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很久了》第57章

第57章夢醒時見你(4)

溫以寧被這聲「唐太太」逗笑,很奇異的覺,談不上,一個很陌生的稱呼。溫以寧手臂上好像過了一層電,鶏皮疙瘩泛了好幾層,最後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唐其琛無奈道:「怎麼了這是?」

溫以寧實話實說:「就,有點老。」

溫馨的氣氛到這裡正式收尾。唐其琛的角很細微的收了一個弧度,他喜怒很於臉,但溫以寧知道,這是不高興了。摟住他的脖子,在他上輕輕咬了一口,牙齒磕住瓣,稍稍往外一扯然後鬆開,故作訝異道:「你的好薄啊,咬都咬不腫呢!」

唐其琛眼神晦暗不明,在腰上掐了一把,低聲說:「別來事兒。」

溫以寧聽懂了,從他懷裡退出來,一瞬怯了膽,腦袋,就跑出去給他切水果了。端了一碟蘋果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唐其琛在餐廳,仰頭看著墻上的照片。溫以安的照片。

「吃蘋果。」溫以寧放下果盤,沒多說。

唐其琛視綫從照片上挪回的臉, 「妹妹很像你。」

溫以寧沒接這茬,把果叉一的擺好。唐其琛從桌邊出三香點燃,在了香爐裡。除了給唐家先祖叩首,唐其琛不太信這些,行了個注目禮便算盡了心意。

他走到溫以寧邊,兩個人安靜了很久,他才說:「妹妹的事,不用總一個人藏在心裡,想說了,就跟我說。」

溫以寧沒應聲,低著頭,長髮擋了大半側顔,翹的鼻尖勾出漂亮的臉型,唐其琛把的頭髮到耳後,然後食指微屈,刮了刮的臉。

溫以寧抬頭衝他笑了一下,狀似輕鬆無礙,忍在眼裡一閃而匿。

唐其琛便不再繼續,他說起自己,「我是在香港出生的,那時候家裡的生意還在那邊,我小時候基本就在香港和廣州兩地轉。上小學的時候,才回的上海。」

印像中,這是他第一次說起家事,這些私在這種家族裡幾乎是而不宣的事。溫以寧還是上回聽陳颯提起過,約知道他南京外公家的況,唐其琛厚,亞匯集團也是業翹楚,這些年他卻甚見報,連百度百科都沒有,社上幾乎找不到關於他的任何私。可現在,他主提及,溫以寧是怔然的。

「我爺爺一生信奉的人生準則就是鐵,他對我要求很嚴,三歲就帶我去馬,山莊裡最小的一匹馬,也有這麼高。」唐其琛比劃了一下到腰的位置,接著說:「有一次我從馬背上摔下來,左和左手都摔斷了,好了以後,我母親對此頗有微詞,但爺爺還是堅持讓我繼續。我的年記憶很貧瘠,除了傅西平那一圈兒玩伴,基本不與外人接。我小學讀的是國際班,一年級就寄宿,幾乎沒有玩兒的時間。」

溫以寧聽著都覺得抑,忍常人所不能忍,風背後的苦楚和努力常常被看客忽視。

「我爺爺書房裡,至今還擺著小時候揍我的戒條,說是憶苦思甜,長大了也不能忘。」唐其琛平淡從容的笑了笑,「那真是影了,我手板都被他打出過泡。」

溫以寧忍不住皺眉,「你都這麼出了,還能打你啊?」

「字兒沒練好,沾了一滴墨在紙上。」唐其琛回憶起來,仍是溫和平靜的,「老爺子常說的一句話,橫折竪彎鈎,就像爲人世,落筆書,不能反悔,所以每一步都不準出錯。」

溫以寧漸漸懂了,他格中斂沉穩的部分,是怎麼沉澱而來了。

「我母親。」唐其琛看了一眼,短暫的停頓,既是試探,也是徵詢。畢竟景安做過的事,擱誰心裡都是過不去的一道坎兒。見溫以寧目閃爍,但到底還是沉了下去,唐其琛得到默許,才繼續道:「我母親是南京人,家裡最小的兒。從北外畢業後就嫁給了我父親,從此之後放棄了工作的機會,持著這一大家子的瑣碎事。很辛苦,格也強偏激。以寧,上一次是我大意,讓你和你媽媽平白了委屈。歉意彌補不了,以後我一定保護好你。」

