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康妮開著福特皮卡飛馳在去往學校的路上。

艾米麗坐在副駕駛，宋亞躺在后座補覺，至于托尼，自從離開橄欖球隊后，他就再沒去過學校了。

收音機里，芝加哥知名DJ‘大A’正和主持人吃著匪幫說唱天團N.W.A訌的瓜，現在是上班早高峰時段，這個電臺節目的收聽率很高。

“所以，‘大A’，你支持哪一方？Eazy-E還是艾斯·庫伯”主持人問道。

“我當然站Eazy-E一邊了。”‘大A’立場很堅定的表態。

主持人追問：“理由是什麼？”

“因為我是‘大A’，他是‘大E’啊，哈哈哈哈……”‘大A’拋出一個很冷的梗，然后自得其樂地狂笑不止。

“呃……”主持人接不下去，冷場了。

“好吧好吧不說笑話了，很簡單，庫伯這種人我能說什麼呢？”‘大A’突然變得很嚴肅，“據確鑿無疑的料，他的父母都在（加州大學杉磯分校）工作，一個從小生活優渥的孩子，戴上花頭巾就敢代表‘街頭好漢’唱著匪幫饒舌，你難道不覺得很諷刺嗎？就像……就像人造黃油并不是真的黃油一樣，簡單點說，他就是個冒牌貨。”

“但是據料，似乎‘大E’侵吞庫伯的錢也有實錘喲。”主持人知趣站到了反方立場，“庫伯寫了大賣專輯一半的詞，卻只分得了很小一部分收益……”

“這種中產家庭出的孩子能為了什麼翻臉？錢唄。”

‘大A’表示不屑，“庫伯就是典型的商業歌手，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掙錢，他的離開對NWA是件好事，剩下的人才是真正的兄弟，純正的匪幫音樂，敢大喊著條子……”

“好的，NWA的八卦就暫時聊到這里，讓我們進一段廣告。”主持人趕打斷‘大A’的口嗨，NWA大罵警員的那首歌在很多電臺節目是個忌，他可不想工作被搞沒了。

電臺播音室。

“你嚇死我了，等會悠著點，否則以后不給你發通告了。”趁著廣告時間，主持人警告‘大A’。

“我的錯。”

‘大A’認慫，他來錄節目也是為了拿錢吃飯的，“下一節是什麼容。”

“小瑞新專輯打歌。”

主持人取出卡帶盒，遞給‘大A’，“等會多說好話，你懂的。”他敲敲盒子。

“小瑞是誰我都沒聽過。”

‘大A’接過卡帶盒，在封面上找到了老喬音樂的logo，想起來了，“老喬還在推這個娘炮？”他打開盒子，取出里面的一小沓米刀數了數塞進子口袋，“他倒是真肯下本，給你什麼數？”

“廣告結束倒數，10、9……”電臺工作人員提示音過耳機傳來。

“和你一樣。”主持人不放心，再次提醒，“別再說話了。”

“你放心。”‘大A’拍拍口袋，“拿錢辦事，我拿手。”

“好的，歡迎回來，接下來是來自瑞二世的一首新歌，Thrift Shop！”主持人開始專業的吹捧，“瑞這名新人的作品前不久我們已經推過一首，芝加哥樂評界給出的評價很高，一致認為他的前程非常遠大，首張同名專輯也即將登錄各大音像商店，想手的聽眾可以留意……”

節奏鮮明的鼓點和薩克斯響起，主持人適時閉。

三分多鐘的歌曲很快放完。

“‘大A’，給點意見吧。”主持人踢了陷呆滯的‘大A’一腳，“你怎麼評價這首歌？”

“我他媽吹！”

