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有的是時間

顧湘加班時常要到很晚, 康櫻到底還是個孩子，不太通人世故，到了點就睡下了。這個點歸家, 一室的黑暗, 冷且空, 主人告訴趙孟, “我是個特別開燈的人, 我媽說, 房子有多大, 你就要開多燈, 一點不會過日子。”

顧湘房里那盞落地燈，離遠遠地，也不是趙孟認為的夜讀燈, 就是得開著燈睡覺，床頭燈又太晃眼, 就在離最遠的角落里留盞燈，陪。

“我媽特別打通宵麻將, 小時候我一個人睡不著，久而久之, 養了留燈的習慣。”

二人在玄關換鞋, 趙孟讓快去忙活，忙完抓時間睡會兒，“別再起燒了。”

顧湘卻一點不覺得困, 想著他待會兒還要開車，就略微歉仄地問他，“我太話癆了，是不是？”

“有的是時間。”

什麼意思？

趙孟補充道, “有的是時間，把你想告訴我的全告訴我。”他顧忌著小樓里還有別人，尤其還是他的學生。催顧湘快上樓去，收拾工作收拾自己。

“那你呢？”

“我在沙發上對付兩個小時。”

“你要洗澡嗎？”

“我很想，但沒有換洗的服。”傲的趙老師誠實地告訴，“醫院轉了一圈，天知道我有多想換服。”

但他還是留下來了。顧湘微微鼻孔出氣，“你回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的，我打車去。”

“這話反著聽就是，你回去試試看！”趙孟利用二十多公分的高差俯首拆穿，并控訴：人就可以口是心非，男人就做什麼都是錯，哼，到底誰更偽君子？

顧湘咯咯地笑著，

他右手食指豎到邊，輕輕制止，“噓……”

夜回歸它本來的靜默。

顧湘把電腦搬到樓下，也拿了洗漱用品給趙孟，讓的他眼下就對付一下，沖個熱水澡，勉強睡個囫圇覺。其實有客房的，但趙孟堅持別折騰了，顧湘也得隨他去，抱了床薄毯到沙發上，自己也上樓沖了個快澡。

客廳與餐廳有臺階分界線，鮮明的把二人分割在明暗兩。

顧湘忙工作，趙孟沒有打擾。等整理好手頭上的數據，復檢一遍，網盤備份了份，一切收梢后，躡手躡腳地跑來暗“窺”某人。

不想笑，笑點在于好委屈的趙某人。一萬噸包袱的他，委屈地洗了個澡，然后吧，還得穿他奔波了一天下來的服，顧湘腦補到趙老師心OS:士可殺不可辱！

窺著窺著，自己不設防地笑出了聲，沙發上和而臥的人太長，不得不曲著。顧湘只聽到他翻了下，隨即冷幽幽的聲音冒出來，“你是個強頭嘛，夜里不睡的？”

顧湘給他一嚇，撐在膝蓋的兩只手，掉了一只。

適應黑暗后的眼睛，能清楚看清對方。

蹲在他躺下的這頭，問他，“你沒睡著？”

趙孟一只手枕在腦后，哀怨也是事實，“你或許是力好不用睡，我是年紀大了，過了那個點，睡不著了，失眠~”失眠二字，拖沓著腔調，像個老小孩。

顧湘笑著趴伏在他邊上，說可以腦補到趙老師老了后的場景，“天天四五點就醒了，起來泡茶吃燙干，伺候伺候院里的花草，再一大早擾人清夢，邦邦邦，案板上剁！”

某人不滿意最后一點，“為什麼是剁？”

“我外公就是啊。小時候在他們那邊，他們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要剁的，天天早上要人命！”

各自洗漱后的氣息是干燥馥郁的香，顧湘上更重一點，躺著的人甚至能聞到頭發里吹風機干發獨有的干凈味道。

顧湘頭發不算長，過肩一點，一縷發梢到趙孟臉側，他沒有撥開也沒有提醒，只是微微出了口氣，催上樓去。

“哦。晚安。不對，是早安。”說罷，便埋頭過去，只想贈送個淺淺地吻以完此節。

結果，小賊被扣住了。躺著的人按住的腦后，淺嘗的襲最后被反向圍剿了。

……

大概只睡了一個小時，起來的時候，上因發燒引起的疼痛已經好多了，嚨也沒那麼疼了，只是舌頭疼，掀被下床的時候，十分自嘲的口吻：“這該死的.。”

起來換了套略微保暖的穿著，就下樓去了。沒有化妝臺，所有的家伙什全擱在樓下的雙臺盆上。因為康櫻住的主臥有自己的洗手間，樓下這個很用，主賓二人默認樓下這個是香香姐用。

但上周門市那邊平臺水，他們幾個同學借用了這里，康櫻也日常會幫忙打掃，更換垃圾袋。

小康櫻起得算是早的了，要自己燒早飯。但是從二樓下到一樓的樓梯口上，就看到樓下有開燈，以為是香香姐今朝起得這麼早？

結果去到廚房門口，看清里面的人，給嚇得直接掉頭就跑。小姑娘驚覺這樣很失禮又掉回頭，怯怯地朝里面的人打招呼，“趙老師，早上好！”

