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極端猜想

克蕾西婭一言不發地看著躺在實驗臺上的發條人偶，麗站在實驗臺對面，臉上帶著張又不安的模樣，鄧肯則站在麗旁邊，看上去面無表。

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很長時間之後，克蕾西婭終於首先打破沉默：「……所以，妮就自己把自己的腦袋拆下來了？」

「……過程很複雜，」鄧肯板著臉開口，「我也很驚訝。」

克蕾西婭不看了鄧肯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竟覺得自己這位永遠板著臉，永遠氣質嚴肅鬱的父親剛才神中好像有一……尷尬。

「對不起……」麗終於開口了，低著腦袋，小心翼翼地抓著鄧肯的角，顯然意識到自己又闖了禍，「我看到妮也是個人偶，以為人偶都是一樣的，就……我也很驚訝，的腦袋原來是不可拔的啊？」

「……看得出來，妮也以為自己跟你一樣，」克蕾西婭表微妙地看了這個曾令無數人恐懼警惕的「異常099」一眼，「但我並沒有給設計這個『功能』。」

就在這時，躺在實驗臺上分頭行的妮突然有了靜，的腦袋眨著眼睛，聲音聽上去有點走調：「主人，能先幫我把腦袋連接起來嗎？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克蕾西婭面無表地低頭看了這發條人偶一眼，嘆了口氣，從旁邊取過工，開始拆卸妮上脖子附近的蓋板和裝飾材料，一邊拆一邊忍不住開口：「你為什麼會不假思索地跟著麗做？」

「麗……是新朋友，」妮的腦袋在旁邊發出聲音，一開一合間還帶著輕微噪音，「老主人帶來的新朋友。」

克蕾西婭手上作停頓了一下，隨後也沒說什麼，繼續忙碌著。

麗則有點不安地看著妮的腦袋：「那今後我們還是朋友嗎？」

「可以，」妮眨了眨眼睛，「但是要等主人把我修好以後……」

麗頓時又高興起來，接著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啊，你的腦袋摘下來之後說話不結哎！」

「是的，因為我的頭部可單獨運行，主人在我的頭顱中安裝了完整發聲結構，我的思維則不結構缺失的影響，」妮一板一眼地解釋起來，「我和伱的區別在於，我的脖子斷裂之後無法自行復原。」

麗想了想，雖然沒想明白，但還是點點頭：「哦——好厲害。」

鄧肯在旁邊看著這一幕，覺這場景已經詭異到無以復加。

比一個會掉腦袋的詛咒人偶更加邪門的，果然還得是給這個人偶找了另一個人偶當朋友——他這還沒介紹麗跟這艘船上其他奇奇怪怪的「僕從」們認識呢。

這個憨憨要是在璀璨星辰號上溜達一圈，這船得熱鬧什麼樣？

正低頭忙著給妮的關節做拆解修復的克蕾西婭突然覺到心底一激靈，茫然地抬頭看了看四周，卻沒找到這「一激靈」的源頭。

不過很快，的注意力便放在了別的事上。

「關於塔蘭·艾爾大師記錄下來的那個『眼球』，您怎麼看？」這位「海中巫」轉過頭，看向一旁的鄧肯，「這件事肯定不能公佈給普通人，但四神教會那邊……」

「我是準備告訴他們的，但還沒有想好要通過什麼途徑，以及是否有必要和他們的高層做一些更直接的接，」鄧肯也迅速收斂起了腦海中的雜思緒，表頗為認真地說道，「現在的關鍵其實不在於『異象001的本是一隻封裝在人造球殼裏的眼球』這件事，畢竟從有歷史以來，異象001對凡人而言本就是未知的，它的真實模樣再怎麼詭異可怖都有可能，真正重要的，是那個眼球的模樣。」

「那個眼球的模樣……」克蕾西婭手中作放緩，眉頭微微皺起，「您說，它和……蠕變日的某一結構很相似？」

「蠕變日的本，是一個被日冕包圍、炙烤的古神，在層層疊疊的腕之間，一個巨大的眼球結構是其主要特徵，」鄧肯點了點頭，隨口說道，「我對那個眼球印象極深——它曾和我對視了很長時間。」

