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意》108 番外二 主封無疾·閻會真,次穆長洲·…

秦州,年後剛剛開春,道旁深深的茅草還枯白的一片沒有轉綠,被陣陣涼風吹如拂浪。

封無疾就伏藏在這片深草間,盯著道上走來的三個人。

那三人看著普通似平民,卻形容鬼祟,東張西

封無疾等著他們走到附近,揚手一揮,遠左右立即出幾箭,正中三人小,對方慘嚎著仆倒在地,他拔地而起,刀沖了過去。

四周也沖出來一群人,拿著弓,都是自涼州趕來的弓衛,與他一起合圍而上,頃刻就將這三人扣押住。

這三人都是自吐蕃派出的暗探,幾月之前,趁著商隊混了涼州,然而沒多久就被發現了,他阿姊也知道了。

舜音當日還在城中若無其事地走了一趟,記住了這三人的相貌和所帶包裹,又在他們停留探知了他們行蹤,斷定他們後麵要探的方向,卻未打草驚蛇,隻派出了弓衛,一路尾隨而來,另一麵寄了信來秦州,讓封無疾留心。

直到中原地界,確定了這三人是奔著打探防線而來,他們才下手,早有準備,順利至極。

封無疾收了刀,自懷中出他阿姊的來信,對照語描述,又仔細打量這慘嘶的三人,確認沒錯,才讓跟來的秦州兵卒將他們拖走,回去好生審問。

人被拖走了,他扭頭打量一圈此番趕來的幾個弓衛,這些以往都是穆一哥的近衛,現在都快被他阿姊訓專門的斥候了。

想當初戰時,他阿姊還得到了一整個斥候營,不過後來穆一哥不做總管了,斥候營的魚符也回去了。

他知道後可惜了好久,如今看來,他阿姊這是在郡公府裡又練出一支來了。

不止,據說軍中也多了他封家以往鑽研出的一些法子,加之穆一哥訓以戰,既做暗探防,又可像此番這般揪出外敵中的探子。

這麼一想,他夫妻一人如今做的事,倒像是將他父親當初的願給實現了。

封無疾想到此有些慨,吸吸鼻子,收起信,問弓衛:「我阿姊近來如何?」

似就等著他問,一名弓衛取出封信:「郡公還有封手信,要給校尉。」

封無疾趕接過,拆開一看,隻簡單幾句,他眼已發亮:「走,我這便與你們同去涼州!」話剛說完,低頭看見自己沾滿塵土的甲,反應過來,「唉,不行,不能這般空手去!」

說著忙去找自己的馬,便要趕去準備。

穆長洲在信中告訴他,舜音已經有喜數月。

按照弓衛追蹤這三個暗探的時日,再一路趕來的時日,前後一算,怕是已臨盆在即了。

封無疾早就想去涼州了,如今又逢上這大事,哪能耽擱,當即返回秦州告假,趕赴涼州。

準備得很快,往涼州去的路上,不僅他馬領頭,後麵還跟了馱著大包小包的好幾匹馬,與弓衛一道,一路馬不停蹄。

涼州城外不過剛化完積雪,還不到開春跡象。

封無疾老遠看到涼州城那雄渾城牆,便振拍馬,往那裡疾馳,忽然瞥見迎麵有人馬趕來,又趕勒住,看清後一愣:「你怎會在這裡?」

眼前三四個騎馬的人,為首馬上的是閻會真,後是隨從。

閻會真也沒想到會在此遇上,跟著停下,臉上似驚又似喜:「你來涼州了?」

封無疾笑,上前道:「莫不是又來接應我的?這又不是戰時了。」

閻會真似才反應過來,那笑一瞬沒了:「誰來接應你,巧遇上罷了。」

「總是與我遇上,便是有緣。」封無疾道,「那便一並回城吧。」

閻會真臉微紅,卻忽而板起,打馬就要與他而過:「什麼有緣,我要去中原。」

封無疾奇怪:「去中原何?為何要去?」

閻會真眼神閃爍:「隨便去哪,反正要去。」

封無疾上下打量,覺出不對,橫馬攔住,劈手扯過手裡韁繩:「你在中原不也就認識我一個,能去何?現在我已來了,更無須去了,返回吧。」

閻會真要拽回韁繩,臉上更紅:「誰說我就認識你一個!你快鬆手!」

封無疾沒鬆手,但停住了,想一下:「你若真是有事要去,我不攔你,但這幾個人可不行,回城去閻家準備好了再去,或者我先往城中去閻家通報,讓他們多派些人護著你,你再去。」

