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學校的小育館取消了其他活，一個帶校徽裝飾的木質演講臺立了起來，講臺正對面整整齊齊擺放著上百把折疊椅，側后方也擺了一排。

宋亞就坐在側后方那排椅子上，他左手邊坐著海登，右手邊是一位很有知氣質的黑人，是芝加哥平權組織派來的代表，名米歇爾，頭銜是法學博士，非常恐怖的學歷。

正對面，教職員工們陸陸續續就坐，蘇茜姨媽、老喬等悉的面孔也來了，校長站在演講臺前，默默地注視著一切。

宋亞朝蘇茜姨媽和老喬招手示意，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了口袋里的演講稿，覺有些口干舌燥。

“深呼吸，不必太張，說錯了也沒什麼。”米歇爾很敏銳地注意到了宋亞緒的變化。

“謝謝。”宋亞朝對方笑笑，米歇爾是驢黨的人，還未到場的安德伍德也是，兩人都是校長介紹找來的，那麼校長的政治傾向不言而喻。按規定，公立學校要在政治上應保持中立，學校的經費、服務或資源不得用于影響政府員的選舉或黨派的政治活，但自己這次搞出來的事肯定算不上政治活，雖然對政治人來說是個不錯的曝和討好黑人選民的機會。

說起來自己還沒見過安德伍德議員本人呢，宋亞探頭找了找，除了那位見過的黑人助理和一些記者，安德伍德議員仍然神龍見首不見尾。

“士們，先生們……”

校長看看表，約定的時間到了，他開口之后，育館安靜下來，等所有人坐好開始注視演講臺，他便繼續做著開場陳詞，“今天對于本校和亞歷山大·宋同學都是個榮耀的日子……”

他側向宋亞的方向示意，宋亞覺到大家的目移到自己上，趕忙站起來，出演練許久的標準微笑。

“為了肯定他在音樂上的就，國廣播音樂協會決定接納他為會員，這也是第……位出本校的協會會員，同時還是本校最年輕的協會會員……”校長繼續說著。

宋亞坐下。

“本校在各藝門類上深耕多年，培養出了……等人才，這與各位教職員工專業的辛勤工作不可分……”

“在此我也要BMI對本校學生的肯定，以及……平權協會的米歇爾博士和伊利諾伊州議員安德伍德先生提供的無私幫助，種族歧視這一頑疾，深刻地影響著阿利加的方方面面……”

“下面有請BMI特派代表……為宋同學頒發會員資格證書……”

校長說完，退后幾步，將演講臺讓出來。

一位三哥裔的BMI代表站到演講臺前，“士們，先生們，我謹代表BMI…………BMI多年斗在對抗種族歧視的第一線，我們在歧視最嚴重的年代里，給予了……等一系列非裔藝家的會員資格……今天，我很榮幸作為代表，為亞歷山大·宋同學頒發此證書……”

BMI對理這類個危機很有經驗，他們沒有派一位白人來，那樣會為眾矢之的，也沒有派黑人，那樣會顯得有些刻意，黝黑的三哥是很好的人選。

宋亞上前，雙手接過三哥遞來的證書，臺下適時響起了掌聲。

三哥退后，海登又上臺，頒給宋亞一個明塑料獎杯，“我代表……雜志（一個和SBK唱片關系很好的小），將阿利加三月最佳新人作曲獎項頒給亞歷山大·宋……以此表彰他為我們帶來二手店這樣的優秀作品……”

宋亞接過獎杯，海登朝他眨眨眼。

“謝謝，謝謝。”東西領完，宋亞站到演說臺前，將獎杯和證書放到臺子上，從口袋里掏出演講稿。

“謝謝BMI對我個人的肯定和……雜志的謬贊，士們，先生們，我生于此，長與此，作為一個貧困而又普通的單親家庭男孩，我要謝整個社會對我的……”

說著說著，他漸漸放松下來，一邊念著稿子，一邊還能分心二用，觀察著面對面聽眾的種種細節。

丹尼爾說，要幫他理解阿利加整個社會的運行方式，如今就是最好的實證環境了。

丹尼爾說，要做那個‘給積分的人’，此時此刻，就是他努力嘗試的果。

他給了校長一個遭遇‘種族歧視’理由，給了校長一個‘頒獎活’的理由，他給了積分，而校長把這個理由化用為一次實際上的政治活，校長給了安德伍德議員和米歇爾博士積分，而安德伍德議員和米歇爾博士為自己提供幫助給BMI施，他們同樣也是那個給積分的人。