聽著父親的講述，克蕾西婭卻突然不安地看了看周圍，又有些猶豫地看向鄧肯：「在海上直接談論古神……」

「問題不大，即便那傢伙的『目』真的被吸引過來，也只會落在我上，」鄧肯擺了擺手，「而我一直都正想找它呢。」

克蕾西婭張了張，一下子卻不知該怎麼接話了。

這一個世紀里在無垠海上遊盪見過的世面不，打過道的瘋子更多，再怎麼忌危險的話題與事件也都參與過，但那些忌與危險的話題可不是在這種生猛的氣氛下談論的。

覺得自己可能確實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重新學會該怎麼跟如今的父親相。

鄧肯則沒有在意克蕾西婭一瞬間微妙起來的表，在片刻沉思之後，他想到了另一件事：「你還記得在塔蘭·艾爾夢境中出現的那個『侵者』嗎？那個太子嗣的投影。」

「我記得，您說它看上去就像個小一號的『蠕變日』，」克蕾西婭點點頭，「而且您還提起，那個『太子嗣』與您有短暫流，它和它的爪牙們是在那個夢境中尋找著什麼東西。」

鄧肯微微點頭，接著不不慢地開口：「異象001的核心，是一個與『蠕變日』的核心部分極其相似的『眼球』，而在異象001熄滅十二小時之後，太子嗣便通過塔蘭·艾爾的夢境侵了『無名者之夢』，並帶著爪牙在那個夢境中尋找著什麼東西，這兩件事之間顯然存在關聯；

「另一方面，千百年來黑太的信徒們都在宣稱他們所崇拜的才是『真實太神』，並將天空中的太稱作『偽日』，一直以來，世人都認為這只是他們癲狂錯的妄想，是黑太的神污染導致那些信徒對世界的認知出現了偏差，但塔蘭·艾爾卻在太熄滅的時候發現異象001部真的封存著一個極其類似『蠕變日』核心結構的眼球；

「最後，是那個侵無名者之夢的湮滅教徒——據我收集到的報，湮滅教徒的目的跟太教徒並不一樣，他們是在那個夢境中尋找『聖主創世之前的最初藍圖』，但據那本《之書》的記載，『幽邃聖主』創世紀的過程中曾指引克里特氏族，甚至可能親自幫助他們打造了異象001，所以嚴格來講……如今的異象001，也就是太教徒口中的『偽日』，也可以看做是幽邃聖主的『傑作』，是原始藍圖的一部分。

「最後這點或許也能解釋我觀察到的湮滅教派和太教派之間的『合作狀態』——他們確實是在合作，但顯然關係並不融洽。」

鄧肯慢慢說著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所思考的事，隨後抬起眼皮，看著克蕾西婭的眼睛。

「在這些報中，你想到了什麼？」

克蕾西婭不知不覺已經停下了手中的作，的神幾次變化，表凝重中又有些不安，過了許久，才小聲打破沉默：「……哪怕是一個崇拜黑太的邪教徒站在這裏，恐怕也要說這有點極端了……」

「……類似的話我前不久還聽過一次，」鄧肯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我只希我們這個世界最深層的真相不要比這更加瘋狂——否則在真正的歷史面前，恐怕連最極端的邪教徒也要顯得保守起來了。」

克蕾西婭沒有說話，只是在沉思中慢慢垂下了目。

妮的腦袋則仍然躺在實驗臺上，與沉思中的主人視線相。

過了一會，妮終於忍不住開口：「主人……還裝嗎？要不您先去隔壁休息一會？可以讓拉比過來幫忙……」

克蕾西婭呼了口氣，暫時甩開了心中雜念，拿起手中工繼續開始忙碌：「拉比只會把你的腦袋塞進它自己的肚子裏面，以彌補它對『棉花』的無盡求——別，我要把你的腦袋放回去了。」

「哦。」

……

同一時間，輕風港的執政辦公室，執政薩拉·梅爾展開了一份剛剛送至自己桌上的文件，看著那上面的容，這位已經活過悠久歲月的靈一點點皺起眉頭。

文件來自四神教會——並非由某一教會單獨發佈，而是帶著四位教皇的印簽，由四神見證，併發往無垠海上每一座城邦。

建立由城邦-教會-探險家協會共同構築的預警系，監控城邦、海面以及海面以下隨時可能出現的異，警惕寒霜危機重演，警惕古神蘇醒；

四神教會將一部分巡邏艦隊由邊境調至文明世界部，以隨時應對世界範圍的急況。

以上兩條容雖然令人擔憂，但還算正常，至對於城邦的執政者而言，這仍屬可以理解的「工作容」。

真正令薩拉·梅爾執政眉頭皺起的，是文件最後彷彿不經意提起，但格外醒目重要的一條——

「各城邦需重視來自失鄉號或失鄉艦隊的任何警告信號，如發現失鄉號本艦在城邦周邊海域活……務必不要採取任何敵對行為，且應該……視況需要予以配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