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第 16 節 夢燼落

我對陳燼一見鐘

為了追他,我放低姿態,近乎卑微。

可答應和我往的第二天,他卻失聯了。

再相見,是三年后。他紅著眼質問我為什麼不告而別。

我看向他旁抱著孩子的人,笑得云淡風輕。

「那天晚上,用你的手機通知我,說你們準備結婚了的人,正是這位姐姐吧。」

1

我沒想到,這輩子還會再回到香格里拉。更沒想到,會剛一下車就在車站與陳煜偶遇。

他顯然也很意外,松松散散的挎在肩上的背包掉落到了地上。

「小白?」

眼睛,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抖。

緣分這東西,真是躲都躲不掉。

我嘆了口氣,隨即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好久不見啊,陳煜。你還好嗎?」

陳煜抬起胳膊,想要抱我。但可能覺得不妥,又頹然地把胳膊放下。

「我好的,就是我哥……」他頓了一下,繼續道,「他這幾年一直在找你。」

陳燼會找我?這可能是我這三年來聽過最大最不靠譜的笑話了。

畢竟當年,都是我厚著臉皮對他死纏爛打,而他卻對我答不理。

2

有風吹過,吹了我的一頭短發。

將頭發胡的塞到耳后,我拉起行李沖他擺了擺手。

「有空請你吃飯。我朋友在等我,先走了。」

我不想再和他繼續這個話題,索借口離開。

哪怕已經過去了三年多,站在與陳燼相識的故土上,再聽到有關他的消息,我還是會心疼。

心疼那個拼盡全力,以為追到了,最后卻發現抓住的不過是泡沫的傻姑娘。

陳煜眼疾手快地拽住了我,啞聲道,「等下,留個聯系方式。」

當初離開香格里拉,我換了號碼,和陳燼有關的一切,也斷了個干凈。

一個人的,原來也可以傷筋骨。

見我不回應,陳煜手慢慢松開,他扯出一個苦笑,「我以為,不管怎樣,我們都會是朋友。」

曾經,他也是這副模樣,跟我講,「小白,追不上我哥的話,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而那時候的我,滿心滿眼只有一個陳燼。

3

八月的香格里拉,拂面的風帶著舒適的涼意。

同行的李幽幽賤兮兮地撞了下我的肩膀,「老實代,和剛才那個帥哥什麼關系!」

什麼關系?他喜歡我,我喜歡他哥的狗三角關系?

我想了想,回答道,「朋友。」

陳煜說的對,不管我和陳燼如何,他都是無辜的。我不應該抹殺掉他曾經對我的好。

李幽幽繼續花癡道,「他長得好帥啊!」

帥的。

因為是數民族,他的五深邃,可能氣候影響,皮也是健康的古銅。很符合現下的審標準。

但比起來,好像還是陳燼更帥一些。

我們在四方街隨便找了家小旅館住下。

剛放下行李,李幽幽便吵著要出去逛一逛。

大佛寺的燈已經亮了起來。獨克宗古城,還是三年前的樣子。

轉經筒前,李幽幽雙手合十,虔誠地許愿。

許完愿后,睜開眼看向旁的我,「白白,你不許個愿嗎?」

我搖了搖頭,「不了。」

這種事,我之前不知道干過多次。每次的愿都是,希陳燼能夠喜歡我。

可能是許愿太多次,佛祖覺得煩了吧。最后才會讓我剛看到希就立馬破滅。

李幽幽也不在意,見我沒有許愿的意思,拉著我便要換個地方繼續逛。

剛走沒兩步,突然停住,指著前方大,「白白,你快看!那個男的好帥!!」

因為聲音太大,周圍的游客紛紛了過來。

的手,準備拽離開,卻在抬眼的一剎那,撞進了一雙深邃的眸子里。

4

竟然是陳燼!

他穿著一淺灰的休閑裝,旁邊站著一個抱著孩子的人。

怎麼看都像出來游玩的一家三口。

我別開視線,輕聲對李幽幽道,「快走啦!你不是想吃牦牛火鍋嗎?」

李幽幽被我拽的踉蹌了幾步,依依不舍地回頭,「等會等會,我還沒看夠呢!

