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海淀機場——

厲天馳在機場外等了半個小時，清麗高挑的孩才拉著行李箱緩緩走出來。

快四年不見，厲舒變化很大，個子更高了，一米七出頭的高，材均勻纖瘦。昔日里的學生頭，燙了一頭大卷發，隨意的扎馬尾。大眼睛小櫻，皮白得像雪，亭亭玉立。

頗有種吾家有初長的既視。

要不是手拍在他肩膀里，喚了聲二哥，他險些都認不出來。

厲天馳倒是跟從前沒多變化，只是了厲家新的家主，年紀上來了，相比于從前公子哥放縱不羈的做派，更多了分斂，有功人士的feel了。

他單手抄著袋，接過手里拉著的小行李箱，挑了挑眉：“就一個箱子？”

厲舒頷首：“沒什麼可帶的。”

國飛機，輾轉十來個小時，一貫是個不喜歡麻煩的子，思來想去也就帶了個小行李箱。

厲天馳是知道格的，勾笑了笑：“在硅谷這幾年，沒個金發碧眼的男朋友回來？”

厲舒沒吭聲，厲天馳料想是沒。

原本聞星河來接機的，只他臨時有事走不開，就給厲天馳打了個電話。

路上，厲天馳開著車問：“去年星星回來，我還以為你兩會一起回來呢，怎麼又多留了一年？”

兩國時差顛倒，飛機上厲舒也沒怎麼睡。這會倦的很，閉著眼睛靠在車里，緩緩假寐：“不知道回來干什麼，就多念了一年。”

厲舒從小績就優越，高二那年提前拿到了華大保送名額，只不過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高考結束，卻瞞著所有人，擅自做主申請了斯坦福。

一拿到錄取通知書，就打包行李自己跑到國外去了。

厲家的孩子不算，厲舒卻是這一輩唯一的一個孩，本應該盡寵，捧在手里的千金。

只不過父母離婚，大房二房忙著爭家產，倒是讓人不由自主的就忽略了一向安靜的厲舒。

擅自做這個決定，意料之外理之中，倒也不算太驚訝。

不過……

想到早前的傳聞揣測，厲天馳若有所思了會，不住了問了句：“阿宇知道你回來嗎？”

厲舒手指不易察覺的了，說：“不清楚。”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清楚。

說明兩人久沒聯系了。

厲天馳沉：“回來是打算住家里，還是有其他住所？”

厲舒難得說了句長話：“星河幫我找了個房子，在景軒。等會看完我爸，我自己回去就行。”

是的，厲舒這次之所以回國，是厲臻病了。登山的時候，哮發作，不小心從樓梯滾了下來，輕微中風，行也不方便。

厲舒跟這個爸爸沒怎麼聯絡過，但奇妙的緣關系，父尚可。接到電話，考慮再三，就決定回來了。

總不能一直在國外待著。

見累的，厲天馳認真開車，讓養會神。

……

醫院——

推門進病房時，厲臻正在病床里安靜看書。

厲天馳喊了聲三叔，厲臻才回過神，摘下眼鏡。

厲均快奔五的年紀了，留著微卷的半長發，外貌看起來卻還很年輕，清俊英氣的長相，十足的文藝青年范，可以看出厲舒長相有三分隨了他。

看到兩年不見的兒，他倒也沒多反應，扯笑笑：“回來沒累著吧？”

“還好。”

厲臻反應平靜，厲舒比他還冷淡了，上下打量了眼，就說：“好些了嗎？”

“我沒什麼要的，現在恢復的差不多了，也就你二伯他們心，非得讓我住院。”說起，厲臻還有些不滿。

他自由習慣了的，喜歡跟自然界打道，到跑。這才在醫院住了不到一個月，就覺得都要發霉了。

想出院，但厲廷也不肯同意，韓琳一個勁的勸，煩的，他也就勉勉強強呆在醫院里。

“你大老遠跑回來，也累了。就不用在這陪我，先回去休息。”厲臻手里拿著的書都沒合起，厲舒一個眼神就清楚，他是想要自己安靜把書看完。

頷首，也不多流，跟厲天馳說了聲回去了，轉就往外走。

……

出了病房，厲天馳都忍不住驚詫問道：“你跟三叔平時也這樣？”

