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第 4 節

阮綿跟代頌提分手是在一場飯局上。平靜得好像在問他往林緋緋碗里夾的那塊魚好不好吃。

代頌親手剔的刺,味道應該很好吧。

阮綿不吃魚,在被魚刺卡住五次后便戒掉了的魚

記得很清楚,那次也是和代頌一起吃飯。掐著脖子拼命地咳嗽,代頌去廚房拿了一瓶醋,遞給時罵了一句「真笨」。

一張俊臉上滿是不耐。

阮綿在眾人錯愕的目下走出包廂時還在想,要是那天代頌也給把刺挑干凈了是不是就不會卡住,是不是他和魚就都還有一次機會。

事實卻沒有如果,也沒有要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人如其名,阮綿,脾氣,腦子也不是特別聰明。但知道,無論多喜歡也不能任由對方無下限地傷害。

喜歡吃魚,所以給了魚五次機會。更喜歡代頌,所以給代頌的機會翻倍,十次。

而就在剛剛,代頌把他最后一次機會用完了。

阮綿乎乎的小手按在了幾下。還是很痛,倒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以接

大抵是再多的深也敵不過一次又一次的消耗吧。

1

代頌還是追了出來,就是追出來得有點晚。

阮綿已經走到酒店的旋轉玻璃門,抬準備邁進去的時候被代頌拽住了胳膊。

他眉蹙著,語氣帶著責備,「那麼多人在呢,你鬧什麼!」

阮綿垂首看了眼握住自己的手。骨節勻稱,修長白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仿佛還能聞到淡淡的魚腥味。

輕嘆一口氣,的聲音依舊慢慢的,帶著幾分無奈,「阿頌,我沒有鬧。」

他應該了解的。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開始的友到后來的從來沒和他鬧過。

可能也正是因為的溫和包容,代頌把所有的壞脾氣都留給了

代頌握在阮綿胳膊上的手,從心底升騰起一不住的煩躁。

「真要分手?」他問。

阮綿點了點頭,依舊是代頌悉的樣子,安靜、乖巧,一如過去他回頭就能看到默默跟在后的那些年。

躁意更甚。

「這可是你說的,」他猛地甩開手,看向阮綿的眸子燃著怒火,「你可別后悔!」

著代頌憤然離去的背影,阮綿又地嘆了口氣。秀氣的眉往中間拱了拱,轉走出了酒店。

2

出門打了個車,報上地址后阮綿坐在后座開始發呆。

會喜歡上代頌,是一場細水長流的必然。

兩家是鄰居,年齡又相仿,從小阮綿就是代頌的小尾

起初會跟著代頌倒也不是出于喜歡,只是單純地因為他會保護

小時候的阮綿是個小結,長得又瘦瘦小小的,經常會被別的小朋友欺負。每次都是代頌擋在他面前幫把人打跑。

那時候的代頌雖然脾氣也不好,但對阮綿還是溫的。

他會乎乎、茸茸的自來卷,板著小臉教育,「咩咩,你得學會反抗。」

阮綿的」咩咩」,也溫順得像只小綿羊。

小綿羊學不會反抗,只會彎著漂亮的杏眼笑,結結地說,「阿……阿頌會……會保護我。」

那時候的代頌多好啊,要是他能一直那麼好該有多好啊。

可是,后來的他們都長大了。

3

司機師傅從前排車座的隙中遞過一盒紙,很心地保持了沉默。

阮綿這才意識到臉上的,已經滿是淚水。原來也并沒有多麼灑

也罷,權當為過去的心買單。就哭一場吧,也只允許哭一場。哭過之后,就算跟過去徹底地告了別。

阮綿手接過紙盒,有禮貌地道謝。

一向忍克制,哪怕哭起來也是安安靜靜的。過眼淚的紙還不忘折好裝進自己的口袋里。

從酒店到家二十分鐘的車程。阮綿哭了十五分鐘。用十五分鐘的時間淺淺地祭奠了死去的

支付車費時紙的費用加在車費里一并轉了過去。再次認真地道了謝,這才打開車門下了車。

站在家門口,阮綿脖子,沒到那悉的繩子。這才想起因為今天要陪代頌吃飯穿了件肩裝,代頌嫌的鑰匙繩太土讓摘下來了。

也不是沒被關在門外過。

剛到這座城市時代頌給過一把鑰匙。鑰匙墜上掛著一只憨態可掬的小綿羊。

代頌開玩笑說,「鑰匙收好,以后這就是我們阮咩咩的家。」

阮綿喜歡極了。喜歡那只小綿羊,也喜歡代頌那句話。

可是后來還是不小心把鑰匙丟了。

阮綿用手把臺階上的塵土掃干凈,乖乖坐好等代頌回來。

分手不等同于

撕破臉。依著兩家的和代頌也不可能老死不相往來。總要收拾好行李再面地離開。

4

夜晚的風帶著涼意,吹散了蒸騰了一整天的暑氣。

阮綿等著等著便趴在上睡著了。

做了一個夢。夢里的也坐在臺階上,等著代頌回來給他開門。

很快代頌便從層層的大霧中出現,把掛著鑰匙的紅繩套在的脖子上,的腦袋笑,「套牢了你就跑不掉了。」

原來,在夢里也是會心疼的啊。

代頌回家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著白的阮綿蜷在門口的臺階上睡得正香,齊肩的蓬蓬蕾邊因為作上移到了肩井,蹭到臉上可能有些瘙茸茸的腦袋晃了晃,掌大的小臉了出來,臉上還掛著淚痕。