「你看到沒!簡直是人間極品!」

我微微瞇眼,里蔓延開的苦。是啊,人間極品。要不當年怎麼會讓我一眼淪陷。

剛走沒兩步,后傳來悉的聲音。

「林白!」

我腳步停頓了兩秒,便更加快速地拉著李幽幽離開。

「白白,那個極品帥哥好像認識你。」李幽幽還在傻乎乎往后看,「他追過來了哎!」

5

陳燼人高長,我又拉著一個不想走的李幽幽。

很快,我們就被他追上了。

好像生怕我跑了,他攥住了我的手腕。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泛著紅。

「為什麼不告而別!」他啞聲問道,英俊的臉上滿是寒意。

我試圖掙他的鉗制,卻讓他握得更了。

我們就這麼僵持著,直到抱著孩子的人氣吁吁地走過來。

「阿燼,你先放開人家。有話好說。」

陳燼的視線始終在我上,手倒是聽話地松開了。

被攥得有些發紅的手腕。抬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輕扯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波瀾不驚。

「當年用你的手機通知我,說你們準備結婚了。讓我不要再打擾你的就是這個姐姐吧?」

陳燼目凝聚在我的手腕,長長的睫遮擋住了他眼里的神。聽到我的話,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冷著臉疑地問道,「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懶得和他多費口舌,扔下一臉花癡的李幽幽掉頭就走。

「林白!」

陳燼提高聲音喊我,雜的腳步后接著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李幽幽追上我,小聲問道,「白白你和那個極品是不是有什麼故事啊?

「我剛看他剛追你都追出去幾步了,可是那個孩子突然哭了。」

我搖了搖頭,笑著說都過去了。

是啊,不過是一時令智昏的癡心妄想罷了。都過去了。

6

剛擺陳燼,又遇到了陳煜。

他守在山下的出口,像是特意在等我。

見我下來,他仰頭向我,出一個并不怎麼自然的笑。看起來有幾分落寞。

「見到我哥了?」他問道。

我擰著眉,心有些煩悶,「你告訴他的?」

他微微垂下眸,眼神中染上幾分落寞。

「沒。只要他在香格里拉,每天晚上都會來這邊的轉經筒前待上會兒。」

「他怎麼……」陳煜一頓,轉移了話題,「吃晚飯了嗎?想吃什麼,我請你們。」

和幾年前一樣,他依舊是那個溫潤如玉,又特別會照顧人的貴公子。

我擺擺手,「你已經關照我很多了,今天這頓我來請吧。」

陳煜倒也沒推辭。

我們去吃了牦牛火鍋。

可能是勾起了過往的回憶,陳煜喝的有點多。他抱著酒瓶一遍又一遍地呢喃。

「為什麼不能是我,為什麼?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

是啊,明明是他先認識我的,可是我最先見到的人卻是陳燼。

7

確切地說,我和陳煜是網友。

三年前,我創作瓶頸,決定出門散心。

從麗江到香格里拉的大車上,我認識了一個小男孩。他跟我講他的家庭有多麼多麼困難。講他們家一年的收可能都沒我出來走一趟的花銷多。

聽得我一陣心疼。

路過加水站,我給他買了好多好多的零食,并在下車后請他吃了我人生中第一頓牦牛火鍋。

因為是第一次,我還特意拍了張照片發了朋友圈。

幾分鐘后,陳煜主聯系了我,給我做詳細的旅游攻略。

那時的我們還只是偶爾一起玩玩游戲的普通網友。

我問他怎麼對香格里拉這麼悉。他說,那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是他目前回不去的故鄉。

陳煜很好,也很暖。

他會很心地據我的行程,用手機幫我定好餐,然后告訴我看完風景可以去哪里哪里直接吃飯。

也會在我抱怨四月的普達措公園并不好看時,輕笑著說,「誰讓你不聽話了,我都跟你說了普達措不要去。

「好了,別委屈了。我給你定了藏民家訪。回去收拾收拾,等下過去吃飯吧。」

后來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來接我的是陳煜而不是陳燼,后來的故事會不會就不會發生。

