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似乎對什麼都接的很快,自從答應同赫巡一起回京后，當赫巡還在思考云楚這一路會不會覺得累的時候，云楚已經開始興沖沖的挑服了。

拉著赫巡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自己的柜。

赫巡倚在一旁的門欄上隨意的掃了一眼。

什麼破服，還只有小小一堆。

他提醒道:“給你半刻鐘的時間。”

云楚還在那仔細翻找，聞言急慌慌的應了一句:“好嘛好嘛，不要催我,”

赫巡見小小的一個人幾乎都要埋在柜里,忍不住道:“別找了，沒一件好看的。”

云楚作果然頓了下來,赫巡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問題，他本來以為云楚要生氣的,可沒有。

云楚只是用手指又翻了翻自己的服，素淡,材質普通，不管再怎麼努力從這些服里挑出認為最好看的,都配不上赫巡。

甚至不配出現在那只隊伍里。

垮了臉,失落道:“對哦，確實沒有好看的。”

“我沒有好看的服,只有姐姐才有,但是的服我穿大了。”指著一件煙紫的子,道:“諾,這個是我最好看的子，可貴了呢，我平時都舍不得穿，可是現在看好像也不大好看。”

赫巡抿了抿，莫名有些不太舒服,他轉而道:“穿什麼又不重——”

話音未落，便又重新揚起笑容，眼睛亮晶晶的，跑到鏡子面前，道:“不管啦，我還是先畫個妝吧。”

云楚對這次去京城十分期待，畢竟長那麼大連湫山都沒有出過。蹦蹦跳跳的跑到鏡子面前，可是一看鏡子里的自己，才想起來的臉腫了。

紅紅的一片，眼睛也腫，不管怎麼畫肯定都不會好看的。

原本興的心終于消減了一些，很想去京城看看，也虛榮的想要過之前接不到的富貴生活，所以想面一點的加他們。也不想給赫巡丟臉，雖然確實份低微，但至要漂漂亮亮的去吧。

這樣別人對不滿意的時候，可能會說份低賤，是從偏遠小鎮來的子，但是瞧見的臉，好歹會說一句“長的還可以。”

這下好了，長的也不好看了。

云楚有些頹喪的放下手里的眉黛，道:“算了，走吧。”

赫巡越發覺得不自在了，他看著云楚慢吞吞的從房間走出來，聽有些喪氣道:“外面還有人在等你呢。”

這會知道有人在等他了。

云楚低著頭走到他旁邊，眼看著就要這樣走出門，赫巡忽而出一手指抵住了云楚的肩頭，云楚被迫頓住腳步，抬眸看他。

赫巡道:“你不開心？”

當然是開心的，赫巡肯帶去京城，只是因為沒有好看的服這一件小事而已，有什麼不開心的。

安自己，將來若是飛黃騰達，想穿什麼貴重服都可以，何必在意這等小事。

云楚頓時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暗暗的想，誰若是笑話，就跟赫巡告狀。于是又笑了起來，道:“怎麼會呀？”

的笑容仍舊像往日一般甜，赫巡狐疑的看，道:“真的？”

云楚摟住赫巡的胳膊，從善如流的對他撒:“對呀對呀。”

云楚這副樣子，赫巡也不好再去提及，他抿了抿，道:“走吧。”

赫巡出來時并未遮掩云楚的存在，斂聲將洗干凈的長劍遞給赫巡，看見云楚乖巧的站在赫巡邊，心中了然，并未多問。

也不會有人敢多問。

但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恭恭敬敬立在門口的云家眾人，心中都明晰了一件事。

就是曾經在云府無人問津，世可憐的二小姐在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里，從一只小麻雀，飛上枝頭變了人人艷羨的凰。

