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之城:角落的與真相》第 2 節 我的恐怖友
我的友牧音,麗可,和在一起后,我暗的人生變得明無比。
到欠債拖累我家的舅舅死了。
殺害前友的連環殺手被抓。
糾纏我的高利貸頭頭死了。
同父異母大哥死了,我被家族接納,為父親的繼承人,擁有明的未來。
人生仿佛突然開了掛。
我開玩笑說:「牧音,你是我的幸運神。」
笑瞇瞇地說:「對呀,要激于心哦。」
后來,我不小心發現了牧音的……
一
某個森的夜晚,我再次到那個海邊搜尋線索。
夜深人靜,濃的樹林影影綽綽,海浪的呼嘯聲從遠傳來,冰冷的風吹得樹木搖搖晃晃。
在風聲與樹聲的織中,我約聽到人的呼救聲,被海風攜帶著從右手方向時斷時續地傳來。
心頭猛然一跳,我想也不想地從口袋里拿出早就備好的折疊刀,打開電筒,沿著公路往聲音方向拔狂奔。
聲音越來越清晰,約看到兩道影從樹林里跑到公路上,互相撕扯。前方逃跑的明顯是個人影,后面追的是個男人。
「住手!」我拿電筒朝男人方向掃。
手電筒瓦數特別高,和車的遠燈差不多,男人下意識看過來,被照得睜不開眼睛。
在手電筒白的束里,我恍眼看到,那是一個兩鬢斑白、臉頰瘦削的男人。
還未看清楚,被追的人反手踢了男人一腳,男人踉蹌著退出照范圍,拔往另一方向逃走。
「站住!」我吼著追過去。
我和兩人的距離大概五十米,待我追過去時,男人已經消失不見。
前方林疊嶂,男人的蹤跡無從找起。
我痛苦地蹲在地上捂住頭。
時間過去一年,好不容易遇到可疑人,居然被他跑掉。
「救命……」人的聲音從后傳來。
此黑燈瞎火,我擔心人一個人有危險,加上男人已經消失,只能無奈走回去,扶住人。
手電筒的束里,人面容致,一頭大波浪卷發,渾狼狽卻無損的麗。
這張麗的面孔,略微眼。
「是你?」似乎也有些意外,「陸振軒?」
我愣了一下,反問:「你認識我?」
人,笑著說:「你忘了嗎?高中時你曾救過我,你是七中的高材生,我是八中的。」
「你……」腦中約約出現模糊的畫面。
人了耳發,聲音優雅:「我是牧音。」
「啊。」一說我就想起來了。牧音是隔壁高中的校花,有天放學,我看到有個男人在打,還想把推到車流里。
我沖過去阻止。
后來得知那人是牧音的父親,患有神病,不知為何忽然發狂傷人。
「牧音。」我說,「呃……你好。」
難怪面,當初學校里好多人都在傳牧音的照片,說漂亮。
「真巧呢。」牧音笑得眉眼彎彎,「難道你就是傳說中拯救公主的王子嗎?」
我不擅長與孩子打道,不知如何回應這句話。
牧音噗嗤一聲笑了:「我們回去吧。」
我松了口氣,開著我那輛破舊的二手車送回家。
路寂靜又漫長,方圓幾里毫無人煙,連輛車都看不到。
這地方人灘,兩年前算幽會勝地,后來發生兩起失蹤案后,此地便寥落。再后來,一年前又發生一起命案。
自此,人灘徹底荒蕪。
路上,牧音睜著漂亮的眼睛問我:「這麼晚了,為什麼來這個地方呀?」
我其實不想說,但牧音的眼神有種神奇的魔力,我抿抿,聲音沙啞道:「我友,死在這里……」
兩起失蹤案,一起兇殺案。
我的友白雪,便是兇殺案的害者。
一旦有空,我就會到這地方尋找線索,期遇到兇手。
「抱歉。」牧音難過道。
「沒關系。」
「所以……你來這個地方,是找兇手嗎?」
我驚訝于牧音的聰明,居然能一下子猜中我的心思。
「剛剛那個男人,你有沒有看清楚模樣?」我略微煩躁地說,車開得飛快,對,我還沒報案。
剛想拿起手機報警,牧音像是覺察到我的心思,說:「別報警。」
我疑地看向,咬黯然道:「我沒有看清他的模樣,太黑了……還有,我不想讓人知道被猥這件事,更不想驚兇手,萬一他報復怎麼辦?」
兩起失蹤案,一起殺案,到現在都沒破。
「不行,他是唯一線索……」我咬牙說,「一定要抓到他。」
一只纖細的手按住我。
牧音無奈道:「好吧,我撒謊了。」
「剛剛那人,其實是我父親。」
二
「你父親?」我把車停在路邊,驚訝地問。
牧音點點頭,面容在昏暗的車燈里籠出一層影:「他想殺我,再偽裝連環殺手作案。」
「既如此,為什麼不報警呢?」
牧音苦笑打斷我:「沒用的,他是神病。」
我想起高中時期救牧音的形,似乎父親一直想殺。
我不解:「他為什麼要殺你?」
牧音沉默良久,緩緩道:「我很小的時候,聽到爸媽說討厭我,想要生二胎,我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母親因為找我出了車禍。母親死后父親神病犯了,一直怪罪我害死了母親……」
「所以他想殺你?」
牧音點點頭。
「他怎麼能怪你呢?」我想也不想地說,「看護小孩子本就是大人的責任,何況那是個意外。」
牧音抬起頭,目幽幽:「你真這麼想?」
我點頭。
又問我:「你真覺得……我無罪嗎?」
我想了想說:「那是一個意外,這些年你肯定疚不安,相信你母親在天之靈,應該不想看到你們父相殘。再說了,你以前是個小孩,就算犯了錯,也應該有贖罪的機會。」
牧音看著我,眼圈微微紅了。
「謝謝。」輕聲說。
見緒穩定,我開始想,難道兩起失蹤案和白雪的死,都是爸所為?
「別想。」牧音想有心靈應,抬頭道,「我爸不是兇手,他這幾年一直被關著,最近才跑出來,一出來就找我報仇。」
冥冥中我也覺得不會是牧音的父親做的。
假如父親會因為母親的死耿耿于懷,說明是個癡的男人,這樣的男人絕不會去玷污別的人。
白雪……
我又想起白雪死前的模樣,眼睛睜得老大,上滿是傷口……
是被活活掐死的。
我握拳頭。
決不原諒!
決不原諒!
三
牧音經常出現在我上班的地方,笨拙地假裝與我偶遇。
這麼漂亮的孩子犯起傻,很惹人憐。
店里的老板笑著打趣我:「桃花來啦。」
一開始我沒理,可依舊堅持。后來膽子漸漸大起來,干脆到店里喝咖啡,一坐就是一天。同事打趣的時候,白皙臉蛋微微泛紅,又可。
同事們怒道:「人家漂亮的孩子都這麼主了,你鐵石心腸啊!」
我心很復雜。
假如我是個正常的男人,面對牧音這樣漂亮執著的孩,很難不心。
但我始終無法放下白雪。
下班后,我走到牧音桌前點了點桌面:「走吧,我請你吃飯。」
牧音抬頭,眼眸里清晰地寫著「驚喜」二字。
「好、好的……」
慌張起,或許太過匆忙,包包的帶子鉤住椅背,用力拉扯間,整把椅子倒下。
砰——
得滿臉通紅。
我由衷地覺得有種笨笨的可,彎腰撈起椅子,聲說:「別急。」
紅著臉低頭跟我出門。
選了個環境安靜的餐廳,點好菜后,牧音局促地坐在椅子里:「謝謝你請我吃飯。」
不安的神,麗得如同明星的容貌,讓人心。
我卻冷冷地說:「牧音,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上。」
愕然抬頭。
我攤牌:「實話告訴你吧,我沒房沒車,家里欠了一屁債,不起朋友。你這般漂亮,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
牧音松了口氣,眼睛笑得像月牙:「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就這個呀。我不要求有房有車啊,我喜歡你,又不是喜歡你有錢。」
我愣了一下,說:「我欠債。」
搖搖頭:「不介意。」
我默然片刻,說:「我沒有前途,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
「怎麼會呢?」牧音托起下,認真道,「當初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尖子生呢,是金子總會發。」
「你不懂。」我搖頭,「知道我為什麼在咖啡店上班嗎?」
牧音眨眨漂亮的眼眸。
我苦笑道:「因為我找不到別的工作。」
「為什麼?」納悶兒。
猶豫片刻,我決定告訴事實:「我是私生子,父親的原配不放過我和母親,父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些年我們母子過得很不好,我同父異母的大哥以后定然也不會放過我。」
「哦……」恍然大悟,拍著脯道,「那這樣吧,以后我養你。」
「……」我瞠目結舌。
「怎麼啦?」歪頭。
我深吸
一口氣:「其實,我心里有別的人。」
「死去的前友?」問。
我點頭:「我們很好……那天晚上,喊我去海灘玩兒,我臨時有事沒去,結果就……」
事過去將近兩年,說出口時依舊難。
「我發過誓,抓不到兇手為報仇,永遠不會娶妻。」
話說到這步,任何人都該離開。
牧音托腮,笑瞇瞇道:「這麼說,假如抓到兇手,你就可以和我結婚啦?」
四
那天談話后,牧音不再出現。
并不意外。
哪個姑娘愿意喜歡我這樣的人呢?
