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對，事發突然，木昆部卻像是早有準備，這般不計後果，背後也許另有。

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首要是得安全離開。

低聲說：“你已拿到閑田文書，他們更會不擇手段了。”

仿若應和，驀然一聲尖利笛嘯傳來，立即捂住左耳。

是自己人的示警聲，大概氈房他們的兵馬沒能擋住，賀舍啜已帶人追來了。

手忽被一把抓住，穆長洲將那柄匕首塞手中：“我早已安排兵馬在東南向接應，但前方伏兵，也需兵馬解決。”

舜音握住匕首，發現上麵的跡不知何時都已被他去，一下想起來：“令狐拓的兵馬在。”

穆長洲握的手：“沒錯，令狐拓的兵馬在，你去將他兵馬引來。”

舜音下意識問：“那你呢？”

“我就在前方等你，若不在，就直往東南向。”他似笑了聲，“這回換我去做斥候。”

舜音瞬間會意，他與令狐拓不合，就算能將他調來，必然也會耗費口舌，難免耽誤，時機稍縱即逝。沒有猶豫，立即點頭：“好。”

穆長洲又聽了一下靜，韁繩一扯，策馬往右。

飛快奔出一段後，他鬆開了腰，霍然下馬，將韁繩塞手中，用力一拍馬：“走！”

舜音頓時隨馬疾馳而出，隨即想起他現在既無馬也無兵，連忙扭頭，卻隻見他影在黑暗中一閃而過，沒了夜。

蹙眉咬，顧不得多想，隻能一夾馬腹，盡快朝令狐拓所在的方向奔去。

不過才兩刻功夫，遠遠看到了飄搖的火把。

舜音認出正是令狐拓所在的方向，策馬更快，大概那聲尖利的示警聲讓他們也聽見了，他們已往此趕來。

忽而側麵也來了馬蹄聲，舜音右耳對著那裏，聽得分明，那是賀舍啜氈房的方向，追兵到了。

心思一，幹脆扯了韁繩，故意往側麵追兵來的方向拐去。

追兵的馬蹄聲並不多，聽著判斷，隻十幾人的靜，大概也是艱難擺涼州騎兵抵擋才衝了出來。

舜音一接近，他們果然被吸引住了，朝這裏追來。

立即轉向，策馬又往令狐拓而去，邊疾馳邊往後飛快看了兩眼，確實隻有十幾人，卻沒有看到賀舍啜的影。

果真險無常，大概一擊不中，立即退居幕後藏了。

火把亮越來越接近，令狐拓服甲，領著兵馬趕至，隻見夜裏遙遙一道影縱馬而來，看著似乎還是個子。

影很快接近，高喚了一聲：“令狐都督！”

令狐拓微有詫異，借著火把的亮，才發現是誰：“軍司夫人？”

跟著就看見了後的追兵，這裏的火甚至都已能照出他們手中彎刀的寒，令狐拓立即揮手，後兵馬快馬迎了上去。

不過十幾人的追兵，在千人之眾的甘州兵馬麵前不值一提。

舜音很清楚，馬馳到令狐拓前方，幾乎沒停，又立即扯韁而去，直往來時的方向：“木昆部失信！前方還有伏兵！”

令狐拓剛才聽見示警，現在又隻見一名子夜裏馳馬來求援，便知形有變，見毫不停留，料想急，留一隊人馬前往氈房，親自領著剩餘人馬跟隨指引而去。

舜音深知兵貴神速的道理，令狐拓既與穆長洲不合，多說多錯，最迅速的方式莫過於直接快馬引他而來。

風已轉小，夜到了最昏暗的時候，幾乎手不見五指，所幸跟來的接應隊伍還舉著火，在後方映照，勉強可以察視前路。

北原曠野開闊，並沒有多麽蔽的地方可以讓伏兵藏。作為和談地點，穆長洲自然早已派兵卒先行察視過周圍，所以伏兵即便有，也不可能多，能藏住他們的也就隻有夜。

舜音一路思索一路觀察，忽見飄搖火裏，前方齊膝高的野草如被攔腰斬斷，不像勁風所致，倒像是人為。

立即勒停，掃視一圈，著氣回頭，低聲說：“應當就在附近。”

令狐拓打馬而至，對的話將信將疑，但還是傳令：“四下搜尋。”

兵馬各分幾路，如扇般散開，推行往前。

至隔了一裏，陡然傳出兵戈擊撞聲，繼而是喊殺報信聲：“在此！”

舜音立即打馬而去，遠遠看見了草人竄的黑影。

果然就在這附近，他們已在前方手……

不知多久，周遭夜退去，天邊出青。

舜音幾乎是看著天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前方伏兵確實不多，卻也有百人，此時已被擊退。這群伏兵一見兵馬到來就倉皇後退，顯然木昆部不可能再正麵與河西兵馬鋒，否則就變另一戰了。

沒有去細看，隻遠遠看見甘州兵馬已撤回，就知已解決，轉頭環顧四周，卻到現在也沒見到穆長洲的影。

那些斬草的痕跡應當是他故意留下的才對。

令狐拓馬過來，掃視一圈四下，說：“夫人既在這裏，穆長洲卻不在，此間形一定都是因他而起了。”

舜音抿不語。

令狐拓看了看這位軍司夫人，一夜功夫，已發髻微，擺上還不知從何沾了點跡，早聽說是自長安遠嫁而來，他隻覺可惜：“夫人英勇，在下欽佩，隻可惜嫁了這樣一個人，以至於落這般險境。”