大老遠回來看他，但攏共待了都沒兩三分鐘。

厲舒嗯了聲，隨口說了句：“不然你以為我像誰。”

厲天馳角輕，倒是無話可反駁。

這子，確實一個磨子都印不出來。

上車的時候，厲天馳道：“吃完飯我再送你回去吧？接風洗塵了，不然你大伯母二伯母知道，得念叨我這個做哥哥的，連個飯都不帶你去吃。”

隨著厲廷厲晏辰父子倆的相繼逝世，明爭暗斗了二十年的妯娌倆也重歸就好。

這

人一到中年閑著沒事做，就喜歡逮著孩子念叨。

一個蘇婉玉，勉強還能應付，一下子又多了顧華媛跟韓琳一起，雙重念叨，煩都得煩死。

當然，厲天馳也是有點私心。

三十出頭的年紀，也確實了。以往沒心沒肺，就鉚足勁兒想把厲晏辰那偽君子給拉下神壇，踩在腳底，旁的人也不管不問。

如今長了幾歲，看到這冷冷淡淡唯一的妹妹，又不覺得有點愧疚心疼。

思及此，厲天馳又嘆了嘆：“行吧？”

厲舒沒拒絕也沒答應，厲天馳就當默認了。

吃了個飯，才送到到了景軒。

原本想幫著提行李上去，但小行李箱，沒他幫忙的份，只得作罷。厲舒上樓的時候，厲天馳叮囑：“有什麼事，再給二哥打電話。”

“好。”

厲舒淡淡的應了聲，提起行李就上樓。

……

目送著影消失，厲天馳收起目正倒車出去，一個電話打進來，是江宇。

厲天馳這才想起，早前跟江宇約了談事兒。

皺皺眉，接了電話說了聲馬上到，厲天馳才急急忙忙趕回公司。

回到公司時，江宇正坐在辦公室沙發里喝著茶，瞧他進來，挑眉道：“讓老子等你兩小時，跑哪野去了。”

江宇跟厲天馳同歲，但這廝長了張娃娃臉，十年如一日的，都已經三十有三的人了，也沒什麼變化。

但相比于從前，一西裝倒是襯的多了幾分斂沉穩，不似前幾年一副公子哥吊兒郎當的架勢。

“舒舒回來了。”

江宇一頓，愣了好一會，才說：“厲舒？”

厲天馳走在沙發里坐下，白了他一眼：“不然還有哪個舒舒？”

江宇眨眨眼，神有點無辜，端著茶卻沒再吭聲。

厲天馳隨手將鑰匙扔在茶幾里，往后一靠，掏了煙點上，嘆了口氣：“別說，變化還大的，差點認不出來。也就這冷淡的格，沒什麼變化。”

江宇喝著茶，厲天馳踢了他一腳：“當年你到底對做什麼了？”

他對厲舒做什麼了？

江宇若有所思：“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做了什麼。”

厲舒出國的前一天晚上，冒著大雨跑來找他。

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進門，渾漉漉的年輕的小盯著他看了幾秒，把他撲倒就吻，跟平時也沒多區別，吻著吻著，他們就上了床。

一覺醒來厲舒就不見了。

他找過，臉上是一貫的冷淡，只問了他一句：江宇，你我嗎？

嗎？

答案是否的，即便他深的那個人已經嫁為人妻，跟其他男人生兒育。但第一次了真，那樣好純粹的孩，真的忘不掉。

他沒做聲，厲舒擱下咖啡杯起就走，之后就把他拉黑了。

再也沒聯系過。

直到現在想起來，江宇也說不清他跟厲舒究竟是怎麼回事。

稀里糊涂的在一起，沒問過他們的未來了，甚至連正式男朋友都不算。

可又這樣干干脆脆的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整整三年多，偶爾也只是從旁人的只字片語里，得知的消息。

