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辭第28章 秦沐

馬車有些搖晃,姬玉還像我們上車時那樣抓住我的手。

昌義伯府這樣的家門事被直接捅破在許多人面前,這該有多麼憤。如此這般,楊家和昌義伯家算是翻臉了。姬玉從一開始就知道呂姝和昌義伯之間的關系,心布這個局讓莫瀾來當這個穿事實的壞人。

方媽和顧媽媽一向好,不難猜測這個偽造信件的手段是誰慫恿的。

要殺顧媽媽的人是姬玉安排的,刻意讓顧媽媽逃走之後,顧媽媽大約會去找的好友方媽尋求幫助,再被引導著說出事實以換取莫瀾的庇護。

於是這麼一出好戲就上演了,看起來是害者的人是施害者,設局的人反被局中之人設計。

我和宋長均是這個局裡最無關要的人,又是最不可或缺的引線。

我轉眼看著姬玉,微微一笑說:“能被你認為是棋逢對手,真是我的榮幸。”

“哪裡,九九可不要妄自菲薄。”姬玉謙遜地回答。

“楊將軍那邊你是怎麼安排的?”

姬玉笑而不語,我便知道他又要我猜了。

我把我知道的信息理了理,說道:“你之前跟楊將軍過趙國販賣大量的米給樊國,楊將軍起疑心必然會派人去調查,想來你早已經在那裡準備好了你想讓楊將軍看到的所謂證據。過不了多久這些證據被送回楊將軍這裡,他肯定會懷疑趙國真的已經背叛吳國倒向樊國。”

“但是吳趙王公貴族之間的流掌握在昌義伯手裡,他的兒嫁到趙國他又力保吳趙聯盟,定然不願意相信趙國背叛。若是在平時楊即或許還可以和昌義伯談一談,從他那裡獲取趙國王宮裡的態度,並且將趙國反叛的證據與他同趙國對質。但是如今兩家鬧翻,楊即說什麼昌義伯都覺得是在同他作對,也不會願意替他質詢趙國。”

“楊即多半會懷著疑心返回吳趙前線。疑心是個很可怕的東西,他會盯了趙國的軍隊,一旦有任何蛛馬跡就將他們捉拿管控起來。你若從中挑起事端,趙國軍隊一旦被楊即繳械甚至於屠戮,趙國便是不想背叛也得背叛了。”

我長篇大論之後姬玉拍拍手,笑道:“彩!”

“什麼彩不彩,我只是個看戲人。”我搖搖頭說著。

姬玉也跟著搖頭,眉眼彎彎:“就要演給懂戲的人看,演戲的人才過癮啊。”

“那麼我們何時前往趙國?”

“後天。”

馬車停了下來,姬玉掀開簾子下車,然後對我出手:“等我理完最後那樁事。”

我於是想起來了,後天是秦沐斬的日子。

依秦沐的脾氣,如果不是一直在等秦禹去看他,恐怕早就在獄中自盡了,可是秦禹一直都沒有去探秦沐。

在他被刑前的這天夜裡,我去探他,給他帶了秦禹做的糕點。秦沐吃著吃著就哭了,他是害怕秦禹威脅才認罪的。他這幾天迅速地老下去,顯出行將就木的衰敗氣息。

他問我:“秦禹為什麼不肯來見我?”

我把裝糕點的盒子一層層放好,抬眼笑著看著他:“因為我跟秦禹說,你恨他,你不想看見他。不過今天他來了,一會兒你們可以好好聊聊。”

秦沐愣愣地看著我,好像不能明白我在說什麼。

我拿起裝糕點的盒子退到門邊,姬玉的紫袂拂過乾燥的雜草拾級而下立在秦沐面前。姬玉笑盈盈地看著秦沐行禮,行的是已經滅亡的燕國的禮。

“好久不見了,天下第一神醫,裴牧先生。”

裴牧流出驚恐的神,他向後退了幾步跌倒在地,靠著牆壁著姬玉,問道:“你……你是誰?”

姬玉拂一拂袖,笑著看著裴牧:“我是誰不重要,我是來替一位朋友看你的。”

“誰?!”

“姬玉公子,您不會忘了吧。”

裴牧聽到這個名字愣了愣,警惕地看著姬玉一言不發。

我朝牢獄門口看去,那些獄卒早已喝得爛醉不省人事。迷煙的效果下,秦禹正靠著牆壁睡,整個牢房裡就只有我姬玉和秦沐還醒著。我把中了迷煙的秦禹喚醒,他迷茫地看著我,我說道:“秦沐在等你呢。”

哦,不對,是裴牧。

秦禹懵懵懂懂地被我帶進了裴牧的牢房,他看到裴牧的一瞬間清醒過來,拉著我的,不安地抖著。秦沐整個人出欣喜繼而憤怒的神,他對姬玉說道:“你……你想對秦禹做什麼?”

姬玉也只是彎下腰與秦禹對視,溫言道:“你的原名是裴禹對不對?”