可憐的樣子看得代頌心一

翻騰的整晚上的怒火就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瞬間滅得只剩一白煙。

打開門,將阮綿打橫抱起。

剛走沒兩步,懷里的阮綿睡眼惺忪地睜開了眼,看到抱著的人是代頌,糯糯地說了聲,「回來了?」

「嗯,」代頌聲音放得很,「繼續睡吧。」

大腦還于混沌中的阮綿想,夢里的代頌好溫。下一秒,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把人放到床上后,代頌點著的鼻子小聲笑罵,「小騙子。」

還說分手呢,不也還是乖乖地等他回家。阮咩咩注定是離不開他代頌的。

代頌這麼想著,去浴室沖了個澡,心滿意足地抱著阮綿進了夢鄉。

5

阮綿睡得并不安穩,天剛蒙蒙亮便醒了。

聽著邊均勻的呼吸聲,愣了會神。

不過很快便清醒了過來,翻下床開始輕手輕腳地收拾行李。

阮綿子溫和。可能因為兒時結的原因,的話很,哪怕是說,語速也都放得很慢,更別提和別人起爭執了。任誰看也都是只純良溫馴的羊。

可偏生脾氣卻倔得要命,下定決心的事很會更改。阮媽媽常罵是頭披著綿羊皮的倔驢。

既然提出了分手,自然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收拾完行李,天已經大亮。代頌應該是喝了酒的緣故,睡得很沉。

雖然行李不多,阮綿思索一番還是了輛貨拉拉。

把掛在紅繩上的鑰匙放在客廳的茶幾上,阮綿關好門,走得頭也不回。

6

代頌這一覺睡得很舒服。

前幾年沒日沒夜地拼搏換來如今能一覺睡到自然醒,也算付出之后的回報吧。

他閉著眼,手旁的位置,到了帶著涼意的床單。

睜開眼看了看,果然是空的。不過他也并沒有太往心里去。這個點阮綿肯定早就起床了。

代頌卷著被子換了個姿勢準備再瞇會,眼睛剛閉上沒幾秒又立馬睜開了。

不對,房間里好像了東西。

環顧一周,放在桌上的天藍小臺燈,床頭右側的同系抱枕全都不見了。

代頌一個猛子從床上跳起來,著腳跑到柜前。因為速度太快,腳趾狠狠地撞到了柜腳。他顧不上躥起的痛,急忙拉開柜門。

原本堆放著阮綿的那個角落空了。

站在原地愣了會神,代頌泄憤般地將柜門狠狠地甩上。

「出息了啊阮咩咩!走啊!有能耐你他媽走了就別回來!」

咬牙切齒地吼完還不解氣,他又抬起腳沖柜子踹了過去。

7

這一腳,功地把代頌送到了醫院。

輕微骨裂。

包扎時代頌拿著手機理工作,微信頁面切換,剛巧看到發小群里阮綿在聊天。

眼珠一轉,他忽地勾笑了。

「麻煩幫我把整只腳都包起來,謝謝。」

正在給他包扎的醫生抬起頭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倒也很配合地把紗布拽長。本來只有大拇腳指頭傷的右腳,被活生生地裹了一個粽子。

代頌對這效果顯然很滿意,角的笑意加深。

他抬著腳舉起手機拍了張照,發進了發小群里。還不忘賣個慘,「傷了,疼。」

「小樣,看你心不心疼!走了有啥用,還不是得乖乖回來照顧我!」代頌這麼想著,郁結的心瞬間通暢了。

群里眾人開始七八舌地關心起代頌的傷勢。

代頌著屏幕翻看了一下聊天記錄,所有的關心里唯獨缺了阮綿。

怒火又開始噌噌噌地往上躥。他深吸一口氣勸自己,「別氣別氣,可能阮綿羊沒看到。」

手卻著點開了阮綿的頭像,用仿佛要按碎手機屏幕的力氣噼里啪啦地打字「喂!我傷了!」

消息發送,前面卻出現了一個醒目的紅嘆號。

他被拉黑了。

他竟然被拉黑了

!!

