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很久了》第48章

第48章曾照彩雲歸(7)

脖子上的「草莓」好像變活了,順著他的側頸往上攀纏,遍布他的五和每一寸皮,帶著底下的管也在

唐其琛忽然覺得,連日的辛苦都好了。

他在溫以寧的床上睡,溫以寧就背對著窗戶,靠著寫字臺的邊沿站著看書。唐其琛蓋著的被子,能聞到和上一樣的香味,他加深呼吸,又用鼻尖。溫以寧看的是一本原版的《呼嘯山莊》。臉上打下薄薄的一層影,像一幅景風景畫,剔又溫

唐其琛看著,安靜無言,然後慢慢閉上了眼。

溫以寧等他深眠了,才輕手輕腳的走出臥室帶上門。唐其琛的手機洗澡的時候順手擱在了客廳,溫以寧想幫他收好,看到屏幕上顯示了一個未接來電和微信。未接來電的名字備注是「媽」,發來微信的是柯禮。沒看,將手機放在櫃子上,便繼續看書了。

兩小時後,電話又響,仍是他母親的來電。一聲一聲的震,隔空都帶著威嚴。溫以寧心緒不寧,猶豫了一番,還是去醒了唐其琛。

唐其琛睜眼的一剎,人暈乎的不行,面疲倦到極致,甚至連單薄的眼皮都有點浮腫。溫以寧一下子心疼和後悔了,一隻膝蓋單跪在床上,俯對唐其琛小聲說:「你媽媽的電話,第二個了。」

手機遞過去,唐其琛撐著倦看了眼,然後握在手裡,靜了十來秒,才按了回撥。

溫以寧起,安靜的走出臥室。關門前,聽到唐其琛低聲說了句,「我不在上海。」

坐在客廳裡,書也看不進了,溫以寧神思飄游。在一起兩個多月,唐其琛其實很避諱著,手機電話,甚至有時候他在忙時,也會讓溫以寧幫忙回復別人發給他的信息。但印像中,從未看到過唐其琛與他母親的聯繫。溫以寧還記得他母親的名字,景安。那個雍容華貴,從頭到腳都散發環的人。

溫以寧想著想著兀自走了神,連臥室的門開了都沒察覺。

「念念。」

驚覺,回頭一看,「你起來了?」

唐其琛連外套都已穿好,他的臉看起來仍有未消的倦容,臉本就瘦削,睡眠不足時,雙眼的廓都加深了。他說:「有點事要理,我要趕回上海。」

溫以寧站起,「怎麼了?很急嗎?可你才睡多久?」

唐其琛笑了笑,「打個盹舒服多了,家裡的事兒。」

溫以寧本想再問,但一聽家裡兩個字,便就此打止了。說不出心裡的滋味,大約是見過了景安,那一面連有緣都談不上,隻記住了環那麼耀眼,一看就是不一樣的階層。對唐其琛是人之間那份天然的親暱和依賴,是用青春和懂事做換,來之不易的。但對他後的一切,是陌生的。

人一旦有了陌生的覺,不說排斥,但至會下意識的遠離。溫以寧三緘其口,若無其事,扯到他的家庭,便無話可說。

「你在家休息幾天也好,等網上的輿論風波完全過去了,我再來接你。」唐其琛抱了抱,低聲說:「委屈念念了。」

溫以寧搖搖頭,「說了,不提這事兒。」

又長長嘆了口氣。

唐其琛:「嗯?嘆什麼氣?」

慨一下,當年也是我先追的你,怎麼就傻乎乎的只管追人,不會用野路子呢。」溫以寧一臉苦大仇深,「那時候還沒微博呢,把你掛去QQ空間也好啊。」

唐其琛楞了楞,笑駡,「沒良心了。」

溫以寧也就這麼一說,純屬起了玩心,語氣裡也聽不出任何蓋彌彰的試探和不平。兩人就這麼安靜擁抱了一會,唐其琛說:「我就不等你媽媽回來了,下次再正式一點拜訪。你媽媽很好,你像。」

溫以寧聽樂了,「我怎麼覺得你是在駡我呢。」

「別皮。」唐其琛在鼻梁上輕輕刮了刮,「老餘該到了,我走了,不要下樓送,外頭起風。」

唐其琛拎著包離開,溫以寧在窗戶邊看著他出樓道,看他上了一輛黑奧迪,看車子尾燈即將消失於轉角的時候又忽然停住。後座的車窗下,探出一隻男人的左手,隔的遠,但依然能看出它修長的態。

