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奚蕊自認為還是一個非常樂觀的，想通今后退路，便覺得日子還能過下去。

這次去丹縣是得了父親允準，因此車馬盤纏皆是比上一次充足許多。

嫁被奚監督著一同帶上了馬車，千叮嚀萬囑咐回來前一定要將它繡好。

奚蕊十分認真地一一應著，想到自己嫁去便是一品誥命，還是要拿朝廷俸祿的那種，心里竟多了幾分責任。

——所以這嫁確實應該讓外祖母和幾個舅母幫著好好繡，萬不可丟了奚家的面。

*

京都到丹縣不過三日左右的路程，趁著春正好奚蕊在翌日便上了路。

馬車搖搖晃晃啟程，手開車簾看著沿途飛掠而過的影頓時慨萬千。

這條路以前都是隨同娘親一起走，現在算來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鳥兒嘰嘰喳喳地跳躍在各個枝頭，溫和的暖風過臉頰，奚蕊愜意地閉目養神。

突然間，馬車一個猛顛，的額頭猝不及防地磕上了窗板。

“嘶——”

“小姐你沒事吧！”

奚蕊吃痛捂著頭，文茵立馬上前來檢查傷勢。

阿綾掀開車簾怒視車夫:“你怎麼駕的車？”

車夫也十分不解，他下去檢查幾番，為難道:“阿綾姑娘，這車怕是走不了了。”

奚蕊已經緩和了痛，也跟著佝僂著子探了頭出來:“怎麼回事？”

車夫吞吞吐吐:“小姐......這車轱轆實在太老舊，現下梁斷了，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辦法修復。”

“......”

相信爹爹給備的是最好的馬車。

口翻涌，奚蕊深呼吸幾口，平復了一下心還是覺得算了。

誰讓家里只有這條件。

“最快要多久。”問。

車夫認真打量了一下車轱轆的損害程度，鄭重道:“兩個車轱轆都需要換，如今手頭沒有工需要去最近的鎮上......”

“等等。”奚蕊打斷他，“你直接說要多久。”

“......約莫一日吧。”

好家伙，總共三日的路程就有一日在修車。

奚蕊一陣無言，卻也實在沒有辦法:“修吧。”

“哎！”車夫應聲，“不過小的還是要去臨鎮買新的車轱轆，小姐您看......”

奚蕊哪里不懂，示意阿綾掏出荷包給了他些碎銀，車夫接過便走了去。

坐久了馬車也有些不適，反正此時走不了，奚蕊索下來在原地活子。

環顧四周，正是一條鮮有人煙的小路。

——是個殺人滅口的好地方。

？

等等，為何會這樣想？

奚蕊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得不敢再待在原地，背后似乎有什麼不屬于間的風飄過。

“文茵，那車夫走多久了？”

文茵思索片刻:“有半個時辰了吧。”

半個時辰？

他們距下個小鎮并不遠，且半個時辰對于男子腳程來說應該夠上這一個來回。

奚蕊正不安思索著，忽然下地面一暗，抬眸看去，方才還碧空萬里的天際此時竟飄來了烏云，儼然有要下大雨的趨勢。

“文茵、阿綾，帶上值錢的東西我們也去下一個小鎮。”說罷提著子爬上馬車，將裝了盤纏的包裹掛在上，懷中抱著裝了嫁的木匣又跳了下來。

“小姐，我們不等了嗎？”

“不等了。”

那車夫約莫是卷款跑路了。

奚蕊直覺的心慌愈來愈勝，甚至來不及多拿點別的東西就催著文茵與阿綾快些走。

一定要在大雨落下前趕到小鎮客棧。

可這天卻變得極快，不一會兒便整個暗沉了下來。

轟隆——

震耳聾的雷聲伴隨著閃電驟然劈下，在墨中撕裂蒼穹。

奚蕊被駭地愣在原地，卻不是因為雷電。

而是看到在那巨亮頓現的瞬間，叢林四周奔涌而出的蒙面黑人。

山......山賊？

劫財……？

想著，緩緩解下上的包裹扔在地上。

“大，大哥們，不......至于這麼大刀，我......我懂行的.......這兒盤纏都給你們，能放我們過去嗎？”

為首那人卻看也沒看一眼。

唰唰——

刀劍出鞘，泛著森森寒氣。

不劫財，那是劫？！

奚蕊反應過來猛地瞪大雙眼，稍稍后退兩步拔便向反向跑去。

“分開跑！”

文茵阿綾聞言立馬。

“老大，分三路嗎？”一蒙面男子問。

為首之人眼眸微瞇，在又一道霹靂電鳴下鎖定了奚蕊的背影。

他大刀一揮，冷哼:“追那個最漂亮的！”

......

