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第九百十六章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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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
別院。
正常的中間是棺材,棺材邊上是一溜排的地鋪。
頂著兩只巨大黑眼圈的小裴爺盤著,眼睛乜斜看著黃芪,恨不得把手里的茶盅砸他腦門上。
“讓你倒盅茶,倒半天你給爺端來一盅冷的?”
“我提醒了爺五六回,爺的魂都不在上,這茶擱的時間長了,可不就……”
“怎麼著,還敢挑起爺的不是來了?”
黃芪委屈的想哭,目掃過自家那一臉滄桑的爺,心說還是把眼淚憋回去吧。
滄桑的小裴爺哼一聲站起來,用腳踢踢一旁的丁一。
“睡睡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心里頭連個主子都沒有,刁奴一枚!”
丁一無語問青天。
他八個時辰沒合眼,剛躺下瞇一會,怎麼就刁奴了呢!
“還有你,姓朱的!”
小裴爺的手指都快到朱青的鼻子上了。
“你家爺生的,死的都不知道,你這兩天還有心思去兵馬司繞繞,繞你娘的繞!”
朱青臉一陣青一陣紫。
爺丁憂,兵馬司來了新的指揮使,他替爺辦接去了啊!
小裴爺罵罵咧咧,圍著棺材轉一圈,轉到李不言那頭,李不言拍拍旁的空位,示意他坐下。
小裴爺看著瘦兮兮的臉,二話不說,一屁坐旁邊。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長長嘆出一口氣。
“小裴爺?”
“怎麼?”
“你夜里睡覺磨牙是怎麼一回事?”
“心里恨的唄。”
“恨誰?”
“還有誰,短命鬼唄。”
閉眼的丁一一聽這話,直接炸尸:“小裴爺,就不能盼我家爺點好?”
“好你妹!”
裴笑剛剛消下去的怒氣,又往上涌。
“十年壽命都沒了,我不他一聲短短短命鬼,就已經是看在往日做兄弟的份上。”
丁一往后一倒,撅了個屁表示對小裴爺的強烈譴責。
裴笑用腳尖李不言,口氣下不,“你夜里說夢話罵人,又是怎麼回事?”
李不言:“我罵啥了?”
“冤種!”
裴笑:“罵的誰啊?”
李不言偏過頭,看著裴笑角邊一溜排的大水泡,“還能有誰,咱們倆唄。”
一個,好姐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另一個,明擺著最好的兄弟有一大堆的事瞞著他。
裴笑一聽這話,心頭那個氣啊,都快把屋頂都掀開了。
“那香快滅了,呆會姓謝的要是回來,但凡小爺我給他半分好臉瞧,小爺我就……”
話剛說到一半,一陣風從院子里穿堂而過。
香,熄滅。
白倏的從天而落,五人下意識用手一擋的同時,白驟然消失。
五人慢慢睜開眼睛——
棺材邊,倚著整整消失了快六天的謝知非。
這人臉上一點也沒有,一雙桃花眼的閉著,眼淚從他的眼角不斷的涌出來,落在他半新不舊的裳上。
一雙大手無力的耷拉在膝蓋上,出的手背下,一青筋分外明顯。
他右手的掌心還抓著一支香,那香比普通的香長一些,一些。
裴笑一步一步走過去,蹲下,看著謝知非,看得眼睛比針扎了還要疼。
這人兩鬢上的白霜是什麼?
裴笑著手過去,用指腹捻了捻,然后如夢初醒一般的抬起頭,沖李不言哽咽道:
“白頭發,他竟然長白頭發了。”
李不言從來沒見過三爺有這般傷心落魄的神,吸了吸鼻子,“冤種就冤種吧,我認了,你也給我認!”
必須認啊!
裴笑一把抱住面前的人,輕聲語的哄道:“祖宗啊,這世上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你別哭啊,好歹還有我呢?”
懷里的人依舊閉著眼,無聲流淚。
裴笑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怎麼辦?
哄啊!
“我這幾年做,還暗的貪了點銀子,不多,就一萬八千兩,你不是喜歡銀子嗎,統統給你!”
“……”
“那啥……不管你瞞著我什麼,我都不和你絕,你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說香,我絕不說臭。”
“……”
還沒反應?
裴笑咬咬牙,生生從嗓子里出一句話。
“乖啊,我還有五千兩的私房銀子就藏在床底下,一并給你,不哭了,啊,咱不哭了!”
“阿彌陀佛!”
“大師,您來得正好!”
裴笑忙松開手,往邊上一閃,“您快瞧瞧他,他這是怎麼了,怎麼跟丟了魂似的。”
老和尚走進堂屋,二話不說,抄起掌便往他頭頂一拍。
謝知非子一,如夢初醒般睜開眼,呆愣地看著老和尚半天,突然子往前一撲,整個人又伏倒在老和尚腳下,失聲痛哭。
那哭聲,聽得五人頭皮都麻了,一個個不由自主的流下淚來。
“孩子!”
老和尚蹲下去,手著他的腦袋,眼里出慈悲,“這世上所有的事,鑰匙都在自己上,在自己的心里。”
心?
我的心早就碎了一片一片,流河。
我的是謝知非,我的父親害了鄭家一百八十口;
我的魂是鄭淮左,我的娘親手殺死了小淮右。
累累債與深深罪惡,如同附骨之疽,將伴隨他往后的日日夜夜,別說找到鑰匙,便是活下去都艱難。
謝知非淚流更兇。
“孩子,還等著你呢,沒時間了。”
對!
淮右還等著我呢!
謝知非抬起頭,聲音嘶啞道:“大師,我找到的心魔了。”
話落,一屋子倒吸涼氣的聲音。
老和尚:“那就點香吧!”
香?
謝知非這才看到自己的手上,握著一支香,驚詫道:“這香哪來的?”
“自然是從來來。”
老和尚說完,目看向那五個。
朱青反應最快:“我去準備沐浴的水。”
丁一:“我去拿干凈裳。”
黃芪:“我去找祭臺,準備瓜果點心。”
三人離開,小裴爺才回過味來,用胳膊了邊上的李不言:
為啥是謝五十點香啊?”
李不言:不知道!
小裴爺:他和晏三合既沒婚約,又沒親,按理說無牽無掛啊?
李不言:沒錯。
小裴爺:會不會跟他瞞我的事有關?
李不言:有可能!
小裴爺:我是現在問了,還是等謝五十緩緩再說?
李不言:緩緩吧,三爺瞧著可憐呢!
“咳咳……敢問……”
老和尚不知何時,笑瞇瞇地看著兩人:“你們是在眉來眼去嗎?”
你才眉來眼去呢!
小裴爺瞪了老和尚一眼,把頭扭向左邊。
你們全家都眉來眼去呢!
李不言瞪了老和尚一眼,把頭扭向右邊。
“阿彌陀佛!”
老和尚雙手合拾,低頭朝謝知非看過去。
“孩子你看,這世間有對,就有錯;有悲,就有喜;有忠,就有;有幸,就有不幸;有支離破碎……”
老和尚看看那兩個,蒼老的面容上徐徐綻放出和的笑容。
“……也有花好月圓!”
————
今天只有一更,我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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