哪怕云楚從此以后只是給赫巡當丫鬟，那也是他們這輩子都企及不了的高度。

等到云楚上了馬車，隊伍便即刻啟程。

曲洲地偏遠，從這里到京城最快也要一個月，此行又是人數眾多，就算再趕也不會多快。

赫巡自即太子位以來，向來守正端莊，從不屑于與子呷戲，以往就算是坐馬車，車也連個丫鬟都不會留，今日卻同云楚同坐一輛馬車。

宋則安與斂聲騎馬走在隊伍前面，方才赫巡救下云楚的場景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此前他從未注意過這個子，如今卻不得不重視起來。

回頭看了一眼車簾閉的馬車，宋則安沉聲道:“那個人當真只是殿下的救命恩人？”

斂聲覺得不是。

但這話他自然不可能跟宋則安說，只道:“云姑娘為救殿下確實費了一番力氣，其余屬下也不知。”

言下之意就是云楚幸幸苦苦的救下殿下，殿下帶離這個家庭很正常。

宋則安拉著韁繩，并未將斂聲的話聽在耳里，他其實也并不在意云楚，畢竟這個姑娘的確有旁人傾心的資本。一個人罷了，赫巡年氣盛，喜歡這類的小姑娘才是正常。

他點了點頭，道:“不過說來殿下年歲也不小了，房里是該有人了。”

“皇室其余像他那麼大的皇子皇孫，早就姬妾群了。”

斂聲也并未見過云楚幾回，他是真的不知殿下同這個人的關系，但他覺得宋則安的話有道理，便說了一句:“殿下應該自有打算。”

*

赫巡原不想坐陪坐在馬車里，但是上去的時候好似認定了他會與共乘一架，開開心心的拉著他的手不松，見他不，還頂著一張了傷的臉疑又期待的問他:“你怎麼不，快上來呀！”

罷了。他心道看在傷的份上，今日且縱容著。

馬車，云楚才老實沒一會，便悄悄的挑開了帷裳往外看去，明明是走過的街道，可云楚卻覺得坐這高高的馬車上往下看，同走著看就是不一樣。

喜歡這種居高臨下的覺。

看了好一會，云楚才放下帷裳，決定做點實際的，開始跟旁邊的男人培養。

雖說現在臉不大，但是赫巡也算是見過許多狼狽模樣，想必是不介意的。

歪著頭看著赫巡，他正閉目養神，大概是察覺到了的目，微微抬眼掃了一眼。

“什麼事，說。”

云楚眨著雙明亮的眼睛，語調膩歪，隨便找了個話題:“哥哥，你原來是姓赫啊。”

赫是皇姓，虧的云楚還一直以為他姓陸。

說起這個，便眨了眨眼睛，拉住他的袖，甜甜的他:“赫巡哥哥！”

赫巡睜開雙眸，略顯嚴肅目落在云楚臉上。

云楚被這眼神看的不太自在，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心道不是吧，該不會是剛帶出來就膩煩了，赫巡也不是這樣的人啊。

還是說后悔了？

角仍然彎著，語調尚且還算和:“怎麼了呀？”

玄黑的衫襯得年越發冷峻，他語調帶了幾分認真:“孤的名諱，豈是你能隨意說出口的。”

云楚:“？？？”

一氣，臉就容易紅，這會剛紅一半，又想起這人的太子份。他以后要是當上皇帝了，那的豈不就是皇帝的名字？這樣子想好像是說不太過去。

云楚又熄了火，勉強理解了，嘟著哦了一聲。

往赫巡那邊挪了挪，雖然這人臉不好看，但是勉強原諒他，云楚把自己的腦袋靠在赫巡肩膀上，不滿道:“好嘛，那我就直接哥哥唄。”

誰知赫巡眉頭一皺，又道:“不可。”

云楚倏然抬起頭，怒氣沖沖的看著他，沒紅完的那一半終于跟著紅完了，就連眼睛也似的氤氳著水。

深吸一口氣，正想罵他，可又覺得自己不能在赫巡面前表現的太過潑辣，男人都喜歡溫的，于是耐著子道:“為什麼呀。”

赫巡道:“沒有為何，尤其是人多的時候，”

