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林莜開著宏mini離開地庫。

陸崢寒含了的眼睛仍在凝著車子消失的方向。

直至后傳來趙青的聲音：“陸總，陸三叔說一切就緒，就等您回去了。”

陸崢寒這才斂回目，垂下眸子，再抬眼時，眼神里已經冷然一片。

重又恢復了從前的殺伐果斷。

他點頭：“好。”

*

陸家老宅。

庭院深深，曲水環抱假山，嘩嘩水聲伴隨鳥鳴，更襯得環境靜謐怡人。

陸崢寒提步經過老宅后花園時，剛好，陸家二房的人也剛到。

他聽到后陸天德夫婦說話的聲音。

步子刻意放緩，姿態切換頹然狀態，有意讓他們看到自己。

果然。

陸天德發現了他，喊聲傳來：“欸？小崢！”

陸崢寒偏頭頓步，轉看了過去，面微沉。

反觀陸天德夫婦，則像是人逢喜事神爽似的，神頭高漲。

陸天德主走過來，熱絡道：

“昨天晚上就接到通知，說你爺爺組織了今天的家宴，我跟你二嬸連夜讓人從M國空運來的頂級牛排，待會你可多吃點。”

陸崢寒淡淡看他一眼，像是懶得回應，更懶得再聽，信步往里走。

見狀，魏淑婷跟丈夫陸天德使了個眼，陸天德會意。

干笑著清了清嗓子，殷勤跟上陸崢寒腳步：

“小崢啊，你崢嶸弟弟馬上要回國了，這些年，他在國外錘煉的也還可以，等他回國后，我覺得可以讓他去集團替你分分憂，你看要不要給他安排……”

陸崢寒這次腳步頓住后，冷然的目看過去，說話骨：

“如果想試圖讓陸崢嶸從我手里奪走陸氏，可以啊，你們可以讓他進來陸氏試一試，看看他究竟有沒有這個能力，能掌管得了陸氏這艘巨。”

聞言，陸天德直接剎住腳步，咽了咽嚨，不說話了。

魏淑婷臉更是不加掩飾的難看下來。

陸崢寒看在眼里，冷哼一聲，拂袖進了客廳。

魏淑婷看到他的背影消失，這才捅了捅側丈夫，低聲道：

“你就不會氣一點！反正那個患都已經被除掉了！還怕他做什麼！”

陸天德瞪了魏淑婷一眼，趕忙朝做了個噤聲手勢，諱莫如深般小聲道：

“除沒除掉還不一定呢！小心隔墻有耳！”

聞言，魏淑婷也頗為忌憚地攏了攏上的真披肩。

脖子，挽著陸天德胳膊，朝客廳門抬抬下。

示意他一起進去。

而另一邊，進了客廳的陸崢寒，已經來到了三叔和爺爺邊落座。

落座之后，就遞給了陸三叔一個眼神。

陸三叔不聲頷首。

給陸老爺子倒了杯茶，開了腔：“爸，不知道您還記得那個楚教授嗎？”

陸天賜這話說出，剛走進客廳的陸天德和魏淑婷臉立刻變了幾分。

但勉強穩住形后，佯裝淡定地也走了過來，跟陸老爺子打了聲招呼后，跟著落了座。

傭人開始布菜。

陸老爺子猛地聽到小兒子提起這個名字，看起來一時間有些沒想起來。

還在想著。

見狀，陸天賜解釋道：

“您忘了？就當年，在太城醫科大圖書館的那場大火中，被燒植人的那個教授。”

“噢……”陸老爺子恍然地點點頭，神頗有些沉痛，

“想起來了，怎麼突然提起他來了？”

陸天賜嘆口氣：“去世了，腎臟衰竭，搶救無效。”

陸老爺子一愣，有些驚訝：“什麼時候的事啊？”

“這兩天。”陸天賜說著，頓了頓，

“當年的事您也知道怎麼回事，這些年小崢一直在盡力讓人救治楚教授，想讓他醒過來，可楚教授還是沒能過來。唉！”

陸老爺子渾濁的目看向陸崢寒，似是存了疑。

陸崢寒卻沒回應，而是從桌上撈起一瓶酒，給自己斟了一杯，沉默地仰頭喝。

看起來有很大煩心事似的。

這番舉，已經算是有所回應。

陸老爺子不再多問，拍了拍陸崢寒的肩：

“崢寒啊，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可能這也是天意，那位楚教授煎熬了這麼多年，也該去另一個世界福了。”

陸崢寒依舊沒說話。

像是小酒盅喝起酒來不盡興，掀眸看向管家：“王伯，勞煩你給我換一個大碗來。”

“是！大爺！”

不多時，管家王伯取了一只大酒碗來，仔細替陸崢寒倒滿。

陸崢寒頷首道謝，起，依次將西服外套掉，腕表摘掉，領帶扯掉，遞給了王伯。

長袖微挽，出一截健碩

小臂，端起那碗酒，隨著結滾，喝干。

又倒了一碗，依葫蘆畫瓢再次喝干。

陸老爺子瞧在眼里，不免心驚跳：“崢寒啊，你這是做什麼？”

陸崢寒偏頭看過去：“爺爺，您不用管我。”

說著，繼續悶頭喝，大有借酒澆愁之勢。

眼看一整瓶茅臺都要見底了。

陸老爺子直接起要去奪酒瓶：“你這孩子，這樣喝下去還要不要啦？！”

陸天賜道：“爸！您別管他，讓他喝吧，這些年，楚教授算是他的一個希，現在希也沒了，心里難免難。”

陸老爺子張了張口，還想再說什麼勸的話，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將目給到了陸天德和魏淑婷，狠狠嘆了口氣。

陸老爺子剛剛一直沒想起來楚教授是誰的樣子，其實是裝的。

他人老，可心明。

知道楚教授是大孫子的一個希，這個“希”直指二房一家的命門。

看著大孫子這樣愁腸百結的樣子，他怎麼看怎麼覺得二兒子一家不順眼。

但無奈，二房再混蛋，那也是自己的親骨。

更何況，這中間還摻雜著陸家的“臉面”問題。

所以他只能干著急，就是知道些什麼也不能說破。

此刻，老爺子嗓子里真是比吃了蒼蠅還難。

餐桌上，除了陸崢寒吞咽酒水的聲音。

雀無聲。

陸崢寒就那麼沉默著，將茅臺酒的最后一點瓶底喝，朝管家王伯招手：“再來一瓶。”

王伯看了老爺子一眼，拿不定主意。

老爺子嘆口氣，點點頭，王伯便去拿酒了。

第二瓶酒打開。

陸崢寒將酒斟滿，突然往地上一倒，醉眼朦朧間，道：“這碗酒，是敬我爸的。”

又倒了一杯，再次澆在地上：“這一碗，敬我媽。”

“我不孝，沒能保住最后的希，查出當年車禍的幕后兇手，給他們二老報仇。”

說完，將酒碗往地上使勁一砸，隨著“砰”地一聲，酒碗碎裂！

陸崢寒滿目猩紅地抬起頭來。

目直視著二房陸天德夫婦，削薄的勾了個蒼涼的弧度：

“我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