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虧這兩個字，基本不存在於明姒的字典里。

在學校績好人緣好，又有整個明氏集團做背景，說是天之驕也不為過。

就拿那些看熱鬧的人來說，如果看見吃虧，也會有不人上前幫忙的。

不過梁現的擔心，明姒還用。

「哦」了一聲，角彎彎，雙手背到後，踮了踮腳尖，「回去了。」

尾音輕輕快快，像在一個跟班。

梁現笑了笑，邁開長跟上。

隔天，有小姐妹及時進行通風報信。

說是那個渣男許察回班之後，四跟人解釋挽尊，說林奚珈不知從哪裡得了消息才臨時反悔，本來都已經落進他的圈套了。

年級里有不人相信——畢竟這兩周多的時間，林奚珈跟他走得近也是事實。

消息傳到明姒這裡，決定把閒事管到底，略微授意小姐妹們歪曲事實。

作起來也不難，只需要在聽到傳聞的時候不屑地加一句「嘁，本不是他說的那樣」，再發幾個洗腦包即可。

下午的時候，「某班學霸班長追生不，因生恨」的小道消息就傳遍了全年級，氣得這位pua渣男咬牙切齒，卻又不能把怎麼樣。

育課五人齊聚的時候，昱一臉憤恨地說起這事，直嘆這年頭渣男的花樣真是越來越多。

明姒頭髮，深藏功與名。

——

中午下課鈴打響，明姒剛出教室就看到了林奚珈。

「我，我能請你吃個飯嗎？」

林奚珈著飯卡，聲音很輕，「就……你幫助了我。」

明姒看小心翼翼的模樣，笑了，「好啊。」

附中的伙食向來很好，是餐廳就有六個，分別在兩棟樓的一二三層。

林奚珈說一切由做主，明姒也沒客氣，恰好中午想吃番茄龍利魚，就徑直去了中餐廳。

林奚珈本來以為，自己和這樣出生就戴著環的人，不會有什麼話題好聊。

想請吃飯的時候，參考了同桌的建議，同桌讓別不自量力，那樣的生多半很傲，被當想高攀就不好了。

但現在發現，明姒傲是傲，但也沒有想像中的難相。

一起排隊的時候，明姒會挑剔食堂的菜不夠新鮮，也會對高聲談話的人出不耐表。

但林奚珈要了雙倍多的飯，卻沒有表示任何訝異或者震驚。

林奚珈微微鬆了口氣，這個年紀的孩子誰不，如果不是練舉重有需要，也不想承其他人看異類的眼。

即便並沒惡意。

只是驚訝「你怎麼吃得這麼多」而已。

「我，因為要練舉重……」兩人面對面坐下的時候，林奚珈看著自己和對方食量上的差距，還是忍不住解釋了一句。

明姒拿起勺子，順口問，「你喜歡舉重？」

林奚珈愣了一下，「不，也沒有，我不知道。」

小時候有點偏胖，後來被育隊的教練看中，就開始練舉重，重也按著要求在走。

隨著年齡的增長，教練、家人、朋友，都說很適合走這條路，以後進國家隊也未必不可能。

能進國家隊，可以說是很多運員畢生所求的榮耀。

但林奚珈也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看著電視上的舉重比賽，會越來越惶恐。

每當這時候，旁人的盛讚又總能將拉回去。

「不喜歡幹嘛要練？」

明姒看出來了，偏了下頭。

林奚珈抿了抿，開始有點手足無措。

因為從小格偏，周圍的朋友是差不多的子，沒怎麼跟明姒這樣直白的人流過。

「我能不練嗎？」

半晌，林奚珈試探地問了一句。

其實，也有個深藏心底的小夢想的。

——

林奚珈退舉重隊，需要找教練簽字，還要過學校那關。

學校那關好過，但那耿直的教練斷定林奚珈必將是舉重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死活都不肯放人。