云楚他什麼，他其實并不介意，但是皇城不比湫山，隔墻有耳，隨意一句話就能被曲解，須得萬事小心。

他是皇室子弟，他的妹妹只能是皇室公主。

云楚委屈極了，但忍住沒有在赫巡面前表現出來，努力乖巧著，道:“…那我你什麼。”

赫巡道:“隨他們一起就好。”

云楚腦瓜子了，跟著別人，那可不就是殿下嗎。

這也太生疏了！

也不靠赫巡肩膀了，自己一個人坐在赫巡旁邊，自己在那自言自語的嘟囔:“什麼呀，我又不是你的小丫鬟。”

“我不想那麼。”

自己嘟囔了半天，見赫巡不說話，就看了一眼赫巡，瞥見他仍舊頂著張倦懶冷淡的臉，故技重施的哼了一聲，企圖告訴這個男人自己生氣了。

確信自己的這聲哼是非常大的，赫巡絕對聽見了，可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哄。

“……”不會是真的后悔了吧。

但赫巡只是懶得跟解釋，他平日政務繁忙，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平日里的那些言辭放在別人眼里那就是大逆不道，這小姑娘從小到大待在湫山，不懂京城禮儀嚴苛也很正常，只是此去沒有人教該如何，總是要謹慎些的。

他雖是太子，但各方勢力盤踞盛行，若真是有人不惜代價要害，那便是破綻。

赫巡還是不理，云楚就自己坐在旁邊生悶氣，氣了一會也氣夠了，又挑開了帷裳往外看去。

外頭已經是未曾見過的場景了。

比之湫山街鎮，這要顯得荒蕪，他們走的是道，所以也不怎麼顛簸。

車外群山起伏，因是冬日，還能看見一些較高的山上蓋了一層雪頂，被云霧繚繞，空曠又遙遠。

就連空氣好像都新鮮了一些。

面對未知，云楚雖覺得有些害怕，但更多的還是興，喜歡一切配不上的東西，比如京城。文化包容，經濟富庶，在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都可能是王公貴族，雖然沒有見過，但喜歡這個從小只能在書上讀到的地方。

馬車越走越遠，云楚隔了片刻，有些激的拍了拍赫巡的胳膊，指著外面道:“你看，我是不是已經出湫山了呀。”

赫巡向外看了一眼，道:“快了。”

云楚見外面四野空曠，隊伍前頭是一群坐著高頭大馬的男人，不由有些心馳神往，好像是已經忘了剛才的不愉快，又挪過來過來練的抱住了赫巡的手臂，跟他撒道:

“你怎麼不去騎馬呢？”

“你會不會騎馬呀？我都不會，我沒有騎過。”

“你悶不悶呀，你要是悶了可以也出去騎馬。”又接著道:“可以順便帶著我哦，我坐你前面，畫本子不都是這樣子寫的。”

赫巡看向，云楚沖他笑的眉眼彎彎，左邊臉頰出一個并不明顯的酒窩，“好不好呀？”

赫巡看了半天，然后淡淡收回目。

云楚總覺得上了馬車以后赫巡的心就不大好，對也比之前冷淡，就算剛才不計較，但是現在他的冷淡也太明顯了吧。

但還是甜著嗓子哄他:“怎麼了呀，不要不開心了。”

然而下一瞬赫巡還從云楚的懷里出了胳膊。

他的名字，語調認真:“云楚。”

赫巡心道，他說的話必定會讓云楚覺得難過，畢竟喜歡他，但是這些話他必須要讓明白。

云楚一看這連胳膊都不給抱了，語氣也不一樣了，覺得不可置信，連看赫巡的眼神都變了。

但更多的還是委屈，委屈著委屈著眼淚就出來了，盈滿了整個眼眶，可憐的看著赫巡，很不明白為什麼。

“干嘛。”帶著鼻音答

赫巡道:“既然你答應同我離開，那你同我日后就不可再像之前那般了。”