8

代頌返回發小群,艾特阮綿打了一串的問號。阮綿沒回應,倒是林緋緋蹦了出來。

「阿頌還沒和綿綿和好啊。」

得親,本來熱鬧的發小群卻因為的一句話安靜了下來。

很明顯,大家都不歡迎這個外來侵者。但礙于人是代頌拉進來的,也都很默契地沒有把不滿擺到臺面上。

也有人私下問過代頌,為什麼要拉一個陌生人進來。代頌回答得很不以為然,「非纏著要我拉,我就拉了。多大點事啊。」

是沒多大點事,只是讓阮綿難了半天,機會減一。

阮綿不是敏善妒的姑娘,唯獨對林緋緋,介意得要命。

這事還要從第一次見到林緋緋這個人開始講起。

9

阮綿當年填報了南方的一所大學。離家很遠,也離代頌很遠。

但這毫沒有影響兩人的

阮綿看到路邊的小花,雨后的彩虹,臨晚的一抹晚霞都會分給代頌。代頌也從來不會讓的信息落地。

代頌長得帥,籃球打得好,大學生活過得遠比阮綿熱鬧。但即便再忙,他還是會每天晚上都出一段時間給阮綿打電話。

隔著電話線,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端著的小傲

「阮咩咩我給你發信息你為什麼回得那麼慢!」

「阮咩咩你今天吃的什麼,我跟你講我們學校二食堂今天做的糖醋魚味道不錯的,你不是喜歡吃魚嗎,以后有機會帶你來吃。」

「阮咩咩你們學校有沒有男生追你啊?我跟你講你可不能輕易答應,你那麼笨很容易被騙的。」

他甚至還加了阮綿室友的好友,拉了微信群發了好幾個紅包,讓人家幫忙照顧一下阮綿。

室友收了紅包問他是不是阮綿的男朋友,代頌回,「不是,我是爸。」

那些年代頌跟別人介紹阮綿沒用「我閨」,「我兒」這些字眼。

阮綿抗議過,后來也就隨他去了。

小心翼翼地捂著對代頌的喜歡,生怕被別人發現。從花雨季萌芽的酸酸甜甜的暗,是不敢宣之于眾的

阮綿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至對代頌而言是不一樣的。

直到在代頌里頻繁地聽到一個名字,「林緋緋」。

10

在代頌又一次說起林緋緋有多黏人、多氣后,阮綿握著手機,終于問出了那句,「你是不是喜歡」。

代頌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了句,「誰?」

阮綿咽了口唾沫,間苦緩緩說出林緋緋的名字,不料卻換回對面的哄然大笑。

「你的腦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麼啊!林緋緋是我兄弟!」

阮綿一下又一下地摳著手機后殼,無意識地呢喃,「那我呢。」

聲音很輕很輕,卻還是被代頌聽到了。他爽朗地笑著,「你是我閨啊!怎麼,傻了?」

如果早知道會和代頌走到最后的窮途末路,阮綿寧愿他們的關系就此定格。至,會親昵地說著我閨的代頌是真的把兒在寵著的。

11

阮綿終究沒有制住瘋狂滋長的介懷,買了去代頌那里的機票。周六去,周日回。

坐在飛機上時還在想,權當是自己遲來的叛逆期吧。就去看一眼,看一眼代頌時時掛在邊的姑娘。那個不同于的安靜木訥、活潑靈的姑娘。

那是阮綿唯一一次不冷靜不克制,不得不承認,在嫉妒。

也許是天意。阮綿沒想到會在那種場景下見到林緋緋,或者應該說不只是林緋緋。

本來只是想問個路,不承想卻被脖子上掛著相機的圓臉生拉進了旁邊的灌木叢。

生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舉起相機咔咔一頓拍。

阮綿好奇過去,不遠兩個人靠在一起。男生低著頭,手捧著生的臉。生腳尖微微踮起,像是在擁吻。

12

阮綿的呼吸有那麼一剎那是停滯的,痛經由心臟傳遍四肢百骸。

圓臉生拍完照滿意地翻看了一下,不忘跟旁的阮綿分,「給你看,我拍得好看吧。代頌和林緋緋這值也是絕了,不愧是出了名的神 CP。」

阮綿緩過神很配合地點頭,結結地說,「好……好看。」

已經多年沒有結過了,好像久得連自己都記不清了。

鏡頭里,代頌捧在林緋緋臉上的手確實很好看,在下白皙得好像在發

阮綿是個深度手控。可能跟自己是包子手有關系。阮綿不胖,可從小到大,那一雙手從來都是乎乎的,帶著淺淺的小窩窩。

雖然常聽別人說包子手有福氣,可是還是不喜歡。喜歡代頌的手,細細長長的,像是亭亭翠竹,也像剝了皮的蔥白。

如今,喜歡的那雙手卻捧在

別的姑娘臉上。

CP?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兄弟啊。

「對了,你剛才想去哪來著?」圓臉生突然想起來問道。

阮綿用力掐著手心的,讓自己看起來并沒有那麼反常,這是留給自己最后的面。

「二……二食堂。」

阮綿一個人去吃了代頌說的糖醋魚。在被魚刺卡到后所有強忍下來的淚水仿佛找到了正當的宣泄理由。

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校食堂哭到泥濘。最后還是借給校園卡的那個男生送去了醫院。

原來在心特別特別糟糕的時候能收到來自陌生人的善意,是能讓人暖心很久很久的好。

13

阮綿不想看到代頌,也不想看到林緋緋,至現在是特別特別不想看到的。

代頌也沒有搭理林緋緋,他現在沒心。想繼續艾特阮綿問一下為什麼拉黑自己,卻發現阮綿竟然退群了!

攥在手里的手機砰的一聲被他用盡全力砸到了地上。

「阮咩咩你行,你厲害!分就分,誰離了誰還活不了!」

代頌氣得咬牙切齒。對面正在寫病歷的醫生筆尖一頓,隔了幾秒后龍飛舞寫下幾個大字,「建議轉神科。」

當然,代頌沒有被轉去神科。不過他也沒能走出醫院。因為手機被摔壞了,他付不了醫藥費。

他借了一個小護士的手機撥通了阮綿的電話,鈴聲響了兩聲后,又別別扭扭地把手機還給小護士。

「麻煩你跟我朋友說一聲,讓來幫我下費。」

他才不是不想分手,他只是給阮綿一個臺階下。對,只是給個臺階。

14

代頌翹首以盼地等了半個多小時,終于等來了……他的合伙人。

看著蔣承恩轉著車鑰匙,氣地沖他走來的樣子代頌就氣不打一來。

「你來干嘛,呢?」他沉著臉問道。

蔣承恩挑眉,「誰?林緋緋嗎?你的小兒在哪我怎麼知道。」

代頌把屏幕已經碎一朵花的手機又沖他扔了過來,并了句,「,你他媽故意的是不是!」

蔣承恩確實是故意的。阮綿給他打的電話讓他過來接人,所以他自然清楚代頌里那個「」是指誰。

他親眼見證了阮綿是如何毫無怨言地陪著代頌熬過了創業初的艱難時期,也目睹了代頌和林緋緋是如何不避嫌的。

雖說和代頌是好友,但他還是為那個傻乎乎只知道付出的阮綿不值。好在人家姑娘現在回頭是岸了。

后退幾步接住扔過來的手機,蔣承恩笑的,「你沖我發什麼脾氣,人又不是我氣跑的。」

不知怎的,得知代頌被甩他莫名地高興。可能是太久沒看到好友吃癟了吧。

代頌聽他這麼說,梗著脖子犟,「跑就跑唄!誰稀罕啊!」

真是死鴨子!蔣承恩一雙多的眸子閃了閃,不稀罕是嗎?

