特別是在我那獨苗爹和他家里那個只有一個病秧子閨的大前提下。

云家老太太編造了一個稚子被拐,流落在外多年終于歸家的故事,我順理章地認祖歸宗。并給我改了名字,云隨之。

哪怕這個故事百出,但也沒關系,我爹的政敵落馬的落馬,退休的退休。沒人會揪他小辮子。

大三那年,我開始創業。有沒有經驗的不重要,我夠聰明后臺夠,這就夠了。

我的公司 HM。問我有什麼意義嗎,我說 home 啊,為了紀念我終于有家了。

拍著我的手樂,夸我是個好孩子。

這次也不算撒謊,是為了紀念家,只不過是和的那個家。回云家,只不過是我想早點有資格站在邊走的捷徑罷了。我答應過,以后要很有錢很有錢的。哪怕已經舍棄了我。

畢業兩年后,羽翼滿。是時候該回去找了。

回春城的第一天,就給我送了份大禮。有孩子了,還想給孩子找個爹。

心疼過后,我安自己,至表示目前單

我買了很多如何帶孩子的書籍悄悄學習。好在所有的努力沒有白費,兒很喜歡我,我教會了喊我爸爸。

我還是喜歡,一如六年前,可是我不敢表白,因為被拋棄過,我很怕會拒絕,失去覺真的太痛了。

我準備徐徐圖之的,結果沒過幾天給我打電話,說喝醉了吵著要找我。我立

馬掛掉了公司的視頻會議趕了過去。

著我的口,一下又一下,說我是弟弟。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踩著我影子的那個傍晚。

我送回家,心照顧了一整晚。可第二天回公司后竟然開始躲我。再一下要被拋棄的恐懼籠罩著我。

我搜腸刮肚地思考如何化解我們的關系,接到了讓我回去的電話。

晚上一家人吃飯的時候收到新聞推送,春城雷雨預警。我放下筷子訂了最早的機票就往回趕。

怕打雷,以前是我沒能力,現在,我只想在每個雷雨夜都陪在邊。

我在門外坐了一夜,也淋了一夜的雨。

第二天燒得迷迷糊糊的。

我想,這也許是個機會,便讓助理聯系來照顧我。

果然來了,帶著毫不掩飾的擔憂和心疼。

細心地照顧著生病的我,當年那個連碗都不會刷的大小姐竟然學會了煮粥。

看著在廚房忙碌,空了多年的心被填的滿滿的。但還是不夠,還是要一把。

我故意問來干嘛,不是不要我了嗎,哭著說要,哭得我的心揪著疼。

我吻了沒有反抗,還告訴我我可能當不了便宜爹了,因為孩子不是的。

哎,白看了那麼久的育兒書了!不對,也沒白看,畢竟……我們以后也會有寶寶的不是嗎?

胡式微,這次,就別再丟下我了……

 

發布于 2022-04-13 13:17 · 止轉載

    人正在閲讀<再見>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