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樓上有個拾荒老太，沒日沒夜地往屋里撿垃圾。

蟑螂臭蟲順著管道到爬，樓道里惡臭熏天，小區居民苦不堪言。

我和大吵一架，讓丟了面子。

為了報復，殺了我的貓。

可沒幾天，自己也慘死在了那間散發惡臭的屋子里。

1.

張老太就住我家樓上。

小區里老年人居多，鄰里街坊都是幾十年的。

平日里或是喝茶下棋，或是打太極拳跳廣場舞，生活都是祥和安逸的。

偏就張老太不一樣。

人家都拾掇得干干凈凈的，就偏要去垃圾堆里撿破爛。

撿了也不著急賣，就往屋子里一堆。

天氣一熱，那臭味關上門都擋不住。

更要命的是數不清的蟑螂臭蟲順著下水管道到竄。

首當其沖的就是住樓下的我家。

我爸媽脾氣好，不想為難獨的張老太，買了些驅蟲藥默默忍了。

張老太有個兒子，是個上門婿，家里一向是兒媳劉麗做主。

本來張老太和小倆口一起住，可兒媳不待見一的陋習病。

除了帶張老太來小區簽租房合同的那天，之后小倆口再也沒面過。

子無德也是可憐，一開始大家都讓著張老太。

可張老太手腳也不干凈。

家里沒人在，快遞外賣臨時放在門口的，也一并撿了去。

別管這些東西用不用得上，反正看見了都是的。

便宜的件就算了，可今天張老太算是攤上大事了。

我下班帶著監控到家的時候，樓上的哭喊聲依舊沒有停止。

「媽，這是怎麼了？」

我媽剛從樓上下來，一臉無可奈何。

「張老太私自拆了對門小姑娘的畢業檔案袋，現在小姑娘家正鬧著要說法呢。」

原來小姑娘當時就在回家路上，想著天熱讓快遞員干等著不好意思，就說把快件放在家門口地毯下。

就這麼幾步路的功夫，檔案袋就被張老太拿了拆了，見著沒用直接給撕了。

回家看到遍地碎紙，小姑娘當時就崩潰了，哭著喊著要讀不了書了，讓張老太賠。

可張老太兩手一攤，一口咬定自己沒做過，老小區樓道沒監控，誰都奈何不了。

「可那紙屑分明還粘在上吶！」

后來小姑娘家嚷嚷著要報警，張老太就開始裝瘋賣傻，說老年癡呆記不清楚事。

「又是撒潑打滾又是說大家合起伙欺負，居委會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媽也是可憐那小姑娘，幫著給張老太普法說明利害。

可那張老太非但不領，變了臉就來罵我媽。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人讀什麼書，反正都是賠錢貨！」

張老太滿污言穢語，我媽哪里罵得過這老潑皮，后來也不敢再勸了。

「所以我買了這個。」

我沖我媽揚了揚手上的監控，當即就讓我爸在家門口裝上了。

第二天就在實時監控里看見張老太在我家門口鬼鬼祟祟地翻著快遞。

我不是個忍氣吞聲的，直接開了門大罵張老太。

「老不死的東西東西上癮了是吧？想要什麼讓你兒子買啊。」

嚇得張老太一屁坐在地上和我對罵。

我只輕飄飄地補上一句，張老太就沒聲響了。

「生了兒子沒兒子養，你不也是你兒子眼里的賠錢貨嗎？」

張老太逢人就夸自己兒子，說養兒防老，生兒就是個屁。

可人家一問兒子怎麼不來看，就支支吾吾地說不上來了。

這麼來回幾次，被我嚇得不輕，也就不敢再隨便拿別家東西了。

樓上小姑娘家還給我送了次水果，說是謝我替們出了口惡氣。

我媽卻總覺得我這事做得不太妥當。

「禍從口出啊小晚，以后還是要文明解決。」

我抱著橘貓土豆不以為然。

「媽，有句話惡人自有惡人磨，你不反擊就更猖狂，那才是一輩子的禍患。」

我媽又好說歹說地勸我，我最后也就應了。

我在市區買的新房快裝修完了，到時候搬過去就不用這老太婆的氣了。

張老太消停了幾天，我原以為事就這樣結束了。

可沒幾天，土豆不見了。

2.

