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之城:角落的與真相》第 26 節 末世之祖傳金婿
末世的第三個月,家里的糧食都吃完了,我將目看向缸里的烏。
它特別有靈地回自己的殼里,我連砍壞了兩把刀,它的殼依然毫發無傷。
我捧著它,它飛快地出頭在我上咬了一口,然后迅速地爬到了床底下的格角里。
當晚,夢里一個男人擰著我的耳朵罵。
「死丫頭,比你太太太太太爺爺還調皮。」
1
我黃緣,老家在黃縣,生活在黃城,現在家里的皇糧也全吃沒了。
現在是末世的第三個月,我能撐到現在,全靠我懶,又不會做飯。
三個月前,我趁著大促銷買了五千塊錢的垃圾食品,剛把快遞搬回來,窗戶外的兩只狗就開始打架,把周圍看熱鬧的人全咬了。
他們罵罵咧咧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一早,一堆人追著狗咬。
我打開手機,新聞彈窗 99+,全是關于瘋狗咬人和人咬人的報告。
哦豁,末世來了。
政府通知說先不要外出,特別是人口最集中的地方,點名黃城。
平時限號都人人,喪尸可不限號。
屋子外面滿大街都是群結隊的喪尸和喪尸貓狗,一個活人都沒有。
我的門口有喪尸在撞門,那是隔壁的主播。
當末世來臨的第二個月,就換上了火辣的子,順便化了艷的妝容,在胳膊上開了個小口,抹上喪尸,踩著自己的十八厘米高跟鞋,拎著名牌包包優哉游哉地加了喪尸的大隊伍中。
不過這個尸臭味兒是真的難聞啊,我嫌棄地捂住鼻子,轉躺在沙發上,蓋上毯子。
開擺。
喪尸嘶吼,如同指甲在黑板上來回劃、刺耳到極致的聲音,還有人類凄凌的哀號聲將昏睡中的我喚醒。
這棟樓的活人又了一個。
一個有有的普通人,怎麼斗得過外面那以百萬、千萬計數的沒有痛覺還會吃人的怪呢?
我的肚子咕嚕地了起來,踩到地板上的步伐都輕飄飄的。
好,家里的東西全吃完了。
我習以為常地去廚房灌了一肚子水,脹得難,頭更暈了。
雖然斷電了,但是幸好沒停水。
當初買這個樓盤的時候開發商就打著天然井水的招牌吸引了一波流量,所以盡管城市的供水系統已經停了,但我們小區單獨的飲用水系統還在堅。
要是能吃點東西就好了,好想吃燒烤、冒菜、火鍋、串串、牛蛙、小龍蝦。
要是能出去就好了,聽說現在外面的人類已經建造起了基地。
轉頭看向窗外攢的人頭,我嘆了一口氣。
手機早在末世的第二個周就沒電了。
當時政府搜尋和基建同時進行,連在外面的人都顧不完,更別提拯救我們這種在毒圈正中央的平民了,簡直是地獄級挑戰難度。
我被棄了。
2
「咕咚」,一個氣泡聲從擱置已久的水缸里傳出,我好奇地走過去。
小烏,還是活的。
我咽了咽口水,將它撈了出來。
好幾個月沒喂了,我早把它忘得一干二凈。
這是我爺爺死前傳給我爹的,我爹走之前又傳給了我。
瞅它這靈活的架勢,估計過不了兩天把我送走了它還活蹦跳的。
我爹臨死前還特意囑咐我一定要照顧爺爺,這就是咱家的傳家寶。
傳家寶也不挑食,我吃啥丟點給它就喂活了,屬實是好養活了。
不過,我看他們寫的末世文里,別人的傳家寶都是帶空間的手鐲什麼的,為什麼到我就是一只烏啊?
還是一只瘦不拉幾、只有一個掌大的烏。
不過它雖然看起來沒二兩,但好歹也是一道葷菜。
我提起菜刀默默祈禱,希老爹原諒你四天沒吃飯快被死的親兒。
我和烏對視一眼,它頗有靈地鉆回了自己的殼,把自己封閉起來。
我連砍壞了兩把菜刀,它的殼依舊毫發無傷。
氣急敗壞之下,我扔下菜刀捧起大爺,耐心地哄道:「固有一死,或輕于鴻,或重于泰山。我們家三代人都養了你,如今我都快死了,你就給我吃一口怎麼了?」
我喋喋不休了半日,它的頭頸小微,看來終于憋不住了。
我欣喜地將烏舉到面前觀察,誰料它飛快地出頭在我上咬了一口,然后迅速地爬到了床底下的格角里。
我捂著自己流的,克制住那殺豬般的嚎,氣急敗壞地去找它,卻怎麼也夠不了。
當真是跟人待久了,鬼得不得了!