溫以寧記得,這都是他第三次爲這件事自責了。或許當時是有記恨,但時至今日,溫以寧忽然願意往寬闊的方向去化解,爲人母,子心切,道義上理解。但一想到江連雪那日瞬間蒼老的傷心面孔,溫以寧還是無法說服自己。

用叉子挑著蘋果,一下一下的,心不在焉。

唐其琛的手心覆上的手背握住,然後順著把那塊蘋果挑起,帶著手一起往他裡送。溫以寧被他這個作逗笑,神緩了緩,霾悄然退散。唐其琛跟說這麼多家裡的事,用意是明白的。唐其琛是想讓知道,世上的無奈和悲歡都是公平存在的,哪怕是他這樣的家庭,也有不爲人知的艱辛。的家庭所發生的一切不幸,不是個例,更不是低人一等的證明。

他希坦然一點,開心一點,至如今,不是退無可退。

唐其琛願意做的後路。

正說著,江連雪散完步回來了。手裡提著一個很小的塑料袋,雙手環在前,背稍稍弓著,看起來沒什麼神。唐其琛禮貌的了聲:「伯母。」

江連雪甚至都沒看他一眼,就匆匆進了臥室,鎖上了門。

溫以寧看到的背影,皺了皺眉,走過去敲門,「你怎麼啦?跳廣場舞扭到腰了?」

沒回音。

「你別忍著啊,趁著還早,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江連雪暴躁的吼聲隔著門板也冒著火:「別吵我!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溫以寧莫名其妙,「不是,這才幾點?」

「哐!」的一聲巨響,是東西砸在門上的聲音。溫以寧也來了脾氣,「不管就不管!」

兩總能來一場突然的爭吵,見怪不怪。

唐其琛攔了溫以寧一把,拍了拍的肩,「好了好了,不要跟你母親爭。」

溫以寧靜了片刻,也沒放在心裡,畢竟二十多年這麼過下來,習以爲常了。半小時後,江連雪又從臥室走出來,容煥發,笑臉盈盈的哼著曲兒。唐其琛楞了楞,大概也被變臉比變天還快的狀況震住了。

江連雪了口紅,頭髮也是風萬種的捲波,材清瘦,穿服還是好看的。拎出一個工箱,笑著對唐其琛說:「會不會換水龍頭?」

溫以寧看一眼,「水龍頭壞了?我來吧。」

剛要起,被唐其琛搶了先,「給我吧。」

溫以寧樂了,小聲問:「老闆,你分得清扳手和起子嗎?」

唐其琛笑著說,「分不清。」神分明是輕鬆的。

他邊走邊挽起袖,「伯母,哪裡需要換?」

江連雪指了指廚房,「熱水那邊。」

後來溫以寧不放心,還跑過去準備救場。但沒想到的是,唐其琛應對自如,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勻稱,只見過唐其琛握著金筆簽名時的俊逸姿態,卻不料到,浸潤在柴米油鹽的平凡生活裡,也是這麼融合好看。唐其琛換螺,擰水管,最後再用封膠把接頭纏了兩圈。江連雪也是沒想到,擱誰都會認爲,這樣的男人是十指不沾春水,是活在雲端不品人間煙火氣的。

唐其琛洗完手,手指尖滴著水,「還有什麼需要換的?」

江連雪張了張,淡淡道:「沒有了。」

時間已是晚上八點多,想了想,又換上笑臉,忽然說了一句:「那個,小唐啊,待會兒讓以寧送你去酒店早點休息。明天早上可一定要來家裡吃早飯啊。」

話說得平平無奇,細想一下也合合理。但唐其琛還是不尷不尬的僵了一下。僵的不是這話逆了他的心思,而是江連雪的態度。他這次過來也算正兒八經的見家長,江連雪的種種表現來看,對他的態度不甚明朗。

唐其琛這麼游刃有餘的一個人,這一刻心裡也沒了底。

溫以寧在一旁自然是不會發表太多意見,表平平的,看不出是失還是樂意。

唐其琛應了江連雪的話,從從容容的站起,「怪我沒有顧上時間,伯母,那我先走了,您也早點休息。」

江連雪白牙一,爽快應:「好。」

唐其琛又看了眼溫以寧,「送我麼?」

溫以寧點點頭,跟著起,「走吧。」

拎著行李箱下樓,上了車後,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唐其琛還是無奈的,「早知道不把行李箱拖上去了。」