15

給蔣承恩打完電話后,阮綿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發呆。

代頌的目的很清楚,可是真的不打算再回頭。

機會用完了就是用完了。原則和底線向來看得很重。

悅耳的手機鈴聲將阮綿的思緒拉了回來,是發小兼閨舒。

「寶,你終于迷途知返把頌狗子給踹了!」沈舒的聲音聽上去異常興,「喜大普奔啊!」

阮綿只靜靜地聽著,角跟著微微上揚。

舒也早就習慣了沉默寡言的子,繼續問,「你現在在哪?有沒有地方去?我哥在那邊的房子空著,要不你先過去住著吧。」

看了眼旁邊的行李箱,阮綿慢吞吞地道,「不用的,我先去酒店住幾天,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房子了。」

從代頌那里出來后直接讓貨拉拉司機帶去了最近的捐贈站,把能捐的都捐了,只留下最后一個大行李箱的和生活必需品。

「你跟我還客氣什麼!房子在那空著也是空著,你住著還能幫忙打掃打掃。要實在過意不去就給我點房租。」

阮綿還有些猶豫,「那羲和哥……」

舒直接打斷了想要說的話,快言快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忙得常年不著家,更別提過去那邊了。」

這倒也是事實。沈羲和比們要大上幾歲,在他們一眾人眼里,是傳奇般的存在。

跳級考頂級學府,作為換生赴留學,畢業后考上國家公務員,現就職國家外部。

阮綿和這位鄰家哥哥并不親昵,只是偶爾聽沈舒提起過。

里的沈羲和,是個會待妹妹的大魔頭。所以阮綿從小就很怕沈羲和。

哪怕他會給糖吃,會的頭溫地喚「咩咩」。

哪怕他在別人里永遠是那個溫文儒雅、謙遜有禮的天才年。

16

沈羲和的

那套小公寓離綿公司不遠,確實是極佳的住

既然沈舒說收租,阮綿便沒再和推讓,拉著行李心安理得地住了進去。

簡簡單單的兩居室,罩在家上的白布已經落滿了灰塵。好在東西不多,打掃起來倒也不麻煩。

阮綿先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通風,擼起袖子開始收拾衛生。

收拾完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

拍拍上的灰塵,阮綿決定出去犒勞自己一頓,順便再買些生活必需品。

換好服打開房門時,剛巧遇到住在對面的鄰居回家。

小公寓是一梯兩戶。想到以后免不了經常面,阮綿咬著下考慮要不要主打招呼。

不等開口,正在輸碼的高大男人停下作緩緩地轉過了頭。

待看清對方的臉,阮綿有些激,「是……是你?我……我是……」

陳漾眉頭輕蹙,「我記得你。」

聲音和當年如出一轍的冷淡。

就是這個看似淡漠不好接近的人,毫不猶豫地借給了校園卡,又送去了醫院。

阮綿眼睛彎了月牙,剛要道謝,卻被陳漾的下一句話哽住,

「那個被饞哭了的笨蛋。」

阮綿:「……」

17

阮綿笨,說話又慢。本來想解釋那天的況,但考慮到解釋起來免不了要說很多很多的字,索認了。

紅著臉憋了半天,只憋出句,「我還沒還你錢。」

那天先是目睹代頌和林緋緋的曖昧,好不容易等到了飯點又被告知沒有校園卡打不了飯。一時沒忍住才紅了眼眶。

但是沒哭,真的沒哭。

耐不住打飯阿姨大嗓門,「后面的同學,校園卡借這個小姑娘用下。孩子都給饞哭了。」

后面的同學正是陳漾。

后來陳漾把被魚刺卡到的阮綿送去醫院,幫了醫藥費就走了。

阮綿有回去找過他,但不知道他的名字。偌大的校園,如同大海撈針。最后不得不作罷。

陳漾也不客氣,翻出微信收款碼往阮綿跟前一遞,「八十。」

面無表的俊臉在看到阮綿的手機掛墜后一寸寸皸裂。

「你認識沈舒?」淡漠的聲音變得急切,隨即他又自嘲般一笑,「也對,從那個房間出來的怎麼可能不認識。」

阮綿秀氣得眉擰到一起,一字一句咬得慢也極為清晰,「你是陳漾?」

陳漾的名字,阮綿有段時間聽到耳朵能起繭。

陪著沈舒從開始的春心萌到后來的痛苦掙扎。那麼活潑開朗的姑娘,短短一個月瘦了二十多斤,直接瘦相了。

阮綿磨了磨牙,殘存在記憶里的溫暖被擊潰消弭。

毫不猶豫地給陳漾轉了一千塊錢過去,住怒氣,緩慢說道,「希你以后不要再打擾沈舒。」

18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阮綿還在想要不要把遇到陳漾的事告訴沈舒。

蔣承恩扶著代頌走進來時正巧看到阮綿挲著吊墜在發呆。

吊墜的外形是只趴在月亮上酣睡的小綿羊。正好對應阮綿和沈舒的名字。

代頌的視線死死鎖在阮綿的上,用肩膀撞了下旁的蔣承恩。

蔣承恩假意不懂,看了他一眼,大聲嚷嚷,「阿頌你撞我干嘛!路那麼寬呢!」

一整個樓層的人視線全都集中到了兩人上,包括阮綿。

代頌沖蔣承恩翻了個白眼,昂著頭,一瘸一拐地走進他的辦公室。

等哐當一聲摔門聲傳來,蔣承恩勾起一抹壞笑。帶上藍牙耳機給代頌去了個電話。

不出他所料,電話秒接。

蔣承恩移步阮綿桌前,笑問,「阮書剛才在想什麼呢。」

綿抿著想了會,想到他之前和陳漾是校友,決定實話實說。

「在想陳漾。你認識嗎?」

下一秒,藍牙耳機里傳來一聲重落地的聲音,跟著刺啦刺啦的電流聲。

得,兩天摔了倆手機!

