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我馴服了病(重生)》第 2 章 了斷前塵

信國公府,芷蘭閣。

明嬈被一陣劇烈的頭疼給折磨醒。

頭重腳輕,額頭的溫度滾燙,呼出的氣息灼人。

眼皮很重,抬不起來,只能任由耳邊窸窸窣窣擾人心弦的聲音作

“你推作甚,雖說夏日湖水不冷,但可不會鳧水,要是淹死了,那婚事就能落到你頭上了嗎?”

一個聽上去約莫三十有余的婦人輕聲責怪道。

明嬈微微皺眉,這聲音倒是很耳……

“阿娘,兒與駿郎是投意合,你我愿,那明嬈不過是占了與他同鄉的便宜,”一個嗓音矯造作的沖婦人撒,“駿郎如今是狀元,前程似錦呢,明嬈怎麼還配得上他,就該去死,這樣大家都省事。”

聲音,可說出來的話卻是惡毒無比。

悉的話早就聽過一遍了,怎麼又……明嬈心中大駭,在做夢嗎?

睡前明明聽著那個男人口中輕喃著的名字,這幾十年,都沒有再聽過除他以外任何人的聲音,為何……

為何此刻竟會聽到嫡母陳氏與明妘的聲音?!

“阿娘,求求你了,你就幫幫我嘛,我此生非駿郎不嫁的,你若是不幫,等醒了我可不保證不會再失足落水呢。”似有些不滿,嗔著威脅道。

“旁的便罷了,我只問,王駿待你可真心?”陳氏有些猶豫,畢竟這世上的男子大多都是三心二意的,憂慮道,“他畢竟先與明嬈定下了婚約,他們又相識多年……”

地笑了聲,語氣滿是幸福,“他待我當然真心,他親口與我說,早就不喜歡明嬈了,只想著建功立業,未來讓我過好日子。”

“他說已經告知了父母,他娘親也同意了,就是涼州刺史夫人那邊有些難辦。”

明妘提到那位作風潑辣的刺史夫人,神憤憤,咬牙切齒。

涼州的刺史夫人是明嬈的表姨母,當初這婚事能,便是由刺史夫人牽線搭橋。

陳氏沉默了一會,最終幽幽嘆了口氣,無奈道:“罷了,誰你是阿娘的心肝,不幫你,難不還幫那個人的孩子嗎。”

“阿娘你真好!”

明妘得到了允諾,心滿意足地離開。

明嬈聽著與從前一模一樣的對話,頭部的鈍痛愈發強烈,蹙著眉,疼得不自覺哼出了聲。

外間突然安靜了一瞬,而后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床帷被人挑起,一刺鼻的脂香直直沖向明嬈的腦門。

滾燙的手落一雙保養得極好的手中,而后便聽婦人聲道:

“阿嬈可好些了嗎?哪兒不舒服與母親說。”

語調溫似水,與方才那個和自己兒商量著搶奪明嬈親事的婦人仿佛不是一個。

明嬈艱難地掀起沉重的眼皮,婦人致的妝容映眼簾。

陳氏不算貌,但卻極會打扮,總是笑著的,從前便覺得那笑容虛偽,如今看來,更是人厭煩。

明嬈咳了一聲,啞著聲音,“我這是怎麼了……”

陳氏笑的溫婉,“河邊蘚草,你不小心跌水中。”

陳氏扶著明嬈起,如親生母親一般溫

明嬈弱的子靠在床頭,抬手按了按太

沒想到,這是回到了待嫁閨中時,回到了十七歲的時候。

距離前世嫁給虞硯,還有一年的時間。

前世的十七歲,的確落水過,病了好久。

因為這場病,子變得很差,落下了病

當真是天意弄人,竟是又活過來了。

不小心跌落嗎……明嬈突然覺得很好笑。

也真的笑出了聲來。

這對母當真是一如既往,一個壞得坦,一個假得虛偽。

明嬈本就是格外明艷的長相,一笑便又多了幾分。偏澄澈,氣質干凈,卻不妖,單純。

的床帷不再能阻攔東升的旭日,一籠明黃的過窗牖,斜照了進來。

落在子勝雪的白上,修長的頸麗而脆弱,鎖骨深陷勾人。濃卷翹的細長睫輕輕眼紅,雖仍在病中,未著妝,卻仍煞是人。

陳氏被晃了神,約從明嬈的姝容中窺見其生母的影子,心頭像是梗了一銳刺,完的笑容淡了些。

陳氏抬手為明嬈拭去額角的汗,帶著薄嗔看著明嬈,“你也真是的,天晚,邊還不帶著婢,一個人跑到湖邊去做什麼,幸好卓錫路過,將你救起,萬幸沒出大事。”