冰箱里翻出幾個橙子，趙孟掂在手里，回應學生的禮貌，“早。”

洗漱后的他在做早餐，西式輕食，著現有的食材，蛋培三明治、鮮榨橙。

而自己在喝的是咖啡，他習慣喝手沖的，但顧湘這里只有膠囊的，勉強可以還魂。

做早餐的人帶了康櫻的份，招呼，“果好了就可以吃了，”某人在島臺前剝橙子，咖啡在手邊還縷縷冒著熱氣，再抬頭問，“你都是在家里吃早飯的話，下早讀了不嗎？”

站得規訓的康櫻搖搖頭，沒張口。

“你們這個時刻最是本錢，檀越既然給你生活費，沒指你存下來，也沒必要。書別讀迂腐了，人更不能活窄了。記住，人沒后眼睛，就是要向前的。”

“知道了，趙老師。”

趙孟再做思考狀，“食堂學生窗口的牛餡餅好吃的，也便宜，他們司務長回回抱怨，這價格快要做不下去了，上報后一回頭就漲了教職工窗口的價。”

趙老師的黑幽默總是那麼雖遲但到。康櫻靦腆地笑笑，很認真地謝謝他。

顧湘只聽到了牛餅這一段，進來就問他們，“有多好吃，我這個鐵盧的考生，這輩子最可惜的就是沒上到S外。”

再和趙孟打招呼，“趙老師早。”

趙孟沒回應，而且一個眼刀子飛給，催促，“快過來吃。”

切好的橙子塊丟進榨機里，飛速運轉的機聲，配合著顧湘沖進洗手間里洗漱，化簡單的通勤妝。一切兵荒馬又有條不紊。

康櫻接過趙老師的“心早餐”，很有眼力見地說帶到學校吃。因為偌大一個屋子，實在裝不下，電燈泡瓦數太足，輕易不敢亮，怕。

顧湘收拾好自己，抓過那塊三明治，橙倒進食用自封袋里帶去公司喝。邊走邊吃，趙孟提醒，藥帶來沒？

“我覺得已經好了，只帶了你給我買的那個六神丸。”告訴他中午再鞏固一頓。

直到他們上了車，顧湘才揶揄他，“你的學生知道你夜不歸宿了。”

“我的學生還知道你今天的黑眼圈有多重。”

“那又怎樣！”

“自己想！”

“我想什麼啊！”顧湘滿頭問號，他也不再說。就自顧自吃起三明治來，都快吃完了，才想起來，“你吃了沒？”

“我沒這麼早吃東西的習慣。”

“哦。”

早上剛過七點的S城，高架上已經穿梭不息的車流，它們像游龍，比這座城更快地覺醒，將將豁開眼，就整裝出發，像一支軍隊，開拔前行。

顧湘簡單介紹的工作，全球幾個品牌乘用車、商用車還有些代理市場的技供應商。中華區總部在上海，他們S城設有技、生產基地包括售后服務中心。

原先在園區總部，現在調去了新北這邊，業務項目兩邊跑。

也告訴他，這份工作做了四年多，雖然是父親人介紹進去的，但自己很珍惜也很認真在做。

趙孟一直認真在開車，聽絮叨，說到這里，才不不慢地問，“是那晚送你螃蟹男人的人？”

“你怎麼知道？”

趙老師仿佛聽了個最最白癡的問題。

顧湘詰問道，“你吃醋哦？”

“追求者沒資格吃醋，氣死你！”

被氣著的人決心保持緘默。

可惜，話癆的人在耳邊嗡嗡不停。

顧湘不停地問他問題，

……

-幾月的生日？

-份證上有。

-忘記了。。。

-一月。

“和我一樣哎！”

“你過歷還是歷？”

“為什麼這麼問？”

“你份證上的日期和那天去派出所，你朋友說你正過生日對不上呀。”

顧湘第二遭驚訝，“你！”

這是什麼狗記憶力！

神了！……“哼，還說不是暗我，記這麼清楚！”

趙老師怪氣，“哼，我一個連吃醋都沒資格的追求者，就算暗死你，你又何必掛心！”

哈哈哈哈，顧湘笑到人仰馬翻。

“趙孟，周末你是不是還要補課呀？”

“嗯。”

“那什麼時候有時間？”

“周日罷。”

“那你約我吧！”副駕上的人晏晏的表，側過來，驕矜地給他機會。

開車人配合的抓馬：

“請問顧小姐周日有時間嘛？”

“我們一起去吃黃魚面吧！”顧湘滿口答應，并決定好了容。

“為什麼地這麼詭異？”吃面！？

“因為我立過flag，找到男朋友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吃面。”時常和陳桉一起去吃黃魚面，好友的男友一個個換，偶爾也帶男友來。顧湘吃面胃口有限，回回都得要老板面寬湯，而對面的陳桉就是把吃不下的面全挑到男友的碗里去。

顧湘當時就甩flag下來，今日的狗糧，改日我會原封不地還回去！

有人一臉過山車般的俯沖，

如果要，就是掉進一千只尖里的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