星馳電掣，風雷劃破長空。

奚蕊跌跌撞撞地在叢林中胡奔跑，懷中還抱著那裝著嫁的木匣。

忽地腳下一絆，驚呼一聲子向前傾倒而去，木匣被碎石磕開，大紅袍傾灑而出。

奚蕊腳踝痛得厲害，手想撐起自己卻幾番無果，向前去竟然是一斷壁。

猛地頓住，堪堪轉雙手向后撐地便見一眾黑人已然圍了上來。

“跑啊，怎麼不跑了？”仿佛玩弄一只囚籠的鳥雀，黑人們放慢腳步，眼底盡是玩味的毒辣狠。

奚蕊發白，如驚弓之鳥般渾戰栗。

看明白了，眼前這些人哪里是圖財？分明是想要的命！

“我與你們......無冤無仇......”

為首黑人冷眼睥視，向后示意:“砍了的。”

轟隆——

冰冷殘酷的幾個字伴隨又起炸雷，電閃耀在奚蕊瞳孔驟然放大的臉上。

骨悚然，下意識蜷了雙。

得令男子應了一聲，舉刀向前，卻見奔跑勾破的襟約顯出的玲瓏姿，再輔以這泫然泣的模樣，心中歹念頓起。

“老大，這娘們兒生得這麼標致，不若......”

那為首男子見此眸中暗沉，不自覺了下。

反正郡主只要這人的就給賞金，至于其他便是任他們所為，當下有了決斷。

“拖回去。”

奚蕊手腳并用想要向后逃離，出口聲清冽卻也夾雜著抑制不住的抖。

“我可是未來的輔國公夫人，陛下親封一品誥命，你們此舉就不怕被陛下通緝嗎？！”

誰料眼前這些人聽此毫不畏懼，甚至眼眸中的戾更甚。

“通緝？老子們最不怕的就是通緝！愣著干什麼？上啊！”

明晃晃的刀鋒掠過奚蕊瞳孔，呼吸停滯。

——要留清白在人間*。

念頭既出銀牙一咬，不知哪來的力氣向后一個翻滾，余瞥到了斷崖下竟還有出的平臺。

若能落在那上面，倒也不至于摔死。

思緒不過轉瞬間，做好了選擇，當下薅過旁的嫁抱在懷中往下一躍——

凌冽的勁風瘋狂劃削著的面頰，奚蕊雙目閉，期盼著斷一條。

就在此時，覺后脖頸一，墜落驟停，整個人便被人以擰狀又揪了起來。

看不見后人是何模樣，只能瞧見他那握著劍的手骨節分明，蒼勁有力。

被突然截胡為首黑人狠戾更甚，見著眼前只有兩人心下更是無所顧忌，后槽牙磨得咯吱作響，提著劍便團團圍攻而上。

祁朔泰然自若，翻飛的玄袂在崖邊獵獵生風。

數不清的劍影在奚蕊眼底胡織，嚇得幾魂飛魄散。

——所以這人是把揪起來一起等死的嗎？？

人群至一丈外，與此同時祁朔深沉眸微瞥，手掌翻轉，劍端劃過地面驀地向上一挑，于電閃雷鳴中帶起極致的緋紅。

奚蕊只覺手頭一空，一抹悉的紅團凌空展開，仿佛被賦予了意識般直直向那群黑人蒙去。

手起劍落，緋紅被撕裂，祁朔暗衛應聲而，伴隨著還有那群人噴涌的鮮。

滿地殘尸，流河。

自連殺豬都沒見過的奚蕊何曾看到過這般腥場面？當下雙抖，兩眼一翻便倒了下去。

只是意識停留的最后一瞬驀地發現。

——那不知名紅團，似乎是剛從手中挑出去的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