溫以寧笑得肩膀直,「你當時怎麼想的啊,看到你顧著高興,我也沒留意。」

「你就笑。」哪有不憋屈的,唐其琛越過中控臺,雙手捧住了的臉,然後狠狠吻了上去。溫以寧化被爲主,跟他接了一個意綿長的吻。稍一氣,又忍不住彎起了角。

唐其琛沉沉著呼吸,眼神在暗淡的綫裡閃著幽幽冥火,溫以寧被他凝得低下了頭,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在安靜中逐步沸騰。張了,手指下意識地扯了扯擺,輕聲說:「開車吧,住上次的酒店?」

唐其琛淡淡收回目,按了啓停鍵,「新裝修的,味太重。」

溫以寧便帶他去了另一家經濟型的,遠一點的地方有檔次更高的,但唐其琛說這裡離近,湊合住著吧。辦手續,拿房卡,再把人送去房間,期間江連雪的電話催了三遍。都是一些蒜皮的小事。

唐其琛的房間門剛打開,江連雪的電話又來了,劈頭蓋臉的一頓責問:「你怎麼還不回來?回來幫我弄網綫,我看得正起勁呢。」

溫以寧無語的,唐其琛彎了彎角,型說著:「回吧。」

這個丈母娘,比商業難題還難搞定。

溫以寧也不知道江連雪今天是中了什麼魔,一切行爲極其反常,回家後,果不其然的,江連雪正優哉哉的看著電視劇。

「你不是說沒網嗎?」溫以寧也坐了過來,就是鬱悶的。

「喲,失了?」江連雪笑著說:「壞你好事兒了?」

「邊兒去。」溫以寧不滿道,但緒也還平穩,默了默,問:「你怎麼了? 」

江連雪手指猛地蜷了蜷,意識到的意思,很快又平靜下來,說:「能怎麼,試試他唄。」

溫以寧調侃道:「有錢就是大爺,這話是說過的來著?」

江連雪白一眼,「別貧。」

安靜片刻,溫以寧問:「媽,你對他不滿意嗎?」

一天的塵囂總算切正題,電視中家庭倫理劇的聒噪臺詞一句接一句,江連雪目定在上頭,但神思不統一,心裡裝了事的時候,側顔祥和寧靜,某一瞬間,溫以寧甚至到了幾分空的寂寥。

把電視音量調小了些,遙控還握在手心。然後抓過頭,眼神平視兒,「他待你很好,但你跟著他,就要面對他那個家庭。他媽媽太厲害了,我真瞭解這種人,金字塔尖尖的上層人家,做什麼都講究臉面。」

溫以寧抿了抿,也不想太讓憂心,往樂觀的一面引:「很多事急不得,以後慢慢來吧。」

江連雪認可地點了下頭,「你定了決心,跟著這個男人,也只能慢慢來了。」語畢,笑了笑,忽生嘆:「其實咱仨母的命途都不順。以安就不提了,去的早,我呢,年輕時候跟你外公對著幹,斷絕父關係都要一意孤行的嫁給溫孟良,溫孟良這種老畜生,能讓我給他生兒育是他天大的福分。死了就死了,至我還給他留了個種。至於你,呵,最強的就是你了。」

江連雪的語氣異常寧靜,這是有的一種緒,像一張若有若無的網,看不清不著,但那份抑來得悄無聲息、確確 實。溫以寧心裡不是滋味,輕聲問:「既然過得不好,當年為什麼不和爸爸離婚?」

江連雪輕飄飄的睨一眼,「離了你和以安就真孤兒了。溫孟良這種人渣,把你倆賣去紅燈區他都做得出來。要不是我,你能名牌大學畢業?你能順順利利的長大?做夢!」

溫以寧默聲。

「我不怕得罪人,現在是給他唐其琛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你也不是好欺負的。記住了,以後是你和唐其琛過日子,遇到再大的問題兩個人有商有量的,千萬別吵架冷戰,這種東西,初始時靠的是覺和緣分,再往下走,就得好好經營了。他那個像巫婆的媽,以後指不定怎麼刁難你,反正能讓的就讓讓吧,以後我不在了,就真挨欺負了也別怕,這房子的戶名還是你,再不濟也是你的一個落腳點。」