一周后的下午,咖啡廳鈴鐺輕響,穿米風的麗孩推門而,重新坐到平常喜歡坐的靠落地窗位置。
看到牧音的一瞬間,心像是平靜的湖面滴落一顆水珠,叮咚,一陣漣漪。
「需要什麼?」我站在旁。
牧音仰起白皙的面龐,笑瞇瞇道:「一杯拿鐵,謝謝。」
我往吧臺方向走,牧音的聲音從后傳來:「這些天我調查了人灘的案子,你友死時手里抓著一塊布,布上殘存兇手的皮組織,警察有兇手的 DNA。」
我回頭。
「我晚上去了兩趟,沒有任何發現。」笑瞇瞇地說。
我大步走回邊,按住桌子,抑怒氣道:「不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毫不懼地回我,目明亮:「那塊布也不是你友上的,而是兇手的料,工裝布,藍,做工糙厚實,懷疑是工廠的工裝,可人灘四周沒有工廠,也沒有工地。」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打斷。
「抓兇手呀。」說。
不可理喻!
我煩躁得沒法上班,抓住的手離開咖啡廳。
牧音在后不慌不忙地將案件資料一一背出,并且提到去離人灘五公里外的工廠、農場查看過。
「不許去!知不知道很危險?」我將按在墻角,近。
的臉慢慢變紅,小聲說:「放心好了,我會一點點防,還帶了工,不會有事的……」
我不聽解釋,嚴肅地教育半個小時,讓回家。
沒走,跟在我后。
「你不開車嗎?」問。
我冷著臉:「開車費油。」
不說話了,兩人一前一后走進我家所在的老城區片區。
「為什麼喜歡我?」我問。
「喜歡就喜歡,哪有理由呢?」牧音笑道,「遇到你之前我沒過人,因為……其他男人配不上我。」
五
用鑰匙開門,家里一片狼藉,東西全被砸在地上。
我沖進去道:「媽!」
母親拿著掃帚掃地,面平靜。
「你怎麼放他們進來?」我問。
媽低頭繼續掃地:「總要讓他們發泄,比打人好多了。反正家里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讓他們砸唄,又不是第一次,急什麼。」
的確不是第一次,一個月總要來一兩回。
「這誰啊?」媽問。
「朋友。」我搬起桌子,示意牧音坐到沙發上。
安靜坐下,我和媽很快整理好屋子,能用的繼續用,不能用的扔掉。
媽做了兩道菜招待牧音。
既然已被看到最狼狽的一面,我并未瞞,如果能知難而退,我也輕松些。
小時候我日子過得還不錯,因為母親年輕漂亮,我績優異,父親每周都會來一次。
這套房子也是當初他包養母親給的。
隨著我年歲增大,母親急切婚,父親便不再來了。
后來聽說父親有了別的人,差點又生了孩子,那些人并不像母親那般安分,鬧到原配跟前,那原配狠角,整得兩人沒了孩子,還差點坐牢。
這一查便發現媽的存在,從此便經常來鬧。
父親由著,不管不問,我們母子夾著尾做人,抬不起頭。
我從一開始期父親的認可,到現在已經麻木平靜。
高中鬧得最兇,高考時我被原配的人攔住,缺考數學和理綜,連大學都沒上。
我想讓母親把房子賣了去別的城市重新生活,非常猶豫。
后來,舅舅和人合伙做生意,被騙走了所有錢,還欠了一屁債,利滾利滾到了六百多萬!高利貸三天兩頭上門,債主請的催債公司堵門潑糞,讓我們吃盡苦頭。
房子賣不出去,因為高利貸的人已經盯上了房子,無人敢接手,要賣只能賣給他們。
「現在明白了嗎?」我說。
牧音沉默片刻,說:「我不介意。」
我心大震。
六
吃過飯,我和母親在廚房洗碗。
「那個孩子,我不喜
歡。」母親直說。
我手一頓:「為什麼?」
「你適合心思單純的人,外面那個絕不簡單。」母親說,「我的直覺向來很準,我不許你和在一起。」
我笑了笑,繼續洗碗:「本來也沒想結婚。」
放好碗,轉頭便看到牧音站在廚房門口。
我嚇了一跳,什麼時候出現的?有沒有聽到我和母親的話?
牧音靠著門,嫣然一笑:「陸振軒,你舅舅來了。」
我和母親臉大變。
「姐,我實在沒法了……」胡子拉碴的舅舅坐在沙發上,他很瘦小,頭發也很長,仿佛一個乞丐。
他局促地說:「能不能再借點兒?」
「滾!」我暴怒大吼,手推他。
母親抱住我:「別這樣振軒,他是你舅舅啊……」
外婆早死,親生父親不管我們死活,舅舅和我們相依為命。
媽一再容忍,才讓所有債主都找上門。
「滾!」我朝舅舅怒吼,「你怎麼有臉借錢?怎麼不去死?」
牧音一下子抬起頭。
七
看過我家的況,牧音又消失了。
不意外。
三天后的晚上,高利貸找上門,掀翻桌子,打砸東西,至得拿二十萬的利息才愿意放過我們。當初的五十萬本金早還清了,現在剩下的全是利息。
男人揪住我的頭,往墻上撞。
母親嚎啕大哭。
「住手!」
危急時刻,牧音出現在房,神嚴肅:「二十萬,我給。」
后面牧音真轉二十萬給高利貸領頭的花臂大哥,幾人才離開。
我趕寫了一張借條給牧音,牧音當場撕掉,笑瞇瞇表示不要我還。
那一刻的無法用言語形容,我在心里發誓,以后加倍償還。
「姐……」
舅舅不知從哪個角落里鉆進來,淚流滿面地跪在我們面前:「是我對不起你們!」
舅舅說知道高利貸找我們麻煩,他藏在樓道里,沒讓任何人發現。
見到高利貸砸屋,他不敢出來。
我捂著頭不想理他。
媽別開臉。
舅舅膝行到牧音前,哀求:「再給點兒錢吧。」
牧音沒理他,對母親說:「扶振軒進屋休息吧,他好像暈得厲害。」
我剛才被撞了幾下,的確頭暈。
母親連忙扶著我進房間,握著我的手流淚,說對不起我。
不一會兒,外面忽然傳來牧音的驚,母親連忙開門沖出去,我掙扎了一會兒,才著床頭慢慢起。
外面傳來幾人吵鬧,接著哐當一聲巨響。
顧不得頭暈,我踉踉蹌蹌地走出房間。
客廳里,母親呆站著,舅舅倒在地上一不,下一攤,旁邊桌子的尖角有跡。
牧音手探了探舅舅的鼻息,抬頭道:「沒氣了。」
「啊!」母親跌坐在地,驚恐無助,「我不是故意的……」
「怎麼回事?」我抖著問。
牧音說剛才舅舅向借錢,不肯,舅舅手。
母親沖出來阻攔,推了他一下,舅舅后腦勺撞到桌子角,發生意外。
我慌地手到舅舅鼻下試探,居然真沒了氣息。
我一下子跌坐在地,呼吸急促。
「別怕。」牧音握住我的手,黝黑雙眸冷靜,「他過來時沒人看到,我們要做的,是扔掉他的尸。」
八
「對,他來的,誰也沒發現。」母親干眼淚,滿臉恐懼地說,「高利貸鬧事,周圍鄰居怕惹麻煩,都會關門……」
我心慌意,舅舅已經拖累我們很久了,憑什麼要讓母親為他坐牢?