8

那時的陳煜,被他爸派到了哪個山旮旯的工地鍛煉,大雪封山,趕不回來。

怕我找錯,他便派了他哥來接我。

那是我第一次見陳燼。

剪裁得的黑西服,立于車旁,那張帥的慘無人道的臉讓我一眼驚艷。

他面無表地對我道,「陳煜讓我來接你,上車吧。」

一路無言。

靜謐的車廂里,我仿佛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

我抱著手機,一邊悄悄地覷他,一邊給陳煜發信息。

「你哥好帥啊!他有沒有朋友。」

陳煜過了好一會兒才回我。

「你該不會看上我哥了吧?我勸你別,他這人冷得很,沒的。」

到底是年輕,聽不進勸告。不知天高地

厚地覺得,只要我足夠努力,一定能功。

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后,我便以了解香格里拉的風土人為借口,功加上了陳燼的好友。

結果啊,這南墻撞得我頭破流。

9

陳煜的酒品還是不錯的。只嘟囔了一會兒便趴在桌上睡著了。

我和李幽幽隔著桌子面面相覷。

沖著陳煜努努,小聲問我,「怎麼辦?」

我攤手,表示不知道。

正在我們倆皺著眉托著腮想辦法時,陳煜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

我看了眼屏幕上的備注,猶豫了幾秒,還是接了起來。

「阿煜,你在哪呢?」

姜南的聲音還和記憶中一樣,偏快的語速中帶著微微上揚的小尾音。

作為陳家倆兄弟的發小,我追在陳燼后跑的時候,他沒調侃我。

我潤了下有些干,緩緩開口。

「在四方街拐進來第一家火鍋店。他喝多了,你過來接一下他吧。」

那邊靜默了片刻,不確定地問道,「嫂子?」

姜南大陳煜一歲,小陳燼兩歲。他這一聲嫂子是因為誰喊的,不言而喻。

我皺了皺眉,「你認錯人了。」

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聽不出我的聲音也正常。

10

十幾分鐘后,陳燼出現在了我們桌前。

他看一眼還在睡著的陳煜。一張俊臉冷凝。

「你們一直有聯系?」他問道,語氣算不上和善。

我不想理他,起想要離開。卻在剛站起來的那一瞬間被他拽住了胳膊。不同于之前,這次他放輕了手勁。

「聊聊。」

曾經,我異常迷他的聲音,尤其是像現在這樣,聲線的極低。

見我不回應,他眉頭蹙起繼續問道,「你之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結婚?找你來著?」

我抬起頭,揚起一個嫵的笑。

「怎麼?陳總這是想讓我當三?」

他的眉頭越皺越,「我沒有結婚!這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11

追了陳燼這麼久,我竟不知,他也會有偏執的一面。

拗不過他,我只能妥協。

安頓好陳煜和李幽幽,我們選了一家比較幽靜的咖啡館。

我攪拌著勺子,看著杯里的一個小小的旋渦。哪怕低著頭,也能到對面投擲來的視線有多炙熱。

長時間的靜默。

我被看的煩了,索將勺子松開,仰靠在座椅的靠背上。

勺子到杯沿,發出一聲脆響。

「不是要聊嗎?開始吧。」

可能沒料到我會突然迎上他的視線,他眼神微微閃爍。臉上倒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離開的原因。」

12

繞來繞去,始終繞不開這個問題。

咖啡館的最前端,有人抱著吉他在輕聲哼唱著我聽不懂的民謠。

舒緩的歌聲中,回憶被拉回到三年前。

追陳燼的第 128 天,他終于答應了和我往。

那天的夕染紅了天邊的晚霞。連同他小麥的臉上仿佛都浸上了一抹霞

我以為我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等待我的將會是甜甜的

可是,在一起的第二天,陳燼卻失聯了。

我一遍又一遍的打他的電話,每次都是語音留言。

最后沒辦法,我只能跟陳煜求助。

陳煜眼神躲閃,「我哥……他出去辦事了,可能信號不好。」

13

電話打通,是在三天后。然而接電話的是個人。

溫溫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像一把刀子直直地進了我的口。

「你就是這段時間一直在糾纏陳燼的林白吧。

「我們已經在籌備婚禮了,這兩天他陪我去山上拍婚紗照外景,沒有信號。你應該給他打了不電話吧?