閻會真似沒話可說了,扭頭嘀咕:「你這般關心做什麼……」

封無疾耳尖地聽見:「我如何不能……」剛要口而出「關心」一字,轉眼看前後都是人,回味過來眼下已很逾距了,他隻能一本正經地坐直些,又拽一下的韁繩,「先回再說,這時節可沒你想得那般安全。」

閻會真想說什麼,但忍住了,馬已被他扯著往回,走出去好長一截,才算把馬韁給拽回手裡。

封無疾急著要去見他阿姊,一邊留意,一邊打馬往前趕,很快就到了城下。

正準備城,卻見城匆匆趕出來幾人,皆打馬而來,直迎他後方的閻會真而去。

封無疾停下看去,迎出來的幾人大多是隨從,為首的是兩個男子,一人著胡袍卻是漢人麵貌,與閻會真看來有幾分肖似,另一人卻是深目高鼻、卷曲黑發的回鶻人相貌。

閻會真沖著那漢人麵貌的男子稱了聲「族兄」,朝封無疾瞥了一眼,一旁那回鶻男子已打馬靠近,與說起了話。

「好端端的怎想起出城去了,若遇險可怎麼好?我們差點便要追去找你了。」其族兄低聲道。

閻會真不語,也沒與那回鶻男子說話,又看一眼封無疾,肅起臉,扯韁打馬,直往城中去了。

封無疾眼睜睜地看著進了城,忽見那回鶻男子竟搶在其族兄前麵跟著進了城,不皺眉,有些明白過來。

剛才答應被他帶回城,怕是因為他說了那句要去閻家通報,莫非就是要避開這族兄和回鶻男子才突然要去中原?

「封校尉,可以城了。」一旁弓衛提醒,上方守城員已讓通行了。

封無疾眼隻追著進城而去的閻會真,已看不見影,跟著打馬城,掃視一圈,仍沒看到,又想皺眉,有些後悔了,早知該問清楚,眼見弓衛還在等候,隻好忍住,先去見他阿姊。

早有一名弓衛快馬趕回,帶回了擒住暗探的消息,又報了封無疾將來的事。

郡公府已有所準備,舜音早起便在前院花廳裡坐著,時不時朝外看一眼。

等到快午時,總算外麵傳來人聲馬嘶,勝雨快步走:「夫人,封郎君到了。」

舜音被扶著起,走去廳外,看見封無疾走了過來,一襲翻領袍衫外罩著披風,形比以往壯實了一些,臉卻有幾分無打采,手裡拿著馬鞭也沒想起來放下。

「怎麼了?」舜音問。

封無疾回神看來,一眼看見形已潤許多,即便一厚實襦也遮不住明顯渾圓的小腹了,趕走近:「阿姊小心些。」說著轉頭人將帶來的東西送來。

舜音打量他:「你還沒說怎麼了。」

封無疾打岔道:「沒事,我能有什麼?」

剛好弓衛將他帶的東西送了,大包小包地往院搬。

舜音看了一眼:「我這裡什麼都不缺,何必帶這麼多東西。」

「我也不知帶什麼好,瞎準備了些事。」封無疾又自懷裡掏出一串墜金玉佩,塞到手裡,「這是當初離開長安時母親給我的,就等著這種時候好帶給你呢。」像是怕拒絕,他忙加一句,「也不是給你的,是給孩子的,我也有,這就是個禮節。」

舜音拿在手裡,並未說什麼,倒是他心急地解釋了一通。

封無疾擔心累,催回屋:「阿姊快去休息。」

舜音看他臉上始終有幾分心不在焉,也沒再問,轉頭吩咐勝雨安排,對他說:「你剛到,自己先好生休息吧,晚些給你接風洗塵。」

封無疾隻點頭。

舜音回了後院主屋,剛在榻上坐下,穆長洲從門外走了進來。

看去一眼:「你與他剛好錯過了。」

穆長洲自外剛回,是去接封無疾的,一手解下上披風,搭在一旁:「沒錯過,隻是恰好看到他與旁人同來,便沒打擾,特地讓他先來,我才回。」

舜音問:「與誰?」

穆長洲走近,俯左耳邊,低語了個名字。

舜音的左耳自能聽見,日漸恢復,他也時常特意在左耳邊說話,如今能聽見的聲音也自細微到逐漸清晰。有些詫異:「他是與閻會真同來的?」

穆長洲說:「你難道沒發現,他們早在戰前便已很親近了?」

舜音才想起他們之前數次遇上,原本隻當巧合,並未多想,何況這一人先前諸多不對盤,此時方回味過來,難道封無疾來時那模樣是因為閻會真?