「你不想母親一大把年紀罪吧?」牧音說。
母親拉住我的手哭道:「兒子,我不想坐牢,不想被槍斃……」
在母親的哭聲中,我終于下定決心——毀尸滅跡。
可該如何扔呢?
「尸我扔。」牧音冷靜地說,「我來的時候沒什麼人注意到我,待會兒你們出去,我幫你們善后。」
頓了頓,道:「但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心頭一。
「以后……我就是你朋友。」說。
「可以!」我還未開口,母親便立即承認,「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兒媳婦!」
事到如今,我別無選擇,苦笑:「好。」
哈,我對白雪的堅持,在危機面前一文不值。
牧音說:「你去把車開到后巷,再找個地方打牌。」
牧音的話仿佛有種魔力,我和母親第一次殺人,六神無主,不知不覺按照說的去做。
我們將尸裹進一床薄被,再放進一個大編織袋里。
然后,我下樓將車開到后巷邊緣,里面無法再開進去了。這條巷子只能通人,四周烏漆麻黑。
老舊樓區,沒有監控,沒有路燈。
我媽按照牧音所說,在窗前掛了一繩子,等再晚點兒將尸吊下去。
此時已接近晚上十一點,后面的巷道更黑了。我先將車開到后巷停放,和媽一起到附近的麻將館喝茶,中途到一位鄰居,特意打了招呼,讓他看到我們兩個人都雙手空空。
九
十二點過,媽還在麻將館里哭訴自己的不幸遭遇,說房子都被砸爛了。
我魂不守舍地看著手機。
不久,牧音來電話。
「搞定了。」
「扔哪兒了?」
「不告訴你,是為你好。」
的確。
我掛掉手機,長長松了口氣,雙手冰涼。
自從欠債后,舅舅東躲西藏,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蹤跡,只要尸不被發現,就無人盤查。
再說了,他欠了那麼多債,只要不死在我家,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被債主殺的。
忐忑地過了幾天,無事發生。
回過味來,我和母親抱頭痛哭,覺得對不起舅舅。
沒出事前,我們三人相依為命,非常好,小時候舅舅就像父親一樣照顧我,我說以后要像待父親一樣孝敬他……后來舅舅欠債,我們一次次幫他堵窟窿,他每次都說會報答我們。
最初,我們都相信彼此的話。
他小時候照顧我和母親。
我生病,他背我去醫院。
他欠債,我把所有的錢給他還債。
他被打了,我背他去醫院。
可是后來況越來越糟……漸漸地我開始恨他,他也一次次地要錢,任由債主欺負我們……
最終,我們從親人變仇人……
他從世上消失了,死在媽媽手中。
真諷刺。
事后,我和母親假裝平靜地生活。
牧音正式為我朋友,帶我約會。
我回過神后,想起那晚的表現,覺得冷靜得可怕。
「我是推理小說家呀,懂很多的。」笑著帶我去的別墅。
「汪!」
一進門,我差點被一道黑影子撲倒。
「姣姣!」牧音呵斥。
影子放開我后退。
是只巨大的捷克狼犬。
「乖啊,一邊玩去。」牧音趕走狼犬,帶我進別墅。
別墅很大,其中有間大書房。
「平時,我都在這里辦公。」牧音介紹,「收來源嘛,就靠寫書和炒咯。」
「反正我不想上班,一點兒也不自由。」可地吐吐舌頭。
這句話緩和了氣氛,我笑道:「如果不是為了錢,誰愿意上班呢?」
去了家后,我打消顧慮。
是推理小說家,當然懂得如何理尸。
十
一個月,無事發生。
我漸漸放松,午后約會,我忍不住問牧音尸扔在哪兒了。捧著臉說:「你猜?」
「有提示嗎?」
道:「那個地方對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
我愣了一下,忽然靈一閃,口而出:「人灘?」
驚訝片刻,笑得眉眼彎彎:「你怎麼一猜就準呀?」
居然真是!
牧音纖細的手臂環住我的腰,抬頭:「那是你我緣分再續的地方,也是我上你的地方。」
舅舅被扔在人灘……
我百集,輕輕擁住,在額頭落下一吻。
回到家,母親緒已經恢復,和牧音關系變得很好,經常在我面前夸,還提醒我,這輩子只能娶牧音一人。
我沒答應。
在心里念著白雪的況下娶妻,對牧音不公平。
一有空,我依舊開著破車前往人灘運氣。
在海浪的呼嘯中,知道舅舅的尸也在此的某個地方,我的心便百味陳雜。
三天后,我在咖啡店里上班,同事忽然拿著手機驚:「天啊,人灘又發生兇殺案了!」
手中的咖啡杯,哐當落下。
十一
人灘的樹林里,出現一男尸,死了至一個月。
原本發生過兇案的人灘再度為新聞中心。
「不會是連環殺手做的吧?」同事們興致地討論。
我張得快要窒息,魂不守舍地熬到下班,見到牧音,把事告訴。
說:「這是好事。」
我抓著頭發崩潰:「哪里好了?」
笑瞇瞇道:「你想啊,連環殺手殺了三個人,如今突然多出一個,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我哪知道殺手的想法!
我現在只擔心會不會
案發!
牧音輕輕抱住我安道:「我猜,連環殺手聽到這個消息,會很氣憤,也會擔心,萬一警察又大規模追查怎麼辦。所以,他會再次活,查探誰冤枉他。只要他出來,我們就可以為白雪報仇。
「我已經做過手腳,尸就算被查出,警察也會認為是連環殺手做的,不會懷疑我們。」
我放開抱頭的手,驚愕地看向牧音。
「別怕,警察抓不到我們的。」
仔細思考牧音的話,我覺得說得很對。人灘發生的案件,應該會被嫁禍到連環兇手上。
「可以前死的都是人……」
「為什麼不可以死男人呢?」
我無法回答。
想到白雪最后凄慘的模樣,我握拳頭:「的確,如果連環殺手知道有人嫁禍他,大概率會重新活,可是,該如何抓住他?」
牧音道:「簡單,釣魚唄。」
「不行!」我激烈反對。
白雪已經死了,我不想再失去牧音。
牧音笑道:「放心,我才不想為你前友冒險。」
此后幾日,我的心十分忐忑。
一方面希警察英明神武把兇手抓住,一方面又害怕警察英明神武查到真相。
從相關報道看,舅舅的尸應該被牧音理得很好,因為警察暫時還未查出他的份,只公布出死者是四十多歲年紀的中年男人。
十二
又過一陣子,人灘的警察經過地毯式搜索,在附近的崖里找到一尸,經查驗,正是一名失蹤的尸骨。
那個崖被泡在海水里,尸上綁著石頭,位置刁鉆,如今才被發現。
牧音和我在的別墅里看了現場照片,我不知道從哪里弄來警方的現場照片,說有自己的渠道。
「這尸了許多信息,警察已經重新劃定嫌疑人范圍,現在就等找到第二尸。」牧音說,「此時的兇手一定很害怕,怕第二尸被找到。」
我心激,殺害白雪的兇手一定會很快落網!
牧音抓住我的手:「等兇手被抓,我們結婚好嗎?」
我微,說出心里話:「我心里有人,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對你不公平。」
牧音笑:「我知道。人一旦死去,大多都會在腦海里不斷化,我可能永遠也比不上,但我允許你想。」
這句話徹底打了我,我抱住,眼眶泛紅:「好,抓到兇手,我們結婚。」
第二天晚上,我在咖啡廳上夜班,忽然收到牧音的短信。
「我已經推測出第二尸的藏匿位置,正在前往人灘,你過來吧。」
一寒意襲來。
假如牧音找到第二尸的藏匿地點,有可能撞上兇手!
我放下咖啡豆,匆匆代兩句便沖出咖啡廳,開著破車前往人灘。
路上我一直給牧音打電話,的手機卻無人接聽。
老天爺,千萬不要有事!