云楚大概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可是不想改變這種相方式。

雖說大多數時候都對赫巡另有所圖，但也是真的覺得這個人好的，況且對他還有種莫名其妙的依賴，這也就讓云楚總是想靠近他。

不服氣的問:“以前哪樣啊。”

赫巡道:“不準隨便我。”

憑什麼不讓，云楚垂下眼睫，又氣又委屈，快要哭了。

赫巡見如此還是頓了頓，又補充道:“最起碼在有旁人的時候不可以。”

見云楚可憐的坐在那，赫巡抿了抿，語調放緩了些，道:“京城不比湫山，你要多注意些自己的言行，你這樣……”

“讓人若是誤會，于你聲譽不利。”

云楚心道一個從小地方來的子，才不要什麼聲譽，不得赫巡壞了的聲譽。

有點賭氣的問:“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赫巡半闔著眼眸，顯得他整個人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冷漠。

他的目的并不止于此。

他自認為對云楚并無男之，那在猜出云楚心意以后便不能像往常般同嬉鬧，給希，當斷不斷反其。

所以他說出了自從認識云楚以來，第一句真正意義上的重話:

“帶你回京已是還你救命之恩，孤不會一直縱容你，懂了嗎。”

赫巡說完，久久未聽云楚答話。

正當以為云楚不會再回答時，耳邊才響起帶著鼻音的，一聲低低的應答。

“…我知道了。”

赫巡見此，下意識想要安，可在開口的前一瞬又止住。

兩人之間陷了沉默。

云楚沒再出聲，馬車里就像是只有他一個人。

赫巡再次閉上雙眼養神，可不知為何心中越發煩躁。

由于太過安靜，馬車的轱轆轉聲，前方大臣談聲，甚至帷裳外的風聲，都讓他覺得不耐。

念了幾遍清心咒，仍無太大作用。

他沒有做錯。

這樣的沉默足維持了有一個時辰，中途太監進來換茶水，赫巡原想借此問云楚喜歡喝什麼茶，可看都沒看他，腦袋垂在車窗邊靜靜的看著外面。

終于，不知又過了多久，云楚終于了，側頭看向赫巡。

赫巡垂眸看這手中的茶水，目不斜視，只是手中的瓷盞遲遲沒有送到邊。

這樣的注視實在太過煎熬，隔了好一會，云楚終于同他說話了。

“我們現在出湫山了吧，你知道現在到哪了嗎？”

赫巡還未開口，云楚又補充了一句:“殿下。”

赫巡目一頓，只瞬間就恢復了原樣，他朝外看了一眼，這荒郊野嶺其實看不出到了哪，但他知道湫山并不大，走了那麼久必定是已經到曲洲了。

他道:“曲洲。”

云楚哦了一聲，又繼續看著窗外。

赫巡不聲的看一眼，清了清嗓子道:“你之前不是說想來曲洲看看嗎。”

云楚嗯了一聲，并未對他的話提起什麼興趣，甚至可以說是敷衍:嗯，不是正在看了嗎。”

赫巡一哽，放下茶盞，道:“待會去鎮里歇一歇，你可以順道轉一轉。”

云楚搖了搖頭，道:“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有何麻煩？”

云楚不答，赫巡又道:“你若是想去，我兩個侍衛跟著你。”

隔了一會，云楚才慢慢看向他，道:“殿下，還是先休息吧，我不打擾你。”

赫巡:“……”

這人居然又開始跟他耍脾氣了，可赫巡詭異的發現他竟然更喜歡云楚直接沖他發脾氣他哄，也好過眼前這般。

可思及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又閉了。

但好在云楚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又過了會，跟赫巡的話便多了起來，雖說還是一口一個殿下，但比之方才不知要好了多。

馬車行至日時分，便已抵達曲洲城門。

城門大開，除守衛外便是提前回到曲洲的曲洲知府，正領著下屬恭敬的站在城門口。

赫巡等人的車馬隊伍一到，便開始高聲同赫巡行禮。

馬車邊的太監尖聲了一句平，眾人才站起來。

馬車，赫巡道:“曲洲到了。”

