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腳傷，江晚想盡快好起來，所以對送來的湯，總是一滴不落的全部喝完。

但今天，覺著這湯似乎有些怪。

喝完沒多久，渾便發了汗，熱的臉頰紅撲撲的。

江晚只當是太補了，并沒多在意，沐浴之后便照舊寢。

剛睡下沒多久，卻夢到了裴時序。

夢里，他們還在青州的藤蘿架下，裴時序大約是剛從商行回來，手中拿了一個油紙包，笑地向招手。

“阿，過來。”

“哥哥。”

江晚很久沒見他，角一翹，提著擺便小跑過去。

快走近時，忽然被盤曲的枝蔓絆倒在地。

再被扶起時，眼前的人卻變了姐夫。

“疼不疼？”陸縉問。

“不疼。”江晚抱著膝搖頭。

然姐夫待十分關切，即便說了不疼，也地要幫看看傷口，確認無事后卻仍是沒停，說不放心，要繼續看看。

夢境倏然轉醒。

江晚了一口氣，連忙去后背，疑心自己上還沾了被碾碎的花瓣。

但沒有，沒有姐夫，也沒有藤蘿。

后背只有一層薄汗，將的里幾乎要汗，答答的著，格外不舒服。

江晚臉頰微燙，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做這種夢。

手扇了扇，才發覺今日似乎熱的過分了，從心底鉆出一熱意，一直燒到骨頭里，燒的輾轉反側。

半晌，江晚終于還是拉開了簾子，詢問在外間收拾東西的晴翠:“今日披香院有沒有讓人來？”

“還沒呢。”

晴翠瞧了眼窗外。

“什麼時辰了？”江晚又問。

“亥時。”晴翠看了眼滴。

亥時，已經是人定。

這個時候不來，恐怕今晚不會有人來了。

許久之后，江晚輕輕嗯了一聲，放下簾子躺了回去。

心里卻頭一回有幾分失落。

今晚不知為何，其實有點盼著那邊來人。

這念頭一起，江晚耳又燙了起來，連忙按捺下，著自己睡過去。

***

陸縉到時，正撞見晴翠出門。

瞥見手中提著的食盒，他腳步一頓，心知不好。

晴翠也沒想到會在門口撞見他，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仿佛就是那位與小娘子同榻的姐夫，慌忙放下食盒，準備行禮，陸縉眉眼凜冽，直接打斷。

“不必多禮了，你手中的食盒可是從小廚房拿的？”

“是。”

晴翠被唬的下意識的回答。

“喝了多？”陸縉問。

晴翠只當是關心，如實地回答:“既是大娘子送的湯，小娘子不敢怠慢，全都喝了。”

“全都？”

“正是。”為防陸縉不信，晴翠還特意將食盒打開，讓他看了一眼:“您瞧，小娘子一貫十分聽話，一滴也沒剩。”

果然是空的，陸縉看了一眼，愈發頭疼。

他倒希今晚沒那麼聽話。

沉了片刻，他又問:“你們娘子可有何特殊之？”

晴翠不明所以。

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出一句:“娘子說，今天似乎有些熱。”

陸縉看出了的年紀，又想起妻妹，也是一樣，實在太小，恐怕連喝了催-的藥都不知是怎麼回事，還疑心是今日天熱。

罷了，他還是得去。

“先回去。”

陸縉吩咐了一聲，抬步便朝水云間去。

這可是夜半。

夜半去妻妹的閨房。

晴翠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正出聲阻攔，陸縉后的使卻一把拉住了:“公子也是為小娘子考慮，你們水云間拿錯食盒了，這原該是公子的藥膳。”

“什麼藥？”晴翠便是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使不再解釋，只推著:“別問了，快去。”

晴翠一頭霧水，等推開門，猛然撞見了眼前的一幕……方明白那是什麼藥。

江晚大約是極了，正到了外間找水喝，指尖著一個空杯子往口中倒。

雙瞳剪水，臉頰櫻暈，倒了半天杯中沒有一滴水落下來，反倒是松散的外了下來，出了半邊的肩膀。

晴翠看的發直。

陸縉目亦是頓住。

似曾相識的悉陡然讓他想起當初撞見妻子出浴的一幕——

再往下，陸縉眼神下移，正繼續打量，然那到肩上的羅卻忽地停住，接著被人猛然往上一拉。

是使發現了。

替往上拉好了服。

陸縉倏然收回了眼神，發覺剛剛實在太過失禮。

江晚看見了陸縉，迷迷糊糊之中，還以為自己是到了披香院，有些疑使為什麼不讓姐夫進來。

陸縉為了避嫌，遠遠的站在門邊沒進去。

只是方才匆匆一瞥，妻妹的背影與妻子未免太過相似。

相似到近乎一樣。

陸縉略覺不對，尚未來得及深思，便被使打斷。

“世子，小娘子渾燙的厲害，該如何是好？”