我心急如焚地將破車開到差點冒煙,風馳電掣趕到人灘。
遠遠聽到海浪有節律的聲音,腥咸的海風吹過。
四周烏漆麻黑,樹影憧憧如鬼魅。
腦海里過遇到牧音后的一幕幕……
可的笑臉,撒的小作……
此時此刻,我終于明白,自己上了。
「牧音……」我痛苦地再次撥打電話。
嘟嘟——
電話接通。
「振軒。」牧音的聲音十分輕快,「我在海邊。」
的邊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咆哮。
匆匆下車,我狂奔向黑暗而洶涌的大海。
海邊亮起一道亮,像有人拿著手電筒在晃。
我跌跌撞撞地朝著那道模糊的影跑去。
由于兇殺案,整座海灘空無一人。
離得近了,電筒的照出牧音麗的面容,毫發無損地站在海邊的沙灘里上,手里拿著韁繩,牽著一條巨大的狼犬。
狼犬腳邊還綁著一個男人,像條蟲子般掙扎。
十三
「這是誰?」我問。
「連環殺手,殺害白雪的人。」牧音蹲下,揭開男人上的膠帶。
男人眼神驚恐地盯著牧音,就像看到什麼十分可怕的東西。
我以為,他在害怕牧音牽的狗。
「老實代罪行。」牧音拍拍他的臉,「告訴我,人灘兩起失蹤案,一起殺案,是不是你做的?」
男人恐懼不已:「是……是我做的。」
「說清楚。」牧音道。
男人子抖,一五一十地將罪行全部代出來。
他兩年前在人灘五里外工廠上班,人灘有很多到此幽會,一時沖下,他最先朝一個十五歲的小妹妹下手。
警察沒抓住他,他
的膽子便大起來,又犯了第二起,最后一起的害者便是白雪。
白雪是年人,反抗激烈,加上當時有人出現,他便扔下尸逃跑。
心中怒火熊熊燃燒,我走過去狠狠踹他,一邊踹一邊哭。
白雪,那麼溫干凈的孩子,居然被這種人殺了……
仇恨和憤怒席卷腦袋,我抓起旁邊皮球大的石塊,朝男人砸去。
牧音手阻止我:「振軒,他必然死刑,別惹麻煩。」
冰冷的海風拂過,我腦子清醒了些,扔掉石頭。
對,連環殺手肯定死刑。
我們本就危險,沒必要多此一舉。
牧音說:「就這樣放過他,的確太便宜了,我最討厭欺負孩子的壞人。」
朝我笑了笑:「介不介意我對此人施加一點小小的懲罰?」
我說:「你做吧。」
牧音狼犬的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只針劑,扎進狼犬的。
「嗷嗚……」
「姣姣不怕。」抱住狼犬聲安,「待會兒就好了。」
隨后,讓我把男人的服,用膠帶封住他的。
狼犬越來越狂躁。
我已經猜到牧音要做什麼,卻任由為之。
白雪遭的痛苦,何止千萬倍!
「去吧。」牧音放開姣姣,狼犬奔向男人。
「嗚——!」
男人痛苦得渾搐。
「呵呵……」牧音在旁邊拍手笑,仿佛很開心。
十四
「怎麼啦?害怕嗎?」牧音回頭,眼眸含笑。
海風冰涼,我沒做聲。
牧音走到我邊,環住我的腰:「幫你報仇,不高興?」
「沒有。」我下意識否認。
牧音的眉眼在黑暗中彎了彎,將手電筒關掉,打開手機屏幕。
片刻,一曲悠揚的古典探戈響起,輕盈而優雅。
「不喜歡的話。」聲音溫,「你別看他,我們跳舞。」
海浪陣陣律,沙沙的聲音。
海風輕拂。
遠方大海遼闊,天空星辰璀璨。
音樂悠揚。
面前的人,很。
鬼使神差地,我摟住牧音的腰,和在空的海灘上跳舞。
夜很,音樂很,大海很……牧音,也很。
到我忽然覺得,就算是個惡魔,我也。
的麗與邪惡,充斥著奇異的魔力,讓人無法自拔。
兩個小時后,我們牽著狼犬離開,將奄奄一息的兇手扔在更遠的岸邊,免得被海卷走。
白雪的痛苦持續兩個小時,我們也回他兩個小時。
第二天,果不其然,連環殺手被抓的消息上了新聞。
男人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并且提供第二尸的位置和其他證據,只是他否認自己殺了男人。
警察查到我,我很平靜地告訴他們白雪的事,牧音在我邊哭泣,說自己差點被男人辱,幸好我出現救了。
前友被殺,現友差點被強,我們一怒之下報復兇手,順理章。
警察對我們干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追究責任,也未公布兇手被折磨的消息,有個年輕警察臨走前還悄悄說干得漂亮。
畢竟警察不能刑,一槍崩了太便宜他。
舅舅死時我那般地害怕驚慌,如今我居然可以在干了壞事后平靜地忽悠警察,心理素質直線上升。
「他會判死刑吧?」我問。
警察說:「當然,殘忍地殺了那麼多無辜孩,其中還有未年,不判死刑法律如何服眾?」
眼眶酸,我極力維持平靜,送警察們離開。
關上門,牧音抱住我:「仇報了,咱們結婚吧。」
我微笑著流淚:「好。」
我理所當然地到牧音的不正常,可我現在已經迷上。
就算是魔鬼,當拿出二十萬還債,幫我理舅舅的尸,幫我為白雪報仇后,我愿意陪走進地獄。
十五
領證時間定在我的生日。
生活似乎在漸漸變好。
下班和牧音說笑著回家,到門口看到門大開著,里面傳來砸東西的聲音,我趕進屋。
悉的一幕上映。
高利貸的人拿著子四砸,母親安靜地坐在沙發上。
舅舅已經死了,可高利貸還不放過我們。
「滾!」我大吼。
領頭的花臂大哥揪住我的領,朝我臉上吐了口痰。
「小子,你在和誰說話呢?」花臂大哥說。
我呆住,抬手抹掉臉上的痰。
他拍我的臉:「想死嗎?」
旁邊的牧音,臉驟然沉。
大哥將我推倒在地,手掐住牧音的下:「喲,臉蛋啊。」
我再也忍不住,和大哥打起來。
「別打了,我給錢!」牧音忽然開口。
最終,高利貸拿走十萬塊,揚長而去。
我愧疚地坐在地上,沒臉抬頭看牧音。
「沒事吧?」牧音拿紙輕輕干凈我的臉。
我眼眶一熱,抓住的手道:「我不能和你結婚,會拖累你!」
瞇起眼睛:「想反悔?」
我緒激,并未注意到可怕的表,全心全意地痛苦道:「這幫高利貸會糾纏我一輩子!可惡,他們怎麼不去死?」
「哦。」牧音角含笑,「沒關系,壞人自有天收,他們那麼壞,會遭報應的。」
我苦笑,即便心痛苦不已,依舊強撐著不發脾氣,和母親打掃房間,給牧音做飯。
還沒弄好,房門被拍得震天響。
打開門,父親的原配林夫人趾高氣揚地走進屋,扇了母親一掌:「賤人,你怎麼還有臉待在這所房子里?」
林夫人心不好的時候,偶爾會親自到房子里鬧事,找我母親發泄。
我們母子一般都會忍氣吞聲。
這麼多年,我們從未去過陸家,也沒見過父親,更沒拿過一分錢,可依舊時不時上門欺辱。
林夫人發泄完離開,母親哭得傷心絕,我下定決心,等和牧音結完婚,就賣掉房子離開這個城市。
從此再也不和陸家糾葛,再也不用害怕高利貸。
林夫人離開,出去的牧音回來道:「那人和高利貸的在下面說話,似乎很悉。」
我愕然,想到什麼趕出門,果然在巷道里看到林夫人和花臂大哥說話,隨后林夫人上車離開,花臂大哥還沖車揮手。
我握拳頭。
如果高利貸的人和林夫人認識,舅舅的債務會不會是林夫人指使?
十六
舅舅的死亡讓我提心吊膽,高利貸和林夫人的勾結讓我郁結難消。
連續幾天,高利貸的人瘋狂砸門,到我上班的地方鬧事,我又被迫辭職。
我懷疑他們林夫人指使,故意使壞。
生活并沒有變好。
我這樣的人,永遠會被埋在谷底。
我向牧音提出分手,牧音著我,眉目含笑:「不我了?」
「不。」我搖搖頭,難過地說,「我不想拖累你,你適合更好的。」
牧音捧住我的臉:「別擔心,會好起來的。」
第二天高利貸的人沒上門。
三天后,我聽到花臂大哥在醉酒的大排檔被人捅死的消息。
聽說是兩撥人打架,被一個戴口罩的小個子男人捅了。
牧音拉著我的手,眉眼彎彎:「你看,都說壞人遭天譴嘛。」
高利貸頭頭死了,小弟們作鳥散。
沒人再找我的麻煩。
生活的力一下子消失。
不久,警察公布人灘男死者份,居然是個盜竊室的小,并非舅舅!