穆長洲微一挑眉:「罷了,你當初對你我的事都不在意,又何嘗會在意別人的事。」

「……」舜音無言,怎還翻舊賬。

穆長洲笑一下,不往下說了,坐來旁,一手小腹:「還是先在意這個吧。」

舜音跟著垂眸看了眼小腹,子重,才片刻已不覺倚靠在他前,手也了上去,大概臨盆也就是沒幾日的事了……

封無疾到了,卻沒一直待在府裡,隔日一早便獨自出了門。

城中大街上人來人往,他騎著馬,有意在城中四轉悠了幾圈。

將往常去過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卻沒見到影,眼看著頭頂日已升高,他停馬在城東大街上,掃視周圍,竟有些煩悶。

明明以往隨便出來一轉便遇上了,今日卻像是怎麼也遇不上了。

正準備去別,瞥見斜角一間香料鋪中走出了幾人,為首的便是閻會真,今日沒著胡,反而一,梳著層疊發髻,乍一眼險些沒認出來。

封無疾不多看了幾眼,下馬便要上前,卻見後又跟出了先前見過的那回鶻男子,竟也穿了一漢袍,束著發,端著儀態,瞧來竟有幾分文人姿態了。

後麵那位族兄與一乾隨從都在,又是那一群人。

閻會真已看到他,腳步停下,臉卻板著,轉了過去,似乎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封無疾牽著馬一愣,轉眼見那回鶻男子與族兄都看了過來,也不知是否看出了他想走近的意圖,一下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下一瞬,那位族兄忽而看去他後,抬手見禮:「郡公。」

封無疾回頭,穆長洲正領著三兩弓衛策馬而來。

到了眼前,他勒停,點頭還禮,一邊順帶般指了下封無疾,說:「巧了,這是我妻弟,昭武校尉封無疾,此前抗敵,亦多虧了他領兵來援。」說著看一眼閻會真,「他與令妹也相識。」

閻會真垂首向他見禮,仍未看封無疾。

一旁那回鶻男子也跟著見禮,似乎早聞他大名,很是恭敬。

「原來如此。」聽到介紹,閻家族兄看向封無疾的眼神已有些欣賞了,「原來是夫人胞弟,真是儀表堂堂,年英雄。」

穆長洲帶笑寒暄兩句,看一眼封無疾,施施然帶人離去,仿佛就是遇上順便引見了一下,別無其他。

封無疾見他遠去,又去看閻會真,那位族兄正在問:「既與封校尉早就相識,怎一聲見禮也沒有?」

他總算找到個理由上前:「之前來援全靠令妹接應,還未道謝。」

族兄會意,笑著領那回鶻男子走開幾步,讓他們說話。

閻會真卻仍無理會他的意思,站著一步沒

封無疾看看左右,走近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回:「還不是與以往一樣,四賞玩罷了。」

封無疾看一眼等候在前方的回鶻男子,眉:「哪裡與以往一樣,看他如此不避諱,定有其他用心。」

閻會真瞪他:「你此時與我不也沒有避諱?你有什麼用心?」

「……」封無疾被噎住,看見臉說完這話後倏然紅了,襯著雲鬢襦,直撲他眼中,不心旌一搖,也不自在起來,抬手抓了一下耳邊。

過往他早失父兄,早習慣了麵對母親和阿姊,皆是眷,從未意識到有何不妥,何況早聽說多年待在西州,慣於胡俗,更不覺有什麼,結果今日別人在側,居然在意起這些來。

他覺得自己多半是變了。

閻會真這幾日心煩,回話也不客氣,回完便要走:「我走了。」

封無疾察覺連往日態度都變了,仿佛要與自己分出界限一般,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便走去了族兄站立,那回鶻男子馬上又殷勤與說起話來。

「不如一並引見……」其族兄低聲說著,看了看那回鶻男子,大概是想讓引見給封無疾。

閻會真說:「不必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封無疾張一下,眼見旁邊多著那兩人,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看著走遠。

直到人徹底走遠不見了,他還杵在原地,麵前幾人馳馬而來。

隻這片刻,穆長洲已領人原路返回。

封無疾看見他後弓衛手中提著一包裹好的點心,看他:「穆一哥專程為我阿姊出來買這個?」

穆長洲停住,點頭:「順帶巡城,這裡隻剩你了?」

封無疾被這話問得赧然,坐上馬背,猶豫一下,靠近他前問:「涼州有這等陪人賞玩的風俗?」

穆長洲眼神了然:「無此風俗,隻不過他們閻家歷來與回鶻親近,多有聯姻,大概是想借此機會讓一人認識悉,你今年也滿十八了,與你年紀相仿,自然到了時候,閻家長輩俱在,不了有人為安排。」