舜音不看他一眼：“有令狐都督出麵接應，自不會有險。”

令狐拓卻本不接這句，冷言道：“我已接應，抵擋西突厥兵馬是我職責事，穆長洲個人生死卻非我職責。”話到此，他又道，“夫人放心，我會相助夫人，保夫人安全。”

舜音一怔，忽而想到穆長洲讓來此的用意，難道是他早已明白令狐拓不會助他，卻會保，才讓來的。忍著翻湧心緒，擰眉道：“他是涼州軍司，再怎樣，都督也不至於見死不救。”

令狐拓眼裏盡是不屑：“那是夫人不知他是如何坐上的這軍司之位，不過一無恥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舜音詫異地看著他。

令狐拓似覺失言，抱拳道：“夫人見諒，我與他私仇太深，但你們是夫妻，不該在你麵前說這些。”他轉頭喚人，“為夫人準備軍糧清水。”

兵卒送了水囊和軍糧過來。

舜音接了，又看一圈四周，忽而一把抓住韁繩說：“多謝令狐都督，既如此，煩請派遣兩名兵卒，護送我往東南。”說完霍然一夾馬腹，徑自而走。

令狐拓聽說要去東南，多半是要回涼州，沒有阻止，何況已頭也不回地走了，也阻止不了，隻能回頭點了兩個兵卒，安排跟去護送。

日頭高升，快上正中，漸離北原，直往東南向而去，已不知多遠。

舜音隻在路上簡單吃了些軍糧，一路沒有停頓。

跟來的兩名甘州兵卒隻不遠不近地護衛，並未離太近。

穆長洲說若不在，就直往東南向，猜測應是往安排的兵馬而來了。

那是好的可能，壞的可能是早已被散布的木昆兵馬發現，一路追殺而來……

遠遠的，出一片金黃，已近沙丘。

從夜到日，片刻不停到此時，即便戰馬也難以堅持，下穆長洲的那匹黑亮高馬已漸漸疲乏，速度緩了許多。

舜音隻能勒馬停下，扭頭看到附近低窪有一片淺灘，難得有水跡，下了馬背，放馬去飲水，騎馬太久，腳剛沾地時差點已要虛。

馬飲著水，抬頭去看周圍形，順便搜尋那道影。

忽聽後方一聲高嚷：“有敵！”

舜音立即回頭，就見那兩名甘州兵卒倉皇出了刀，盯著左側。

扭頭往左，兩個木昆部的辮發散兵正朝這裏衝來，為首的已張弓對準了。

幾乎瞬間做出了反應，舜音來不及上馬，直接往前跑去。

一箭來，偏落後方，被險險避開。

這兩個木昆騎兵顯然早就在氈房見過，知道是目標，並未理會那兩名甘州兵卒，甩開他們，直追向。○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舜音飛快跑向沙丘，他們一路追來，必然也人困馬乏，附近地形不似北原開闊，馬速定然限。

一腳踏沙丘，直下丘下，似乎將那些接近的馬蹄聲都甩開了。

但跟著，又來了更近的馬蹄聲。心中一，沒來得及口氣，忙又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

“音娘！”隨風送來一聲喚。

舜音腳步一收，以為自己聽錯了，急著，扭頭去找那道影。

遠沙丘上赫然顯了那道馬而來的頎偉影，上深袍束，沾帶跡，手持彎刀，一路疾馳而來。馬是敵人的馬，刀也是敵人的刀。

心口猛然一跳，立即朝那裏跑去。

忽而左側丘上一道人影衝來，舜音愕然一驚，扭頭看見一名木昆兵卒，為不出聲響竟棄馬追到了此，下意識到腰間匕首。

對方張狂衝至眼前，手裏彎刀舉起。

舜音來不及思索，手隨眼，匕首拔出，側一讓，又反欺近，不管不顧地一刺。

鮮濺了一，淋過匕首，沾到手心，又一滴一滴落沙中，愣住，看著眼前的人倒了地，有些失神。

餘裏，奔來的馬更快了一分。

驀地右側又撲來人影，舜音回神，才發現還有一個。

下一瞬，快馬帶沙而至，一刀劃過，這一個也倒了地。

舜音如被驚醒，立即快步走去。

穆長洲快馬衝過，回一停，自馬上一躍而下，大步而來，一把抱住了。

一下撞他膛，急著，有些怔忪：“我應是殺了人……”

穆長洲扔了彎刀，一手拿了手中匕首，在袍上拭去跡，又握住手在擺上用力拭，沉聲說：“你沒沾，人都是我殺的。”

另一手始終按在背上，他心有餘悸，直按到後頸，閉了閉眼，口氣：“沒事了。”

第五十一章

沙丘在眼裏一無際,似乎遠無盡頭。

甘州跟來的兩名兵卒已經退去，飲水的馬已被牽來，先前的危險仿佛從沒發生過。

人繼續往東南向而行。

舜音坐在馬背上,人被穆長洲擁在前。

先前他將馬牽回，毫不停頓地抱著送上馬背,跟著翻而上,即刻就走,幾乎沒給時間反應。此刻聽著馬蹄一下一下踏過沙子的細響，心底才漸漸平靜。

穆長洲將那柄匕首收在了自己上，一手攬著腰，一手牽著另一匹自敵人那裏奪來的馬,垂眼看：“現在好了？”

舜音眼神了，輕輕點頭：“想起那是木昆部的人，就不算什麽了。”

“不錯，那隻是殺敵。”穆長洲說完，卻又敏銳察覺出語氣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