「麻煩以后不要再擾陳燼了。希林小姐能夠自重。」

我的大腦嗡嗡作響,連電話最后是怎麼掛掉的都沒注意。

再回想起陳煜的反應,想必他應該也是知的吧。

將自己鎖在房間里,我大哭一場。

哭完后,我收拾行李,買了最近的一班列車離開了香格里拉。

14

聽我說完,陳燼鮮有表的臉變得有些煩躁。

「不是這樣的。我確實是跟一起上山了。那是因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后離家出走。

「我們兩家算是世,我不得不去找。」

咖啡杯里的,早就已經恢復了平靜。盤亙在心里三年的結,好像也突然就解開了。

我站起沖他微微一笑,「該聊的都聊完了,我該回去

了。」

「不能……重新開始嗎?」

如果換作以前,他要這麼問我,我肯定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答應。

而現在……

維持著臉上的笑,我沖他搖了搖頭,「算了。」

人吶,即便再怎麼腦,也不能栽在同一個人上兩次吧。

15

回到小旅館,李幽幽還沒睡。

抱著枕頭坐在床上,見我回來出一罐啤酒扔給我,笑著問道,「和極品聊的怎麼樣了?」

「該說的都說清楚了。」

將啤酒放到桌子上,我繼續道,「我不能喝酒。前幾年喝的太兇,把胃整傷了。」

追陳燼那會兒,他正于人生低谷。

或者說,是他爸分別給他們兄弟兩個安排了不同的磨煉。

春四月,陳煜在天寒地凍的雪山深勘察工地,陳燼則是每天忙不完的應酬,喝不完的酒。

我心疼他,便央著陳煜將我塞到他的邊,陪著他,照顧他。

為了幫他擋酒,我一個極其反酒味的人,著自己灌下了一杯又一杯。

喝到最后,胃出被送到了醫院。

我至今還清楚記得,醒來時陳燼坐在病床邊,眼底有愧疚有心疼。

他說,「值得嗎?」

是啊,值得嗎?

16

我們這次來香格里拉的目的,是采訪一對白族企業家夫婦。

第二天一早,我們便收拾好設備出發去了他們家。

別墅依山而建,古香古。偌大的庭院滿是各式各樣的鮮花。看得出來,主人很熱生活。

采訪安排在一樓的客廳。

李幽幽負責拍照,我負責提問記錄。

我原本是一個并不怎麼出名的網文作者。雖然沒什麼名氣,好在高產,收還算可以。

三年前,我到香格里拉原本是想放松心,尋找靈。結果卻遇到了陳燼。最后輸得一敗涂地。

一個不再相信的人,怎麼能寫得出

回到北京后,我重新找了份工作,為雜志社的編輯。

采訪進行得很順利。

臨近尾聲,旋轉樓梯傳來噔噔噔的下樓聲。

「媽,我昨晚怎麼回來的?」

話音落,下一秒,陳煜高大的影出現在視線里。

見到沙發里端坐著的我,他的手猛地頓住,瞳孔瞪大。

他驚訝道,「小白你為什麼會在我家?」

我:「……和陳總陳夫人約了今天的專訪。」

早該想到的,白族,陳姓,企業家。

17

陳夫人的視線在我們上來回巡視一番。滿臉的好奇。

「小煜你認識林小姐?」

「我朋友。」陳煜接著問道,「我哥沒回來吧?」

陳夫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聽何嫂說昨天晚上凌晨兩點多被司機送回來了。跟你一樣,也是喝得醉醺醺的。」

「你們兄弟倆,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何嫂,去老大起床,該吃午飯了。」

說完親熱地拉著我的手,「林小姐,李小姐。廚房差不多已經準備好午飯了,一起留下來用餐吧。剛好嘗一下我們地道的白族菜。」

按理說采訪結束趕上飯點,一起吃個飯屬于很正常的現象。

可是現在……

我看了一眼李幽幽,對陳夫人歉然道,「謝謝陳夫人,只是我們中午還有點事,就不留下了。」

18

又和陳夫人相互推辭了幾句。

見我們實在不想留下,便將話題繞到了陳煜上。說他這麼大年紀了還不談個

越往后說,越像在推銷兒子。

立于一旁的陳煜笑而不語。出于禮貌,我也不好打斷長輩說話,只能尷尬地陪著笑。

直到頭頂傳來一聲不悅的聲音。

「媽!」

陳燼站在臺階上,俊臉鐵青。

在我們的注視下,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樓梯,很自然地把我的手從他媽手里拉出來,握住。