再想起那段時，都覺得很不真實。

偶爾江宇也會想，是因為那天他沉默的緣故嗎？

但厲舒，從來都知道，他心里有個人。

就為了這個不能吧？

再說了，這些年厲舒跟沈俏都有聯系，憑什麼，就只拉黑了他？

江宇吸著煙，心不在焉的問了句：“回來住在哪？”

“問這個干嗎？”

厲天馳見他臉不對，一下子警惕，沒好氣埋汰道：“江宇，你也不看看你都三十多歲老男人了，我妹子正值青春，我可警告你，別打主意。”

江宇沒做聲，著煙，那張娃娃臉有的變得深沉。

……

景軒的房子是聞星河應要求幫忙找的，已經提前收拾好。

床單都是剛換過的。

厲舒累極了，又剛剛吃飽，粘上枕頭，一睡醒來就是晚上。

打開手機，數個未接電話，和幾十條未讀消息。

除了兩個伯母和媽媽韓琳的，還有聞星河發來的消息。

厲舒簡單瀏覽回復，一個視頻通話就打了進來。

接聽，視屏那頭冒出來的一個小團子，雙馬尾的卷發微微翹著，一雙眼睛又圓又大，好似兩個黑加侖葡萄，小一張一合，的喚：“媽咪。”

跟國的夜晚相比，硅谷那邊還是白天。

厲舒心里一，蘇沐秋從旁邊冒了出來，問：“休息的怎麼樣了？”

“還好。”厲舒手放在額頭里，將散落的發往后。剛醒，還沒徹底緩過來，腦袋有些沉。

蘇沐秋把小娃抱

到懷里：“七七鬧著要找你，我就給開視頻了。”頓了頓，蘇沐秋問：“見到他了嗎？”

沒有指名道姓，說的是誰，心里清楚。

“沒有必要。”

厲舒淡道了一句，不想提他，就對兒說：“七七，要好好聽干媽的話，知道嗎？”

七七歪著小腦袋點點頭：“知道。”

“媽咪晚點再給你視頻。”說著，扭頭看向蘇沐秋：“我還有點頭疼，先掛了。”

“……”蘇沐秋沒來得及多問，通話被掐斷，角輕，無奈也只能無奈，這人冷，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通話掛斷，厲舒躺在床里，很快又睡了過去……

中午的時候，厲天馳特意給打了個電話，讓晚上回厲家吃個飯。

早前兩個伯母都給發過消息，厲舒沉默了會也沒拒絕。

……

下午，準時準點回去。

祭拜了厲老爺子，又被兩位伯母詢問國外的事。

厲舒子冷，又是個沉默寡言的格，只長輩問起，也多了幾分耐心。

晚飯就厲家人在，沒喊其他人。

厲天馳解釋了句：“本來想喊俏俏過來的，不過掌珠這兩天病了，忙著照顧。”

掌珠雖然不是沈俏親生的，但這人就是心善良，小丫頭出生帶病，不好，又是個孩兒，氣狠，賊粘著沈俏。

病了兩天，沈俏工作都推了在邊照顧，聞律又是個二十四孝丈夫，見小太太為了兒忙上忙下，就也跟著推了工作丟給聞星河，這會正陪著沈俏照顧兒。

厲舒早前也聽說過了，倒也沒什麼驚訝的。

這次回國是要穩定下來，不急著這一時半會兒見面。

吃完飯，厲舒告辭，顧華媛見板凳都沒坐熱，就急著走，不由的說：“舒舒，你自己在外面住會不會不太方便？不如還是回家里住吧？”

厲舒搖頭：“我跟研究院那邊談好了，下個月過去實習，景軒那邊離得近，比較方便。”

見此，顧華媛等人也不好勉強。

但已經是晚上，一個年輕孩長輩們不放心，讓厲天馳送。

路上，厲天馳左想右想，還是說了句：“昨天阿宇跟我問起你了。”

厲舒微愣。

厲天馳挑起一眉，難得幾分嚴肅：“你跟阿宇，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自己打小穿一條子長大的兄弟，一個自己親堂妹。

不問個清楚，厲天馳總覺得很不安。

畢竟，江宇可是疑似當年讓厲舒貿然出國的導火線。

“二哥，你八卦的格，可以改一改。”