“我已人去外面請了大夫，且等一等。”陸縉止住心思。

晴翠暗嘆這位世子當真極其周全，為防流言還特意去外面請了大夫，激的連聲道謝，扶著江晚躺下，又替著汗。

然好像怎麼也不盡，越汗越多，江晚意識漸漸被燒的模糊。

陸縉隔著屏風打量了一眼，吩咐道:“用冰敷，擰些帕子，再準備一盞涼茶，備水替沐浴。”

晴翠從未遇到過這種況，連忙按他說的做:“奴婢這就去。”

兩個使登時便忙活了起來，備水的備水，的。

但這藥是為陸縉準備的，藥效對一個剛剛及笄的小娘子來說實在兇猛，換了三遍水，里面還是時不時傳來悶哼，仿佛忍的十分辛苦。

一聲一聲，聲音仿佛能滴出水來。

陸縉眉間一，又往外面站了站。

“水……”

然妻妹似乎極了，輕輕的要水。

使忙忙碌碌，并未聽見。

陸縉聽妻妹的實在辛苦，還是過去幫倒了一杯。

床幔是放下來的，陸縉并未逾矩，即便是遞水，也只背著從簾里遞了過去。

江晚手去夠，卻看不清，雙手無力，一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潑了他一。

半邊都了，連指尖都滴著水。

外頭的晴翠聽見靜，慌忙替江晚道歉，又趕去找帕子。

陸縉剛想說“無礙”，后半個字卻直接斷住。

因為右手上傳來一溫熱。

仿佛是。

一垂眸，發覺妻妹正在仰頭吻他的手。

不對。

確切的說，是在吻濺到手上的水珠。

這畫面沖擊太強，陸縉臂上的青筋瞬間隆起。

“出了何事？”晴翠發覺到了不妥，過來詢問。

陸縉了眼皮，側擋住，只說:“沒什麼，再倒一杯。”

“是。”晴翠便應聲離開。

陸縉將人支開，正手，手心卻被吻了一下，周竄起一意。

江晚明知道這舉有多不妥，卻沒法控制。

陸縉手上潑的幾滴水早就干了，但江晚仍是拉著他的手不放。

他看出來了，這孩子想要的不是水。

陸縉出一指反住的:“還？”

江晚不說話，只微微啟著。

陸縉并未手，由著去。

然妻妹正靠近的那一刻，使忽地端了茶水進來。

陸縉立即收回了手:“你給喂。”

使沒看出異常，替江晚倒了滿滿一杯。

江晚捧著茶水小口小口的飲完，卻并沒什麼用，眼神仍是不控制地投向站在外面的陸縉。

陸縉指尖還殘留著一點溫熱，又覺得妻妹上的也格外的悉。

背影，聲音，……他闔著眼思索著，仿佛有什麼東西一點點串了線。

這時，冷水已經備好，兩個使正架著江晚去沐浴。

然而江晚此時已經站不住了，渾是汗，不停的往下。

兩個人使年紀又都不大，攙著格外困難，不長的一段路跌跌撞撞。

“我來。”

陸縉上前幫了一把。

他本意是想托著妻妹的兩臂，幫扶一把，誰知剛一到，江晚卻直接環住了他的頸，雙也是。

太過練，太過稔，仿佛已經做過許多次。

幾乎是瞬間，往日同妻子親的記憶涌了出來，詭異的重疊。

陸縉腳步一頓，目銳利。

兩個人使也震驚的低下了頭。

江晚被他們一看，微微回了神，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在披香院。

竟然主抱著陸縉不肯撒手。

江晚雙立馬了下來，松開他想下去，然而一懸空，下意識圈的更。

與此同時，陸縉被一圈，一意直沖天靈蓋。

刺激到難以言表。

悉到難以言喻。

托著的那只手也猛然攥。

陸縉忽然意識到一個可能。

湯可以拿錯，那人呢——

會不會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