唐其琛的手在窗外揮了揮,隔空跟說再見。

車子重新啓,這回沒再停留。溫以寧角的笑容卻停了很久很久。

不多時,擱在櫃上的手機響,李小亮給打來電話,「寧兒,早上我在育公園附近到江姨了,說你回來了我還不相信呢。」

溫以寧把窗簾扯開,把窗戶關上一半,說:「昨晚到的。我媽在育公園幹嗎?」

「遛彎兒吧。」李小亮說:「你出來唄,我來接你,請你吃火鍋。」

溫以寧應道:「行,晚上吧,我洗個頭髮先。」

唐其琛是下午三點到的上海,他在車上又睡了一會,下高速時,老餘把他給醒。老餘當了幾十年司機,神還是很能扛的,他也就早上睡了三小時不到,基本是開了一天一夜的車。但現在的狀態看起來比唐其琛還好。

老餘擔心道:「唐總,您臉有點白。」

唐其琛枕著椅背,頭往後仰,下到脖頸的弧綫綳的很,他閉目又緩了緩,才坐直了子,看了眼窗外,對老餘說:「你下午不用等我,晚上我自己開車。」

老餘應聲,把人送回芳甸路上的別墅便離開。

十月起秋風,一下車,外的溫差裹著人略有不適。唐其琛的風單薄,被風角,反著面的在他腰上。景安的電話從昨日起便沒斷過,當時他在澳洲,原本定於晚上的行程臨時改了主意,留柯禮繼續工作,自己提前回來。也不知是誰給景安通風報信,非讓他回老宅。

唐其琛進門後,家裡的阿姨爲他遞鞋,小聲告訴他:「夫人昨兒就在生氣,儂讓著點,有話好好說伐。」

阿姨是本宗人,一口吳儂語說了幾十年,待唐其琛盡心盡力,既當主人也是親人,心疼的。唐其琛笑了笑,道了謝。看了一眼屋裡,景安在院外的花園擺弄花草。

知道兒子進了屋,仍在院裡閒雅緻,可見氣還沒消。唐其琛放下保姆遞來的熱茶,也走到院裡去。景安目不斜視,給一盆兒富貴竹澆水。唐其琛說:「這竹子不吃水,再澆就淹死了。」

這人說話時,表輕鬆玩味,眼角上揚,勾出一個很招人的小弧,看著就不正經。景安放下澆花壺,披肩攏在肩頭,沒好氣的說:「還知道回來。」

唐其琛幫把垂了一邊的流蘇用手托了托,笑意不減,「景夫人今天是給我臉看了。」

他有意哄人的時候,三分溫,七分風流,是不正經的神,偏偏很亮眼招人,到底是兒子,景安沒捨得真甩臉子。冷呵一聲,「你昨晚到的上海,怎麼不回家?去哪裡了?」

能這麼問,就一定是知道結果的。唐其琛也沒瞞,說:「去外地。」

景安語氣更冷,「去外地幹什麼?」

開場鋪墊已經夠久,再周旋便沒意思了。唐其琛索挑明話頭,「媽,您是問安安的事。」

景安倒沒料到兒子這麼直接,思緒更煩,忍不住怪責:「你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在澳洲嗎,電話裡都能把安安氣那樣。你知不知道,安安哭的多傷心,都嚇壞你安伯父了,你安姨親自給我打電話,語氣就沒這麼直接過。我還慪了一肚子火呢。」

唐其琛眸深了些,「給您臉了?」

「我是慪你的火!」景安越發鬱結,「我平日跟你說的話,你就是不聽。難道安安比外面的人差?我說了,你們知知底,你們一塊兒長大,你安伯父也很喜歡你。」

「所以呢?」唐其琛打斷,「知知底一塊長大,倒了我要負責的理由了?」

景安氣的,「其琛!」

原本還想迂迴婉轉的推進,但唐其琛這樣的態度,那就是坐實了心裡最不願的那一個猜測。景安細眉淡眼,嚴肅起來時,與唐其琛如出一轍,冷聲說:「你朋友,我不反對,但你把握好分寸。你工作辛苦,有個消遣也可以,但孰輕孰重,爲了不相干的人,傷了自己人的面,其琛,值不值得?」

唐其琛笑著說:「不相干的消遣是怎麼回事?我名正言順的朋友,怎麼到您這兒就變陌生人了?您認,我可不認。」

連最後的讓步都被他冷的否決,景安沉下去,「犯什麼糊塗。我可給你提個醒兒,你爺爺知道了這件事,對你很不滿意。就昨天下午,他都把我進書房念叨了好一陣。你爺爺也不是什麼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你別忘了,你後還有一個唐耀!」

