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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是怎麼回事兒呢。”

楊叔拿起火機把煙點燃：“我當時是拿著退伍時候給的安置費，加上那幾年在部隊里攢的錢，先當了一陣子倒爺，從南方那邊上服、鞋啥的，帶回來之后跑到百貨大樓租了個攤位賣。

就這麼干了一年多吧，攢了能有個七八萬塊錢，當時我年輕、心氣兒高啊，總覺得自己一男的，整天跟幫老娘們兒混在一起賣服也不是個事兒啊。

也算趕巧吧，那會兒我家我大舅在住建局上班，他認識人多，有次吃飯他聽我媽說我打算干買賣，倆人一商量，他就組了個局兒，把我介紹給咱們市的一個承包商了，說讓我在他手底下包點小活啥的，先干著。”

其實我心里特著急，不想聽楊叔講他自己這點破事兒。

但這事兒畢竟跟琳姐有關，所以我只能耐著子聽下去：“后來呢？”

楊叔角掛著笑，那笑容看起來還得意：“后來我就找了點工人，又跟親戚朋友湊了點錢，在他手底下包力瓦了唄。

剛開始順利，那會兒工資低，力工一天才三十，瓦匠五十，我手里這十幾萬剛好夠墊，熬到工期結束，拿到工程款之后那是真牛啊，天花天酒地夜總會，就差沒把暴發戶仨字兒寫臉上了。”

我有點繃不住了：“問題是這跟琳姐有啥關系？”

“你先別著急，聽我把牛先吹完的。”

楊叔‘吧唧’了口眼：“那承包商李云波，真他嗎不是個揍，我在他手里一共接過三次活兒，前兩次好好的，結果第三次活兒干完，等該結工程款的時候這養的直接跑了！

當時你楊叔欠一屁債不說，工人工資還沒給結干凈，我為了要錢求爺爺告滿世界打聽，后來才打聽到這養是去省城跟人家賭博，把工程款輸的分不剩，當天晚上就從酒店頂樓跳下來自殺了。”

楊叔說到這兒的時候我爸了句：“是你過來管我借兩萬塊錢，我沒有那麼多，后來給你拿了三千那次麼？”

“對，就那回，那段時間我他嗎死的心都有了。”

楊叔嘆了口氣，把煙頭掐滅：“當時我兜里連吃飯錢都沒有，但手底下工人來找我的時候，我一看那幫老力工子穿的破爛衫，瓦匠手上全是裂口，真不忍心啊，你說死冷寒天的我要是不給他們結款，那他們不得睡大街去？”

我爸點頭，又問：“那你后來差的那些錢是管誰借的？”

這時候楊叔申公指了我一下：“姐。”

本來我都有點聽困了，結果他這一句話又讓我把耳朵重新支棱起來：“管借的錢？意思是你們以前就認識？”

“不是，你聽我慢慢跟你說。”

可能是因為回憶起往事了，楊叔先是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后又點了煙上：“這麼個事兒，當時那些工人天堵我家門口，我每天凌晨就跑出去借錢，回來早了就在隔壁那條街游戲廳里躲著，等天黑他們走了才敢回，過了一星期吧，有天早上我剛要出去，結果剛開門，就看見有輛虎頭奔停我家門口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楊叔又樂了：“姜小琳，我第一次見到，那長相、那氣質跟現在沒有任何區別，這三十年來兒就沒變過樣。

當時穿個針織衫牛仔，戴個墨鏡，下車往我這邊走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港片里的明星呢，人都傻了，你說咱哪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啊？”

這回連我爸都聽不下去了：“你能不能說重點？”

“重點這不就來了麼？”

楊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要說好人有好報，姜小琳說他是南方那邊一個開發商的兒，我干那個工程就是投資的，自從承包商跑路到現在，已經觀察我有點時間了。

剛開始認為我也會跑路，但我非但沒跑，反倒想方設法找錢給工人發工資，就憑這點，覺得我這人老實、可靠，問我有沒有興趣去手底下辦事。”

我問楊叔：“你同意了？”

楊叔笑了：“廢話，肯定同意啊，不同意你是怎麼來的？”

他說完我也樂了：“楊叔，你可千萬別說我是你跟琳姐倆生的。”

“，你特麼想哪兒去了。”

楊叔擺擺手：“你跟我，跟姜小琳之前沒有任何緣關系，別瞎尋思。”

他沒說完呢我就開始搖頭：“沒瞎尋思，不過理論上我倆確實有緣關系，但不是你想的那種，反正這事兒復雜，楊叔，你有什麼話還是直接說吧。”

“行，那我就直說了。”

楊叔靠在椅子上：“其實我這次來是你爸要求的，他覺得在你家之前有必要把你的世講清楚，起初我沒同意，但思考再三之后我還是來了，因為當初是我把你給的你爸媽，所以在這方面我也有責任。”

看我點頭，楊叔就繼續說了下去：“自從我同意加后，姜小琳就把公司給我打理、自己離開了，不過幾個月之后，95年春天突然抱著你找到我，說你是跟別人未婚先孕生下的孩子。

因為父親不同意跟那個人在一起，所以沒法把你帶回家，只能把你給我，托付我幫忙找個可靠的、愿意收養的人家。

說實話我本不信，因為第一次跟姜小琳見面的時候本沒有肚子，這才剛過去四五個月，哪怕早產也不可能早這麼長時間吧？

不過不想說，我也只能裝糊涂把這事兒應下來，后來在尋人家的時候，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你爸媽。”

這時候我爸點點頭：“是，那會兒是我跟你媽結婚的第二年，因為一直沒要上孩子，去醫院檢查，這才知道你媽沒有生育能力，就在我倆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你楊叔就把你給抱來了。”

楊叔笑了：“事實證明我的眼還不錯，你爸媽對你可真親，比對待自己親生兒子還親，為了你連命都差點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