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山海行第512章，魚鷗大戰泥婆羅海鷗的鳥喙極其尖利，而西海湟魚卻由於吐蕃高原特殊的環境，生的口中無齒通無鱗，沒有鱗甲保護，也沒有反擊的手段，湟魚所能仰仗的保命之法便只有地在一起。

海鷗扎海中時，湟魚群便層層疊疊上去，水下的海鷗拚命掙扎，因為湟魚太過集而無法浮出水面，有些竟然就這樣活活被海水嗆死了。

海鷗立刻改變戰，撲翅膀懸在海面上空，既不騰上半空也不落海中，朝著湟魚鋪的「魚路」猛啄，以此打破湟魚的陣型，想要將魚群分而擊破。

但這樣亦十分危險，湟魚通無鱗十分膩，海鷗常常啄食不中，不等回頭來，便被無數湟魚迎頭撞上，一旦飛鳥失去平衡墜海中，便很難再回到海面上了。

飛鳥以江朔中心，只有他和獨孤湘邊沒有海鷗落下，湟魚群在海中左突右沖，終於發現了鳥群中間的這個缺口，於是力向朔湘二人沖了過來。

江朔急道：「湘兒，快到海面上來！」

獨孤湘忙縱一躍，將子從海中拔起，才一出水，下面湟魚便如而至，若慢得一點，便要被湟魚也帶到海底去了。

獨孤湘落回水面踏在了黏的湟魚背上，腳下一，一屁坐倒在海中，卻並不下沉，原來是因為下面的魚群實在太了，竟然將托在了海面上。

江朔原本就漂浮在海面上，此刻只覺得背後，那是無數湟魚從他子下面經過。

湟魚被海鷗驅趕，不敢稍停，魚陣被朔湘二人得下陷，後面的魚群你推我，自然而然墊到二人下，魚兒越聚越多，終於將二人托在魚陣之上，一起在海面上移起來。

泥婆羅海鷗不會攻擊江朔，湟魚很快發現上面蓋著人的這個區域，不會被飛鳥攻擊，於是紛紛聚集到江朔和獨孤湘下，形了一個圓形的小島。

但終究湟魚的數量太多，這個小小的「魚島」甚大，海鷗不斷繞著江朔盤旋，時不時俯衝下來啄走魚島外圈鬆散落單的魚兒。魚群在海中不能靜止不，只能拚命遊，海鷗十分聰明，通過不同方向的攻擊，將魚群往西邊蛋島方向驅趕，因為鳥兒不能一直在空中飛翔，需要落腳，若不能將魚群趕到島邊，那過不了多久鳥兒也只能飛回蛋島去了。

魚群卻沒有海鳥的心機，只知道作一團，往鳥兒攻擊的方向游，於是這座魚島就托著朔湘二人，向著西邊疾行而去。後面五艘小船上的人都看得呆住了。

程千里掌大笑道：「還有這等奇景，老程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皮邏閣父子狠狠地剜了程千里一眼，皮邏閣下令：「快，追上去！」

然而黑武士面對如此異象，竟不敢全速劃船，五艘小船慢慢尾隨在後，惹得閣羅哇哇，氣急敗壞地喝令武士加快速度，然而任他如何催促，那些武士就是慢騰騰的出工不出力，竟然和魚島的距離越拉越大了。

獨孤湘輕功了得，在「魚島」上站起子，向後面的五艘小船，不會號令鳥群，對這些追兵也無可奈何，只能對他們扮扮鬼臉。

江朔卻對獨孤湘道：「湘兒，你也躺下來。」

獨孤湘不明其意，江朔又道：「鷗鳥不斷啄食湟魚，你躺下能救不魚兒的命。」

獨孤湘道：「朔哥，鷗鳥以湟魚為食，你救了魚兒的命，鳥兒卻要死啦。」

上這樣說，卻還是依江朔的話躺在了海面上，此刻魚島與小船相距約有百步，還在弩箭程之，但盟眾人怕再次驚鳥群不敢箭，獨孤湘側而臥，頭枕在手臂上，看似好整以暇，其實也在瞄著五艘小船的靜。

這時江朔已經是昏昏沉沉的模樣，獨孤湘也怕江朔一旦昏睡過去就再不醒來，口中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說話，好讓他保持清醒，問道：「朔哥，你說這飛鳥聚集於此湟魚不該逃跑，怎麼反倒聚集到了一起？」

江朔道：「我想……應當是天然，若分散則會被飛鳥逐個吃掉，只有聚在一起才能對抗飛鳥，千萬年來湟魚洄遊時都是如此，只是我把鷗鳥喚到此，把魚群聚集的時間大大提前了……」

獨孤湘喜道：「如此說來，魚兒們能把我們一路送到岸上咯。」

江朔著天空，高原的天似乎比中原離人更近，一片瓦藍，空中零星的浮雲正在迅速後退，知道魚群行甚快，遠勝來時的小舟，他輕嘆道：「湘兒，這樣你便能活了，我很高興……」

獨孤湘手握住他的手道：「朔哥，只要能逃險境，總是有辦法治好你的傷的。」

此刻正值盛夏正午，江朔卻開始覺寒冷了，他腦袋昏昏沉沉地點點頭，眼皮上的日越來越黑，便自昏了過去。

過了許久，江朔到有人在推他，他猛地一睜眼，卻聽到獨孤湘語帶哭腔地喊道：「朔哥，醒醒，快醒醒。」

江朔此刻到子冰涼、口中乾，唯有心窩還有一捋熱氣，他努力睜開眼睛，卻是獨孤湘抓著他的手，源源不斷地從手心經輸力，幫他續命。江朔想要開口說話，但木然，發不出聲音，只得用手輕輕握了握獨孤湘的手。