和憤怒使我早早睡,卻跌一個古怪的夢境里。
夢里是一個古代的庭院,我跟著一個丫鬟的腳步去到書房,看著房間里面一個看
不清臉的儒雅男人在宣紙上畫著一只小烏。
我正要上前,后突然出現一個男人擰著我的耳朵罵。
「死丫頭,你比你太太太太太爺爺還調皮。」
我從床上爬起來時,天大白,小水缸里一只小烏歡地游來游去,時不時吐出兩個泡泡。
我捂著腫得老高的哭得暴雨摧花。
「老祖宗顯靈,讓我吃上一口吧。」
一個男人冷哼一聲,「你就饞這一口?」
「誰?誰在說話?」
我四張,小烏吐出一個泡泡,「是我。」
「你了?」我倒吸一口冷氣。
小烏,啊不,是大爺開尊口了。
「拜你所賜,我再不開口說話等會兒我就下鍋了。」
我訕訕一笑,「人家一個孩子怎麼會這麼殘忍呢?」
「你想不想離開這里?」
我立馬規規矩矩地跪好,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響頭。
「請祖宗顯靈,使道仙法把我送到人類的基地去,最好眼一閉再一睜就到了。」
「你想得,我倒是可以幫你,但最終還是要靠你自己。」
我苦著一張臉,「你就是想騙我出去喂喪尸。」
我搖晃水缸撒氣,然后繼續在沙發上躺尸。
同樣是尸,但我就是不想當喪尸。
最終,使我重新回到大爺面前。
「你說說,怎麼出去?」
「很簡單,穿上我的殼,走出去。」
我:「……」
大爺見我不屑,趴著水缸旁的假山上慢悠悠道:「我修煉了十個甲子,我的殼除了能自由變換大小外,還刀槍不,可以藏呼吸。只要你穿上它,在外面的喪尸眼中你就是一棵樹、一塊石頭,它們是不會攻擊你的。」
我眼咕嚕一轉,有些不敢相信。
「真有你說的那麼好,我怎麼覺有坑?」
大爺用屁對著我,下水里。
「信不信隨便你,反正最多還有兩天你就死了。」
我急忙道:「我信我信,你快把殼給我。」
大爺冒了一個泡泡。
「但是,和人類共契是有條件的。」
它瞪著兩只大眼珠子。
「你我須結為夫妻。」
3
我的眼睛瞪得比它還大,急忙捂著口。
「我是人,你是,我們人有別。」
「那你想不想出去了?」
我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喚,我可不想當一個死鬼啊!
我自腦補了我變一只烏手足并用在喪尸堆里爬行的場景,不由得淌下兩行熱淚。
罷了,為了能活命,背著一個殼當個頭烏好像也不是不行。
我艱難地點頭同意了。
「你出來,我進去。」
我倆大眼瞪小眼。
見它并未彈,我又開口道:「你不是要把殼給我嗎?你不出來我怎麼鉆進去?」
很難形容我從烏臉上讀到了一種名為「嫌棄」的表。
小烏重新爬到石頭上,開始嘲笑我。
「不是吧,不是吧,你真以為我的殼我下來你就能穿上?」
我重新跪倒在地,到暈厥。
「大爺,求您別賣關子了,行不?你再和我說兩句我連出門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你是同意結契了?」
我巍巍舉起右手,「我同意。」
「那好,你再親我一下。」
我面容扭曲,爬了起來,「你確定不是在玩我?」
眼見它又準備劃下水,我連忙道:「我親,我親。」
我將小烏撈了起來,閉上眼睛了上去。
鼻尖漉漉的一水汽,沒有其他異味。
眼前突然一道金閃過,我睜開眼,只看到一只沒有殼的烏。
我用手指了它原先被殼覆蓋住的,它虛弱極了,聲音也小了不。
「把我放回去,殼已經給你了。」
我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小水缸里面的石頭上,小烏一不的。
我有些擔憂,「你沒事吧?」
「別吵,自己滾出去找吃的。」
看樣子沒啥事,我出手往后面,卻了個空。
不是,我殼呢?
我跑回房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還是和從前一樣,哪兒也沒多,哪兒也沒。
剛想轉去找小烏問個究竟,卻想到了某種可能。
我解開服,看向鏡子里赤條條的,倒吸一口涼氣。
一層輕薄明的紗在我的每一寸皮上,心口一道道金環繞,淡淡幽幽,宛如神明。
乖乖,這也太帥了吧!
我滿臉激
地沖出去,主親了小烏一下。
咱這祖傳金婿,靠譜。
4
我輕輕地打開了塵封了三個月的大門,「吱呀」一聲,樓道里三三兩兩的喪尸邁著僵的步伐緩慢地朝我走了過來。
我捂著鼻子,猶豫地踏出一步,然后輕輕地把門給帶上。
一只面發青、眼珠子還掉了一個的喪尸歪歪扭扭地走到我的面前,我忍不住嘔了一聲。
這味道,上頭啊。
喪尸卻并未有異,不斷徘徊在我的家門口,卻并未察覺到我的存在。
看來真如小烏所說的一樣,穿上了它的殼,我在喪尸眼里就是一陣空氣。
霎那間,我的自信心就上來了。
我來到小區外的超市,這里混不堪,大批的喪尸都在一起。
他們都是末世前的人類,因為恐慌大批地涌超市囤貨,卻被喪尸全給堵在里面,來了個一鍋端。
蔬菜區的果蔬類都腐爛了,混雜著尸臭。
停電的超市還不通風,這些味道混雜在一起發酵,熏得眼睛都睜不開。
不小心蹭到喪尸,對方上立馬被蹭下來一塊腐爛的皮。
我抖了抖我的蛇皮袋,用最快的速度將還能吃的食裝了進去。
我一邊裝一邊吐,雖然好幾天沒吃東西,卻一點食都沒有,熏得不了就跑去超市外面換氣。
可超市外面依然是大批大批的喪尸,這個城市現在沒有任何讓我氣的地方。
我扛著滿滿一大袋的零食回了家,然后迅速進了浴室洗了個戰斗澡,食終于回來了,該犒下我腸轆轆的肚子。
我先撕開了一個鹵,囫圇吞了,沒咂出什麼味兒,又一口氣吃了七八個,舒服地躺在沙發上。
我著蓋在上乎乎的毯子,有些干,看了下地上散落的那堆食,居然沒有一瓶飲料。
我又提著蛇皮袋出門馱了一堆飲料回來,拉上窗簾,開了幾包薯片、辣條放在茶幾上,把家里箱底的書找了一本出來,靜靜地翻看著。
這種稀松平常的日子,在末世里卻彌足珍貴。
「你還不準備走嗎?」
我驚訝地轉過頭,關上書走向小水缸。
「你醒了?」
「這個城市里面全是喪尸,我的殼穿在你上是有時效的,你必須在它失靈之前走出黃城,找到基地。」
小烏說完之后就又閉上了眼睛。
時效到底是多久啊?