我和牧音坐在沙發上面面相覷。
「怎麼回事?」我震驚地問。
牧音似乎也很意外,而后又松了口氣:「我就說嘛,明明我把尸藏在一個無人可以找到的地方,怎麼可能這麼快發現呢。」
「死去的男人怎麼回事?」
「管他呢,只要不是舅舅的尸被發現就行,我們安全了。」牧音說。
對,我們安全了。
連日來繃的神經驟然松懈,我長松一口氣。
舅舅死了。
連環殺手被抓了。
高利貸死了。
人生瞬間輕松了許多。
27 歲生日那天,我和牧音一起去民政局領證。
出來后,孩拿著結婚證,眼睛亮亮地說:「振軒,以后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呀。」
我激地擁抱。
晚上牧音給我買生日蛋糕,我、母親、牧音三個人,在家里過了一個無人打擾的幸福的生日。
幸福到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我,躲在被子里哭了。
十七
周三,我開著破車,和牧音一起去郊區的古鎮度月。牧音帶了一個很大的紅皮箱,里面裝滿了的。
這次我堅持不用牧音的錢,或許因為如此,牧音才選擇郊外的古鎮,而不是更遠更貴的地方。
昨天,母親賣掉父親曾經給的定信,一條鉆石項鏈,換了三萬塊錢給我,讓我與牧音好好玩。
說:「這些年我不搬走,其實是不甘心,我期他有一天垂憐于我,接我回陸家做陸太太,也為你掙個前程。
「今天我去賣鉆石,鑒定中心的人說只值三萬塊,當初你父親騙
我說一百萬買的呢,我真傻。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我已經想通了,沒必要一棵樹上吊死,你父親冷無,永遠也不會接我們母子回家。我聽你的,把這房子賣了,到別的地方給你買個婚房,以后一家人好好生活。」
「媽。」我紅了眼眶。
我拿著三萬塊和牧音在古鎮里游玩,去寺廟上香、爬山、逛小鎮……幸福得像全天下最親的夫妻。
第三天下午去月老廟途中,人洶涌,我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剛想開口理論,旁邊的牧音驚一聲。顧不得找莽撞的家伙,我連忙扶住牧音:「沒事吧?」
「腳扭了。」牧音說。
我帶牧音去醫院,不去,說休息一下就好,我們掉頭回民宿。
我想留下來陪,牧音說特別想要月老廟的祈福袋。
我很能為做什麼,下定決心為拿到祈福袋。
牧音在民宿休息,我去月老廟拿祈福袋,月老廟人山人海,等到晚上八點我才排隊拿到。
匆匆趕回去,將祈福袋給牧音,牧音開心得像個小孩,抱著我撒:「老公,好你啊。」
接下來兩天,我們觀看煙火大會,又去游湖劃船,幸福得如在夢中。
月第六天上午,我接到警察電話,讓我趕回去接調查。
因為,林夫人生的兒子,我同父異母的大哥,在三天前死了。
十八
大哥死于車禍,司機駕車逃逸,似乎在車逃跑過程中和大哥的車相撞,出事后,那人逃之夭夭,至今抓不到人影。
林夫人不相信是意外,報警調查,查來查去沒有證據,便開始瘋狂懷疑邊的人。
我,首當其沖。
父親只有大哥和我兩個兒子。
如今大哥死了,我便是父親唯一的兒子。
林夫堅持認為是我害死大哥,瘋了般要殺我,父親強行將送療養院,同時將我和母親接回陸家。
穿著定制的西裝皮鞋,吃著法國進口的松魚子醬,住到金碧輝煌的高檔別墅里,聽著眾人的阿諛奉承,一切顯得那般不真實。
飯桌上,父親和藹地說:「過兩天,你和程家小姐見面,好好培養。」
剛想拒絕,母親踢了我一腳,我咽回否定的話。
飯后,母親流著淚說:「兒子,我們總算熬出頭了,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會進陸家的門!」
我說:「媽,我想把牧音接過來。」
母親臉微變,勸道:「振軒,你父親的確只有你一個兒子,可他還有兒,并非非你不可。你現在的地位不穩定,必須聽他的,否則我二十多年的努力前功盡棄。何況你進陸家,需要更合適的妻子為你提供助力,牧音不合適。」
「媽?」我震驚地盯著母親,不敢相信居然說出這種話。
母親勸我想清楚,我說:「媽,你還記得舅舅嗎?」
母親臉大變,泄氣地坐回沙發。
晚上牧音給我電話,聲音略冷:「振軒,你媽今天拐著彎兒問我要不要出國,什麼意思?」
我簡直難以理解母親的愚蠢,明明牧音手里握著那麼大的把柄,居然迫不及待地得罪人,估計苦熬二十年,一朝得勢便得意忘形。
「牧音,我你。」我堅決道。
翌日,我向父親闡述結婚的事實。
沒想到父親并未怒斥,反而拍拍我的肩膀:「干得好,選人就得選自己喜歡的、有用的,否則禍害幾代人。別像我,當年我如果有你的勇氣,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得到父親首肯,母親松了口氣,和我一起接牧音回陸家。
不知道婆媳兩人說了什麼,回到陸家時,兩人已親無間,和好如初。
大哥的死以意外結案,我順利進集團,跟隨父親學習。
偶爾回想,自從遇到牧音,人生似乎像開了掛般好轉。
我抱著說:「牧音,你是我的幸運神。」
微笑著道:「對呀,要心存激哦。」
十九
就在我以為日子會一直順利時,新聞忽然出,人灘又發現一被燒過的男尸。
這次警方查得很快,一天時間就查出死者份——舅舅。
看到消息,我便知道躲不過去。
晚上,我、母親、牧音三人聚在一起商量。
牧音哭著道歉,說沒理好尸,這麼快就被警方發現了。
母親也流淚不止。
沒人怪牧音,又不是的錯。
牧音說:「事到如今,媽,你自首吧,把真相講給警察聽,可以減刑的。」
我也這麼認為,可我難以開口。
母親哭得淚水漣漣,牧音道:「算了,干脆我去頂罪吧。」
我連忙按住牧音,咬咬牙,艱難道:「我去!」
「不!」母親崩潰,「是我殺的人,怎麼能讓你頂罪?我
去!」
最終,母親投案自首。
二十多年的豪門夢,剛真便破碎。
我和牧音再度被警察傳訊。
母親毫無經驗,原本說好一個人頂罪,結果被三言兩語盤問出全部真相,導致我和牧音面臨牢獄之災。
但,我倆算抓捕連環殺手的最大功臣,立有功勞,同時父親運作得當,我們順利。
回到家,父親非常生氣,可他在了解了我的經歷,知道我理舅舅尸、抓捕連環殺手的事后,又越來越看重我,認為我非池中。
「放心,你媽無心之過,我會盡量保釋。如果現在保釋不出來,后面等上兩年,也可以早點出來。」父親握著酒杯說。
我放下心。
二十
后面幾個月,我們的生活真正走上幸福正軌。
S 市首富之子,誰不禮讓三分。
錢越多,權越大,辦任何事都很順利,漸漸地,似乎也在失去對某些東西的敬畏。
換個說法,假如現在的我遇到母親殺害舅舅的況,會十分鎮定。
這種鎮定,并非心理素質的強大,而是錢與權帶來的肆無忌憚。
我,似乎在漸漸變一個失去敬畏的人。
「正常。」牧音躺在我旁,笑瞇瞇地說,「這個世界,本就弱強食,強者不必敬畏弱者。可你也要小心,還有更強的捕獵者。」
為了接手家族事業,我忙了一個月,提早結束出差回家,去牧音別墅找。
牧音白天會回的住所工作,晚上偶爾不回家,說夫妻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更容易增進。
我有別墅的鑰匙,打開后,姣姣沖過來搖尾。
我連忙避開,那晚姣姣欺負犯人的景,依舊歷歷在目。
進別墅部,我拿出手里的玫瑰和紅寶石走進書房,想給牧音一個驚喜,卻發現里面空無一人。
到二樓、廚房找了一圈,大聲牧音的名字,依舊無人應答。
我想起前段時間,牧音說過近日會出去采風。
略微憾地將玫瑰花瓶,打算離開,卻在這時,我聽到沉悶的聲響。
一開始以為聽錯了,又靜靜坐下聽了一會兒,果然又聽到沉悶的聲音。
一下一下,像是有人拿著什麼東西在敲打墻壁。
「誰?」
我的心一下子,仔細辨認聲音來源。
最終,我發現聲音似乎來自地下。
地下室?