土豆是只 15 歲的老橘貓，換算人類的年紀已經是個七十多歲的老爺爺了。

它和我一起在鄉下長大，很有靈。

現在土豆卻躺在我臥室正上方的一墻之隔，被生生拔了牙齒和指甲，被放了鮮剜了眼睛折磨至死。

是張老太殺了它。

我媽抱

著哭得力竭的我，一旁居委會的王姨給民警解釋著事經過。

土豆走丟之后小區里開始鬧老鼠。

這些老鼠本不怕生人，白天也出來竄，各個角落都是黑的老鼠屎。

晚上更是不用說了，群結隊的老鼠在管道里爬，甚至連天花板墻壁里都傳出那種爪子的窸窸窣窣聲。

鄰居們都被鬧得不行，老鼠這種，吃東西就算了，主要是上臟帶著病菌和寄生蟲。

這要是不小心被咬了一口，得了傳染病就麻煩了。

于是居委會開始做全面的清潔消毒工作，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張老太的垃圾屋。

可張老太這些天都沒見著影，房門也閉著。

王姨聯系了張老太的兒媳，才知道張老太這幾天被接回了家住著。

之前居委會也打算上門清理，還聯系了慈善清潔團隊。

可張老太就是死皮賴臉地不肯開門。

張老太的兒媳倒是爽快，聽說能免費打掃就直接點了頭。

征得同意，房東用備用鑰匙打開了那扇封閉的大門。

一惡臭撲面而來，好在大家都有預備帶上了口罩，只是那味道又腥又嗆，隔著口罩都能聞到。

屋子里眼可見的地方都堆滿了東西，地板臟得像包了漿，發霉的食上生滿了蛆蟲和蒼蠅，整個房子一片狼藉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清潔團隊進場打掃，圍觀的居民就在門口著鼻子看熱鬧。

一個清潔小哥順手打開了手邊的門，看位置那應該是臥室。

他只是進去了幾秒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在領隊旁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什麼。

于是領隊也進門查看，不一會兒就皺著眉找到了王姨。

「報警吧，里面……都是尸。」

張老太臥室里的窗簾閉著，遍地都是干涸的跡和老鼠腳印，房間正中間的位置擺著一張紅木香案桌，香爐上堆滿了燃盡的香灰。

香案桌被跡浸得發黑，周圍都是些殘破的尸，被折了翅膀的麻雀和鴨，剝了皮的兔子，甚至還有一只死的柯基。

還有小區里那些不見了的流浪貓，都在這里。

其中有一風干的貓尸，橘黃的皮沾滿了污，脖子被電線勒斷了，指甲和牙齒都被拔，本該是眼睛的地方卻是兩個空，全干癟已然是被放干了。

它的脖子上有一紅繩做的項圈，和我的手鏈是一對。

那是土豆。

3.

張老太和兒子兒媳被民警傳喚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哭紅了眼睛。

我沖上去就要抓張老太的臉，被我媽和民警死死攔住了。

走失柯基的主人也嚷推搡著讓張老太付出代價，場面一時間人仰馬翻。

可被兒子護在后的張老太只是輕蔑地看了我們一眼，隨即出一個詭異的獰笑。翕著鼻翼，五被皺紋一團，活像只了的老鼠。

「你待，你會遭報應的！你不得好死！」

我沖著張老太嘶吼。

張老太眼中盡是得意，開始裝瘋賣傻，面對警方的問話一概不知。

這場風波就像之前的檔案袋事件一樣，沒有對張老太造任何影響。

對于在臥室里發現的尸和宛如邪教獻祭般的現場，張老太只是不停否認。

說那些小有些是自己跑來的，有些是在路上撿的，至于為什麼它們會死在屋子里。

「那些貓啊狗啊的畜生，狠了就打起來了，就打死了。」

張老太的兒媳劉麗也在一旁幫腔，的小腹微微隆起，著肚子指著我們罵。

「不就是死了幾只流浪貓嗎，大不了賠你們點錢，要是嚇著我婆婆了我和你們沒完！」

警方比對屋里的痕跡后，沒有發現人類的跡，因此最多只能給張老太冠個殺的罪名。

可就這罪名張老太也不肯認，最后只能罰款以示懲戒。

屋子打掃干凈了，張老太是住不下去了，小區里都知道了的丑惡臉。

尤其是我和柯基主人，我們恨不得張老太當場暴斃。

張老太被兒子兒媳恭恭敬敬地請回了家，現在是耀武揚威得很。

聽說買彩票中了一大筆錢，連帶著兒子的生意都紅火了起來，就連結婚好幾年一直沒靜的兒媳也有了孕。

現在家里都好吃好喝地供著張老太，生怕磕了了斷了家里的好運。

我把土豆和它最喜歡的玩一起火化了，骨灰就埋在它常躺著曬太的樹下。

土豆的項圈被我留了下來，洗干凈打散編了幾縷貓進去，了一條新的手鏈。

我把它戴在了手上。

它得多痛啊，我每每想到它的尸心都揪了，淚水止不住地流。

好在張老太沒能得意幾天，因為我的詛咒很快了真。

張老太死了，臟被掏空，臉上都是嚙齒啃咬的痕跡，僅剩的骨頭頂著人皮。

就死在那張香案桌旁。

4.