封無疾聽了不太舒坦,臉上沒事般道:「我也沒問那麼細。」

穆長洲說:「若不在意,便是看見了也會當做沒看見,若在意,沒看見也要多問幾句。你若不在意就別再打擾別人,真在意也不必優寡斷,好歹是領軍之人,總不會沒這點魄力。」

封無疾不過剛覺出些自己那點心思,便被他當眾拆穿了一般,臉上掛不住,看看左右,小聲道:「你、你以往對我阿姊便這樣?」

穆長洲看他一眼,轉頭接了那包點心,扯馬往前:「當我什麼都沒說,你自己看著辦便是。」

「……」封無疾目視著他也走遠了,總覺得他是不想回答自己,扭頭看看早無那幾人影的大街,快要心悶了。

這日之後,沒再遇到過閻會真,大街上倒是熱鬧起來了。

還沒兩日,上巳節到了。

以往涼州多胡節,如今不同,漢節一樣隆重,節慶當日,到多的是出來踏青巡遊的年輕男

封無疾在郡公府裡心悶了兩日,特地按捺著沒出府,將前前後後都細想了一遍,免得自己是頭腦發熱。

一早他了個空,又去陪他阿姊,結果總被打量,便猜穆一哥定是與說了什麼,實在待不住,還是出來了。

真是天意捉弄,先前轉悠來轉悠去也遇不上,今日居然剛轉到城西一角,便見到了那影。

封無疾停住馬,朝前看,閻會真就站在道旁,依然穿著漢,卻加了件披風在,仿佛就要遠行。

後麵跟著一行隨從,引著馬車而來,那回鶻男子打馬在前方一截,倒是穿回胡了,不過端著儀表,仍很有漢家書生氣。

封無疾一驚,在他們上來回看了幾眼,立即打馬過去。

他馬一,閻會真便看到了他,準備上車的腳步一停,仍然肅著臉,隻眼神在他上多轉了一圈。

封無疾下馬,走到跟前,察覺前方那回鶻男子已朝自己看來,也沒管,著聲急問:「你莫不是要隨他去回鶻?」

閻會真愣了愣,跟著回:「你問這做什麼?」

封無疾打量:「我看你一,分明是故意在他跟前穿的,顯然是對他無心。」他聲更低,「何況我早說了,你以往中意那些文人風度也不是真中意,他即便生了幾分文人儀表,也不見得就合你的意。」

閻會真臉上還沒紅,但已燙起來了,全被他說中了,不想承認,又低又快道:「你竟在這大街上胡言語。」

「我有什麼辦法,你如今已不想搭理我,說走就走,我能去哪裡說?」封無疾覺得自己聲音得夠低了,至那邊的回鶻男子聽不見。

閻會看了看兩邊,生怕被人聽見,是態度變了,那是因為不好理他了,年歲漸長,他是外男,無名無分的,還能多親近不?何況見到就想起當時他誇不錯的話,越想越氣悶,乾脆不想理他了。