小?
可這所別墅,沒有地下室。
牧音說過,小時候被父親關起來折磨過,所以很害怕黑暗的地方,別墅裝修時就把地下室封了。
可那敲擊墻壁的聲音,清晰無比。
找了大半天口,就在要放棄時,我無意間到書房墻壁上的油畫。
鬼使神差,我拿開那幅《圣母瑪利亞》,發現后面居然是一扇厚實的紅漆橡木門!
二十一
門推開便是一條通向地下室的樓梯,敲擊聲更加清晰。
一瞬間,我骨悚然,不知道該不該走下去。
最終好奇心占了上風,我走了進去。
地下室很黑,我打開手機電筒,咽了咽口水,問:「誰在里面?」
「燈的開關在樓道右手邊。」一道蒼老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沉著冷靜,很像某些學者教授的聲音,我將手電筒照向墻壁,果然看到開關。
咔嗒。
地下室亮如白晝。
我一眼看到不遠的墻壁上,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四肢套著鎖鏈,被固定在一尺見方的范圍活,手里拿著一塊磚。
此此景,令我大吃一驚。
牧音別墅居然有地下室,里面居然還關著人!
見我看他,老人用磚敲擊墻壁,示意是他召喚我:「孩子,快救我。」
「你是誰?」我警惕地問。
腦子一片紛,為什麼牧音瞞地下室,為什麼地下室里關著一個男人?
……到底做了些什麼?
男人笑道:「孩子,你不記得我了?我是牧音的爸爸,牧爭,這塊磚是我幾年時間摳出來的,今日總算派上用場。」
「爸爸?」我震驚地盯著老人。腦中畫面過,想起第一次在人灘見到牧音時,用手電筒照到的男人的臉。
的確是!
牧音也承認過,當初人灘追殺的男人是爸爸。
可是,爸爸為什麼被關在地下室里?為什麼要這麼做?
無數思緒過,我冷靜下來,沒有作:「對不起,我不會放你。」
爸爸是神病,關起來很正常。
一定是這樣沒錯。
「你不愿意放我,是因為牧音宣稱我是神病,還說我一直要殺,對嗎?」自稱牧爭的男人眼神溫和,即便被關著,也十分優雅
。
我抿。
「在騙你。」他道。
我盯著他。
「出去辦事了,我們的時間應該很充裕。」牧爭笑了笑,向我講述了一個魔誕生的可怕故事。
他說牧音兩歲就用筷子瞎眼睛,三歲用刀子捅親媽,上兒園推小朋友下樓,八歲就殺了一個小孩,后面害得母親車禍亡,又將他關起來,是個純粹的惡魔。
二十二
「胡說!」我厲聲道,「你別污蔑!」
男人黑的眸子安靜地凝視我:「我們牧家,祖傳的自私狠毒,牧音尤甚,天生殘暴極端,唯一的優點是專。愿意嫁給你,應該很喜歡你。」
我極力為牧音找理由:「你有神病,你想傷害,迫不得已才綁著你……」
「因為我曾在小時候關過五天。」牧爭打斷我,「不給食和水,想活活死,結果打破窗戶逃出去報警,警察把我抓進神病院。后來我出院回家,說爺爺把我關起來,算算日子,大概關了十年吧。」
我心頭巨震,不敢相信他說的。
可他的確被關在地下室。
就算是個神病,也該被送往醫院,而不是用私刑。
「你在說謊,那天在人灘,你明明出來了。」我指出他的錯誤,「你想殺!」
「人灘遇到你的那天,我的確在追殺,因為我覺得不配活在世上。」牧爭嘆氣,「你知道為什麼我能出來嗎?」
「為什麼?」我聲音干。
「因為有個小不小心機關,闖進地下室,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我說服了小,讓他放了我。
「牧音把小殺了。我們倆僵持很久,誰也奈何不了誰,牧音便喊我去人灘決斗,誰死都無怨無悔,還能把事推到連環殺手頭上,我同意了。
「到了海灘,我費了老大勁兒才弄掉的武,眼看著就要殺掉,結果,你出現了。后來用媽的骨灰威脅,把我抓住關起來。」
一番話如晴天霹靂,我的頭腦一片空白。
死去的小……人灘……
我想起警察找回的男尸。
那一開始誤認為舅舅的尸,后來卻被證實是名小。
和牧爭說的話完全對上!
「當時應該阻止你追我,也阻止你報警吧?」男人繼續問。
我呼吸沉重,抬頭:「你怎麼知道?」
牧爭笑了笑:「因為我們沒來得及理好那尸,可不想你看到。」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所謂的浪漫邂逅,背后竟然藏這麼可怕的真相!
「怎麼樣,現在你愿意放開我嗎?」男人的聲音魅無比。
我已經徹底被他說服,一步步靠近他,當我的手到鎖鏈時,我站起,神痛苦道:「對不起,我不能放了你。」
男人吃驚:「為什麼?」
我難過地說:「因為,我。」
哪怕是魔鬼,我也。
二十三
在男人的咒罵聲中,我轉朝樓梯走去,剛要關燈,眼角的余忽然看到一個眼的東西。
我走過去,拿起墻角那個巨大的紅皮箱。
度月時,牧音便帶著這個巨大的皮箱上了我的車。
「那個皮箱,前不久殺了一個人,塞在里面帶回來了。」男人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是不是你人啊?」
我心頭一,趕打開皮箱,里面滿是跡。
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預。
「燒了那人,不知道扔哪兒了。」男人手指著前方的爐子。
燒毀……
我心頭大震,聲音干地問:「里面的是什麼人?」
「一個瘦小的男人。」男人回答,「從當時的形狀看,高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間。」
我瞬間呼吸沉重。
舅舅的尸,正是被燒毀的。
舅舅的高,只有一米六三。
不對,舅舅早就死了……
我一直努力辯解,可心慌得厲害。
「什麼時候帶回來的?」我聲音哽咽地問,「大概多長時間?」
「大概一個月前吧。」男人說。
我閉上眼睛,渾抖。
好一會兒,我才恢復冷靜,彎腰從皮箱里摳出跡和一點發,匆匆離開別墅。
「但凡有點良心,你會回來放了我的。」男人面帶微笑,聲音篤定。
那個微笑,和牧音時常出的微笑,如出一轍。
二十四
剛走出書房,忽然聽到開門的聲音。
我趕將收集的發放進口袋,坐到書桌前,努力維持鎮定。
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下一下踩中我的心跳。
牧音曼妙的影出現在書房。
「Surprise!」我抱著玫瑰花,拿著寶石禮盒走到跟前。
滿眼驚喜地收過禮,打開禮盒看到漂亮的紅寶石,抱住我親了一口:「謝謝老公!」
我問去哪兒了,說出去采風了,又抱怨我提早回家也不說一聲。
我說以后都會說的。
為了打消的懷疑,我留在別墅,和用過晚餐后才假裝有工作離開。
「老公拜拜。」站在大門沖我揮手,逆著,的臉籠罩在一團影里。
我朝大門走去,清晰地覺到的視線停留在背上,如同兩柄尖刀。
待走出別墅大門,風一出,我才發現自己出了一冷汗。
提早回來,我沒開車,是打車過來的。
出了別墅我便連夜打車去鑒定中心,花了三萬塊加急。
一個小時后,拿到鑒定報告。
發和跡,的確和我有親屬關系。
白慘慘的燈里,我力地抱頭坐在長椅中,雙目茫然。
那晚我沒睡,站在窗邊了一夜的煙。
地下室男人的話和親屬鑒定結果讓我心中有了可怕的推測。
最初舅舅本沒死!
他真正死亡的日期,是我和牧音去郊外度月的時候!
