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 第6章 夫人
江春來帶人直奔二樓,原本這些房間就是挨著的,能一鍋端,一刀能一個,也省功夫。
但他們還是先去了明謹房間,無它,只因一旦出什麼意外,比如那個姓畢的習武青年先醒來,明謹就是他們的保命符。
江春來跟張三一齊開了門,屋漆黑,剛進去,江春來就借著月姣姣的輝看到了床榻上有人躺著。
兩人不由自主過去,驟然,他們聽到后傳來聲音。
“這麼晚了,潛我家主子房間有事嗎?”
乖戾,冷漠的調調還能是誰?
兩人大駭,正要舉起刀攻擊且逃竄。
分別站在門后的畢十一跟另一個車夫迅速將人拿下。
都過不了幾個回合。
床榻上,芍藥掀開被子,都沒看被按倒在地捆綁起來的江春來兩人,只把燭火點上,亮堂之下,兩人的猙獰跟狼狽都一覽無余。
當然,芍藥瞧到被解下來的明晃晃菜刀,原本還有面對歹人的畏懼之心當即沒了,只怒火上揚,“開個客棧還做殺人的勾當,你們這樣的人就該被判凌遲死!”
江春來跟張三哪里還不知他們被守株待兔了,江春來還想狡辯,竟賊喊抓賊,大肆喚起來,“你們干什麼!冤枉我!仗著自己人多,有武功,便強行將我擄到這兒來,意圖謀害,你們才是歹人!”
芍藥氣壞了,但聽門外傳來清啞的聲音,“你收走的碗是我們替換過的,你給我們的碗里有毒,可經檢驗,你下毒在前,帶刀潛在后,外面池塘底下還有泡了好幾天的尸,放在哪個衙門都熬不過司,留著如今的起勁去跟長狡辯吧。”
明謹走進來,靜默瞧著江春來臉上難以掩蓋的驚慌,但也瞧見他的掙扎。
“那定然是別人干的,憑什麼說是我!”
“浴桶。”
江春來一怔,但眼神忍不住飄過去。
他當然知道這個詞意味著什麼,而它在哪里。
就在他趴著的地方不到幾步遠。
可他忍不住,卻又不敢看,怕回想起....
“雖是經商人家所出,從小養尊優,可他長得高大,膽氣足,才敢不帶隨從一個人走商辦事,路過你這客棧,出手豪闊,財帛外,你起了歹心,下了藥還不足,且選他洗浴時下手。”
“一個人再強力壯,若是躺在浴桶里,沉于水中,藥發作乏力時,你們兩個持刀而,將他劈砍致死,流太多,滲木之中,你們當時慌,只匆匆將尸帶到池塘扔下,又將浴桶里的水理掉,不過哪怕清洗一兩遍,也總是不太干凈的,至你們心里也發虛,就將它廢棄在庫房里。”
江春來聽到這里,幾乎是順著的思路往下走的,突恨恨道:“你這子忒得可惡,這件事于你有何干系,若非你的丫鬟非要浴桶,我怎會將它拿出!!”
這世上十之八九的人都習慣于去責怪他人。
明謹不氣不惱,只說:“是啊,你本可以不拿出來的,可你為何要拿出呢,不過是因為想要芍藥額外給的一兩銀子而已。”
江春來臉頰一,又聽這個姿態翩躚,眉眼沉靜的子輕輕補充:“甚至于,若非你不舍得把這客棧唯一的浴桶給毀掉,而是將它藏起來,等著以后日子久了繼續用,也不會讓我猜疑。”
江春來最為痛恨這副姿態,憤然掙扎起來,朝怒吼,“你這樣吃喝不愁的人懂什麼!你也敢說我貪!?”
他想沖過來,但被畢十一用力按住,因此彈不得。
不過芍藥最厭惡他明明為非作歹還死不承認的樣子,于是在邊迅猛補刀:“不,這是說你摳。”
江春來一窒,難堪得很,冷怨恨盯著芍藥,芍藥登時心頭發寒。
明謹蹙眉,將芍藥拉到后,擋住江春來視線,且平靜道:“所以你是承認自己為財殺人理所應當了?”
“不是我想殺他,是他不該....那麼多錢,他有那麼多錢,怎麼就不能給我。”
他先是吞吞吐吐,后真的就理所應當了,“反正他不缺錢,給我用正好。”
對于這樣的人,芍藥他們都無語了,更倒霉的是被他弄死奪財的李姓商人,就因為有錢,活生生在泡澡的時候被砍死,上哪說理去啊?
明謹也不去與他爭辯是非,只輕輕道:“你此前一直狡辯,現在反而袒,是破罐子破摔了?”