這麼一本正經的談話從來就沒有過,溫以寧想笑, 「什麼你不在了啊,哦,我懂了,你要跟楊叔叔結婚啦?」

江連雪的面如常,斜睨一眼,「老娘游山玩水不行啊?!」

得了,這句話倒又有了了。

溫以寧站起了個懶腰,瞧見江連雪頭頂心上有幾明顯的白頭髮,便順手幫撥了撥,這一撥卻撥了一小把頭髮下來,嘖了一聲,「你也頭髮啊,我最近也掉的好厲害,你可以試試我那個洗髮水。」

江連雪嫌棄的別開頭,推著的胳膊把人往外擋,「別弄我髮型。」

溫以寧嗤笑一聲,準備去臥室洗澡。

剛轉,江連雪又把住,「溫以寧。」

「嗯?」側過頭。

「上回我給你的房本收哪了?」

「櫃子裡啊。」

「都收好了?」

「鎖著呢。」

「那張郵政儲蓄卡的碼給我背一遍。」

溫以寧服了,「幹什麼啊?」

江連雪笑意招搖,「你不是複旦畢業的麼,秀秀你智商唄。」

溫以寧氣笑了,「什麼破理由啊。」

「背不背?」江連雪還執拗上了。

溫以寧不想再被念叨,邊往臥室去邊長左手隔空搖了搖,「896521,招商的那張是反過來的。」

答對了,江連雪就安靜了。

偌大的客廳只剩一個人,電視屏幕出的忽明忽暗,這部電視劇有一百多集,江連雪追到了七十五集,劇正在放著男主的生離死別。冷下來,眼神漸漸變得淺薄,戲裡的人生跌宕起伏,到了這裡,就只剩下憫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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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來,溫以寧開車去酒店接唐其琛。這人昨天也是軸勁兒上來,非要把車開回去,第二天再來接他。男人心思難猜的,溫以寧問他為什麼,唐其琛說:「車在你那兒,你人就不會走。」

溫以寧尋思著這是什麼理由,無能理解。

唐其琛沒事人一樣的演了個恍然大悟:「哦,想起來了,這不是在芬蘭呢。」

溫以寧當時被梗的無言以對,誰說男人不記仇,表面看起來雲淡風輕,其實全沉在心裡頭了,逮著機會就往你上刺一下。笑著他的臉,「老闆,稚了啊。」

到了酒店,唐其琛已經起床了,他換了淺杏的風,裡面搭了件深藍的高領羊絨衫。倒春寒,h市臨江,溫以寧怕他出去吹著風,便從他的行李箱裡拿出一條薄薄的圍巾掛他脖子上。

開車帶他去市六中附近吃了個早餐。吃完之後,唐其琛在學校門口看了一圈,看到右面墻壁的榮榜上,至今還留著溫以寧的名字。

第一列,第二個,復旦大學。

照片是高中時期的畢業照,紅底,穿著六中校服,長髮別在耳朵後,巧白晰的一張臉。笑得特別開心,眼裡像住了星星。唐其琛看著看著,忽然彎了角。像是隔著時空,和他的小姑娘見了面。

如今,小姑娘變了他人,唐其琛周都被一種奇妙的溫暖所環繞。

溫以寧手裡握著熱熱的豆漿,咬著吸管小口抿,和他肩幷肩,俏皮問:「想對這個小說點兒什麼?」

唐其琛笑容深了些,目還停在那張照片上,他說:「遇見你很高興,以後的日子,也請承蒙關照了。」

溫以寧勾了勾他的小手指,唐其琛便把的手完全包裹進掌心,握得的。

兩人午飯也是在外面吃的,今天好,下午的時候又去西郊公園轉了轉,溫以寧帶他看幕府山,帶他游橫江水,帶他走進人群裡,這座南方小城的春日景。這兒鮮有高樓,也沒有錯綜疊的城市立橋,它簡簡單單的,心間多晴空。