我們一直共同行,唯一的作案機會,是那天突然崴腳,讓我去月老廟求祈福袋。
我回到民宿時,舅舅很大可能已經被殺了,被裝在那個紅的旅行箱里,放在墻角。
后面兩天,我和牧音一起游玩,每天躺在床上歡笑,暢想未來。
而我的舅舅,在離我幾尺的旅行箱里,可能已經被分幾塊。
再仔細回想,崴腳后,牧音從未打開過那個旅行箱,而是從柜拿服。退民宿時,我并未檢查柜。的東西,很可能留在柜里,旅行箱里帶走的,是我舅舅!
雖然早知道牧音是個魔鬼,可真相依舊讓我難以接。
我甚至懷疑高利貸頭頭的死和大哥的死也和有關……
我用力搖頭。
不可能的。
犯人應該不是,又沒長翅膀,千里之外殺人。
再說了,據說撞死大哥的司機,是個男人。
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思索幾日,我讓父親親自給牧音打電話,請參加一個闊太太的宴會。
牧音穿著漂亮禮服,臨走前抱住我的脖子說:「振軒,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希你不要背叛我。」
我渾僵,強笑道:「怎麼會呢?我不會上別的人。」
牧音歪頭笑了笑,說:「嗯,我相信你。」
確認坐車離開,我連忙開車前往的別墅,進地下室。
二十五
冷靜地開燈,走到男人前。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男人抬起頭微笑,他年輕時一定是個有教養的男子,即便狼狽不堪,卻依舊保持鎮定優雅。
「我想知道一些事。」我把這段時間的親經歷講給他聽,男人笑道,「你的推測沒錯。」
牧爭向我描述一些細節,比如牧音提箱子回來時穿的服,正是我和月回家那一套。
我又追問他幾個問題,心中越來越確定。
牧爭有點不耐煩地了手腳的鐐銬:「別浪費時間了,非常警覺,趕把我解開。」
我頹喪地站起,抑地問道:「鑰匙在哪兒?」
他抬手指了指天花板。
天花板下方吊著一串鑰匙。
「把鑰匙掛在我面前,近在咫尺,卻又讓我永遠也不到。」男人嘆氣說,「像不像在耍猴?」
我心。
到底何種魔鬼,才會如此對待自己的親生父親,殺掉那麼多人!
我把旁邊一張方桌拉到中間,站在上面取下鑰匙。
跳下桌子,彎腰為男人打開鐐銬。
「振軒。」后忽然傳來一道輕的聲音。
手一抖,鑰匙落地。
我迅速轉頭。
應該參加宴會的牧音出現在樓道口,大波浪黑發,小黑,臉上化著致的妝容,優雅麗,令人神魂顛倒。
一步步走向我,艷如妖,手里拿著一把錚亮的斧頭。
「牧音……」我嚇得后退兩步。
「他說的話一個字也別信,他有神病。」牧音聲音溫地說。
我目落在斧頭上,咽了咽口水。
這把斧頭,可以劈死一頭牛。
對了,我想起曾說過學過防,想來手應該很不錯,否則不可能半夜三更一個人抓住連環兇手。
仔細回憶,當初連環殺手也太過老實了些,似乎極其恐懼。我當時以為他在怕狗,現在想來,他在害怕牧音……
一
細節對上,我越來越覺得自己今日沒法逃。
「是你殺了舅舅嗎?」我絕地問,「還有高利貸的人、我大哥,都是你殺的?你會殺我嗎?」
牧音停下腳步,表有些難過:「我怎麼會殺你呢?我你啊。」
「可以告訴我真相嗎?我想死個明白。」我悲傷地凝視。
如果能死在手里,或許是最好的結局吧。
「我不會殺你的。振軒,你別胡思想,快過來。」
我拿出鑒定報告:「別裝了,那口大箱子里的發,我已經做了鑒定。除了你沒人過箱子,為什麼會有我親人的發?這些,是人!只要去警局核對舅舅的 DNA,就知道真相!」
我大聲吼出來,聲音回在地下室。
好一會兒,牧音輕輕嘆氣:「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告訴你也無妨。」
我握拳頭,死死盯著。
「是的,你舅舅一開始沒有死。我在理他尸時他醒過來了,我說服他,讓他干脆假死,重新換個份生活,以后債務一了百了。
「他已經被高利貸得走投無路,聽從了我的建議,那天晚上,我并未理尸,而是將他送到醫院搶救。
「我為他提供住所和食,過了一段時間,他想反悔,因為新聞并未宣布他死亡,高利貸的人依舊不會放過他,他打算離開。
「這時,我發現一個真相。當初他和同伴合作做生意,被騙欠高利貸,背后黑手是林夫人,他非常生氣,決定報仇雪恨,再遠走高飛。
「他很你們,先殺了高利貸的領頭,后面為了報仇,車撞死你大哥。」
原來如此……
種種線索,突然之間全部串聯起來。
高利貸頭頭被人捅死。
親生大哥被人撞死。
據說都是戴口罩的男人所做,時間也的確發生在舅舅「死亡」以后。
這就說得通了。
「你把所有人的死都推到我上,我好冤枉啊。」牧音抱怨道。
「說得好聽,應該是你慫恿的吧。」背后傳來男人的冷笑,「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做到連殺兩人還能逃?計劃和部署,應該是你做的。你真正的目的在于利用他鏟除高利貸和大哥。」
我渾一。
「然后你再手殺了他,理好尸后扔到人灘,故意讓警察發現。而這位小朋友和他媽媽,一直以為是自己殺的人。當舅舅尸被警察發現,他媽媽就會去自首,而你清清白白,從此高枕無憂。」
晴天霹靂。
我徹底呆住。
二十六
舅舅尸被發現后。
我和母親都以為事敗,悲傷絕,牧音勸說母親自首認罪。
母親至今還在牢里待著!
假如今日不知道真相,我們會一直以為是母親殺的舅舅!
「知道嗎?牧音理尸的手法很高明,本不會這麼快被發現。」牧爭說,「把你舅舅的尸扔在地下室,十幾年也不會被人察覺,為什麼要把尸扔出去呢?以我對的了解,只有一個可能,你媽得罪了。」
我搖晃兩下,燈忽然變得極其刺眼,腦子也跟著眩暈起來。
啊,怎麼會這樣?
冥冥中,我覺得牧爭的推測是真的!
完全可以把舅舅的尸藏在地下室,無人發現,為什麼要扔到海灘?
「為什麼?」我艱難地問牧音,我深的人,我的妻子,母親的兒媳。
眼前一片模糊。
手臉,才發現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好一會兒。
「因為我你。」牧音黝黑的眼眸深不可測,「你想讓舅舅消失,我就讓他消失。你想高利貸死,我就讓他們再也沒法打擾你。你想過好日子,我就讓你大哥去死。
「誰敢阻攔你,我就除掉誰!可你媽,最初不愿意我和你在一起,看在你的面子上,第一次我忍了,可你們一回到陸家,竟想讓我離婚!」
「振軒,我對已經夠仁慈了,只是讓進監獄吃點兒苦頭而已。」牧音說,「還有你舅舅,我并沒有打算讓他死,我讓他辦完事就離開,可他不滿足我給他的錢,月那天,竟然敢出現在你面前,我才殺了他。」
恍然間,我忽然想起去月老廟那日,我忽然被人撞了一下,約可見,是一個戴口罩和帽子的男人。
當我要去追時,牧音忽然驚一聲說腳崴了。
啊,原來當時那個人,是舅舅。
「別聽的!」牧爭的聲音在后道,「牧音天生壞種,絕不可能讓掌握的人活著離開。真相大概是,牧音讓你舅舅殺完人到郊外古鎮見面,趁其不備,殺了他。」
牧爭的話讓我想起當初度月,牧音說要去郊區古鎮,我以為是怕我花錢……如今真相擺在面前,可能是早就定好了地點?
「別在這
兒挑撥離間。」牧音舉著斧頭,冷冷道,「念在你是我唯一的親人,這麼多年容忍你活著,你卻與我作對。振軒,你閃開,他很危險!」
我手擋在男人面前:「牧音,不要再殺人了!」
「振軒,你要背叛我嗎?」牧音沉下臉,「我是你妻子,一直在幫你,你卻寧可相信他也不相信我?你以為他是什麼好東西?牧家人,全都一樣!」
舉起斧頭砍向爸爸。
我再度擋在男人前,牧音居然停下手。
……沒想殺我?