一天,三天,還是五天?
如果我走到喪尸群中殼失效了,那我怎麼辦?
是想想就骨悚然。
我不敢耽誤,迅速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
手機沒電前,有消息讓幸存者到南邊去,南部已經建立起來了一個基地,離黃城七八百公里。
我收拾了兩個蛇皮袋的吃食,用共單車和快遞驛站的推車綁在一起馱資。
我把小烏用一個可提拉的塑料盒裝著,放在車筐里。剛準備蹬車走,樓上掉下來一個重,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喪尸全都躁了起來。
我往樓上看去,一個小男孩無聲地站在窗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活人。
我往上數了數他所在的樓層,九樓。
糾結了片刻后,我將一個蛇皮袋拆了下來,扛在肩上,另外一只手拎著小烏走了上去。
5
小男孩怯生生地打開門,了一聲「姐姐」。
我將蛇皮袋里面的食倒了出來,招呼他過來吃。
這孩子一看就是久了,但卻只拿了一個小口小口地吃著。
「家里只有你一個人嗎?」
小男孩眼里閃著淚花,可憐兮兮道:「媽媽變了外面的怪,爸爸,爸爸好久沒有回來了。」
他連著骨頭都嚼碎了咽了下去,跑去廚房倒了兩碗水,遞了一碗給我。
「姐姐,喝水。」
我接了過來,問他:「還吃嗎?」
小男孩大口大口地咽著水,眼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食,卻搖搖頭。
「不吃了,食,很珍貴。」
我急忙道:「沒關系的,這些全部都給你。」
小男孩坐在我邊,問我:「姐姐,你不怕外面那些怪嗎?」
我輕輕「嗯」了一聲,目轉向盒子里酣睡的小烏。
小男孩立馬被烏吸引住,他驚奇道:「姐姐,你養的烏沒有殼啊?」
我笑著上他的頭。
「因為它的殼在姐姐上。」
小烏吐了個泡泡,默默道:「你真是狗肚子里裝不了二兩香油。」
我臉上的笑容出現了一裂,卻沒有理會它的嘲笑。
我看著靠在我上默默睡的小男孩,他看起來也就八九歲,上的服空的,瘦得讓
人心疼。他失去了父母,但在這個滿是喪尸的城市……
「我可以帶他走嗎?」
「不可以。」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我仍期待著一意外。
我將睡的小男孩抱回到床上后,又去樓下將另外一袋食扛了上來。
小男孩孤獨地蹲在大門口,抱著我的小烏。
「姐姐,你要離開了嗎?」
我蹲在他旁邊點點頭。
「你要去哪兒呀?」
我說:「南邊有一個基地,幸存者都往那邊去了。」
小男孩又轉回臥室拿了一銀簪出來,替我別在了頭發上。
「媽媽常說,做人要知恩圖報。姐姐,謝謝你給我留下來的食。」
我沒有拒絕。
「姐姐,你會回來接我嗎?」
看著他充滿期待的眼神,我忍不住點頭道:「會的,等我到了基地,一定會回來接你的,你要好好活著。」
他把小烏遞給我,「我會努力活下去的。姐姐,我等你。」
6
我了兩把眼淚,帶著小烏,蹬著自行車踏上了去往基地的道路。
越往城市外面走,資越,我不敢回頭去找食,一路上能吃的東西全扔進蛇皮袋里,活一個流浪漢。
小烏有時候會醒,大多數時候都在沉睡。
有一天我沒有找到食,半夜又累又,喪尸又吵得要死。
我抱著小烏哭了很久,它醒來了,第一句卻是嘲諷。
「把食全留給一個注定要死的人,活該自己肚子。」
我泣著說:「我才不后悔。人活著,并不只是為了活著。活著是為了創造意義,你又不是人,你怎麼會懂?」
「那你想創造什麼意義?」
我按著自己干癟癟的肚子,說出自己心最大的。
「去基地整點燒烤、冒菜、火鍋、串串、牛蛙、小龍蝦。」
小烏不再出聲,我纏著它問:「你現在最想要什麼?」
「最想你閉。」
「那之前呢,有沒有什麼沒有完的心愿?」
小烏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想回黃縣。」
那是它從小生活的地方,一千年都未曾變過,唯獨跟了我才開始東躥西跑的。
我睡意來襲,趴在枕頭上,合上眼之前的最后一個念頭是:等我到了基地,回歸人類的生活后,就把小烏送回去。
我花了五天的時間才走出這座巨大的死城,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甘甜的空氣,這才有一種活過來的覺。
鄉下喪尸沒那麼集,天漸暗,我找了一個比較干凈點兒的屋子,把喪尸關在門外沉沉睡去。
半夜里,一陣刺耳尖銳的貓聲將我吵醒。
一只綠幽幽眼睛的喪尸貓在窗戶外面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我忍不住搖晃小烏的盒子。
「它是不是看得見我?」
難道,殼現在失效了?