發現張老太尸的前一晚，我夢到了土豆。

土豆是爺爺從山里撿來的，是我們家的大功臣。

有次爺爺出門種地，留我一個人在屋子里，偏就那天他忘了鎖門。

我不知怎麼地自己溜出門走到了村里的水井邊，然后直直地掉了進去。

萬幸的是打水用的繩索纏住了我的腳脖子，我就這麼倒掛在了井里，誰都沒發現。

是土豆跑了兩里路，在地里找到了我爺爺。

它沖著爺爺小咬了一大口，氣得爺爺拿著扁擔一路追著打，直到把爺爺帶到水井邊發現了我。

我那時候已經腦充缺氧失去意識了，好在搶救及時撿回一條命。

土豆自此立了大功。

爺爺更是號召全家一起打了狂犬疫苗，放話讓土豆以后想咬誰就咬誰。

土豆是我們的家人。

我為了上班方便住在公司宿舍，土豆就和我爸媽住。

之前土豆也跑出去過，不過都在小區范圍，每次找到它時它都懶洋洋地躺在一群流浪貓中間，著服務，活像個左擁右抱的昏君。

那些流浪貓也很親人，不撲人也不咬人，個個都被大爺大媽們投喂得膘壯。

土豆雖然老了，天氣好的時候也會拖著慢悠悠的步伐去找那些流浪貓朋友曬太。

所以我爸媽一開始本就沒在意土豆不見了。

直到晚上我回家看見貓碗里沒過的貓糧，大家才張了起來。

我爸媽在屋里樓道里找，我就去小區里那幾個固定的流浪貓投喂點查看。

奇怪的是投喂里的貓糧都滿滿當當的，四周也沒有流浪貓的影。

我才發現已經很久沒在小區里看到流浪貓了。

我急得滿頭大汗，什麼剪刀大法，貓碗倒扣法都試了，土豆還是沒有回來。

我在樓道里像個無頭蒼蠅到轉時，正上張老太提了個黑袋子上來。

張老太倒是沒再來招惹我，側著繞過了我。

因而我沒能看到眼中一閃而過的毒。

還有那微微了一下的黑袋子。

土豆走失后我一直心不在焉。

項目數據出錯，客戶臨時放鴿子，車子被追尾……

七八糟的麻煩事一下子都冒了出來。

領導給我批了長假，我就回家和爸媽一起住。

我爸媽心里也不好，但還是打著神安我。

「聽說有些小能預知死亡，土豆年紀大了，可能是不想讓我們傷心……」

我知道他們當時是抱著土豆可能不在了的最壞念頭寬我。

可我一直覺得土豆還在我邊。

意識朦朧間，在被子外面的上傳來一陣奇異的。

是很的皮過我的皮的覺，輕而快，那個一直從延向上到了口。

我以為是土豆回來了，迷迷糊糊地手抱住它，然后到了一條又細又長的尾。

我猛地驚醒睜開了眼。

一只老鼠舉著前肢，像人似的直立在我口。

它歪著腦袋，細小的眼睛里發著詭異的紅，正沖著我呲牙。

我當時就覺得頭皮發麻，掀了被子立馬起，大聲喊我爸媽過來。

「爸！媽！有老鼠！」

我爸媽睡眠淺，聽到我的尖立刻開了燈過來。

我爸把我護在后，用掃把去團在地上的被子。

那大老鼠被被子住了，發出一陣吱吱的尖銳喊，在被子下瘋狂拱著。

我轉去廚房拿了個不銹鋼盆就要砸死這老鼠，是我爸把我攔住了。

他按住被角團吧團吧，連被子帶老鼠丟到了樓下的大垃圾桶里。

臥室我是不敢睡了，那惡心的老鼠味仿佛還黏在我的口，我馬上去沖了澡。了一大泵沐浴，用浴球把口皮得紅紅的才換上睡去客廳。

我爸擰著眉頭和我解釋。

「老鼠這東西記仇，能趕就趕，實在不行再打死。」

以前我爺爺家也鬧過一陣老鼠，鄉下的老屋是紅磚和細沙混著蓋的，老鼠就躲在墻里。

我爸掏了墻抓了一窩剛出生的小老鼠，七八個的還帶著粘的球蠕著。

我爸那時年紀小，見著惡心直接將那些小老鼠一窩丟進了灶臺一把火燒了。

當天晚上他就發了高燒，打針吊瓶都不見好。

爺爺就說是大老鼠記仇在報復我爸，等我爸熬過這陣就好了。