不是不稀罕嗎?死傲

19

剛被大力甩上的門從里面打開。

代頌沉著臉站在門口,咬牙切齒地低吼,「阮綿,進來!」

阮綿看了眼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蔣承恩,起時捎帶上了桌上的辭職信。

剛進門,就被代頌拽著胳膊抵在墻上。

「你什麼時候認識陳漾的!又是怎麼和他勾搭到一起的!厲害啊阮咩咩,難怪要和我分手,原來是早就找好下一家了!」

他咬牙切齒的,可能因為太氣憤,眼尾暈著淺淺的紅。

阮綿不回話,只靜靜地看著他。一雙杏目不帶任何緒地看著他。

這就是自己傾心慕了整個青春的人。不知何時,稚的臉上增添了歲月的沉淀和剛毅。他早已不再是那個會帶著寵

溺地說著「我兒」「我閨」的年。

阮綿突然覺得很累,從心底涌出抑不住的累。不后悔過,也不愿青梅竹馬走過的曾經最后被撕扯的不堪。

推開擋在面前的代頌,阮綿上前幾步把辭職信放到他的辦公桌上。

往外走時又被代頌拽住了胳膊。

他眼尾的紅暈加深,聲音得極低,「什麼意思。」

阮綿抿了下干的下,慢吞吞道,「阿頌,保留最后的面吧。」

代頌高大的子一僵,幾分鐘后才頹然地低下頭,委屈地囁嚅,「我傷了。」

我都傷了,你為什麼還能如此無于衷。代頌眼底浸上意,口鈍鈍地疼。之前,之前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之前的阮綿,見到代頌手指被刀片割傷一個小傷口都會心疼上半天的。

阮綿低頭看了眼他用紗布纏得實實的腳,語氣了幾分,「我們已經分手了。」

20

代頌這幾年確實被阮綿慣壞了。

最開始,諒他創業辛苦,阮綿默默地忍下了他所有的壞脾氣。時日漸長,所有的忍讓和付出都了理所應當。

代頌早就忘了,那也曾經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寵著長大的姑娘。

他筆地坐在辦公桌前,前面是被他撕得碎的辭職信。

他原以為阮綿只是在鬧脾氣。而現在,所有的以為在聽到陳漾的名字后變得不那麼確定。

同樣作為校園風云人,陳漾和他的名字當初被放在一起被爭論了四年。

這是第二次,代頌有種抓不住阮綿的恐慌。

第一次是大二下學期。阮綿莫名其妙地開始疏遠他。

電話基本不接,信息很會回。那段時間的阮綿冷淡得讓他覺得陌生。

后來,他實在不了阮綿的故意冷落,去了在讀的那所南方大學。

命運總能出現意外和巧合。

找到阮綿時,剛巧有個男生抱著一大束的玫瑰花在和表白。圍觀群眾自發圍一個圈不停地起哄。他的小姑娘站在圈中央,手足無措。

代頌毫沒有考慮,沖進人群一拳重重地砸在了那個男生臉上。只要牽扯上阮綿,他永遠無法保持理智。

心呵護的花可能會被別人連盆端走的沖擊下,他才意識到,他對阮綿不只是親

21

思前想后了好久,阮綿還是和沈代了遇到代頌的始末。

舒沉默了好久,久到阮綿懷疑是不是又把手機扔到一旁自己躲起來哭了一場。

再說話時沈舒的聲音很平靜,「你知道嗎咩咩,我甚至懷疑我們到底有沒有在一起過。」

「他不會介紹他的朋友給我認識,也毫不想認識我的朋友。他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那個時候的我甚至還覺得他說得很在理,你說傻不傻。」

阮綿靜靜地聽著好友的傾訴,嚨好像梗著一刺上不去下不來。

里,又有幾個沒傻過呢。

阮綿很難,為了曾經的沈舒,也為了曾經的自己。

當初為了代頌一句「我需要你」,義無反顧地奔赴。結果再多年的悸最終也沒能熬過歲月的蹉跎。

阮綿還是當初的阮綿,代頌卻已不是當初的代頌了。

22

阮綿的辭職被駁回了。這在的意料之中。

也沒多大所謂,就算代頌不同意一個月之后還是可以自離職。

只是這一個月的日子并不是那麼好過。

代頌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整個公司都于低氣狀態,很抑。不只如此,阮綿還要忍陳漾的擾。

陳漾不知道從哪得知了阮綿公司的地址,家里堵不到人就到工作的地方堵。

接近一米九的男人,為了獲取沈舒的消息,把姿態放低到了近乎卑微。

沒幾天,公司傳得沸沸揚揚,說那個看起來很高冷的大帥哥在瘋狂地追求阮綿。

代頌的臉更難看了。

終于,在陳漾又一次等在公司樓下時,瘸著一條的代頌把人打了。

準確地說,應該是互毆。最終兩人誰也沒落得好,雙雙去了醫院。

給代頌包扎的還是那個醫生。

他端詳著代頌掛滿彩的臉,沉片刻,問道,「這次需要幫你把整個頭都包起來嗎?」

這傷勢可比大拇腳趾骨裂那次嚴重多了!