我一開口說話,它拼命地撞擊著窗戶,顯然是聽到了我的聲音。
它一下又一下地撞擊,滿是裂紋的窗戶搖搖墜,似乎在下一秒就會碎掉。
而門外的喪尸也越來越多,嘶吼聲越來越大,眼看門鎖就要被撞開。
窗戶應聲而碎,喪尸貓撲了進來,我當機立斷掀起被子蓋住它,然后提著小烏跳出了窗戶。
下一秒,門被喪尸撞開了。
幸好,這里是一樓。
我不敢回頭看,邁開撒丫子往外面跑。
越來越多的喪尸跟在我屁后面跑,它們的速度比我慢那麼一點點,但是架不住它們不是人不會累啊。
我嚨甘甜,雙打戰,被喪尸追趕到一個池塘邊。
我是旱鴨子,眼見它們就要撲了過來,我索眼一閉,跳了進去。
喪尸失去了目標,在原地打轉。
我快沉池底,水面上折出太的金,一個看不清臉的影向我游了過來,扣住了我的腰。
下一秒,我失去了意識。
7
一陣饞人的香味將我喚醒,我費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往外走去。
裝著小烏的塑料盒子放在客廳的桌子上,它正在里面沉睡。
這里的一切都保持著末世前的樣子,整潔干凈,甚至院子里還養了兩只。
旁邊的廚房里炊煙裊裊,香味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一個年輕男人正往灶里面添柴,兩個鍋里,一個燒菜、一個燉湯。
「是你救了我?」我問。
「恰好路過。」他說,「我宛周。」
「謝謝。」
他不是小烏。
我有點憾,還以為小
烏會變人呢。
宛周揭開鍋,更加濃郁的香就從里面傳了出來,我不自咽了咽口水。
自從末世來了,我到現在都沒有吃過熱乎乎的食了。
他舀了滿滿當當的一大盆端在桌子上,又拿了個勺子攪拌了一下湯。
「還沒,先吃著吧。」
對于剛剛死里逃生的我來講,這碗熱氣騰騰的燉就像是一個夢一樣,直到舌尖真切會到那份咸香,我才有活著的覺。
宛周吃得很慢,他分了一盤用刀叉切割著燉,連著都像中世紀的紳士一樣。
他問:「你是從哪兒來的?」
「黃城。」我沒有瞞,又問他:「你呢?你看起來不像這里的人。」
宛周頓了頓,接著道:「我剛從國外回來。」
我瞬間腦補了他從國外回來后,剛好遇到喪尸發,就留在這個鄉下院子生活。
「這兒好的,我是從黃城逃出來的,里面全是喪尸。」
他「哦」了一聲,「你要去哪兒?」
想到他可能剛回國不清楚這邊的況,我開口解釋:「我準備往南邊去,那邊有人類基地。」
我又試探地問道:「你要和我一起嗎?兩個人的話,保障要多一些。」
小烏的殼失效了,那我去基地的路上危險就更多了,如果能有一個盟友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宛周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打量我這小胳膊小的有沒有合作的意義。
他起離開,我低下頭有些尷尬,不和我一起一路很正常,畢竟我連一個喪尸都沒有殺過。
不一會兒,他連著鍋把湯端了進來。
打開鍋蓋,一白霧般的熱氣飄了出來。
他舀了一勺湯讓我嘗,我捧著碗,他舀出一塊兩個拳頭大的放進碗里。
白霧散去,碗里赫然是一個快形的胎兒。
我尖一聲,將碗丟下,忍不住退后兩步。想到自己剛才吃下的那兩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嚨泛起一惡心的反胃。
我驚恐地問道:「這些是什麼?」
宛周臉上依然平淡,他拿起另外的碗舀了一個起來。
「張什麼,一個沒出世的狗胎就把你嚇這樣,還怎麼去基地?」
「是狗?我以為,以為……」
那個猜測,我不敢吐出來。
可即便是認出了地上的那個確實長著四條,有耳朵、有尾的,那陣黏稠的覺還是散不去。
想到自己居然吃了懷孕母狗的,頓時膈應得我沖到院子外大吐特吐。
宛周遞了一杯水給我。
「我真的懷疑,你這麼貴,是怎麼從黃城走過來的?」
在末世前有很多人把狗當寵,但是家里糧食吃完了,人急了眼,那就有什麼吃什麼了。
我也意識到自己此刻顯得有些矯,但卻無法控制自己生理上的厭惡。
去基地的路還有那麼長,肯定還會有更多更危險的事發生。
食、喪尸,每一個都是威脅生命的存在。
失去了殼的庇佑,也失去了城市里隨可見的食。在去基地的路上肯定還會有荒山野嶺,天氣越來越冷,冬天也快來了。
宛周拍著我的背,安道:「我和你一起去基地。」
8
今夜的月亮很圓,天空是霧沉沉的黑,一顆星子也沒有。
不遠的山林傳來一聲聲狼嚎。
我出門上廁所的時候,宛周穿著一黑站在門口,和夜融為一。
我有些擔憂地問道:「這狼不會跑過來吧?」
他問:「你害怕嗎?」
我了手,「有點。」
他忽然笑了起來。
當晚我睡得很香,連個夢都沒有做,一陣敲門聲將我驚醒。
心臟猛跳了幾下,一瞬間回想到了被喪尸和喪尸貓撞門的那一夜。
我打開門,宛周一向蒼白的臉上今天終于有了一。
「準備出發。」
我收拾完自己的東西,走到院子里,卻突然發現那兩只不見了。
宛周毫不在意道:「也許被狼叼走了吧。」
我一陣心疼,到廚房接水時,卻看到那兩只干躺在角落里,死得梆。
嚨被什麼咬穿,卻詭異地一點鮮都未曾流出。
來不及多想,我將廚房里僅剩的菜刀別在腰間,背著兩個蛇皮袋一步步艱難前行,還夾著一個裝烏的盒子。
一連幾天,烏都不曾睜開眼睛。
宛周穿著一黑的長袍,還披了一件黑的斗篷,象征地背了一個包袱。
溫文爾雅,看起來不像逃難,倒像是旅游一樣。
他沖我出手,「我幫你抱烏。」
我搖搖頭,不讓他。
他
毫無心理負擔地收回手,走在前面。
累得想死,照這麼走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到基地啊?