四點多的時候,李小亮打來了電話,特沒正經的侃:「寧兒,把你那男朋友帶出來見見娘家人,別藏著掖著,是不是男人啊。」

顧著和李小亮的種種,接聽的時候,溫以寧就按了免提,唐其琛全聽到了。

側頭挑眉,問唐其琛的意思。唐其琛略一沉,拍了拍的手背。

溫以寧頓時眉開眼笑,神氣勁兒藏不住,「來就來,事先說好,拿出你們娘家人的禮貌啊。」

又聊了幾句,溫以寧和李小亮講話的這種悉熱絡太過自然,聽得出是真真切切的。電話掛斷後,唐其琛冷不防的來了句:「他還敢約我見面,看來是上次手腕沒掰夠。」

溫以寧氣樂了,「老闆,你真的是清華畢業啊?」

唐其琛睨一眼,冷冷淡淡的,「買的假證,上海育x國際連鎖雙語學校畢業。」

溫以寧楞了楞,「嗯?」

唐其琛說:「稚園。」

溫以寧笑得直不起腰,蹲在地上肩膀抖,唐其琛也忍著笑,走過來朝出手,溫以寧握是握住了,但耍賴不肯站起來,歪著頭衝他笑:「我要玩板。」

唐其琛手勁一,直接拖著在地上

溫以寧笑得神采飛揚,這種簡單的小樂趣隨著一起,悄然幷了彼此的生命裡。

到了吃飯的地方,溫以寧幾個玩的好的早到齊了。李小亮一見著人,倒沒什麼苦大仇深的緒,平心而論,他對溫以寧某種程度上也超過了一般的人,一個要好的摯友能得到幸福,掂量一下,還是欣憾多。

唐其琛坐了幾分鐘就看出來了,飯局友好,不是鴻門宴。

他對這種場合的理游刃有餘,人世故修煉得通超然,哪怕真有什麼爲難也能輕鬆應對。溫以寧大學畢業後就很回老家了,在外打拼的這幾年,也很到什麼真心朋友。唐其琛看得出來,與這些舊友的關係是真的好。那個小名兒六六的男同學特能調氣氛,拿著酒晃晃悠悠的就衝唐其琛來了,「哥們兒,好本事,追到咱們班的班花,我現在正式宣布,你就是我們三班全男生的公敵了!」

溫以寧護著他,手一攔,笑著說:「他不能喝,我陪你喝。」

六六便做了個痛心疾首的表,朝著自己的脖頸狠狠割了一刀,有模有樣的對旁邊的李小亮臨終留言:「大不中留,小亮老師,再見。」

溫以寧上去踹了他一腳,又朝他做了一個開槍的作:「biu!我宣布你活過來。」

六六瞬間彈坐起,敬了個先隊禮,「遵命!」

氣氛像被小太微微炙烤,唐其琛自始至終都很安靜地坐著。看著他們熱鬧,看著溫以寧敞開心扉的另一面,是能喝酒的,今兒也喝了不,酒勁上臉,白晰的面容染了晚霞,看著很迷人。每上一道菜,他都很自然的夾了些在碗裡。唐其琛話不多,只在溫以寧喝酒忘事兒的時候用手微微摟了下的腰,提醒墊墊肚子。

李小亮也沒有苦配角的自覺,反正也能嗨的,跟一群朋友有說有笑,喝酒也豪邁。

他一晚上都沒敬溫以寧的酒,他把這個儀式留到了最後。

李小亮給自己倒滿了,杯底叩了叩桌面,「寧兒,咱倆於公於私都要喝一個。」

溫以寧笑意淡淡,「行啊。」

兩人隔桌相,彼此眼裡都發著

李小亮舉著酒杯,隔空對一點,「第一杯,希寧兒一生平安,開開心心的!」

然後仰頭一口接著斟滿了第二杯,「第二杯,祝寧兒一生不缺錢花,長命百歲!」

溫以寧聽樂了,還轉過頭對唐其琛念了句:「這個祝福我喜歡。」

唐其琛的左手搭在椅背上,翹著,手指有下沒下的輕輕敲著,他沒說什麼,縱容著喝下第二杯。

李小亮喝的是五糧,四兩下肚面不改,眼神越發明亮,他倒了第三杯,然後站了起來。子一晃,到底是醉意上頭,趕扶了扶桌角。目明熱赤誠的落在上,聲音被酒泡啞了,「最後一杯,寧兒,祝你一生幸福。必須給我幸福起來。」