23

兩個男人,一個傷了自己,另一個傷了閨。阮綿本來不想管,但蔣承恩說人是因為打起來的,強地讓善后。

從醫院出來阮綿了輛車。

陳漾順路,沒跟阮綿客氣,坐進了后座。代頌磨了磨牙,也低頭鉆了進去。

狗東西,別想和阮綿羊獨

阮綿也懶得計較了。跟司機報了地址后就開始閉著眼

假寐,任由兩人小學一般在后座繼續撕扯。

到了小區外,兩人又開始搶著付車費。阮綿被吵得頭疼,板著臉盡量把話簡化,「我打的滴滴。」

說完和司機道了謝,打開車門下了車。

臨到門口時竟然迎面遇到了沈羲和。他穿了一休閑套裝從小區走出來,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氣質儒雅。

阮綿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后的代頌也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規規矩矩地了聲,「羲和哥。」

沈羲和頷首微笑著嗯了聲,抬手放在阮綿頭頂,溫和道,「咩咩怎麼不人?不認識了?」

阮綿這才回神,畢恭畢敬地也了聲「羲和哥。」

沈羲和這才滿意,薄薄的鏡片后眼睛微彎,看起來溫極了。

他目在鼻青臉腫的代頌和陳漾臉上來回巡視了一番,斯文雋秀的臉上依舊掛著得的微笑。

「這位是?」

阮綿咽了口唾沫,腦海里回憶起幾年前沈舒嘟著抱怨「我哥就是個笑面虎」的一幕,生生地起了一層皮疙瘩。

觀察著沈羲和的神綿小心翼翼地吐出「陳漾」兩個字。

沈羲和眉頭都沒一下,角的弧度保持在完的角度。

「陳先生是咩咩和阿頌的朋友吧。咩咩現在暫時住在我那邊,不如陳先生一起去坐一坐喝杯茶?」

陳漾聽沈舒說過有一個哥哥,雖然從未見過,但他不傻,從名字就推斷出了沈羲和的份。自是不敢得罪的。

一行四人,結伴進了小區。

24

沈羲和的行李箱還在玄關放著,很顯然剛回來不久。

剛一進門,他便打開桌上的公文包,拿出錢包塞給阮綿,讓去買些招待客人的食材。

代頌被劃分為阮綿的客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到底也沒多想。一是因為他從小就崇拜沈羲和,沈羲和在他心目中就是那種清心寡、無無求的圣人般的存在,二是他篤定那麼優秀的沈羲和不可能會看上溫吞平凡的阮綿。

阮綿也沒多想,沈羲和的話只要執行就好,總不會錯的。這是他們那一片一起長大的孩子共認的規矩。

拎著超市購袋回來時,代頌和陳漾坐在對角的兩個沙發上,臉上的傷又重了很多。地上一片狼藉。坐在中間的沈羲和正低著頭認真地整理袖,屈起的指關節帶著幾分紅腫。

聽到門響,三人齊齊地了過去。

沈羲和起迎上前接過阮綿手里的袋子,溫和道,「咩咩回來了。」

阮綿輕聲應嗯,視線掃過臉腫的跟豬頭似的兩人。一雙大眼滿是疑

「他倆剛又打了一架,我好不容易才拉開的。」沈羲和笑著解釋。

坐在沙發上的豬頭二人組,「……」

敢怒不敢言。

25

第二天剛到公司,阮綿就被代頌到了辦公室。

「從羲和哥那里搬出去。」代頌上來就直奔主題,「我們之前住的那套房子過戶給你。」

阮綿搖搖頭,拒絕了。平心而論,這幾年質上代頌確實沒虧待過。所以沒道理再接他的贈予。

代頌握的拳重重砸在辦公桌上,煩躁地嚷道,「阮綿你到底準備鬧到什麼時候!」

阮綿秀氣得眉微擰,已經不想再繼續解釋沒有在鬧了。

的沉默讓代頌的怒火又攀升了一個高度。

「出去!」他手指著門口,聲音嘶啞。

阮綿一直保持著沉默,轉頭離開。

走出去關上辦公室的門后,里面傳來杯子、文件等的落地聲。

26

雖然拒絕了代頌,但孤男寡一室終究不合適。阮綿想了想,還是決定搬走。

給沈舒發了條信息,說了自己的想法,卻遭到了沈舒的反對。阮綿不是個善于爭辯的人,知道說不通沈舒,索不說了。

晚上下班回家,沈羲和圍著圍在廚房做飯。聽到聲音從廚房探出頭,笑著招呼,「回來了?快去洗手,等下就能開飯了。」

「噯,好。」阮綿期期艾艾地應了一聲。

吃完飯,阮綿主攬過洗碗收拾桌子的工作。沈羲和也不和爭,拿出筆記本開始辦公。

他這次回來是調的年假,至于為什麼……沈羲和視線鎖定在廚房忙碌的倩影,眸子又了幾分。

收拾完衛生,阮綿干凈手走出廚房,站到沈羲和旁邊。

沈羲和抬起頭,眼里是一不變的溫

「怎麼了?」他問。

「羲和哥,我在這住著你會不會不方便?要不,要不我還是搬出去吧。」

沈羲和聞言,慢慢站起,長指屈起輕輕彈了一下阮綿的額頭。

「傻丫頭,我是你哥,怎麼會不方便。記住,你永遠不會是我的麻煩。」

說完,他輕嘆一聲,語帶憐惜,「咩咩,你不用那麼懂事,任一點也是可以的。」

阮綿呆呆地站在原地,心底有片,酸酸脹脹的。這是第一次,有人跟說,「你可以任一點」。

先天不足加上影,阮綿是有些自卑的。想努力地不為別人的麻煩,努力地用乖巧懂事換取別人的喜歡,包括代頌,包括的父母。

他們也許不是不懂,只是單純地覺得,不吵不鬧的阮綿很好。

也許,大魔頭哥哥也并沒有好友形容的那麼可怖。

27

等在公司樓下的人,由陳漾變了沈羲和。阮綿又一次為了八卦中心。

代頌和蔣承恩下班剛走到電梯口,就聽到站在前面兩個生在聊,「阮書手里優質不啊,難怪把代總踹了。」

「對啊對啊,這才幾天,就出來兩個毫不遜于代總的極品帥哥。」

蔣承恩看著好友沉下去的俊臉,勾著手握拳抵在邊輕咳。

兩個生回頭,看到后的代頌,臉一白,低頭了聲,「蔣總、代總。」然后拉著手灰溜溜地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跑去。