幸好,在我快累死之前,路邊出現了一輛電瓶車,旁邊還有兩三只喪尸在晃悠。
我咬著牙提起菜刀沖了上去,艱難地消滅了這幾只喪尸。
我在田間洗完菜刀,重新別在腰后,沖著宛周道:「你看,我把它們全消滅了。」
對方投來一個贊許的眼神。
電量滿格,在鄉間沒有城市那麼多喪尸,也沒有那麼多擋路車輛,加快了我們趕路的速度。
開了整整一天,電瓶車倒下了,我頗為憾。
在地圖上看,明天再走一天就能走出這段荒山野嶺。
但今晚卻不如昨夜的待遇,我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個荒廢的小木屋。
我甩了甩打火機,點上柴火。
宛周有些意外,「你連這都帶了?」
我分了一包餅干給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這是在電瓶車上順的。
不知不覺就養了順手牽羊的好習慣。
不遠又傳來一聲狼嚎。
我岔開話題,「鄉下狼還多的,這一路都是,天天半夜吼,好像故意跟著我們一樣。」
宛周拿著一小木掏了掏火,火星子濺起一大片。
夜里很冷,只有一張小木床,還是板的,連墊褥都沒有。
我把床挪到火堆前,留了一半的位置給他。
宛周說:「你睡吧,我守夜。」
床得硌人,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9
宛周的聲音富有磁,他講了一個西方狼人和吸鬼的故事。
每一個月圓之夜,被詛咒的人都會變狼,開始廝殺人類。
人類在接近滅絕的時候,舉行了一種神的儀式,喚醒了古老的吸鬼。
人類為吸鬼提供鮮,吸鬼保護人類的安全,和狼人戰斗。
吸鬼喜歡殺死狼人的崽,并且吸鬼后代只需要轉換人類。
所以到后來吸鬼越來越多,狼人越來越。
為了維持平衡,人類不得已和狼人達協議,再次舉行儀式,所有的吸鬼沉睡在地。
「這就完了?」我趴在床上歪著頭問他,「好沒意思的故事。」
「還有一只吸鬼,在去地的路上轉換了一個人類。」
他話音一轉,勾起了我的興趣。
「當所有的吸鬼陷沉睡的時候,這個被轉換的人類為了世界上最后一只吸鬼。他本來帶著國家和家庭的期盼出國留學,卻從此變人不人、鬼不鬼的怪,只能躲在里茍延殘。」
我打了個哈欠,問道:「那后來呢,他怎麼樣了?」
宛周出一個略顯森的笑容。
「他就站在你面前呀。」
我捂著耳朵,急切道:「我不聽了。」
見我一副快被嚇哭的樣子,他才收斂住笑,慢悠悠道:「吸鬼就找你這種喜歡熬夜不睡覺的小孩。」
我乖乖地閉上眼睛,卻噩夢不斷。
夢里一個比人高的狼向我撲了過來,把我嚇醒。
眼前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狼頭,冰藍的瞳,咧開的尖銳牙齒,滾燙的鼻息打在我的臉上。
夢境和現實疊,我驚一聲翻滾下床,巨狼朝我撲了過來。
我汗直立,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連連躲避。
當我退無可退之際,一把菜刀從外面飛了進來,深深地嵌巨狼。
巨狼吃痛,宛周從外面進來,和巨狼相對而立。
宛周在出招之前,大喝一聲:「跑!」
在我向他跑去的時候,他一個法攻擊閃花了我的眼,我張開的那個驚訝程度可以吞得下一顆鵝蛋。
我們跑到外面的空地上,不一會兒巨狼就追了出來。
我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無心說的那句話,哭無淚。
不會這狼真的一直跟在我們后吧?
什麼冤什麼仇啊這是。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宛周給我講的那個故事,還有最初我們吃的那堆被他稱作狗的。
我死也要死個明白,于是我向他求證。
「我們之前吃的狗,是不是巨狼的孩子?」
宛周還未答話,那頭巨狼大嚎了一聲,擺出攻擊的架勢。
此刻,答案就擺在眼前。
宛周回頭看了我一眼,對著巨狼沖了過去,我急忙找了棵大樹藏在背后。
巨狼的進攻速度很快,宛周明顯于下風。
把別人的老婆、孩子給吃了,怪不得人家要拼命。
我猶豫了一下,立馬選擇了轉就跑。
可我兩只怎麼跑得過四條的?