林奚珈本說不過他，又學不來明姒那趾高氣揚理所當然的模樣。

不過，也有的辦法。

林奚珈無師自通地開展了「非暴力不合作」運，每天往場上一坐，就是不訓練，到點就走。

把教練氣得都升了兩尺。

最後還是給簽了字。

正式退隊的那天，林奚珈整個人都很興，第一個想法就是跑來告訴明姒。

那會兒剛好是晨會結束，明姒跟梁現他們三三兩兩往回走，林奚珈表達謝的時候，全程看著明姒，眼裡都閃閃發亮的。

「好像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樣！」

林奚珈走了之後，昱嘆。

柯禮傑說，「其實五長得好的，哎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有點眼？」

「你看都眼。」

昱及時拆臺，又用胳膊肘捅了捅喻川，「是吧，川川~」

喻川忽略掉他的稱呼，破天荒地「嗯」了一聲。

明姒則是彎了彎角，閉口不言，仿佛很淡定。

然而誰都看得出，眼角眉梢有種做了好事的得意，要是只公孔雀的話，早就開起了屏。

最慘的是梁現。

明姒大概是從這件事中找到了就，這兩天，突發奇想地客串起了人生導師，就差舉個小鞭子督促他學習。

「我看過了，你就是太懶。」

明姒他的課本，「你這樣怎麼超過徐老四？」

「徐老四是誰？」

梁現又沒想起來。

「就是徐文博！好歹也是挑釁你的競爭對手，能不能上點心。」

明姒真不知道他是過於自信，還是純粹吊兒郎當的，沒把月考當一回事。

「我警告你，這次如果你沒有考過老四，我們這朋友就沒得做了。」

威加利，眉梢一挑，「考過的話，我就請你吃飯。」

「人生導師」為了讓他好好學習，花招頻出，這要是讓班主任知道了，牙花子都得樂出來。

「吃飯多俗？

換一個。」

梁現還挑剔上了。

瞄瞄他，「那你要什麼？」

「不急，等月考結束再說，」梁現松松往椅子上一靠，側眸看，順手打了個響指，「不過先打個商量。」

「什麼？」

他揚揚眉梢，「到時候，別給我取『梁第一』這種外號。」

「你……」明姒好氣又好笑，沒忍住推了他一把，「多大的自信，你先考第一再說吧！」

——

月考的腳步聲將近，班主任專門用了一節班隊課來講心理健康問題，還破天荒地給他們放了場喜劇電影。

結束之後，大家意猶未盡。

「知道老葛為什麼突然給我們放電影麼？」

下課之後，昱神神地朝明姒他們勾勾手指，「本消息小靈通給你們打探來了！」

據說學校最近出現了一個男變態，專程在夜晚，昏暗的校園小道，猛的衝出去掀孩子的短，配以「哈！」

的喝聲，再哈哈大笑快速跑開。

跟瘋子似的。

因為附中警衛森嚴，外來人員作案的可能不大，老師們初步推斷是學業力太大所致。

「這年頭，心理變態真是越來越多了。」

昱嘆氣。

附中這麼大一個學校，歷史悠久，以前也不是沒出現過這事。

教導高度重視這件事，每天都派老師巡邏，大家都以為那個變態很快就會被抓。

誰知道，轉眼一周過去，變態沒抓著，倒是落網了好幾對散步的。

柯禮傑他們知道這事，還專程跑上樓叮囑明姒晚上別跑。

昱也跟念經似的，在耳邊滴滴叭叭個不停。

明姒一一答應，「知道了知道了。」

這一對比，梁現這人就很不夠意思。

他只在消息傳出來的那天，讓晚上別出去，有事他。

毫不見昱的苦口婆心和柯禮傑喻川專程為此跑一趟的重視。

雖然說也是格的原因，但怎麼就覺得這麼不平衡呢？

真是怪怪的。

——

轉眼一周流逝，變態沒有再出現，校園裡風平浪靜。

而月考的腳步已悄然臨近。

附中的考場按名次排，明姒和梁現，以及那個徐文博，都在第一考場。

考場的座位，也是績分的。

徐文博坐在第二位，抬頭，連後腦勺的發旋都寫著驕傲，還時不時用輕蔑的目，在教室里掃視一圈。

這樣的架勢，一看就沒怎麼在前十名待過。

明姒眼不見為淨，側眸看向梁現。

別的考生都在檢查塗卡筆，橡皮和簽字筆，把準考證工工整整擺在左上角。

只有他，松松靠著椅背，跟前面轉過來的人聊天。

行不行啊這人？

還放言考第一。

兩天的月考結束，回到教室，大家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

有人歇了片刻就急急忙忙開始對績，也有人把一切拋到腦後，興沖沖地組織打籃球。

明姒問梁現，「哎，你考得怎麼樣？」

梁現笑，頓了頓，「還行。」

「還行？」

顯然不滿意，「有沒有把握幹掉徐老四？」

「應該有。」

明姒瞄瞄他。

那天他還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現在回答的這麼保守，是經歷了兩天的毒打，認清事實了嗎？