就在這時,有人從后面忽然卡住我的脖子,一冰冷的銅質鑰匙抵住我的大脈。鑰匙設計細小銳利,稍稍用力可以穿我的脖頸。
「別,否則……」牧爭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二十七
一時間,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牧音發出一聲尖,面孔猙獰,但真舉著斧頭后退了。
牧爭挾持我,從地下室出去,出了門他就放開我,松了口氣道:「快走!」
啊……
我著脖子,大口大口氣。
「快上車,待會兒就追出來了。」牧爭跳上我的車,坐到駕駛位上。
我來不及多想,和他一起坐上車,匆匆忙忙開出別墅。
頭腦混,唯一的念頭是,我要遠離那個魔。
「去警局!」我在副駕上捂住頭,渾抖。
這一切太可怕了,除了警局,我想不到還有什麼安全的地方。
牧音會追過來殺了我們!
「放心,會沒事的。」牧爭安我。
車在夜里一路向前飛馳,太多的信息在腦海里流來流去。
我想到舅舅,想到他曾經背著我去醫院,被人欺負時幫我撐腰。
后來他欠債無數,我恨他連累我們,現在卻發現是我們連累了他!
他本不該遭這一切,也不該死!
即便知曉真相,舅舅也替我除掉高利貸,除掉大哥和林夫人,為我進陸家鋪路。
舅舅……
我痛苦地捶打座椅,心臟痛得難以呼吸。
還有母親,一直在為殺人惶惶不安,現在還在牢里關著。
是冤枉的!
還有牧音……
拯救了我,為白雪報仇,卻又將我拉更痛苦的深淵……
我覺腦子像存壞掉的電腦,不斷重啟,無法運算。
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周安靜下來,路也變得極黑。
冷風吹過,我上起了皮疙瘩。
神智稍微恢復些,我忽然發現不對。
「這不是去警局的路。」我詫異道。
旁邊的男人笑了笑:「當然不是。」
過車窗,模糊而又悉的山巒形狀讓我很快意識到自己在哪兒。
「人灘?」
「是啊。」牧爭繼續開車。
海浪的聲音從遠傳來。
寒意漸漸升起,我大讓他停車:「你要做什麼?」
他不答,淡淡道:「開機吧,或許有驚喜。」
進別墅前我已經關機,他怎麼猜到的?他們父倆,智商高得可怕。
我抖地打開手機,一看屏幕,牧音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
還未看清楚,「可的妻子」五個字跳出來。
我心頭一。
「接吧。」牧爭說。
我接通了手機。
「振軒,你沒事吧?」牧音急切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我在你后,別怕,我會保護你。」
這個魔,居然說要保護我?
「看來,你的確上了人。」聽到對話的牧爭側頭說,角帶著紳士的笑意,「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殺你,我要帶你最的人離開這個世界。從此以后,你沒有親人,永失所,一個人孤獨地活在世上。我的痛苦,你將用余生好好會。」
手機里傳來牧音的尖咒罵。
片刻是哀求,不停道歉說自己不好,不是故意害死媽媽。
我們已經來到一懸崖邊,我意識到危險,扔掉手機,去搶奪方向盤。
「再見,牧音。」
牧爭腳踩油門,車輛沖出懸崖。
二十八
巨大的撞擊過后,陡然麻木,靈魂似乎從里飄出,大開的窗戶里,海水洶涌而。
海水冰涼。
耳朵、鼻孔、口腔里被灌滿水,世界變得混沌。
車在漸漸下沉,可我卻無法移。
約約,似乎有人在拼命打開車門。
好一會兒,腦海里的嗡鳴聲消退。
一只手抓住我的服,將我從副駕里扯出來,隨即被卡在車門邊。
車繼續下沉。
我猛然清醒,掙扎著從車門邊游出,一條已經失去知
覺,半邊子麻痹。大概剛才從高墜落海面到的沖擊造傷害。
那個位置并不高,加上水緩沖,傷并不嚴重。
那人抱住我往上游,我克制本能放松,讓帶我浮出水面。
海面漂浮著一個備胎,我們按住備胎說話。
「振軒!振軒!」牧音拼命拍打我的臉。
額頭上戴的防水電筒,得我無法睜眼。
漸漸地,恢復知覺,痛隨之而來。
「為什麼救我?」我聲音沙啞地問。
「你還活著,太好了!」黑的海水里,牧音哭著抱住我。
我用力推開:「滾開!」
泡在海水里,神難過:「振軒,我你。」
「為什麼殺那麼多人?」我瘋了般質問。
我想干脆和一起就此死去,也不想活著猶豫該不該送上斷頭臺。
「振軒,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牧音握住我的手,小臉雪白妖,「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讓你夢想真。」
我忍不住哭了:「為什麼要采用這樣的方式?」
「為什麼不可以呢?」反問我。
我難以理解的理直氣壯:「殺人是犯罪!」
「地球上億生,只有人類用法律約束同類相殘,可同時又發戰爭,掠奪資源,明正大地殘殺。法律本就是矛盾的,是人類弄出來的可笑玩意兒!」牧音說道,「生為了生存,可以做任何事!我只是遵照宇宙的法則行事,宇宙法則高于人類法律!我有什麼錯?」
海水冰涼,我不可思議地著。
「我只問你一句,你想不想我死?」牧音凝視著我,眼眸黝黑荒蕪,深不可測。
我抖,無法言語。
天空黑藍,海浪有節律地起伏。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那麼恐怖,可在剛才,又一次救了我。
男人的話果然不可信,曾經我說要白雪一生一世,結果我上了牧音。我發誓哪怕牧音是魔,也要陪走進地獄,可現在又在恐懼和后悔。
我這般不堪的人,有什麼資格審判他人呢?
「牧音……」我了。
嘩啦——
黑暗的海水里忽然冒出一道人影,在我們來不及反應時,從牧音后卡住的脖子。
散的線里,我看到牧爭半張傷口翻卷的臉和冰冷無的眼睛。
「殺不了他,我就殺你。」
他猛然將牧音拖水中。
二十九
「牧音!」
我想也不想地潛海中,右失去知覺,口絞痛。哪怕我會水,也游得十分困難。
海里一片漆黑。
我來回在海里游了幾回,不得不浮上海面休息。
不知道過了幾分鐘,或許只有幾十秒,時間如此漫長。
我終于明白,我不想死。
當我再次下潛,猛然間,從遠傳來一點亮,應該是牧音的防水電筒。
我力用左蹬著往前游去,在海里抱住牧音的,帶著浮上海面。
上岸才發現,脖子上有個,像是鑰匙的痕跡。
我想起地下室里掛在天花板下的鑰匙,銅的,尖的。
掛在那里,讓牧爭看得到不著。
如今牧爭,用那把鑰匙刺穿的脖子。
三十
玻璃門打開,我走進病房,聲音冷漠:「如何?」
「陸。」醫生護士向我行禮。
醫生走到我邊,為難地說:「陸,夫人恐怕很難醒來。」
我坐到床邊,握住牧音的手,沉默。
那天將牧音救起后,經過搶救,牧音昏迷不醒,醫生說為了植人。
坐了半個小時,我離開病房。
醫生追過來道:「陸,有件事得向您匯報。」
「說。」
「夫人……」
「怎麼了?」
醫生臉糾結:「已經懷了三個月的孕,胎兒很健康……這個孩子要麼?」
孩子?
我停下腳步,重新走回病房,過小窗向躺在床上的人。
一頭波浪黑發,面容麗而安詳,睡著的樣子,像傳說中的睡人。
「要。」
我開門走進病房,俯握住牧音的手,親吻的手背:「牧音,我會滿足你的愿,這輩子只你一個,只娶你一人。我們的孩子,我會好好養長大,作為我唯一的繼承人,但是……」
牧音,我很難面對你。
你會理解我的吧。
我眼眶慢慢變紅,轉走出病房,對醫生冷酷地命令:「永遠別讓醒來。」
三十一
我沒有說出真相,因為說出來,牧音必死無疑。
就讓小、高利貸、大哥的死為懸案吧。
我請了最好的律師為母親辯護,最終判母親四年有期徒刑,緩刑三年。
只要有緩期,后面就好辦了。
十個月后,我抱著兒子到病房看牧音。
依舊在床上沉睡。
安詳如同天使。
我將兒子放到牧音床上,輕聲哄道:「兒子,媽媽。」
兒子好奇地在床上爬,爬到牧音腦袋邊,歪著頭打量一會兒,手抓住牧音的黑發,用力拉扯,發出愉悅的笑聲。
著這一幕,我淡淡笑了。
或許,這是所有人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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