唐其琛沉默著,沒說話。

景安句句在理,順著人利益往下推,每個字都跟出鞘的尖刀似的,「公司那幾個老的,對你本就有異議,你幾年前上任,要不是當時安氏與你合作的那個高鐵項目正式簽約,你能這麼順利在集團扎穩腳跟?其琛,這種道理,現在還要媽媽來提醒你嗎?安氏爲什麼選擇與亞匯合作?還不是因為你安伯父!」

唐其琛抬起頭,臉凝重三分,很快輕佻勾,「呵,他可也沒掙。」

景安已經知道自己剛才那話說重了。是心急,用詞和語境都只顧著外姓人。其實亞彙能夠發展至今,在中國數以萬計的企業之中出類拔萃,更多的仍是領導班子的正確決策和嚴防把控。

這一句話,是抹殺了兒子的心和付出。作爲母親,景安深知自己方才是傷著唐其琛的心了。一旦理虧,氣勢便弱,景安訕訕,但依舊堅持立場,「你必須給安安道歉。你是個男人,你就去道歉。」

唐其琛眉峰下一道鋒利的刀刃,語氣暗啞:「要有點善心,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你!」

「媽,您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無非就是想得我一句話。我今兒就跟您坦白了說,我有喜歡的姑娘了,跟我在一起不容易,我也知道了多委屈。別的我不承諾,但至擱我這兒,如果不是提分手,我就一定護好。您是我媽,我不會不尊重您的意見,但在這件事上,爺爺說了不算,安伯父說了不算,安藍說了不算,您說的也不算--人我要自己選,主意我也要自己拿。」

唐其琛從來不會對父母長輩趾高氣揚,他有教養,有家風,有尊老之德。他一席話,語速平緩,就像與你普通的聊天,但字裡行間暗洶涌,撲了景安一面冰湖。

景安心裡添堵,但又半字回不上話,悶了一團火,都發泄在了腳邊的澆水壺上。

水壺被踢倒,冰冷的水全都濺在了唐其琛的右上。薄薄的外瞬間被浸,繼而沾上了他的腳腕。十月了,水還是很涼的。唐其琛本就胃不好,不太能寒。一壺水這麼過來,他渾無意識的打了個

景安難掩關心,向前一步面,「哎!你怎麼不躲呢!」

唐其琛鬆緩了神,又換上一副笑臉,好生和氣的說:「您這不是還生氣嗎,沒敢躲,讓您消消氣兒。」

有了這一層臺階下,景安也不再拿勁,攏了攏披肩,徑直往屋裡走去,留了話,「老大不小的人了,比小時候還讓人心。」

唐其琛隨後也踏進屋,保姆把他的茶水又添了熱的,送到他手中,萬分心疼的勸:「外頭風大喲,吹了那麼久難不難啊? 」

唐其琛喝了口熱茶,舉起杯子掩住和鼻的時候,眉頭不可抑制的皺了一下,很快舒展如常,沒人瞧見。

他沒留下吃晚飯,母子二人看似最終以和氣收尾,但都是給彼此一個面子。到底是緣至親,不會真的大干戈。但景安的態度實則已經非常堅定,這些年為唐其琛打點部的這些人關係,很多東西也能率先察。唐老爺子對唐耀有心,唐其琛又何嘗不知。

降臨,溫度跟著漸滅的天一起,跌了一檔又一檔。唐其琛開車出了別墅園區,立刻就將車停在了路邊。他原本只想緩一緩口氣,但胃裡像是塞了千斤秤砣,扯著他的五臟六腑往下墜。唐其琛整個人只得趴在方向盤上,忍這波痛苦的痙攣。

這輛車是寶馬,他不常開,所以備用的胃藥都沒在這車裡。等最疼的這幾分鐘熬過去了,唐其琛才強打神,撐著把車開去了老陳的診所。老陳看到他人時,都嚇了一跳,「快躺著。」

他攙著唐其琛的胳膊,連番問:「疼多久了?」

「昨天就不太舒服。」

「喝酒了?」

「這幾天在澳洲簽合同,喝了一點。」

「最近這樣疼的時候多不多?」

唐其琛沒說話。

「你還瞞著我?」老陳沉了臉,「半個月,兩次有沒有?」

唐其琛說:「三回了。」

老陳倒吸一口氣,「那你還不上我這兒來!」

「吃你開的藥,止疼了。」

老陳親自給他做了片兒,去化驗看,然後給他先掛上了吊瓶。唐其琛蓋著被子,呼吸漸漸平穩。病房的頂燈亮著,他沒扎針的那隻手虛虛抬起,遮了遮眼睛。一旁正在配藥的護士輕聲問:「唐先生?」