也許，這就是社會運轉的實質吧。

“首先，我要謝我的音樂老師……”宋亞念道這里，控制臉部，對臺下的音樂老師出激的笑容，“在我對音樂充滿懷疑時，是您的關懷和嚴厲重新給予我信心，讓我在這條充滿荊棘的道路上堅持走下去，是您，給了我這個窮孩子種種方便，讓我在學校樂儲藏室里沒有干擾地專心創作……”

在他念這些的時候，他看見臺下所有人都把目注視向音樂老師，眼神中的贊賞，笑容的弧度，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像是社會默認的一種‘禮樂’，一種‘儀軌’，甭管心怎麼樣，外在表現上必須符合主流的行為模式。

音樂老師給過他幫助，他也報以積分，不知道以后用會這丁點積分做什麼，也許是升職的資歷，也許是別的什麼，當然，那些就與自己無關了。

“我還要謝我的數學老師……”宋亞把目移向臺下優雅的老太，“沒有您的鼓勵和幫助，也許我就像那些自我放棄的孩子一樣，開始把力放到無所事事的玩樂、接黑幫、接毒品……我記得你給了我滿分之后， 所有人都我A+，他們拿這個當外號，我很自豪，所以我在作品的署名就是A+，APLUS……”

老太看著自己，眼眶潤，目中滿是慈，一直在微微點頭，也許他已經把積分用在教書育人的自我滿足了吧。

“我還得謝您，蘇茜姨媽……”他把目轉向蘇茜姨媽。

蘇茜姨媽對教師階層悉的這種‘儀軌’就一無所知了，激地指著臺上的自己，對旁邊人用天賦RAP炫耀著，“這是我妹妹的兒子，我從小把他養到大……”

“還有，我的老板，喬，嗨，BOSS……”他看向老喬。

老喬換了深的西服，風度翩翩，笑著站起來朝四周做了幾個謝幕致意。

所有這些，都伴隨著一陣又一陣標準長度標準音量的掌聲，這些教師們的心可能并不喜歡這種占用時間的活，但每個人給出的反應都是無可挑剔的，這還是教學質量最糟糕的黑人貧民區公立中學。

“接下來我還要謝米歇爾博士，他為我，為我們非裔群在對抗種族歧視的努力中付出了艱辛的工作……”

他學著校長，側過，看向米歇爾博士。

米歇爾博士站起致意，安德伍德議員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最外側的椅子上，臺下記者的閃燈開始工作。

“最后，我必須要謝一個人，他多年以來為社區……”宋亞開始念著安德伍德競選辦公室提供的溢之詞，“謝謝你，安德伍德議員！”最后，他說道。

臺下掌聲的時間和音量開始大幅提升。

安德伍德站起，微笑著頻頻招手示意，他中等個頭，材微胖但結實，目深邃堅定，還有種侵略和親和力混雜的獨特氣質。宋亞從沒見過他，但一眼看過去就猜到了他的份，總之，肯定是個大人沒錯。

“謝謝大家！”

等這一切結束，宋亞把演講臺留給米歇爾和安德伍德，“我這也算是貢獻了兩人一點微末的積分吧。”他心里想到。

米歇爾發表了關于種族歧視的彩演講，旁征博引，從馬丁路德金談到了曼德拉，從全世界談到了芝加哥南城，宋亞聽起來就四個字，不明覺厲。

最后，是安德伍德議員的軸演講，他則講得非常生風趣，很接地氣，其間還會穿一些自嘲的小段子。

這次臺下除了目和掌聲，還有準應對安德伍德每一個小笑話后適時響起的笑聲，一樣，非常標準。

最后，安德伍德宣布了一項政府對學校提供資助的項目計劃。

這次，掌聲雷，教師們站起來拍著手，笑容更真心了些。

看來為了這次的曝和黑人票，安德伍德帶來的積分也不。

“謝謝，謝謝。”

安德伍德下臺，校長已經指揮好大家排一排，依次與安德伍德握手，攝像機湊上前，開始抵近拍攝。

非常完的一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