到了地下車庫,蔣承恩角的笑意都沒消散。

「怎麼,你很高興?」

蔣承恩忙點頭,做無辜狀,「對啊,看到阮書這麼快就覓得良緣,替高興。」

「呵,」代頌黑著臉輕笑一聲,「那你高興得太早了。」

「羲和哥可看不上。」

石柱后,剛要上車的阮綿掌大的小臉上褪去。

雖說有自知之明,也認同沈羲和看不上,但這話從代頌里說出來,還是有被狠狠傷到。

一旁手搭在車門上的沈羲和眉也擰到了中間,他毫不猶豫地拉起阮綿的手,將拉到代頌面前。

「抱歉,你說錯了。」沈羲和抬高音量,擲地有聲,「我看得上。」

代頌臉上的慌在聽到沈羲和之后頓住,他瞳孔睜大,不可置信地問道,「羲和哥你說什麼?」

沈羲和將阮綿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安似的

「我說,我正在追咩咩,不過還沒同意。」

說罷不顧代頌的反應,虛攬著阮綿的肩膀掉頭回到了車上。

28

「剛才冒犯了。」沈羲和目視前方,控著手里的方向盤,聲和阮綿道歉。

「沒,是我應該謝謝羲和哥才對。」

沈羲和轉過頭,看了眼小姑娘白皙的側臉,語氣認真,「咩咩,我不是為了幫你才那麼說的。」

「我真的在追你。當然,你現在不需要給我答案,我不希我的追求為你的力。」

阮綿怔住,隨即結結地開口,「羲……羲和哥,你就……就別……別拿我開……開玩笑了。」

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張就會結啊。沈羲和了眉眼,強忍住笑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帶著幾分委屈。

「沒開玩笑。這是我第一次追生,我以為你會有所察覺。結果……唉,看來還是我表現得不夠明顯。」

阮綿雙手搭在上,無意識地絞著子上的布料。

這段時間和沈羲和的關系確實改善了很多。

兩人會結伴去超市采購,偶爾沈羲和會邀請一起看個電影,也會時不時為準備一些小驚喜。

阮綿面前的沈羲和,真的是把溫刻在了骨子里。

可是之前的阮綿把這些全部劃分為了哥哥對妹妹的照顧。

握在子上的手沁出薄薄的一層汗。剛結束一段失敗的實在沒有勇氣再去開始下一段。

至于對沈羲和的覺,討厭嗎?肯定不。喜歡嗎?不是的喜歡。

也理解不了為什麼那麼優秀的沈羲和會看上

要知道,他們可是從小在沈羲和的影下長大的。

小時候的沈羲和是別人家的孩子,長大后的沈羲和是國家的兒子。不怪阮綿和代頌看他都帶著敬仰的濾鏡。

29

阮綿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腦海里一會是代頌的那句「羲和哥看不上」,一會是沈羲和的「咩咩自信點,你值得。」

你值得,值得別人全心全意地對待,掏心掏肺地喜歡。值得被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

被代頌澆灌著剛發芽的小自卑又被沈羲和悄悄地剪去了角。

阮綿抱著被子,臉在上面蹭了蹭,決定等自離職后出去散散心。

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去上班的阮綿剛進公司,迎面遇到了同樣無打采的代頌。

代頌看到阮綿眼睛一亮,但想到昨天沈羲和對的維護,火氣又噌噌地冒了上頭。

「你該不會覺得自己真能配得上羲和哥吧?」他帶著幾分嘲諷道。

一晚沒睡本就不太清明的大腦因為嫉妒更加混沌。他現在氣

頭上,只想傷害阮綿讓自己痛快一些。

阮綿用力握拳頭,蜷在手心的指甲,生疼。

抬起頭瞪著代頌,用力憋回已經儲在眼底的淚。眼眶都憋得通紅。

代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傷人,剛要道歉,就聽阮綿說,「兩相悅沒有什麼配不配得上。」

說得極慢,卻擲地有聲。

30

阮綿躲進廁所哭了很久。沒想到,代頌會把貶得那麼低。

既然瞧不上,當初為什麼又要和在一起呢?