溫以寧嗓子堵了一樣,酒杯握在手裡都微微傾斜。剛要回應,手心一空,就被唐其琛拿走了。

唐其琛站了起來,一八七的個頭撐著很有氣場,室開了空調,他外套一早便了,羊絨打底衫包裹著腰綫,襯的人神利落。他聲音淡,對李小亮說:「那這杯你得敬我。」

語畢,酒都了他的口。

氣氛還是微妙的變了變調,大家人醉心不醉,很自然的蓋過這個曲,繼續鶏飛狗跳起來。

吃完飯後又去唱歌,溫以寧到了包廂還不放心唐其琛,那杯酒把嚇著了,畢竟剛做過手。唐其琛說:「放心,你那是紅酒,就一個杯底的量,不礙事兒。」

溫以寧仍然埋怨了他好久。唐其琛後來實在忍不住了,掐著的下給了個吻,「再說一句,就接一次吻。我不介意的,正好給你這些男同學看看。」

溫以寧臉頰燒熱,掙開他就逃走了,蓋彌彰的留了句:「我點的歌到了!」

唐其琛挑著眉,恣意閒適的看落荒的影。

也沒說謊,下一首真的是的歌。

這是唐其琛第一次聽唱歌。

前奏響起的時候,包廂都安靜了,一個朋友跟他說:「以寧唱的很好聽的。」

第一句開口,唐其琛便明白是哪種好聽了。

溫以寧是語言類的專業,聲音條件本就不錯,這歌也適合,清淺婉轉的曲調,平實溫暖的填詞,mV的畫面一幀一幀鏡頭切換,也是很有意境的江南水鄉。

剛才吻了你一下你也喜歡對嗎

不然怎麼一直牽我的手不放

你說你好想帶我回去你的家鄉

綠瓦紅磚,柳樹和青苔

過去和現在都一個樣

你說你也會這樣

慢慢喜歡你

慢慢的親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給你

後來每唱一次「慢慢」,溫以寧的目便都投給了唐其琛。隔著距離,隔著影,隔著他們之間足足七年的緣分牽絆,到最後,溫以寧覺到自己眼眶微熱,覺像是做了一場夢,夢裡沒有你,但夢醒時,你竟然就在邊了。

聚會結束已是晚上十一點。

唐其琛沉默的開著車,兩人一路都沒說話。

他把車開回酒店,然後沉默的牽著上樓,進房間。

關門時一聲悶響,像是開關的撥,彼此心照不宣。

唐其琛呼吸在升溫,把推到門板上,低頭輕輕的耳垂。他沉著聲音,隻發出一個炙熱的單音節:「嗯?」

溫以寧抿微微笑了起來,抬眸看著他,明知故問,「嗯什麼?」

唐其琛語氣認真,把得更, 「晚上給我唱的歌裡,那句歌詞還算數嗎?」

溫以寧摟上他的脖子,目狡黠,「哪句呀?」

「你說,慢慢喜歡我,慢慢……把你給我。」唐其琛扶住的腰,指間小範圍的輕輕挑弄。

溫以寧別開臉,笑意溫淡,「歌詞不是這樣的,不是'把你給我'。」

小狐貍故意的。

唐其琛眼神黯了黯,遂了的意,「嗯,是'把我給你'。」

溫以寧笑意收斂,然後吻住了他的,含糊應道:「好呀,老闆,我要你。」

之後的一切自然而然的發生。

兩人心,終於以生命中的另一種形式讓彼此坦誠相見。溫以寧怕疼,好幾次掐著他的肩膀抗拒,唐其琛忍的額頭都是汗,佯裝痛苦的說:「乖,別,我刀口有點疼。」

溫以寧眼裡含著委屈的淚水,到底還是捨不得的鬆了手。

以至於到了後半夜,淚水還是沒忍住落了下來,這才有了些許覺悟,唐其琛是不是用了苦計啊。

一晚旖旎,到最後,溫以寧疼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和著眼淚和汗水迷迷糊糊的睡著後,忽然想起傅西平那天在病房說的話。

……唔,還真的都是真話呀。

淩晨三點,兩次饜足後的唐其琛卻遲遲沒有睡的心思。床上一片淩,空氣裡還有雲雨過後淡淡的味道,床頭開著一盞小燈,燈調到最低。溫以寧還是趴著的姿勢,頭髮一團,襯的臉更小了。姑娘累慘了,眼角還掛著潤的淚跡。

唐其琛就這麼看了很久,低頭在額上落了個吻。

然後拿出手機,萬年不發私生活的男人,在萬籟俱寂的夜晚,發了一條所有人可見的朋友圈。

隻四個字--

「一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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