封無疾眼見鼓著臉頰,似有氣又似說不出來,瞥見那回鶻男子左顧右盼地就要來了,乾脆牽馬在側一擋,一鼓作氣道:「你既對他無意,去什麼回鶻,我中原不也有好兒郎?」

閻會真皺眉:「你想說誰啊?」

「我啊,」封無疾低聲,「你不是還親口說過我不錯?」

「你……」閻會真臉還是紅了,直紅到頸邊,沒好氣道,「輕浮!」

封無疾也沒好氣:「不輕浮你便走了!」

一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看著。

直到那回鶻男子忍不住隔著馬提醒:「還走嗎?去西州太遠,再晚上路,今日便來不及投宿了。」

封無疾回味過來:「去西州?」

閻會真臉紅未消,扭頭小聲道:「家裡終日催,我想去西州找我阿姊避避罷了。」

隻不過是要與對方順路照應著同行而已,不如此,家裡哪肯放走。

封無疾恍然,跟著就反應過來自己剛都說了什麼,乾杵在原地,看一眼,又看一眼。

「封郎君!」昌風忽而打馬趕來,老遠就在他,上氣不接下氣,「快,夫人……」

封無疾轉頭,被他模樣嚇一跳,趕上馬,對閻會真道:「你別急著走,我先去看我阿姊!」

閻會真看他馳馬就走,也被驚到了,以為舜音出了什麼事,忙對回鶻男子道:「不急著走了,我要去看看夫人。」

封無疾拍馬飛快,剛到郡公府大門外,一躍下了馬,直奔門,邊走邊喚:「阿姊!阿姊!」

昌風跑著追來:「是我話未說完,夫人要生了,沒出事!」

封無疾已走進後院,停步緩口氣:「我就說,走之前還好好的,真是嚇死我了!」

剛想問怎樣了,忽聽一聲門開,有人走了出來,他連忙看去。

穆長洲出了門,長拔,步履如常,革帶束袍凜凜,隻臉微白,眉眼低抿著薄,似帶了疲態。

封無疾走近,上下看他,還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

門又拉開,勝雨陪著穩婆走了出來,封無疾忙問:「如何……」

話還未說完,穩婆一疊聲回:「沒事沒事,生產順利,夫人一切都好,郡公已問過百回了。」

「……」封無疾長鬆一口氣,著頭朝屋裡看,但門已關上了,此時也不是探的時候,隻好忍住。

穆長洲忽說:「你回來的正好,我準備了些東西給你。」說著朝昌風招一下手。

封無疾心思被拉回來,昌風不知何時已去取了東西來,都在一支長條匣子裡,遞到他跟前。

他拿過來打開,裡麵是卷軸書籍、字畫文章,不明所以地抬頭:「這什麼?」

穆長洲說:「閻家喜文人文事,這些都是珍品孤品,你若需要,下次便拿去送給閻家,不需要便算了,自己定吧。」說完轉頭推了門,又進主屋裡去了。

封無疾呆了一瞬,忽然想起讓閻會真別急著走,忙又快步往外。

走到府門外,一眼看到閻會真,竟跟來了。

「夫人怎麼了?」朝府門裡張

封無疾吐出口氣:「沒怎麼,剛生完孩……」他忽生懊惱,「我剛才竟忘了問是外甥還是外甥!」

閻會真才明白過來,白他一眼:「虧你那樣,原來是喜事,我還當是怎麼了。」

話到此,似是無話可說了,一人想起先前路邊所言,都有些尷尬,眼神一,又各自轉開。

封無疾手一到那長匣,想了起來,將匣子遞過去:「你看……我剛好在涼州,要不然就以這些做見麵禮,去閻家拜會一番好了。」

此時細想,自戰後他返回秦州,便在等著機會再來涼州,一收到穆長洲的信便來了,或許也早有他意了。

隻不過經此一番,才回味過來罷了。

閻會真一手掀開匣子看了看,又看他:「這些東西一看就不是你準備的,定是郡公幫你的。」

封無疾笑道:「那有什麼關係,你這麼說,我便當你同意了。」

閻會真嘀咕:「我同意有什麼用,這又不是送我的。」

「你先同意才行,否則我還登什麼門啊。」封無疾回。

閻會真一把抱過那匣子:「好了,我同意了!」

明明臉紅心跳,偏又沒完沒了,真是隨時都要與他爭起來……

主屋裡,一陣嘹亮的嬰啼剛停,孩子剛剛安寧地睡下。

舜音倚靠在床頭,尚未睡去,掀眼看見走屏後的影,輕聲說:「放心好了,沒什麼事,你倒比我還難熬。」

穆長洲已進來有片刻了,站在那裡看到此時,才緩步走近,邊一牽。

生產得很順利,過程雖痛得難忍,卻也沒什麼折騰,孩子便出生了。

倒是他,非要破忌進來陪著,臉繃著,沒有毫放鬆,直到聽見孩子哭聲,穩婆稟報一切安好,才算回緩。

孩子被裹在繈褓裡,睡在舜音側,臉還紅皺,是個兒。

穆長洲坐在床邊,垂眼看著還不足自己一臂長的小嬰兒,邊笑意又深,到此時仔細看,才清晰覺到自己又多了個家人。

舜音忽問:「你幫無疾了?」

穆長洲抬起眼:「嗯,他顯然有意,何樂而不為?便是不談意,閻家與中原聯結也是好事,此後封家不就更有權勢了?」

舜音說:「你不是放下權勢了?」

穆長洲一頓,失笑:「習慣了。」

舜音瞥他一眼,故意扭過頭去。

穆長洲一手撥過臉,近:「不過沒事,還有你拉著我……」

低低的聲音鑽耳中,舜音頸邊一燙,他了上來,細細地親過去,又覆上,滾熱地吞含,輕線。

穆長洲一手撐在一旁,攏住孩子,另一手抓著胳膊,送去自己頸後。

舜音心口生熱,手臂不環住他頸,靠著他,彼此呼吸纏在一起,繚繞在鼻間,既輕又緩。

四下安然寧靜,隻多了一兩聲孩子睡夢裡的輕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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