就是我之前跟您提過的,我朋友。」

下一秒,陳煜的拳頭招呼到了的他臉上。

19

陳煜臉上也掛了彩。

幫他清理傷口時他一個勁地傻笑。

我微微加大了手勁,在他的傷口上。他疼得呲牙咧的。

「輕點輕點,疼~」

我白他一眼,問道,「你笑啥呢?」

陳煜的耳垂染上一抹紅,然后迅速地蔓延至整個耳朵。

「小白,這是第一次,你在我和我哥之間選擇了我。」

我手上的作停住。

陳燼是我的劫,我是陳煜的劫。而我們共同被這個劫困了三年。

將棉簽扔到桌子上,我嘆了口氣。

「陳煜,我們都該走出來了。」

陳煜直勾勾地看著我,神變得有些落寞。片刻后,他將手慢慢放到我的頭頂,糟糟的短發。

「沒想過再把頭發留長嗎?」

我搖了搖頭,「這樣好的。」

當初,陳燼資金周轉不開。我把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可還是不夠。最后無奈之下我把留了十多年的頭發給賣了。

雖然才賣了幾百塊錢,可在當時那種況,幾百塊夠我們好多天的伙食費了。

后來,陳燼把錢加倍還給了我,可我的頭發從那之后卻再也沒有留長過。

20

陳煜又喝多了。

我撐著下聽他碎碎念。

「小白小白,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因為啊……你是我遇到過最傻的姑娘。

「你是我遇到過的第一個,還沒有到香格里拉就被騙的。我當時就想,這個姑娘,怎麼傻乎乎的。可是又那麼善良。」

我,「……」

當初在車上遇到的小孩是個騙子。

我也是在被他拉著去給他買服,準備付款時,看到他腳上穿著的那雙嶄新的耐克,才察覺到自己被騙的。

陳煜還在嘟囔,「為什麼,為什麼要讓你見到我哥呢?我早就該想到的。」

我奪下他的酒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都過去了。陳煜,我們都該往前看往前走。」

21

雖然很不愿,我還是讓服務員幫忙聯系了陳燼。

畢竟人是我帶出來的,我得平安地給送回去。

和陳燼一起來的姜南自他后探出頭,俏皮地跟我揮了揮手。

「嫂子,好久不見。」

我皺著眉頭回他,「這玩笑并不好笑,以后別這麼了。」

回想以前,我拉著陳燼的胳膊,仰著頭對姜南嚷,「我一定會讓你喊我一聲嫂子!」

這句嫂子晚了三年。早就已經不再是我想要的了。

姜南還想再說什麼,被陳燼一個眼神制止了。

陳燼應該也喝了酒,上能聞到淡淡的煙酒混合的味道。

他瞇著眼,視線定格在陳煜臉上著的創可上,濃眉簇著。

「你給他的?」他問道。

我不想跟他繼續糾纏下去,拿起東西準備離開。結果下一秒,我被陳燼拉進了懷里。

可能是酒勁上來了,他那麼冷清的一個人,說話竟然帶上了幾分哽咽。

「對不起,小白,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次換我追你,好不好?」

我用力將他推開。

他踉蹌著往后倒退了幾步,眼看要摔倒時,被姜南及時扶住了。

「嫂子,燼哥這幾年過得不容易。為了找你他……」

姜南抿了下,將話題轉移。

「你就心疼心疼他。你以前不是最見不得他難了嗎?」

我拍了拍服,淡然回他,「你也說了,那是以前。」

以前是我傻,現在不會了。

22

第二天,陳夫人主約了我。

可能為了避開兩兄弟,特意選了一家環境幽靜的咖啡廳。

「他們上一次打架,是在三年前。」

陳夫人嘆了口氣,開始娓娓道來,「我記得那天,下了很大一場雨。老大渾漉漉地回家,直奔老二房間而去。

「他拽著老二一直問,去哪里了,告訴我去哪里了。然后兩人就開始爭吵,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