‘大A’又開始嗨了。

時間剛剛好，到達學校，康妮把車停穩，“你會為大人麼？”他回頭對宋亞問道。

“你為啥會這麼問？”宋亞才醒過來。

“電臺里對你的那首歌評價非常高。”康妮答。

“那不是我的歌，那是小瑞的歌。”宋亞糾正康妮，“我提醒過你們的，在學校，別把我跟這首歌扯上任何關系，我就想有個安安靜靜的學習環境。而且電臺DJ的話一個字也不要信，他們都是拿錢辦事。”

“可是……”康妮歪頭想了想，頗覺得可惜，“我可憐的弟弟，如果能讓那些妞知道你為小瑞寫歌，相信我，你就能馬上告別單。”

“單有什麼可憐的，我才十五歲，正是專心學習的大好年華……”

宋亞一甩書包，闊步邁課堂。

這家高中也有好的一面，比如曠個十天半月本沒人在意，老師自顧自上他的課，也不會有那種假惺惺來問家里是不是出事了的同學，宋亞繼續當著他的小明，再次把力放到了學業上。

狂追數學進度，惡補英文和演講，然后在管弦樂團排練課上，他順利通過一段小號吹奏重新拿回了樂團小號手的首席。前段時間高強度參與錄音，還有老喬為了錄二手店找來的都是些實力派樂手，天天耳濡目染，這原本的樂終于恢復得差不多了。

剩下只有一個育老大難，宋亞也開始有意識地加強鍛煉。

沉迷學業不知日月，世上悄然已過一周……

周末， 跟著小瑞滿伊利諾伊州跑宣傳的托尼第一次回家。

“銷量不錯，首周五千張，商店已經在催著補貨，卡帶加印一萬，老喬也開始聯系CD工廠了。”托尼十分興，從他‘就業’一周后的反饋來看，日子過得相當不錯，一黑西裝配墨鏡的行頭，“昨天我們在老喬音樂對面的地下夜店演了一場，孩子們相當瘋狂，要不是我和‘消音’……”他張開雙臂，做出明星保鏢的標志攔截作，“小瑞差點就出不來了。”

“咳咳。”宋亞朝正做著飯的艾爾努努，提醒托尼注意下別人的。

艾爾在他家混吃混喝賴到現在，也沒再去餐廳打工，要不是還有點做飯的手藝，蘇茜姨媽都想要趕人了。

“怎麼說？艾爾，跟我回去吧，下一步我們要出伊利諾伊州跑宣傳了，人手吃。”托尼是帶著任務來的，“羅讓我跟你帶個話，他還是你的經紀人，會照顧你的。”

“他是怕我說話，壞了小瑞的大好前途吧？”

艾爾把鍋顛得叮當響，沒聲好氣回道：“本來這一切都該有我一份的。”

“現在不還是有你一份麼？”托尼不樂意了，“你要面對現實。”

“現實就是我像條狗一樣被踢出局了。”

“呃……艾爾。”宋亞決定怎麼也要把這家伙忽悠走，每天玩游戲玩到深夜太愁人了，影響自己的學習狀態，“別再犯蠢了，你要知道小歌手其實從唱片銷售里能拿到的份額相當，大頭是以后的表演報酬，演唱會收啊出場費什麼的。你只要回去，只要小瑞專輯里還有你的聲音，到時候上臺表演就不能缺了你這個人，那些收里都有你一份，就這麼放棄太可惜了。”

“本來該是一大份的。”艾爾還在糾結這個。

“你他媽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托尼忍不住。

“一小份也不錢了。”宋亞勸道。

艾爾不說話了，丟下平底鍋，上樓關上了房門。

“這家伙！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了是吧！”托尼無奈。

艾爾終究沒跟托尼回去。

夜里，睡夢中的宋亞聽到有人在哭，他爬起來出頭看向下鋪，艾爾抱著被子，“我不了，我不了……”他眼淚溜得稀里嘩啦，“我是南城長大的NGer，我不了這些滿生意和謊言的家伙，一想到要回去裝作沒事人一樣再和他們相，我就不了……我怕哪天我一沖，拿槍把他們全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