云楚:“哦。”

馬車行至城，到下榻的地方時，赫巡率先從馬車走出，云楚跟在他后方。

斂聲站在赫巡邊，赫巡瞥了眼自己后有意無意想捂著臉的云楚，吩咐道:“拿個帷帽來。”

“是。”

片刻后，斂聲拿了一頂白的帷帽，赫巡往后看了一眼，斂聲便意會將帷帽遞給了云楚。

云楚欣喜接過，明艷致的小臉上出了一個甜的笑容，對斂聲道:“謝謝斂聲哥哥！”

赫巡:“……？”

云楚聲音本就甜，如今帶著驚喜更是讓人一聽心都要化了，斂聲一時有些局促，暗的皮微微發紅，看不太出來，他忍不住回了一句:“沒…沒關系的。”

赫巡臉更黑了，冷眼掃過斂聲，斂聲心下一，瞬間清醒過來，磕磕的解釋:“是…是殿下讓屬下送的。”

可云楚聞言沒有毫表示，只是哦了一聲，然后開始戴帷帽。

赫巡簡直要氣笑了。

可離譜是，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赫巡一路冷著臉，弄的接待的員一直戰戰兢兢，不停猜測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對，惹的太子弗悅。

原本就嚴肅的氣氛讓赫巡這分外冷酷的臉烘托的更甚，個個都噤若寒蟬。

行至二樓，赫巡披黑大氅，走在前端，云楚毫無力的跟在他后面，然后在太監領著赫巡進房時，云楚理所當然的在他后頓住腳步。

若是換作之前，必定已經進來了。才不會管什麼男之防不可共一室，指不定還是摟著他的胳膊，跟他嘆房間好大。

赫巡目落在云楚上，卻一直盯著自己的鞋尖，不曾多言。

行。

太監關上房門，然后對云楚道:“云姑娘，還請隨奴婢這邊來。”

云楚觀察不聲的觀察著自己旁邊的太監，看著約莫二三十歲，長的比子還白，見他好幾回了，雖不懂，但也知道一般能做那麼多事的定然不是普通太監。

云楚了自己的臉，疼得吸了一口氣。

雪安察言觀，適時道:“姑娘可是傷口疼？”

云楚怯怯道:“不疼的。”

雪安笑了起來，道:“姑娘不必拘謹，您是殿下帶來的人，伺候您是奴婢的責任。”

云楚看了一眼赫巡閉的房門，道:“可是他會不會嫌我麻煩呀？”

“這有何麻煩？姑娘只管放心。”

云楚鼓著腮幫子，原本就有些腫的臉頰讓看起來越發可，這般低著頭的模樣好像雪地里一只被搶了儲糧的小松鼠。

“真的嗎，那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呀？”

雪安做事向來滴水不，他耐心道:“姑娘但說無妨。”

“殿下在皇城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我要是不聽他的話，他會不會殺掉我呀？”

雪安見小姑娘這副真實害怕的模樣，臉上笑意更甚，道:“奴婢不敢非議殿下。”然后又補充道:“但殿下向來仁德寬厚，不會無故殺人。”

“那…那要是有故呢？比如他我穿，我偏要穿紫？我姿勢不標準，他不喜歡，或者我一不小心沒有他殿下，他哥哥了。”云楚了自己的腦袋，道:“他會不會砍我的頭呀。”

雪安:“這……”

他第一反應是原來殿下控制這麼強！

可后來又覺察出不對來，什麼紫，什麼姿勢，什麼哥哥，他好像有點懂可又覺得…匪夷所思！

雪安雖說是個太監，可說起這種房中事雪還是多有些赧然，眼前這個又純真的小姑娘一看就不知自己說的是什麼虎狼之詞，他便安道:“姑娘放心，殿下很砍人頭的。”

云楚面欣喜，道:“真的嗎？可是今日在馬車里他還兇我。”