「有些事真是不得不信吶。」

「不過也奇怪，老鼠一般是不爬床的，除非是環境特別臟的地方。」

他愣了愣，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天花板。

張老太屋子里的垃圾都清理了，那老鼠是從哪里來的呢？

5.

時隔一個月警方再次在樓上拉起了警戒線，我們終于得到了答案。

這天房東正帶著新租客看房，進門就看到了只剩一半子的張老太。

張老太仰面躺在地上，腹位置破了個大。

里面的臟都不見了，只剩下肋骨頂著蒼白的人皮。

的臉上都是被嚙齒啃咬的痕跡，傷口發黑還殘留了一些黑褐的發。

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跡，也就是說張老太死在了一個室里。

的死狀實在太過恐怖，顯然不是正常死亡。

樓上了兇宅，我爸媽都有些心神不寧。

警方把尸理后，我媽在樓道里燒了些元寶紙錢求個心安，我則是聯系了施工隊加快裝修進度。

紙錢燃燒產生的灰燼在樓道里飄飄，嗆人的煙味混雜著若有似無的腥臭味。

樓上張老太對門的小姑娘家門開了，小姑娘的爺爺提著行李下樓。

「您這是要出門？」我媽沖老爺子搭話。

「嗯吶，家里可不敢住了。」

老爺子低聲解釋，有些忌諱地瞥了一眼紙錢元寶，搖了搖頭。

「燒了也沒用，這張老太不是個講理的，死了也不安生。」

「我小孫天天做噩夢，真算倒霉的了。」

「我看你們吶，也趁早搬出去吧，這屋子是不干凈了。」

我媽應和了幾句，等著火熄滅轉回了家。

我爸正在廚房里忙活，不多時就炒好了菜。

桌子上綠油油的一片，我們仨大眼瞪小眼。

「你媽說最近總覺得廚房里的有怪味，樓上出了這檔子事，我倆胃口都不太好，這段時間就將就著吃吧。」

我爸拿起勺子給我們舀湯，我媽沒說話，臉也不太好。

我只好又寬了幾句，告訴他們新房裝修完就能搬家。

過了幾天我去外地參加大學同學婚禮，來不及回家就睡在了酒店。

凌晨兩點，手機監控警報把我吵醒了，監控檢測到有東西在我家門口長時間逗留。

我睜著迷蒙的眼睛點開監控實況，赫然看見已經死去的張老太站在我家門口。

面無表地面朝大門，抬起枯瘦的手臂敲了敲。

我看見張老太的一張一合，但我買的這款監控沒有錄音功能，我聽不到在說什麼。

正在驚疑之際，門里出了亮，然后門開了，我媽披著毯出現在門口。

張老太的影瞬間塌陷消散了一個個黑影，沖著我媽撲去，我媽來不及反應被嚇得向后倒去。

同一時間我爸打來了電話。

「小晚，快回來！你媽出事了！」

我直接去了醫院。

我媽突發昏倒失去意識，醫生檢查后發現我媽的存在衰竭的癥狀。

可我媽平時定期檢，從來沒有問題啊！

我著急地問我爸到底發生了什麼。

「夜里你媽說聽見你在敲門，說鑰匙丟了，沒多想就去開了門，門開就摔倒了。」

「可我什麼聲音也沒聽見，門口也本沒有人！」

我趕忙把那段監控錄像記錄放給我爸看。

他看了之后眉頭鎖，示意我把我媽的袖口卷起來。

我媽的手腕上有著一個深深的老鼠牙印，破皮的區域已經開始泛黑，并且有擴散的趨勢。

「你媽這是上臟東西了！」

「你去找村里的三叔，請他幫忙！」

三叔年輕的時候跟著云游道士修行過一段時間，現在專管鄉下村里的殯葬事務。爺爺下葬的時候就是他主持的葬禮。

手機瀏覽掃上方二維碼前往 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