唐其琛聲音嘶啞,「麻煩您幫我把燈關掉。」

「關掉不行呢,您這兒的藥得看著,我幫您調暗一點好嗎?」

「謝謝。」

房間裡就像日升月落,很快變暖黃調,墻上倒出的影子放大,暈出一團團暗影。唐其琛舒服了些,眼睛慢慢能睜開了。這時,門被推開,老陳穿著白大褂,戴著無框的金屬眼鏡,高的鼻樑撐著,額前搭下幾縷細的劉海,不茍言笑的樣子更添嚴肅。

他把檢驗單放在桌上,然後給唐其琛把吊瓶的流速又調慢了些。

唐其琛瞥見那些報告單,聲音淡:「怎麼說?」

「白細胞都到15了,你炎癥太厲害,消炎吧,不然又得發燒。」老陳坐在凳子上,「上回異常的幾個指標都降下來了,但你別不當回事,個空,過來住幾天院,我給你安排做個詳細檢查。」

唐其琛事務纏,吃個飯都要抓,幾天時間對他都是奢侈的。

老陳多半猜到了答案,嘆了口氣,「我知道勸不你,但你子不僅是你自己的,爲了亞匯,爲了唐家,你也不能垮是不是?」

唐其琛闔上眼,臉龐側去一邊,五之間看不出半分閒愁。

--

晚上八點半,溫以寧和李小亮在德莊火鍋海吃了一頓,捎著的還有江連雪。上午唐其琛走後,溫以寧就打電話告訴這隻頭烏可以回家了。江連雪還納悶呢,說,你那男朋友很夠意思啊,大老遠的來看你一眼就走了?

溫以寧沒多聊,就說晚上小亮老師請吃火鍋,要不要一起去。

白吃白喝傻子才不去,江連雪還特地化了個妝。穿上了新買的外套。小亮見到不是溫以寧單獨赴約,表一剎的驚楞,但很快恢復如常,笑瞇瞇的說:「嗨!我都不敢跟你們走一塊了,跟兩姐妹似的,顯得我跟個大叔一樣。」

江連雪被哄的心花怒放,跟李小亮天南海北的侃。一頓火鍋吃下來簡直歡聲笑語。中途李小亮去洗手間,江連雪意味深長的用腳尖勾了勾溫以寧的

溫以寧莫名其妙:「幹什麼?」

江連雪笑瞇瞇的說:「小亮老師真沒希了?」

溫以寧被一口辣醬嗆的猛烈咳嗽。

江連雪翹著,優哉游哉的拆了一包煙,夾了一在指間,平靜道:「小亮適合過日子,可惜了,這種好男人,你和我都沒這個福分。 」

溫以寧猛灌一大口水,玻璃杯磕著桌面砰的一聲,沒說話,但臉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頓火鍋是江連雪買的單,李小亮特不好意思,開車送們回去念叨了一路。江連雪嬉笑著說:「沒事兒,我是拆遷戶,有錢。」

李小亮笑的憨厚。溫以寧忍不住白目,「可把你能耐的。」

拆遷款是到位了,打進了江連雪的戶頭。這些事溫以寧沒管過,在上海也管不著。加人頭補償費一共也有一百六十多萬,政府限定下個月底之前都搬離。江連雪跟在微信上提過,說是找了一個新樓盤,現房裝,手續什麼的還在辦。溫以寧回來的,也不在意這些,隨高興就好。

江連雪談起錢就啖瑟,翅膀都快飛上天了,李小亮也配合,說搬家的時候一定來幫忙。

到了地方,李小亮解開安全帶也跟著下車,「江姨,上回朋友從麻帶了兩箱橙子,您拿一箱嘗嘗,我覺得甜的。」

溫以寧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呢,江連雪連連答應:「好好好,我最喜歡吃橙子了,肯定甜,我們亮亮送的能不甜麼!」

李小亮嘿嘿笑:「得嘞!我給您搬上去。」

溫以寧上樓前,在一樓的快遞櫃裡取了個快遞,一個中等大小的盒子。最近沒買東西,不知道這是什麼。看寄件人寫的也很模糊,就一個x小姐。溫以寧放手裡掂了掂,猜不出。

進屋後,江連雪的狐朋狗友打了電話過來,這人又下樓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溫以寧給李小亮倒了杯水,「小亮老師嗑瓜子嗎?我幫你拿。」