就在這時候，有人來通知，晚上開會。

下個月就是附中的科技藝節，很多活，學生會這邊都要提早準備起來。

晚自習第三節課，明姒提前半小時離開。

散會時剛好下課鈴響，因為宣傳部的海報設計沒定，跟負責人留下來又磨了十多分鐘。

負責人住校，在一樓和分道揚鑣。

夜晚有點降溫，明姒走出大樓，下意識了手臂。

從博文樓回高二教學樓，要穿過一道長長的梧桐小道。

秋天的時候，道路兩旁會落滿金燦燦的葉子，十分有詩意。

但在晚上，這條路就顯得有點森可怖。

道路兩旁的梧桐枝椏展，遮蔽住夜空，涼的月從隙里下來，晃得人脊背發冷。

明姒很應景地想起了那個掀子的變態，與此同時，還聽見後傳來很輕很輕的腳步聲。

忍著頭皮發麻的覺，蜷了蜷手心，加快腳步。

結果，對方也越來越快。

明姒心裡發，把手裡的原子筆摁出來，著。

後那人的步伐越來越急，不知道是不是幻聽，覺得這腳步聲似乎多了一重，難道還是團伙作案？

明姒拼命忍著沒有尖出聲，幾乎是邁開大步跑起來，沒跑兩步，卻先聽到一聲慘。

停下來，了口氣，慢慢轉過。

背對著月，有人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哀嚎。

站著的人很悉。

難得穿了校服，白的擺被風吹得揚起，材高挑，一隻腳還踩在那個人的手上。

——

「你這是在暗中保護我？」

去教師辦公室的路上，明姒早已沒了剛才的驚恐，手指繞著頭髮，角翹著，轉過倒退著走路。

剛才在梧桐道一打照面，他都不用問有沒有事，因為一路都看在眼裡。

「很難看出來嗎？」

梁現挑眉。

明姒瞧著他，有點得意，又習慣地哼哼一聲。

他還是關心的，不輸昱他們。

被逮住的變態從剛才開始，就抖如篩糠，幾次求饒，都被梁現忽略了過去。

進了老師辦公室，他更是慌張崩潰。

把人給校方置，明姒和梁現一道出了校門。

他倆之間，要說結過什麼仇也沒有，就是從小格上有點相衝，鬥頻繁了點。

但今晚這事一過，兩人之間頗有那麼點一笑泯恩仇的意思，隔天，明姒路過梁現房門口，還好心地敲了敲門提醒他起床。

「聽說了嗎！那個變態抓著了！」

一進班門，昱就衝上來報告，「聽說是個高三學長，力太大了想不開，就想做點刺激的事。」

出乎他的意料，明姒和梁現，都不是非常意外的樣子。

「你倆早就知道？」

「不，不知道，」明姒想了想，這種事沒必要大肆宣揚，於是隨口胡謅，「我做夢夢見的。」

坐下來，拿起家裡阿姨做的紅棗豆漿，喝了一口。

梁現手肘擱在桌沿，松松撐著額，應得敷衍，「我也夢見了。」

「你們倆，」昱狐疑地瞧瞧這個，瞧瞧那個，「睡一起？」

「咳。」

明姒嗆了一聲。

昱糾正，「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倆做同一個夢？

說睡一起不是很恰當，畢竟還有同床異夢這種說法……」

「扯淡。」

梁現換了個姿勢，他剛要說什麼，班長從後門進來，高聲道，「現哥，明姒，教導主任找。」

怎麼還撤上教導主任了？

明姒跟梁現對視了一眼，一頭霧水地起。

教導主任這人，頗有點沒事找事的味道。

他分了那個掀子變態，繼而又回想起了某個疑點——黑燈瞎火，夜深人靜，那一男一跑校園小道里幹嘛呢？

於是抓過來審審。

「好了，老師相信你們之間清清白白，是非常友好的同學，」教導主任這話說得方，客套，然而眼神卻x似的把他倆上下掃，「不過，結合你們最近的績來看，我認為這個提醒還是十分有必要的。」

整個課間，明姒和梁現就在辦公室接了教導主任的一系列洗禮，包括但不限於「談會導致績下降」、「談考不上好大學」等等，循環播放，讓人昏昏睡。

明姒深吸一口氣，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準備跟這教導主任理論兩句。

誰知梁現卻抬指敲了敲辦公桌，打斷教導主任的滔滔不絕，「陳主任。」

尾音有點勾著，一聽跟正統好學生的發言就不是一個路子。

陳主任對他看了一眼。

梁現笑了聲，收回敲桌子的手，轉而攬了攬明姒的肩膀，「昨晚的事是個誤會，不過您要是再批評教育下去，我們也不介意來一次真的。」

明姒配合地歪頭，出一個燦爛微笑。

教導主任：「……」

當場哽住。

——

然而，讓教導主任哽住的事還在後面。

這天，月考的分數出來，全年級譁然。

本來第一的位置，都是由年級前十流坐上的，誰知好端端的竄出一匹黑馬，直接從第一考場後排登上了第一的寶座。

「現哥！牛了！你這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我靠！」

柯禮傑聞訊衝上四樓，激的把桌子一通狂拍，「年級第一什麼概念！第一啊！」

「冷靜冷靜，」昱拍拍他的肩，裝了兩秒正經，又立刻和他瘋到了一起，「現哥nb！現哥第一！現哥請客！」

班裡有人跟著過來一起起鬨。

十八班的班風很好，出了個第一名，把隔壁班幹掉了，一個個開心的都跟什麼似的。

梁現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直到上課鈴響，老師夾著書進來，這場討論「聚餐吃什麼」的會議才不捨地解散。