如果
他死了,那下一個就是我了。
腦袋從未如此清醒,我匆匆收集了一批柴火,掏出兜里的打火機點燃。
畜生都是很怕火的。
我度秒如年,木棒終于都燃了起來。
10
我拿著帶火的木棒回到了戰場,宛周和巨狼的上都有傷。
「宛周,這兒!」
我沖他招手,卻不料巨狼先撲了過來。
似乎對我手里的火心存忌憚,它用爪子一把將我拍倒在地,而木棒上的火即將熄滅。
宛周對它發起攻擊,巨狼又迎了上去。
我頭暈目眩,忍著疼痛扶起木棒,火逐漸明亮。
宛周被巨狼按倒在地,利爪狠狠地刺穿他的口,鮮噴涌而出。
我被這一幕刺紅了眼睛,沖了過去用力扔出木棒。
火焰瞬間席卷了巨狼蓬松的發,它哀嚎一聲,松開宛周在地上打滾,試圖撲滅火焰。
宛周趁此機會將巨狼一擊斃命后倒在地上。
火焰彌漫了巨狼全,烤味噴香四溢。
我哭著向宛周走了過去,抱著他的頭。
他的冰冷無比,眼淚砸在他的臉上,又滾膛,和鮮紅的混雜在一起。
我用服按住,怎麼也止不住,我有些無措。
「你是不是要死了?」
他滿臉平和地看著我,出氣多進氣。
我吼道:「你不是吸鬼嗎?吸鬼不是永生的嗎?」
宛周出手握住我鮮淋漓的手掌,艱難地開口道:「吸鬼也會死。」
我的眼淚和他的一樣一直往外流。
「別哭。」
「吸鬼將轉化自己的第一代為父親,每一個吸鬼都將由自己的父親帶領進族,可我的父親卻放逐了我。我不甘心,我想活下去問問他當初為什麼轉化我卻又放逐我。」
我問他:「我要怎樣才能救你?」
宛周語氣溫,似乎在對人呢喃一般。
「你是我回國來遇到的第一個人類,其實救我很簡單……」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我俯傾聽。
他鉗制住我的軀,翻將我按倒在地。
眼睛里涌上一般的暗紅,四顆不是人類可以擁有的尖牙出。
「我不會讓你痛苦的。」
宛周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我覺到脖子破了一個,卻沒有疼痛,只有快速流失造的眩暈和微微的麻。
與此同時,我的生命迅速流逝,而宛周上的傷口飛快地愈合。
我拔下頭上的銀簪,扎進他的脖子里。
宛周停止了吸,我將他推開時,他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吸鬼的不死軀從銀簪扎進脖子那開始衰變。
他出手想撥出銀簪,卻被燙穿手掌。
「銀制品可以殺死吸鬼,看來這不是傳說。」
我靠近他,一點點地把銀簪按了進去,他的嚨滾燙的像火山一樣翻騰。
「你說的那個人類向吸鬼獻祭,又和狼人達協議的故事是真的吧?你知道巨狼不會殺我的,對吧?」
我一連問了他兩個問題,他張開卻只涌出來。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信任過你,畢竟誰會把姓名說反呢?除了死人,你說是吧,周宛。」
宛周呵呵地笑了兩聲,不再作掙扎。
「我知道我逃不了,我也知道你留著我當儲備糧,你說誰出門會不帶吃的呢?」
宛周閉上眼睛,毫無生命的跡象。
「很謝你給我講的故事,但當壞人最忌諱的就是還沒把人怎麼的,就一腦全倒出來了。」
在黃城艱難求生的三個月里,我不知道見過多強者、智者。
最后他們全都變了喪尸,只有我活下來了。
我拔出銀簪,頗為惋惜道:「故事里都說了,人類前腳為了殺狼人和吸鬼結盟,后腳就能和狼人結盟封印吸鬼,怎麼就不長記呢?」
11
我從被巨狼破壞的小木屋里翻出了我的小烏,他的冰涼,眼睛還是一直閉著。
我的心也拔涼拔涼的,這幾天心積的所有緒在此刻發出來。
我捧著小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放聲大哭。
小烏咬了我一口。
「說了多次沒洗手不準我。」
「我剛剛被吸鬼咬了。」
我噎著說:「你不安我,還給我雪上加霜。」
「哭鬼,鼻涕。」
哭了一會兒,我毫不客氣地用裝烏的盒子來洗手。
我的手上全是宛周的,把裝烏盒子里的水都變鮮紅,小烏在里面艱難呼吸。
我了他的頭,惡劣地說:「這是報復。」
我起
翻出自己的蛇皮袋,現在還有半個口袋的資。
我取來菜刀,割下巨狼上烤得焦的,撒上食鹽吃了一頓大餐,又收拾了半個口袋的當作儲備口糧。
當初確實被宛周燉的湯惡心到了,但我瘋了都能把烏拿來煮個湯,沖出去嘔吐只是為了降低他的戒心罷了。
不過說實話,他燉的確實好吃。
我看向一旁宛周的尸,已經開始懷念他的廚藝。
狼和吸鬼的斗爭世代不休,而人類和喪尸的斗爭又會延續多久呢?