「別忙,我喝水就行。」李小亮很自然,以前也沒來,不管人還是朋友,他跟溫以寧的關係就跟半個家人了一樣。

邊聊著天,溫以寧邊把剛才拿上來的快遞給拆了。

膠帶纏的,李小亮鑰匙上有瑞士軍刀,遞給,「用這個劃。」

溫以寧劃了一刀,聊天說:「齊齊不是說要開公司麼?怎麼樣了他?」

「工商執照下不來,卡著了吧。」

快遞箱打開,溫以寧看到裡面還有一個白的包裝盒,「那得走點關係。」

拿出白盒子,放在手裡搖了搖。

李小亮看了幾眼,隨口問:「買的什麼?」

「不知道,我沒買東西啊。」溫以寧不做他想的把盒子打開,裡面的東西還用塑料薄包著。

李小亮一直盯著,皺眉,忽然反應過來,瞳孔睜大,大聲喊:「以寧別看!!」

但已經晚了。

溫以寧掀開了塑料紙,一個渾滿刀,腦袋沒了一半,還有漿的娃娃猝不及防的出現--

這個娃娃是仿真人的,眼神邪暗,表詭異,勾了一邊角,森森的對你笑。一臉的服破敗,也斷了半截。

溫以寧如墜冰窟,摀住臉失聲尖:「--啊!!」

李小亮把娃娃奪過來,飛快的放進紙盒,嚴嚴實實的蓋好。他沉了臉,無不擔心的安溫以寧:「好了好了,是假的,寧兒別怕。」

溫以寧的臉深深埋進掌心,整個人都在抖,腦海裡某些不好的回憶轟轟烈烈造訪。那一年也是秋天,站在廢舊工廠的一荒樓前四,尋找以安。突然,一個重「嘭」的一聲砸在一米遠的地上。溫以安半邊臉朝向,眼睛鼓脹如青蛙,和相對。妹妹了無聲息,從後腦勺流出的如電影的慢鏡頭,染紅了溫以寧的眼。

那是一生都走不出的深淵舊夢。

溫以寧渾發抖,四肢末端是供不上的冰涼,沒有半分活人氣。直到李小亮的聲音傳耳裡,才意識漸醒,後背冷汗直冒。

誰送的?

是不是網上那些極端還記仇?

老家地址們都知道?

溫以寧一陣惡寒。

「寧兒,還好嗎?」李小亮滿眼焦急關切。

溫以寧緩緩點了點頭,三魂六魄歸了位,「沒事兒,我就是嚇著了。」

的臉回了,看著又正常了些。李小亮稍稍寬心,「需不需要報警?」

溫以寧沉默了片刻,說:「報警也沒用,就是惡作劇吧。」

李小亮言又止,眼神閃躲了番,還是把話咽了回去。等江連雪打完電話回來,李小亮才起離開,他走的時候把那個快遞盒子也帶上了。

溫以寧像在游泳池泡了個澡,渾都是的,洗完澡就鎖著臥室門躺在床上。任江連雪敲門送橙子也沒有開。

淩晨三點,從噩夢中醒來,猛地坐起,心臟狂跳,一口氣都順不上來。

臥室安安靜靜,秋風從窗戶外溜進來,捲起窗簾悠悠晃搖。

溫以寧蜷在床上,雙手抱了膝蓋,頭埋在其中大口呼吸。最後不了了,出手機,著手指按了唐其琛的號碼。一聲又一聲的長嘟音,像是宿命敲打雨夜的迴聲。在腔肺腑恣意闖,磕著、骨骼都在悶悶發疼。

這麼晚了,溫以寧其實不抱希,但就在要掛的前一秒。

電話通了。

唐其琛的聲音低低啞啞的傳來,「念念。」

溫以寧一手摀住,屏住呼吸,只有眼角的餘格外亮,格外熱。

唐其琛問怎麼了?

溫以寧用比他還沙啞的聲音說:「沒事,老闆,我想你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唐其琛再開口,直接穿心事:「是不是做夢了?」

溫以寧的眼睛更燙了,哽咽的嗯了聲,「夢裡沒有你。」

安靜數秒,唐其琛的聲音像是著手機發出來的,深沉耳的哄著人,他說:「夢裡沒有我,但以後的每一天,你都有我……念兒,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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