哪里是自己跑去,分明是明妘派了人來把騙過去的。

明嬈沒理會陳氏的倒打一耙,聽到明卓錫的名字,愣了一下,“二哥回來了嗎?”

“昨夜歸來,此時應當進宮去了。”

陳氏提到親兒子,笑容又真切了兩分,“你們兄妹自小關系好,他前些年跟著軍隊在涼州那邊,一個人無依無靠,倒是托你與你秦姨娘照顧了。”

陳氏慣會說這些場面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最擅長的。

信國公府明二公子如今也算是有軍功在,過不多久就會論功行賞,喜不自勝,心好了,連帶著提起那個如鯁在人神都自然了許多。

明嬈聽到明卓錫回來了,眼睛里有了亮,“那等我好些,再與他道謝。”

陳氏見沒提昨夜落水一事,心中滿意,笑著點頭,的頭發,“看你們兄妹和睦,母親很開心。”

陳氏又囑咐了兩句,明嬈沒仔細聽。垂下眼睛,有些心不在焉,還惦記著明卓錫回來的事,對陳氏的關懷不甚在意。

沒多久,陳氏終于繞到了正題。

“王家那邊,來人說要退掉你和王駿的婚事,你的意思呢?”陳氏的臉上依舊是溫婉的笑,似是當真在地問意見。

什麼退掉婚事,都是莫須有。

王家還不敢把要退婚的意思鬧到明嬈面前,畢竟三心二意,始終棄,不仁不義的人是王駿,是他王家理虧。

陳氏是在給明嬈施,在騙已經被夫家厭棄,想讓識相一點,自己主放棄,畢竟若是明嬈自己不愿嫁,涼州那邊也能免得不麻煩。

陳氏的打算明嬈全都知道,上一世就是這樣過來的。

若是不同意退婚,那麼陳氏又會用的生母秦氏要挾,同意。

當年明嬈和生母秦氏被趕回了涼州,日子雖平淡寂寞,但卻很自由快樂,母相依為命,這些年早就斷了回京城的心思。

若不是為了婚事,明嬈也斷不可能再踏進這京城一步。

秦氏喜歡涼州那邊愜意無拘束的生活,有舊疾,在那邊方便養病。。

若是明嬈不聽話,陳氏就會派人把娘接回來,接到眼皮子底下磋磨,日子過得不舒心,舊疾只怕更難痊愈。

明嬈不忍心娘親苦,忍著屈辱將親事拱手讓人,后來又代替明妘,嫁給了有克妻之名的安北侯。

其實那時明嬈對王駿早沒了,若說曾經還有些青梅竹馬的分在,那麼在王駿拿著為他準備的路費上京,高中了狀元后,十分果斷地與明妘攪在一,對終棄,在那時,明嬈便已經對他徹底失

前世明嬈一腔怨懟,嘆過世道不公,恨過王駿,也對明家心如死灰,不愿輕易全那對男,卻還是在陳氏的威脅下,不不愿地換了婚事。

咽下了委屈,從未想過還能重來一世。

陳氏認真地凝視明嬈的表,出意料,明嬈面上并無詫異、難過、或是惱怒的緒。

明嬈很平靜,“此事兒還需要再考慮一下。”

陳氏早知明嬈不會這麼容易松口,這本在意料之,但明嬈的反應實在不同尋常。

似是瞧出陳氏的疑,明嬈眨了下眼睛,單純地笑了笑,輕描淡寫:“我知道啊,他們瞧不上我了。”