哭夠了,洗了把臉從廁所出來,又被等在外面的代頌拽住了。

「你說的是氣話對不對?」代頌的聲音帶著慌,握在胳膊上的手也輕微地著。

阮綿一地掰開代頌的手指,面冷淡。

「我今天離職。」

陪著代頌創業,開始簽訂勞合同的時候也沒有賠償這一項,之所以按照正規流程走,只不過是的善良和教養。

只是現在,不想繼續待下去了。就像沈羲和說的,可以不用那麼懂事。

代頌瞳孔瑟,聲音嘶啞,「所以,羲和哥是你要分手的原因嗎?」

阮綿沒再理他。收拾好東西臨走前給了代頌一本致的筆記本。筆記本里細細地記錄了這幾年阮綿的委屈,不多不,剛好十次。

看完后的代頌,抱著筆記本泣不聲。

31

離職的第二天,阮綿接到了代頌的電話。電話那端,他的聲音啞得說話覺都很困難。

他問阮綿,「咩咩,再給我次機會好嗎?」

阮綿不回應,只靜靜地聽。

「我和林緋緋真的只是兄弟,你知道我的,我的心里只有你。」說著說著,代頌的聲音開始哽咽,「不要放棄我好不好,就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好。」

「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再找林緋緋跟你解釋。」

「別。阿頌,這次不一樣。是我們真的走不下去了。」

阮綿沒有告訴過代頌自己去找他的事。但在代頌和表白后還是去他們學校的吧翻出了那張照片。

俊男靚,男生低著頭生踮著腳,唯浪漫。

把照片發給了代頌,代頌給的解釋是林緋緋眼睛里進去東西了,他在幫吹眼睛。怕阮綿不信,他還拉來了林緋緋幫他解釋。

阮綿選擇了相信,甚至沒有問代頌為什麼沒有要求主刪照片。帖子熱度很高,代頌肯定是知的。

嘛,總是大于理的。阮綿答應代頌的追求時就在想,給他十次機會吧,要是用完了就離開。

也許,從開始阮綿就已經預判了結局。

沒再繼續聽代頌嘶啞哽咽地道歉,阮綿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不否認,曾經熱切地過,也能清醒地保持理智,在允許的傷害到達滿值,決絕地

不銜恨,不抱怨。路是自己選的,錯了就當看了下沿途的風景。

32

因為陪著代頌創業,阮綿手里有公司百分之十的份。

決定拋售了拿著錢去看看這個世界。

把這個決定告訴沈羲和后,沈羲和問,「你考慮好了嗎?你們公司前景不錯,估計過幾年就可以上市了。到時候你手里的票價值會十倍乃至百倍地翻。」

阮綿點頭,異常堅定,「嗯。」

本就不是唯利是圖的姑娘,錢嘛,夠花就行。

「既然考慮好了就去做吧,記得跟我報平安。」

沈羲和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只是在鏡片后的眸子帶著幾分落寞。

阮綿手絞著服,躊躇良久,低聲和沈羲和說了聲「謝謝你羲和哥,對不起。」

謝謝你這段時間溫地陪伴,對不起!辜負了你的喜歡。

沈羲和輕笑出聲,「喜歡你是我的自由,拒絕我是你的權利。咩咩,你不需要為此到抱歉。」

33

阮綿拉著行李箱離開這座城市那天下了很大一場雨,航班延誤。

蔣承恩的電話正是在阮綿盯著屏幕上的延誤提示看得認真時打過來的。

「阮書,阿頌現在在醫院,胃出,你能過來一趟嗎?」

阮綿抿著,視線移到窗外,平靜地發現,聽到代頌在醫院的消息竟然都沒有一心疼了。

「抱歉蔣總,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就不能原諒他一次嗎?他真的很在意你。胃出也是因為這幾天……」

「九次。」阮綿打斷他。

蔣承恩沒反應過來,問道,「什麼?」

「我原諒了他九次。」

34

這兩年,阮綿背著相機一個人走了二十多個國家。

白皙的皮在這兩年被曬了健康的古銅,及腰的長發也剪到了耳朵的位置。沒有被

經過心打理的自來卷圈彎彎繞繞的,倒有了幾分異域風的味道。

經過歲月的洗禮,昔日安靜斂的小姑娘變得笑了很多,也自信了很多。

每到一個地方,阮綿都會給沈舒和沈羲和各寄一張明信片。

當然,明信片寄收時間太過漫長,應沈羲和要求,阮綿會單獨給他發個報平安的郵件。

舒偶爾也會給打個電話,問的旅行什麼時候結束。阮綿只笑著說再走走吧。

還是和之前一樣,大多都是沈舒說阮綿聽。

「阿頌住院了。聽說你走了之后他沒日沒夜地工作,不工作的時候就酗酒,誰勸都沒用,已經搞垮了。」

阮綿「哦」了一聲,猶豫了會還是說了句,「幫我跟他說一聲照顧好自己。」

舒猶豫了會,問道,「咩咩你還沒放下嗎?」

「放下了。怎麼說也是一起長大的。還是希他好吧。」

這麼說,沈舒的語氣明顯輕松了很多。

「要不你考慮一下我哥唄,我哥還單著呢!其實……他也沒我說得那麼討厭。」

阮綿的思緒,飛回了那年夏天。

有個男人,溫地跟說,你永遠不會是我的麻煩,你可以不用那麼懂事,你值得。

何止是不討厭。

35

見到沈羲和,是在兩個月之后。

那是阮綿到西非某小國的第二個星期。恐怖分子發,阮綿被劫持了。

一起被劫持的還有三個中國留學生和十幾個土著居民。

作為談判的籌碼,他們被關在一個廢棄倉庫里。周圍幾個持槍的蒙面人巡邏。

等待救援的時間對人質而言很漫長。

阮綿趴在地上,盡量降低存在相信中國政府。

天黑了又亮。幾聲槍響打破了寧靜。幾個盯著他們的蒙面人應聲倒地。

他們得救了。

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有人喊著「沈大使,你不能進去,萬一有危險呢。」

接著有道得很低很急切的聲音,「里面的人比我的生命重要。」

工廠破舊的門板被人一腳踹開,灑進,塵土飛揚。

沈羲和背而立,像是被神明派遣而來,在阮綿最需要的時候降臨。

他目在一眾人質中搜尋,鎖定在安然無恙的阮綿上。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

「別怕,我來帶你……你們回家。」

咩咩,別怕,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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