秦禹驚訝地點點頭,然後馬上慌張地看向裴牧,辯解道:“父親,不是我說的,我沒有說。你的名字你的份我……”

“是我自己查出來的,不關你的事。事實上我在暮雲就是為了等你們來,裴禹,我和你父親是老相識了。”姬玉笑得人畜無害。

裴牧想要阻止姬玉繼續說下去,剛剛站起來卻又無力地跌了下去,秦禹連忙跑過去扶住裴牧,卻和他一起跌坐在乾草上。

姬玉也沒有阻攔,好整以暇地盤坐在裴牧和秦禹面前,平視著裴牧:“看來您真的記不清了,那我替您回憶一下。十年前在燕國,燕國世子,姬玉公子和白梧公子中絕息之毒。此毒用二十種劇毒煉製號稱無藥可解,您用了兩年時間是給他們解了毒,從此神醫之名名滿天下。您是姬玉公子的救命恩人,他一直想找機會好好謝您,您卻姓埋名四流浪,找到您可真是不容易。”

裴牧的瞳孔一陣,他低聲說:“你……你就是……”

“裴先生怎麼如此害怕呢?”姬玉笑著笑著,笑容裡就有了幾分狠毒:“看來裴先生也很清楚,當年你對他做了什麼。”

裴牧的震驚變某種悲戚,他抖道:“你……你都知道了?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一開始我就什麼都知道。”姬玉從地上拿起一乾草,在指間繞著。

“燕國的世子殿下多麼金貴多麼惜命,絕息之毒本就極難煉製,他中毒又最深,自然得有萬全之法才能解毒。可萬全之法怎麼來?正巧這裡有兩個也中了絕息毒的人,只是中毒不深比較好解,但是解了不就白白失去了試驗的對象,多麼可惜。”

“於是你就行針激發這兩個人上的毒,生生把他們弄到和燕世子同樣嚴重的地步。然後在他們上試驗你'以毒攻毒’的解藥,結果他們又中了別的毒,你再解再下毒再解再下毒,周而複始兩年。這兩年的時間裡,你一直說是在給他們治病,從不提你的試驗。皇天不負有心人,你終於找到了解藥把他們治好了,還把你的試驗品變得百毒不侵。”

姬玉一直笑著,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越說越有趣似的。而他每說一句裴牧的臉就白一分,愈發灰敗下去。

秦禹抓著裴牧的胳膊,滿眼的不可置信。

裴牧別過眼睛去,他咬著牙強撐著鎮定辯解道:“我若是不能治好燕世子便會被死,我也只是生存所迫!更何況燕世子他從頭到尾都知,是他授意我做的,你不去找他……”

姬玉笑而不語。

秦沐突然意識到什麼,他倒吸一口氣:“燕王室的瘟疫……是你……是你。”

秦禹還沉浸在姬玉的故事裡,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拉著裴牧不斷問他當年是不是拿活人試毒。

“不然呢!你我想死嗎!你想你父親一輩子籍籍無名嗎!”裴牧突然發似的吼道,眼睛一片紅。

秦禹怔怔地看著裴牧,裴牧吼完便後悔了,他攬過秦禹的肩膀抱著他流下淚來。

“對不起,秦禹,但是你要相信我……這麼多年我一直很後悔,我姓埋名救死扶傷,我在懺悔我的罪過。這次瘟疫不是我投毒,我是被冤枉的……”裴牧聲道,極力在秦禹面前辯駁。

姬玉像是聽到了什麼新奇的字眼。

“哈哈,懺悔?你在我上犯的罪,憑什麼要在別人那裡懺悔?你救再多的人和我有什麼關系?如果你真心懺悔就該來找我接懲罰才是,你的所謂懺悔不過是找個借口來願諒你自己。”

“不是你投毒的……”秦禹低聲巍巍地說著,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抬眼看向我和姬玉,一雙潤的眼睛裡滿是不願相信:“是你們……是你們陷害我父親嗎?”

“是嗎?”姬玉勾勾角,他出疑的神看著秦禹:“我們做了什麼呢?找到證的人是你,報案的人也是你,作證的人更是你。你的父親變了投毒的惡人,是你……”

他彎下腰來看著秦禹的眼睛,微笑著給他致命一擊:“是你親手把你父親送上絕路。”

“你……你騙人!”秦禹瞪大了眼睛,整個都痛苦地抖著,顯然姬玉的邏輯已經衝垮了他。裴牧立刻護在秦禹前,憤怒道:“姬玉!我欠你的我還,秦禹是無辜的,他還是個孩子啊……求你饒了秦禹吧……你要是對他做什麼,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姬玉聞言笑得直不起腰來,他說道:“哈哈哈哈哈哈,你最好不要放過我,當年我被你折磨得失明,失聰,失語,甚至失去覺的時候,我是怎麼求你的?我恨不得你能殺了我,我哭著求你殺我,你不也是無於衷?秦禹和我們的事沒關系,但這樣你最痛苦。我絕不會原諒你,你也別原諒我。我不需要你道歉,也不需要你懺悔。”

“我只要你痛苦。”

姬玉笑著蹲下來看著裴牧和秦禹,他的手指在兩人之間來回點了點說:“不過我想了想,覺得可以放過一個人。一個時辰之,你們誰能親手殺了對方,我就放過誰,如果一個時辰之後兩個人都還活著,那我就一起殺了。你們看著辦吧。”

他丟下一把刀在秦禹面前,語氣相當輕描淡寫。

“自殺可不算,必須要殺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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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黑化姬玉,之前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好歹還裝好人,這裡就連裝都不裝了。

他小時候才華橫溢又備,有黑的資本但沒必要,但突然一夜之間失去所有……

姬玉骨子裡是非常決絕的人,憎及其分明,他的字典裡不會有“原諒”這兩個字。

這個人屬於……黑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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