獨孤湘本伏在江朔上哭泣，突然揚起臉，見到江朔醒來，喜道：「朔哥，我們到岸邊了！」

此刻日已偏西，約莫過了江朔掙扎著轉過頭，果然白的蛋島已然在，再轉過頭來看，五艘小艇居然魂不散，仍然跟在後面，夏季西海上盛行東南風，五艘小船升起帆來，順風而行，跟著魚群和鳥群追到了岸邊。

就在此時魚群忽然如同撞上了巖石一般，發出一聲轟然巨響，阻力驟然加大，原來是到了務哈曲河口，湟魚這時不再維持圓形魚團的形狀，而是爭先恐後，沖務哈曲的激流之中，鳥群亦跟著分散，分頭啄食水中的溯流而上的湟魚。

魚群化作一條條黃的繩，進河流后再次匯聚在一起，果然形了拓跋乞梅口中的黃魚道！

但如此一來朔湘二人子下面的湟魚迅速減，再也承托不住二人，獨孤湘雙手合抱江朔力一躍，跳到了岸上，然而黑船就在他們後百步之遙，以獨孤湘的力修為，想要抱著江朔逃跑是全無可能的。

拖著江朔在淺灘上艱難前行，眼看後面追兵也已經衝到，最為心急的閣羅已然躍了齊腰深的海水之中，向他們沖了過來，獨孤湘又急得淌淚了。

就在此時忽聽一聲龍，追擊的閣羅不一愣，卻見兩匹一前一後如飛而至，跑在前面的正是龍驤天馬「乾草玉頂黃」！

龍驤馬見小主人傷，竟然發出如龍一般的怒吼之聲，渾然不似馬兒所能發出的聲音。

江朔一直騎乘龍驤馬，從未遠距離看它跑，此刻半夢半醒之際看來，龍驤馬上深淺斑駁的條紋隨著它劇烈的跑而起伏，彷彿撲的雙翼一般，像極了李白《天馬歌》中所云：「天馬呼，飛龍趨，目明長庚臆雙鳧。」

原來是拓跋乞梅料想江朔和獨孤回來后，需要用馬，因此讓龍驤馬和桃花馬在河口等二人歸來，他自己卻先去伏俟城打前哨。獨孤湘見龍驤馬奔來，真是無盡之喜，氣力陡增，半扶半拖，攜著江朔向老馬飛奔過去。

這時後面的追兵也發現了二馬，高聲呼喊著涉水追來，但龍驤馬來得好快，搶在眾人前面已衝到獨孤湘面前，湘兒將江朔橫擔在黃馬背上，自己坐在馬鞍上。

這時閣羅已經追到龍驤馬後了，他手掐劍訣，就要出氣劍，桃花馬卻突然從後面衝過來，用肩膀猛地一撞閣羅，閣羅全無防備，被桃花馬撞得一趔趄，龍驤馬趁著這一瞬的空檔，長嘶一聲，向西發足狂奔起來。

閣羅剛要追擊，桃花馬卻調轉子，向著閣羅尥起蹶子，閣羅側一閃，怒道：「畜生找死！」

手中氣劍連發，在桃花馬上了數個窟窿，桃花馬悲鳴一聲，倒在地上，鮮湧出，將它點綴著桃花點子的灰白皮染一片殷紅。閣羅飛而起想要從它上過，桃花馬躺在地上還想護主，強打神，四蹄空蹬，還想最後阻攔一下閣羅。

閣羅氣極，二手相合，手中氣劍竟然將桃花馬攔腰斬為兩段，鮮崩了他滿滿臉，看起來極其可怖，獨孤湘回頭看了仍不住驚一聲，雙猛夾龍驤馬的馬腹。

龍驤馬知道此刻生死攸關，哪怕獨孤湘不做驅策，它也知道要全力奔跑，撒開四蹄，騰雲駕霧一般向西跑去，龍驤馬的腳力驚人，堪比當世頂尖的輕功高手，當年在習習山莊，葛如亮都追它不上，此刻全力奔跑之下，立刻把閣羅遠遠甩在後。

這時後面的追兵也都趕了上來，閣羅氣急敗壞道：「快拿弩箭他們！」

皮邏閣抬手就是一個掌，打得閣羅原地轉了一圈，怒道：「慌什麼？萬一弩箭再引來鷗鳥圍攻，卻如何再追？」

這一下打得頗重，閣羅的臉登時腫了起來，捂著臉也冷靜下來，叉手道：「阿爺教訓的是……」

皮邏閣道：「武士腳力追不上神馬，在此待命，葉天師與我父子去追擊，珠兒、程郎，你們在此迎候巨子。」

他知道程、李二人縱使一同去追也不會出全力，索不要他二人同行。

前面飛馳的龍驤馬上，江朔卻艱難地對獨孤湘道：「湘兒，不能往西去……」

獨孤湘立刻明白這是江朔不想連累在西邊伏俟城中等待他二人的拓跋乞梅，道：「朔哥，那我們往北面走，只要找到冥水，我們也能順著祁連山南麓逃出吐蕃！」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