我抿著沒有說話,也不知道現在應該說什麼比較合適。

陳夫人也不在意,繼續道,「打完架后,老大直躺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哽咽著求老二告訴他,他朋友去哪里了。

「我自己生的兒子我清楚。他從小就沉默寡言的,不擅長表達。」

說著說著,陳夫人的眼尾泛起了一抹紅,聲音也沙啞了幾分。

「看他那副樣子,我就知道。他定是喜歡極了那個孩子。

「往后的幾年,老大很待在香格里拉。他啊,一直在滿中國的跑。我們都知道他在找那個姑娘。

「林小姐,我可以……你小白嗎?」

陳夫人將姿態放得很低,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真誠。

見我點頭,拉過我的手輕輕拍了拍。

「我知道的事勉強不來,也知道老大一定是做錯了一些事讓你傷心了。但我一個當母親的,實在見不得自己的孩子那麼折磨自己。」「小白,我和你說這麼多,就是希你再考慮考慮,看看能不能再給老大次機會。當然,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23

我最終還是拒絕了陳夫人。

我對陳燼的和一腔孤勇,早在三年前就被消耗殆盡了。

結束工作,我和李幽幽還有幾天的假期。

我們去了納帕海伊拉草原,去了松贊林寺,去了梅里雪山,還去拍了藏服寫真。

陳燼和陳煜就像兩條甩不掉的尾,我們走到哪兒,他們跟到哪兒。

也不是沒趕過,卻是怎麼趕都趕不走,最后也就隨他們去了。

李幽幽趴在我耳邊,跟我小聲道,「雖然極品是很帥,但是我覺得還是選弟弟更好。」

我輕輕推開的頭,也低聲音回復,「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們兄弟兩個男人了。」

歪脖樹那麼多,我為什麼非要在這兩棵樹上吊死。

我也不覺得陳煜是良配。

如果我和陳煜在一起了,不可避免地還會經常與陳燼見面。這樣對我們三個都會是一種折磨。

24

再次見到那個抱著孩子的人,是在我們即將離開香格里拉的前一天晚上。

我和李幽幽拎著買的伴手禮準備回小旅館。

在人來人往的月廣場攔住我們,拉著孩子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

「林小姐,求你行行好,把他還給我們母子倆吧!孩子還小,我們不能沒有他!」

我看著聲淚俱下的表演,有片刻怔愣。

周圍不人掏出手機開始拍照錄視頻,還能聽到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在發表評論。

「這是小三搶了人家男人,被原配帶著孩子找上門來了吧!

「年紀輕輕的,怎麼不學點好。

「要我說,這原配也是老實。不帶人打一頓就不錯了,還給下跪!」

李幽幽氣得滿臉通紅,要上前跟理論,被我拽了回來。

我沖李幽幽搖了搖頭,也拿出手機錄了個視頻發給陳煜。

「讓你哥來解決一下。」

25

等到陳燼趕到時,那個人已經被熱心的游客拉了起來,正在被幾個人好生安著。

他撥開人群,沖到我面前,確認我沒有傷后,明顯松了一口氣。

和他一起來的陳煜一把將他推開,高大的子擋在了我面前。

「你應該關心的人在那里。」

陳煜用下點著那邊還在哭著的人,語氣毫不遮掩的不滿。

我側,自陳煜背后探出頭。

只見陳燼沉著臉,郁地看著護著我的陳煜。雙手拳,又一點點慢慢松開。

低聲音,警告道,「陳煜,林白是你嫂子!」

聞言,陳煜輕呵一聲,「嫂子?你哪來的臉啊陳燼!自己當年做了什麼你自己沒數嗎!

「還是先把你的麻煩解決了吧!」

兩人劍拔弩張,周圍指指點點。

本來被牽著的小男孩,突然掙開他媽的手撲了過來,抱著陳燼的開始哭著喊爸爸。

圍觀群眾又是一頓口誅筆伐。罵他渣男,罵我不要臉。

26

陳燼眉頭皺著。

「宋琳。」

他沉聲道,「你的戲演完了吧!