江春來目一閃,忽輕笑,“你現在拿下我又有何用,當我這鄉下人好糊弄?其實那些證據都不算是鐵證,你能證明都是我做的嗎?也有可能是別人,只要我抵死不認......”
他這話說了,邊上被按在地上的張三愣了下,漸反應過來,慌了,“老板,老板,你這是要拿我頂缸?”
芍藥還是沒忍住,“這不明擺著的嗎?就是你!”
張三憤怒了,當即大聲指責江春來,并指認他主謀,蠱自己旁同殺人,一番爭吵之后。
明謹忽側開來,對門外輕喊了一句:“諸位大人,勞煩等候這許時間,現在可行了?”
江春來眼睛直了,有極不好的預,果然,他努力抬起眼往門口觀,待看到幾雙府差役專有的厚底黑靴,再看到幾個差的臉。
他絕了。
差役現在就來了?可是不是讓那個畢十一明天才去...不對!是故意的!
此前聽到的話,本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你!你是故意的....你之前是在吊我的話!”
江春來自然不是個蠢人,細想這個平日里不多話的謝姑娘晚上莫名多話,詳細贅述他殺人奪財的細節,當時他也只以為對方是為死者不公,或是在炫耀自己的能力,卻沒想有這般心機盤算。
怕是連自己想把罪責推給張三的事兒都是故意引出的。
細想自己此前言語,再加上后面張三的指認。
這...分明都在算計之下!
江春來嘔得要死,再看明謹就如蛇蝎人一般,恨不得把給吃了。
明謹卻不再管他,只讓差役們把人帶走。
話說差役們也苦,收錢辦事是不假,可連日雨中奔波,四找人也是苦差事,他們苦不迭,如今竟是殺人命案,更是非同小可。
好在兇手抓到了。
他們雖對明謹等人份有些好奇,卻也知曉案為重,正要拿人帶走,驟然外面沖進來一個人,還沒到跟前就先有了哭喊聲。
明謹一看到來者,有些驚訝,這不是田園小屋那邊的子。
是江春來的妻子吧。
“謝姑娘,我夫君是無辜的,他....他并非有意害人,是為了我,都是為了我。”
子弱,直接朝明謹跪下了,皮包骨一般的子,年紀約三十多許,消瘦卻尤見幾分清麗姿容的樣貌,眼眶猩紅,淚眼滂沱,哭訴道:“我夫君當時是因為....”
江春來忽然暴怒,漲紅臉大吼:“你閉!”
子瑟了下,有些懼怕,但還是鼓足勇氣,“謝姑娘,諸位大人,那李易并非什麼好人,若非他那晚輕薄于我,我夫君也不會為了....”
雖覺得難以啟齒,但還是訴諸于口。
這是背后,倒是他人未能察到的,此前推斷,也不過認為江春來此人為財殺人,如今看來是事出有因。
差役們恍然,但還是說江春來殺人拋尸,理當承罪責,至于其他緣由,待去府再請大人定奪。
那子見差役還是要帶走人,十分失,便朝明謹求,“謝姑娘,求您,求您幫幫我們,他真的非有意殺人,也并非為了錢財,而是為了我。”
哭得好生可憐,十分無助,芍藥都看紅了眼,忍不住過去扶著。
明謹此前看過這子,知曉其可憐之,畢竟江春來與那小有些齷齪,只是江春來若真為了保護自己妻子而殺人,對旁人看來都有理解寬容之心,這樣的義對于此來說,也自比什麼都重要。
也難怪不惜暴自己為人侵犯的私也要救自己夫君。
“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難以手,但我覺得,若是真相,深究到底,必有回響,夫人盡可能將實吐給府,讓府定奪就是了。”
明謹對其尤有幾分憐惜,幫忙扶起,托著的手腕溫婉疏導,后者也只能哭著應下,后對差役求,希自己能隨同一起。
差役那邊也答應了,又差人拿下了那個小,但沒有直接拿回衙門,因為最重要的尸還沒撈上來。
此事已如此形勢,明謹是不愿再管了,待人流水般退出房間后,站在走道上,借著房間燭見到了不遠一直在靜靜觀的徐秋白。
此前徐秋白就被知會過躲到安全的地方,待事態完畢才通知出來,如今對方顯然提早來了,也不知看了多久,聽了多。
但他走過來了。
“今夜又打擾先生了?”明謹是真的覺得愧疚,人家好好一個趕考書生,三番兩次被“耽誤”,次數多到都不好意思去道歉了。
“嗯。”
這一次,徐秋白好像也沒那麼寬容客氣。
明謹還未做出什麼反應,對方就木著臉,瞥過剛剛江春來等人被羈押走過的地方。
“也打擾你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對那伙人毫不吝嗇讀書人的刻薄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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