理老師背過去，在講臺上板書。

明姒抬起手肘，輕輕撞了下他的肩，梁現看過來的時候，又忽然不知道說什麼。

「我做到了。」

梁現輕輕揚了下眉梢。

明姒擺出不屑的表，哼了一聲，「還行還行吧，別驕傲，下次等著我把你幹掉。」

梁現笑，過了會兒，低聲說，「記得你欠我的。」

兩人防著老師，不約而同地彎了點腰，朝對方靠近。

這個年齡的男生，聲線已經初年人的低沉，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明姒幾乎可以知細微的震。

「欠你什麼啊？」

托著腮故意問。

梁現輕輕「嘖」了一聲，還沒說話，理老師的音調就高了起來，「後邊那倆！注意一下影響！第一第二也不許早啊！」

班裡有短暫的寂靜，隨即哄堂大笑。

明姒恨不得把臉埋進桌子裡去。

太丟人了吧也……

——

因為那場上課閒聊，是梁現先發起的。

所以明姒很有道理地半天沒理他。

偶像包袱太重，往前上課只有迎接表揚的份，還是第一次被理老師當面調侃。

放學之後，大家照例在昱家補習。

做完卷子休息時間，昱跟柯禮傑跑到臺那去逗八哥。

他們鐵了心要教八哥學會「爸爸」，你一眼我一語地重複，到最後八哥沒學會，倒是占了他倆很多便宜。

明姒坐在位置上，忍俊不。

梁現也笑，又手，在面前輕晃了下，「還生氣呢？」

瞄瞄他，不說話。

他笑，眼裡的求和意味很明顯。

過了下，明姒出一手指，順著他給的臺階下了，「一分鐘，再想不好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我的承諾就不作數了。」

已經開始有模有樣地倒數。

梁現心裡有想要的，只不過如實說了，怕是得打人。

在最後一秒，他瞥見桌角放著的宣傳單，抬指輕敲了下桌子，隨口道，「你就請我去趟遊樂園吧。」

「你是小學生嗎？」

明姒瞧著他，不過倒是答應得很快，「行啊。」

「哎我怎麼覺得，你倆關係變好了？」

昱跟柯禮傑被那八哥占完便宜回來，剛好看見這一幕，倆人貌似還和諧的，「果然同桌有利於增進嗎？」

「我們本來關係就好的。」

明姒拿書拍拍他的肩，「是你們，皇帝不急太監急。」

柯禮傑一隻手撐著桌子，切了一聲，不以為意地侃侃而談，「得了吧，小學吵那個狗樣都當我們沒見過似的，還有以前梁現考得比你高，你就不理人家……哎臥槽！別打臉啊！疼疼疼！」

——

晚上，明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梁現考得比高，就不理他嗎？

怎麼不記得有這事。

窗外明月高懸，過玻璃窗落進清暉，夜寂寥。

大概晚上，人就是容易衝。

明姒忽然有個想法冒出來，翻了個，拿出手機找他，一個字一個字敲上去：「不準說我自」

梁現居然還沒睡，很快回了個「？」

過來。

明姒一氣呵：「你每次都考在我後面，是不是怕我不理你？

老實回答，撒謊天打雷劈。

」

下一秒，又跟後悔了似的，飛速撤回。

梁現勾了下角。

倒也不是怕不理自己，那氣哼哼的樣子，還蠻有趣的。

只是升上高中的那個暑假過後，他總是想不由自主地多讓著一點，再看得意洋洋地跟他示威，一臉驕傲的模樣。

明姒丟開手機，一下子拉高被子蓋住頭頂，長在被窩裡踢了好幾下。

撤回了，應該就可以當作沒問過那句話吧？

誰知過了片刻，手機震起來，進了一條新的微信。

明姒一隻手過手機，飛速把它撈進被窩裡，眼睛瞇一條打開來看。

梁現的回信很簡單，兩個字，一如既往的隨意，卻又仿佛含了種別的緒。

「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