「三年前你用我手機,對我朋友胡言語,導致我們分開這麼多年,我已經沒跟你計較了。

「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我對你和你的孩子算是很照顧了!但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恩將仇報吧!」

宋琳垂著頭,眼淚拼命地往下掉。說出來的話滿是委屈。

「你為了竟然連孩子都不要了。」

一番話,更加調了圍觀群眾的緒,罵出來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陳燼沉著臉抱起孩子,讓孩子的正臉面對人群。

「你們自己看下!這個孩子哪里跟我長得像了!我也不想解釋太多。走法律程序吧。」

說完,他扭過頭直勾勾看著我,好像生怕我誤會。

「信我,這個孩子不是我的。」

我把頭轉向了一旁。

不遠的山上,轉經筒的燈亮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神圣而肅穆。

我平靜地發現,他的解釋,在我的心里已然激不起任何的微波。

時間很神奇,很多疤痕都會慢慢被平。

27

視頻被傳到了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幾天后,陳燼曬出親子鑒定才得以平息。

關注的小三事件就此揭過。我的生活也恢復了朝九晚五的平靜。

北京的白天,見不到香格里拉的藍天白云,夜晚,也見不到香格里拉的璀璨繁星。

我以為,關于那里的一切都已經是回憶時,在公司見到了陳燼。

短短幾日的景,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他站在辦公室門口,遠遠地看著我。聽周圍的同事議論,說是新空降來的主管。