去基地的路上,我躲過了幾批喪尸,偶爾會撞見它們追趕人類。
喪尸不會吃人,它們只會咬人,就和吸鬼一樣,把人類染它們的同類。
我了一下脖子上早已愈合的傷口,起初還有些驚懼,怕自己會變吸鬼。
但好像吸和轉換是兩碼事,我的胃口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并沒有想吸的。
小烏偶爾醒著。
我問小烏:「你說喪尸會咬吸鬼不?」
我短暫思考了一會兒,又提出一個又一個的新問題。
「喪尸咬了吸鬼,吸鬼會變喪尸嗎?」
「如果吸鬼咬了喪尸,那喪尸能不能變吸鬼呢?」
12
終于我趕到了基地,門口士兵盤問我從哪兒來,花了多長時間。
我這段時間除了趕路就是趕路,早就記不清了。
甚至到基地的時候,我唯一的財產就是手里的烏。
「黃城,大概半個月。」
對方明顯驚訝了一下,質疑道:「喪尸最先就是從黃城開始的,那早已經是一座死城了。你是不是在附近的鄉下?」
我搖搖頭,又告訴他我住那個小區還有一個小男孩還活著。
士兵沉默了一下,告訴我:「過了那麼久,存活率非常低,而且里面全是喪尸。我們之前試圖進去找過幸存者,犧牲了七個人。」
士兵又迅速轉移話題,「你拿著編號去辦事大廳,會有人安排的。」
接著,我后面排著的人將我開。
辦事大廳的墻上刻著「基地十不準」的條則,間隔一千米就有士兵站崗,維持秩序。
登記小男孩的人口拯救事件簿壘得比水杯還高,對方刷刷扯下一張紙就揮揮手趕我走。
住宿是十個人的大通鋪,吃飯是煮好的土豆、紅薯,主食是口不是很好的陳米,一天提供三頓。
這些東西免費提供給第一次進來基地的人,要想住好吃好那就要靠接任務去換。
基地里人群攘攘,但每一個活著的人上都有神氣,不論著,不論年紀,不論別。
這還是一個有法治的國度。
我在基地干了一個周的雜活,包工的大姐說晚上有一個私活突然招人,愿意出三倍的價錢,問我去不。
要是有這筆錢,我就可以換個單獨的房間,能睡個好覺。
我問是什麼工作,說是在大戶人家的宴會上當服務員。
確實是服務員,也確實是宴會。
比末世前更盛大的宴會。
階級一直都存在。
站在中間的是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長相俊。
周圍的人如眾星拱月一般圍繞著討好他。
為了食,牛排在里嚼幾下就吐掉了,然后用酒漱口。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眼神,竟直接向我走了過來。
他將喝上一半的酒喂在我邊,命令道:「喝。」
我退后一步,他上前就要強灌。
爭執之下,酒杯摔了個碎。
他高高地揚起手,在掌還未下來之前,我率先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我本來不想惹事的。
但我在基地外殺過喪尸,甚至吸鬼,怎麼會任你一個區區男人侮辱?
「不想他死的就別過來。」
我挾持了這個男人,用玻璃杯的碎片抵在他的脖子上。
他還在囂:「我可是王子,你敢對我怎麼樣?」
我們出了宴會,無數桿槍對準了我。
「讓我離開,我就放他回來。」
士兵不敢搭話,匆匆去稟報上級。
13
我一路順暢地到了基地門口,前幾天放我進來那個士兵低聲勸我:「你不該這麼沖,他們是異國人,這次是專程來找首席合作的,基地里對他們的作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敢得罪他們。」
我說:「我再忍他掌都要甩我臉上了。」
士兵嘆了口氣,沒有命令也不敢放我離開。
人群聚集得越來越多,想來我今天也是出了名了。
小烏還在睡,估計這回他真得送我走了。
不多一會兒,人群自分出一條道來。
十幾個金發碧眼的男人罵罵咧咧地
走了過來,我將玻璃片再抵進一寸,鮮便涌了出來。
一個沉穩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后跟著軍隊。
人們一聲又一聲地喊著「首席」。
他往前一步,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小朋友,放開王子,我保證你沒事。」
他說完,那堆異國人先了起來。
「我們兩國的友誼和一個膽大包天的小孩相比孰輕孰重,您明白的吧?」
「那可是我們的王子殿下,王位的繼承人。」
首席平靜地回復道:「是我的人民,我會先確保的安全。」
「貴國這個態度顯然不是誠心和我們合作啊。」
「如果你不把這個人趕出基地,那我們的合作也不用談了!」
他們得意洋洋,似乎篤定了首席的選擇。
「嗯。」
首席對我點了點頭。
異國人更加盛氣凌人地俯視人群。
「那就不用合作了。」
「你說什麼?」
異國人大吃一驚,一時間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但和同伴對視流后,才懂這不是幻聽。
軍隊一字排開,將槍口對準了這群異國人。
「今天確實要有人離開基地,不過不是,而是你們。」
他想再確認一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人群中有好事者吼了一句:「聽不明白嗎?讓你們這群黃狗滾出我們的地盤!」
他贏得眾人的喝彩,異國人這才知道基地里面的人對他們的積怨有多深。
他們被丟出基地,還在囂說他們國家有多厲害多厲害。
首席拿出一張電報,紙張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原來他們的政府只關心上層人的命,把控著所有的糧食。當他們在一場又一場的宴會里酒佳肴時,殊不知這是末世最后的狂歡。
寒迫的平民打開基地的大門,讓所有人都接天主的審判。
在喪尸面前,無貧富之分。
他們自取滅亡。