今年是景玄帝登基的第一年,三年一次的科舉考試,今年恰好是出狀元的年份。

王駿便是今歲殿試第一名。

從前王駿在涼州時只是個家道中落的寒門讀書人,明嬈雖是個庶,但因有個刺史夫人的表姨母,在涼州也算是“高門第”。

可如今王駿地位不同,今非昔比了,京城這麼多高門貴,王家可以有更多的選擇,不再甘愿迎一個不寵的庶門。

所以不是的錯,而是王家變卦了。

既然無錯,又為何要這般輕易地讓步?若退讓,說不準王家還會將退婚的過錯都推到的頭上。

明嬈不傻,經過了上一世,更加知道自己不能忍氣吞聲,不能被地任由人欺辱。

陳氏被這一句直白的話狠狠噎住,事實雖如此,但明嬈這麼明白地穿,算是把王家與的臉面都放在地上踩。

陳氏冷了臉,還未訓斥,便又聽明嬈道:

“其實兒是想給自己找個依靠的,母親也知,兒和姨娘在涼州的日子過得并不好,姨娘有舊疾,家里的錢流水一樣的花著,王公子如今有了出息,兒很是開心,覺得這苦日子終于到頭了……”

陳氏:“……”

陳氏猶記得當年明嬈和秦氏被趕回涼州時,還是小孩的明嬈看那個冰冷的眼神。

當年那麼兇的小孩,這麼多年在涼州那邊修子倒是弱了不,也市儈了許多。

秦氏明面上還算眀府的妾室,日常花銷自然有陳氏負責,陳氏每年往涼州那邊送多銀兩,自己一清二楚,眼下聽明嬈哭窮,心里舒坦了不

“母親,若是兒回涼州以后能自力更生,賺足了給姨娘養病的銀兩,那兒便是不嫁給王公子,也沒什麼可惜的。”

陳氏疑道:“你不慕王駿?嫁給他難道只為了銀子?可他家……”

陳氏沒說下去,臉有些尷尬。

王家沒錢。

王駿上京城趕考的路費和食宿費還是明嬈給他湊的。

“王公子眼下沒錢,但未來的事誰又好說呢,你知道的,他是新科狀元。”明嬈嘆了口氣,“最是虛幻,倒不如真金白銀握在手里更實在些。”

陳氏不知明嬈的算盤,還以為這個庶盡在自己掌控中。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要能用銀錢解決的事,便都不是大事。

……

夜深了。

明嬈躺在床榻上,久久難眠。

的燒已經退了,溺水沒落下病,很幸運,這與前世不同了。

夜深人靜,又想起前世那幾十年中的每個夜晚,想起了那個人。

想著曾經的事,心口便覺得缺了點東西,總有呼嘯的涼風往里涌,人很不舒服。

安北侯……

“侯爺。”

一聲低低的輕喃從瓣間溢出。

字字帶著小心。

明嬈想著想著,心跳不自覺快了起來。

白日與陳氏周旋,委婉的提出過些日子太后的生辰宴自己也想去,退婚一事陳氏還是希能不地解決,因此對明嬈的請求能應下的皆應下了。

太后生辰宴那日,陳氏會帶明嬈宮。

過些日子就能再見到他了……

一想到他,明嬈不由自主地就會張。

怕他,但也念著他。

這一念,便到了天明。

……

卯初一刻,薄霧未散,朝將升。

泛白,一隊穿鎧甲的將士駕著快馬,疾速穿梭于山間小道。

每個人上都帶著濃重的腥氣與殺氣,熬了通宵的眼睛紅通通的,卻皆神振,神采奕奕。

有兩個年紀尚淺,還未娶妻的將領剿匪時殺紅了眼,打算一進京城,就直奔煙花柳巷而去,試圖以此來宣泄緒。

前方的大部隊早已看不見蹤影。

虞硯穿著一常服,面孔緒寡淡,慢悠悠沿著道走。

直了背脊坐在馬上,但神懶散,眸半瞇,像是疲憊至極。

那些人都去找消遣,他沒有那些好。

邊的親衛落后虞硯一段距離,不不慢地跟著,他們顯然是知道困倦時候的安北侯不好招惹,于是都不敢靠近。

穿過最后一片樹林,再往前走,便能遙見城墻。即將踏出林子的一瞬,虞硯驀地拉韁繩,停了下來。

后的親衛隊頓時拔出刀劍,將他圍在中心,警戒著。

林中風聲已停,鳥聲已止。

男人那雙眸緩慢睜開,疏懶散漫的神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匕首般,銳利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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