“……”厲天馳角輕：“二哥難得想關心人，別這個機會都不給吧？”

他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了份嚴肅，多了份昔日厲二的隨不羈。

厲舒沉默了一會，說：“看破不說破，沒什麼好關心的。”

“你們真談過？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是我主的。”

聞言，厲天馳眉頭皺的更，滿目驚詫的模樣，顯然沒想到，是自家的小白菜，對江宇那老牛的手。

不過倒也不多意外。

當年江宇對沈俏的深，他是看在眼里的。

甚至當年，他還一度支持江宇。

畢竟那種況，且不說江宇是的好兄弟，聞律比沈俏年長太多，還有聞星河這麼大的兒子。厲晏辰，那就更不用說了。

怎麼看都是江宇合適沈俏，但奈何，襄王有意神無夢。

放下沈俏來追厲舒不太可能，只他也想不明白，厲舒什麼時候在他眼皮子底下看上的江宇。

相差十一歲，怎麼看都不太可能。

“已經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厲舒始終都很平靜，好像江宇對來說，只是個無關要的人。

但厲天馳豈是那麼好忽悠的？

哪里肯輕易信的話啊？

兩人都閃爍其詞，分明就很不對勁。

只是厲舒不肯說，他也勉強不來。

厲舒這次回國，除了是因為厲臻住院，也是為了工作的事。

休息了三天，厲舒到了研究所一趟，辦手續。

是特招生，由的教授恩師牽的線，舉薦過來的。

免去了一些復雜繁瑣的流程，但該辦的程序也不能落下。

一切搞定，就已經去了大半天時間。

早前在網絡上已經流過，老教授還是頭一次收這麼年輕的學生，又是自己的至老友舉薦過來，還是個孩，難免多了幾分耐心叮囑。

手續辦完后，陳教授送出去時，還笑著說：“老宋數次跟我提起過你這個得意門生，說你很好。”

“教授他夸贊了。”

厲舒謙虛道了句，已經到了門口，讓陳教授先回去，就自行進了電梯。

……

從研究所出來后，厲舒去了醫院探厲臻。

跟上次過來一樣，厲臻還在看書。

父倆之間向來不怎麼流。

厲臻道：“你去見過你媽媽了嗎？”

見厲舒不吭聲，厲臻難得放下書，神罕見的有些復雜的對厲舒道：“也不容易，只是見見，也沒什麼關系。”

厲舒原本想問，韓琳是不是又給他打電話了，話到口邊又咽下。

冷淡的面容稍有了分緒：“約了晚上在瀟湘閣吃飯。”

厲臻頷首。

想到什麼似的，又問：“七七沒帶回來？”

前幾天厲舒過來時，厲臻就想問了。

只不過厲天馳在，他又沒問出口。

厲臻的格，說好聽了是無拘無束，說難聽點就是自私。

他虧欠這個兒，也無從彌補。知道格，他能做到的就是順著的格，盡量不去過問的事，尊重的決定。

兩年前，厲臻就知道這個小孫的存在。

只不過七七的爸爸是誰，厲舒沒說，他也默契不提。

“沒有。”厲舒眼簾輕垂：“等我穩定了先。”

厲臻若有所思點點頭。

“你休息，我先走了。”

“也不用老來看我，我沒什麼事。”厲臻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末了，又說了句：“你勸勸你二伯他們，讓我早點出院。”

厲舒嗯了聲，也不知道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厲舒拎著包，剛出住院區域。

一個小娃娃步履闌珊的過來，手里抱著個丑橘，險些撞到了厲舒，眼疾手快將小娃抱住。

見四周沒大人，皺眉：“你家長呢？”

小娃約莫兩三歲，白白凈凈的小團子，乎乎的，可極了。

小娃眨了眨大眼睛，便搖晃著腦袋，看了看周圍，忽然，指著前面的方向糯糯開口：“家長在那，舅、舅舅……”

厲舒順著方向看過去，見到迎面走來，神稍顯錯愕的男人時，不微微愣住，抿了。

江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