輕賤人民者,終將被人民所棄。
14
我被留在一個辦公室里。
帶我進門那個士兵,一直陪著我。
他從心口掏出一張照片,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他告訴我,他家里的妻小現在都沒有聯系上,他一直跟著軍隊。不過好的一點是,農村里面的喪尸比較。
他的眼里出一擔憂,「希們不要遇到尸。」
喪尸尖銳的嘶吼聲傳得非常遠,一旦被喚醒,他們會群結隊地來。
我問:「那你不回去嗎?」
士兵說:「我是軍人。」
其他的言語在此略顯多余,他的眼神里有。
我說:「等結束了,你們一定會見面的。」
隔壁辦公室的人們在討論。
尸城里還有一個小孩,一個活著的小孩。
都一個月了,誰知道他死了沒有。
而且里面那麼多的喪尸,為了救一個生死不知的小孩,劃不來。
首席兩鬢斑白。
「我讓大家來是來討論怎麼救人的,不是要不要救。」
他說:「我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公民。」
「不管是老人、小孩,不管他何種境地,只要有一希,軍隊也會去救援。」
「因為,我們為守護人民而存在。」
在出任務拯救那個小男孩的時候,那個士兵卻永遠地留在了黃城。
15
來不及為士兵悲傷,我發現我的烏清醒的時候越來越短了。
我上的金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我哭著問:「要怎麼才能把殼還給你?」
艱難地睜開眼,吐了一個泡泡。
它說:「下殼就再也穿不上了,因為殼本就是我上的一部分。」
它活生生剝下自己的殼送給我。
我大為不解,「那你為什麼要和我結契呀?我還在等你化形呢!」
小烏吐了個泡泡,笑著道:「因為這個契約,是對你傷害最小的。」
它再也穿不上殼,被凍死在這個冬天。
16
我回到了黃縣,在祖墳旁邊挖了一個小坑,把我的烏埋了進去,然后回到了基地。
人類的適應能力比我們想象之中更快,短短半年,我就已經習慣了基地生活。
偶爾會夢到和它科打諢,恍惚那段從黃城走到基地的日子是我做的一場夢。
只有裝著它的這個塑料盒子,是唯一能證明那段日子存在的證據。
這個世界,有喪尸,有吸鬼,還有會說話的小烏,和一個膽小的生。
17
我養的烏死了。
人們不理解并嘲笑:你居
然為了一只烏哭了哈哈哈。
它不只是一只烏,它是我的神支柱,是我的靈魂寄托。如果沒有它,那我也到不了基地。
可是在他們眼里,這只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烏。
18
除夕的前一夜,被救回來的小男孩興高采烈地捧著一只烏送給我。
他說:「姐姐你別傷心,你看這只烏和你以前養那只一模一樣,都沒有殼。」
我說不要,他把烏放下一溜煙就跑了。
我只好將這只烏留下,又從角落里翻出來之前留下的塑料盒子,洗干凈,放好水,將烏放了進去。
我蹲在盒子邊,用手指在盒子里畫著圈圈。
不知道這只烏的殼,又給了誰。
手上傳來一陣疼痛,烏咬了一口我作惡多端的手指。
我回手指,破口大罵:「怎麼你們這個品種的都那麼記仇啊?!」
烏趴在石頭上,吐了個泡泡。
「聽說你到給人講我死了?」
我愣了一下,接著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騙子,我以為你死掉了。」
它說:「當初喊你不要不洗手就我,就非要。你還記得那個吸鬼嗎?」
我眨著眼睛,「你變吸啦?」
還不等它回答,我一臉委屈地出它剛咬我的那只手指。
「那我是不是也要變吸鬼了?」
「沒破皮。」
我覺它翻了個白眼。
很難說,但我就是從烏的臉上看到了那種滿滿的嫌棄。
我好聲好氣地和它商量,「下次能不能別老咬我。」
它拉著靈活的小短進水里。
我捧著小水缸傻笑。
真好,我的小烏又回來了。
19
除夕夜,整座基地的人都站在廣場中央,他們開始倒數。
「十,九,八……一!」
黑漆漆的上空炸開了第一支煙花,人們低沉地歡呼著,迎接著新的一年的到來,仿佛和末世前沒有差別。
雖然死掉的人比活著的人多得多,但我們的人民并未向死亡屈服。
苦難永遠無法被消滅,而這種簡單純粹的快樂就越為珍貴。
首席宣布基地里出現了第一個擁有異能的人,展示出那種以往只在電視里看到過的超能力。
人們先是安靜了一瞬,然后又響起一浪比一浪高的歡呼聲。
首席抬起手表示安靜,后的人遞出一個盤子,上面放著一個白、發著熒的石頭。
他說,這是晶核,有極數喪尸的腦袋里有這種東西。
人類在進化,而喪尸也在進化。
我們以為末世快結束了,但這才是末世之初,將來還會有更大、更多的挑戰。
而人類的生存將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艱難。
他們準備炸掉黃城這個巨大的威脅,不讓里面的喪尸繼續進化。
20
新年的第一天,我起了個大早,帶著行李提著小烏離開了基地。
我一邊走,一邊問它:「你還記得當初我問你那個問題不?」
「你這一路上都沒停過,鬼知道是哪個。」
無視它的嘲諷,我接著道:「我是說當初遇到的那個吸鬼,他連烏都能轉變,指不定也能轉變喪尸。如果喪尸也可以有神智的話,那肯定也不愿意啃人了。」
小烏沉默了,「你的想法,總是那麼奇特。」
我練地逮了兩個喪尸,利落地將行李捆在它們上。
我牽著繩子,不由得嘆這下輕松多了。
小烏懶洋洋地趴在塑料盒子上,問道:「現在不害怕了?」
「我覺得答案就在基地外面。」
我看著遠逐漸升起的太,舉起右手指向前方,語氣激昂。
「為了人類好的明天,沖沖沖!」
迎著朝,我們踏上了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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