三年前,我追著陳燼跑。三年后,陳燼追著我跑。

他會繞大半個北京城買一份蛋糕,只因為我隨口一句好吃。會在我生病時冒

著大雨跑出去給我買藥。

關于喜歡,他閉口不提。可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

經常會有關系較好的同事拿他打趣我。時間久了,難免會有些煩悶。

終于,我在他又一次將早飯放到我的桌子上時發了。

「陳燼你能不能別老是圍著我轉!你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

他抿著,直直地看著我,倔強而又落寞。

持續了一斷時間后,我遞了辭呈。

離職那天,陳燼站在我的辦公桌前,看我收納品。

「就那麼接不了我嗎?」

將平時用來寫寫畫畫的中筆放到收納盒里,我抬頭看向他,特別認真地回答。

「我們不應該拘泥于過去。」

我對陳燼的,葬在了三年前的香格里拉。

當時年輕無畏,至上。只覺得我喜歡他,他便是這世上最好的,最適合我的。

現在回頭想想,那幾年好像是他一直在著我單方面的付出。

不是索取,但也需要回報才能維持。

28

我去了很多的城市,看了很多的風景。

很多次,我看到了陳燼。

在蒼茫的雪山之巔,在金黃的沙漠深,在浩瀚的大海岸邊。

他只是遠遠地看著我,目深沉。

我從他邊走過,步茫茫人海。

往后余生,各自安好。

陳燼番外

1

遇到林白之前,我沒想過自己會上一個生。

生在我眼里,是一種又吵又麻煩的生

們總喜歡圍在我的邊,嘰嘰喳喳的,還會莫名其妙飯爭風吃醋,煩得要死。

我本以為,我以后會娶宋琳。就算沒有,至知底。

可是偏偏,林白出現了。

娉娉婷婷地站在那沖我笑。有那麼一瞬間,了我的心跳。

長得并不驚艷。但是很白。在這個的高原地區,立在人群中,白得仿佛會發

漫天的晚霞,是的背景板。

遍尋不到的那些年,我常常在想。如果重新開始,我會不會再讓自己陷下去。

所有的答案卻在重新出現的那一剎那,都變了,會。

有些人,是命中注定。

2

我原以為,林白對我的追求,不過也就是一時。畢竟這種事我經歷過太多次。

追我的那些生一般堅持不過三個月就會被我的冷淡擊退。

可我沒想到這個姑娘竟然是越挫越勇的。甚至為了追求我,還央著陳煜在我邊給安排了個工作。

看到為了幫我擋酒,拼了命的喝,最后胃出被送進醫院。

看到躺在病床上,面蒼白的,心一的疼。

迫自己冷著臉跟說,我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談,希能放棄。

愣了一下,隨即牽起角故作堅強。

說,「沒事,我等得起。」

多倔強啊,多決絕啊。一如后來放棄我一般,沒有留一回旋的余地。

3

那段時間,確實是我人生的低谷。

為了鍛煉我,我爸把事做得很絕,一點點的助力不給就算了,還通過他在商場上的老搭檔對我施

是林白,一直在陪著我、鼓勵我,就像個小太,每天都有用不完的正能量。

終于拿下了我爸指定的案子。

看著的笑臉,我忍不住將攬進了懷里。說出了那句憋在心里好久的話。

「林白,我們在一起吧。」

白,其實我也很喜歡你,喜歡了很久。

子僵住,不可置信地抬頭問我,「你說的是真的嗎?」

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又止不住的心疼。

那一刻,我在心里將所有我知道的臟話都罵了一遍,我得有多不是人,才會舍得讓等了那麼久。

得到我的肯定后,眼底泛起水,攥著我的嗔。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要是哪天你想分手了。我就……就寫篇小說,把你寫死。」

分手?我從來沒想過。

可是,也沒有人告訴我,想分手了我該怎麼辦。

4

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就像一個泡沫,在你見識到它在下斑斕的后突然破碎,便再也找尋不到。

這幾年,我走遍了全國各地。

只要聽到關于的消息,哪怕只是一點點的虛無縹緲,我也會義無反顧地跋山涉水。

可是昂揚的雄那麼遼闊,我的腳邁不完每一寸的土地。

每次回到香格里拉,我都會去轉經筒前走一走。

曾經覺得每次站在這

里許愿是件很迷信的事,失去后才知道,心里寄托有多重要。

宋琳經常會帶著孩子陪我一起。可能是出于同或者從小到大的誼,我便也沒有拒絕。

宋琳的日子,被過得一團糟。

從山上將帶下來后,和我賭氣,隨便找個人嫁了。

孕期時,找的那個男人出軌被抓了個現行。一頓婚姻,草率開始,草率結束。

5

看到林白,我恍惚了很久。我一度以為自己是太過想念出現了幻覺。

就站在那里,了很多,也穩重了很多。

看到我,并沒有表現出高興,而是掉頭就走。

我想都不想地追了上去。

我不能看著在我面前再次消失。沒有的鬼日子,實在太痛苦了。

我質問為什麼要不告而別,結果卻從里聽到了一段我并不知道的過往。

當年,宋琳到底瞞著我做了什麼!

我沒想到,我的一時心善竟然會讓我失去。如果重來一次,我定然不會去管宋琳的死活。

6

我和解釋了為什麼會失聯,只是笑笑說知道了。

我問能不能和好,淡淡地搖了搖頭,說「算了吧陳燼,我們已經是過去式了。」

可是,哪里能過得去。對的思念,在每一個午夜夢回。

第二天,沒想到會在家里見到

坐在我媽旁邊,笑語晏晏。陳煜站在一旁,對的喜歡毫不遮掩。

而我媽,很明顯是想撮合和陳煜。

我和陳煜打了起來,護在陳煜前把他拉走了。

陳煜喜歡,我一直很清楚。以前可能是仗著對我的,我從沒有把陳煜放在眼里。

可是這次我卻慌了。

我約了姜南陪我喝酒,姜南勸我,「嫂子那麼喜歡你,現在估計也就鬧個小脾氣,哄一下就好了。」

要是有那麼好哄就好了。

白啊,喜歡和不喜歡,都是不留退路的。

7

終于擺了宋琳,我追著去了北京。

我想,曾經喜歡我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現在我喜歡應該也不需要答應吧。

我默默地對好,我以為這樣會讓回心轉意。

沒想到為了躲避我竟然辭職了。

后來的那幾年,我一直在默默地關注著,我知道去了哪里做了什麼。

實在想想得不了,我就買張機票去在的城市遠遠地看一眼。

我知道看到我了,我也知道并不想理我。

我不知道還會堅持多久,但是我很清楚,我再也遇不到第二個林白。

那個站在霞中,沖我笑的燦爛的姑娘,我終究沒能抓住

    人正在閲讀<再見>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