言罷又嘆了口氣，道:“我都不敢跟他說話了，你說殿下若是不想讓我活了可以隨便喂我點毒藥呀，砍頭太不好看了。”

雪安掩一笑，道:“姑娘不必思慮這麼多，還是先行休息吧。”

云楚嗯了嗯了兩聲，心道:“公公也要早點休息呀。”

雪安心中一暖，對云楚越發有好。

但這并不影響他轉而就敲響了赫巡的房門。

半柱香后，房一主一仆都沉默了下來。

雪安將云楚的話一字不落的傳給了赫巡，他以為赫巡沉默是因為自己知道了他們倆的閨房□□，便假裝自己并未聽懂那段，正兒八經遮掩了一句:

“云姑娘所言應當是學習禮儀這事，依奴婢拙見，殿下可循循然之，不可之過急。”

赫巡沒關注到這點，因為他是真的沒有聽懂。甚至也不覺得那段話有什麼惹人遐想的地方。

他的關注點在另外一個地方，他半瞇著眼睛，道:“當真那麼問？”

雪安道:“回稟殿下，奴婢親耳所聽。”

赫巡又沉默了，他萬萬想不到，云楚居然會是在擔心他砍的頭。

原來這一路并非是對他搭不理，而是因為害怕嗎？

可這害怕的理由也太匪夷所思了，他自認在云楚面前并未表出幾分殘酷來，怎麼在云楚眼里，他就是一個隨便砍頭的人呢。

還想喝毒藥，都怎麼想的？

小姑娘果然都想，他今日只不過是提醒一句，到云楚這里居然已經發展了他若是不聽話，他就砍的頭這地步了。

“孤平日就那般不近人嗎，好歹也算孤的救命恩人。”

什麼救命恩人，這分明就是人。

殿下平日冷冷清清，居然是個這般野的人。

雪安心里跟明鏡似的，上卻不破，敬業的配合主子，還在為赫巡出謀劃策:“奴婢覺得，云姑娘未曾出過湫山，如今跟殿下您一起回宮，上不言，心里也必定是害怕的。”

“奴婢觀云姑娘，子單純懵懂，待人熱真誠，不肯給人添麻煩。不同殿下您說，恐怕也是害怕殿下您嫌棄，便自己默默承。”

赫巡蹙眉，竟覺有幾分道理。

不僅如此，上午還才了驚嚇，正是脆弱的時候。

原本就是個東想西想的人，今日才一出湫山，心中的恐慌還未褪去，他便同說了那樣一番不留面的話，于這小姑娘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興許確實是他過分了。

就算是要讓認清局面，也該循序漸進才對。

可他堂堂皇太子，決計做不出特地去哄人這種事來。

他為這個人破格太多，如今已經回到京城，就算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對多行縱容，也不可丟了皇室得臉面。

罷了，明日再說吧。

用過晚膳之后，已是月亮高懸，他站在窗邊，正關窗時忽而察覺不對。

云楚的房間就在他的附近，從他這里，恰巧能看見云楚房間的窗子。

此刻，夜風侵襲，冷意無孔不。

云楚房一片黑暗，儼然是已經吹熄了燈。

可窗戶還在大敞著，被風吹的發出吱呀的響聲。

人都睡著了，居然把窗戶忘了，這般吹一夜，明日還不染風寒。

赫巡猶豫片刻，心道左右四下無人，自己翻出去替關個窗也沒什麼。

可等他翻到云楚窗前，里面白的紗簾被風吹的一又一，房已然是一片冷意。

他將手放在木窗之上，一個新的念頭誕生。

睡覺那麼不老實，會不會踢開被子。

踢了被子，還會染風寒，那自己這個窗豈不是白關了？

稀疏的明星分散在夜空，今夜見的是一圓月，月靜靜流淌，四下寂靜無比。

向來殺伐果斷的年輕太子又開始猶豫——既然翻都翻了，要不再大發慈悲的進去幫蓋下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