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我馴服了病(重生)》第 23 章 西北尋夫

時過午時,明嬈薄汗浸衫,掙扎著從夢中醒來。

不知自己又睡了多久,他大概已經走了吧。

依舊十分不舒服,雖然已沐浴過,洗去了污漬,但有些痕跡是洗不掉的,有些酸痛也并不能緩解。

明嬈臉頰滾燙,撐著子打算起來。

才一,腳踝上的鈴鐺,鈴聲細微,響聲清脆。

聲音不大,若是再加上有服遮掩,應當聽不出來,可若是衫盡除,躺在榻上……

明嬈抬手捂住熱烘烘的臉頰,不能再想下去了。

艱難地爬了起來,孤零零地坐在榻沿上,怔然出神。

房中空,只余一人,可是一呼一吸間,似乎還能嗅到屬于他的氣味。

就好像他還沒有離開一樣。

熱燙灼心的鼻息似還在頸間糾纏,男子低沉的呢喃猶在耳畔。

他說——

“等我回來。”

虞硯走了。

他離開前,代自己是回西北邊境理要務,待風波平息,他會回來。

“你最好哪里都不要去。”他曾咬著的耳朵,低聲說,“不要踏出府門,外面太危險。”

去多久,不知,能做的,約莫只有等待了。

床邊放著一摞疊好的新服,和布料都是喜歡的,明嬈抿著笑了笑。

裳抖開,披在肩上。明嬈腰,忍著雙的疼痛,姿勢僵,緩緩走到梳妝臺前坐下。

銅鏡中,明嬈著自己脖子上遍布的紅斑,滿面緋紅。

裳遮得到的,遮不到的,都是印記。

上下被疼過的地方數不勝數,加上自己又是易留痕跡的質,現在這樣,也出不去門啊……

正午時分,思政殿,安北侯正在與皇帝辭行。

皇帝看著安北侯春風得意的樣子,覺得新鮮。

皇帝不懂他為何這般猴急,“你的大婚日定在明年秋日,還有一年的時間,急什麼?”

倒是回西北的日子一拖再拖,就為了等虞硯婚。

虞硯說一定要在吉日婚,不然不吉利。他還說西北的事急不得,晚個十天八天的,沒關系,等他婚再說。

“一年的時間,憑你的能耐,朕不信你解決不好,更何況,就算趕不及回來,還新娘嫁到西北就是了,與從前……”

皇帝本想說和從前幾回一樣,但很快反應過來,以前的事不合適再提。

虞硯像是沒看到皇帝的尷尬,他并不避諱從前的事,“陛下也知道,臣的名聲不太好,說實話,臣也很擔心憾的事再次發生。”

皇帝變了變臉,面,死過三任新娘,放在誰上只怕都不了,更不用說是像虞硯這種這般驕傲的人。

好在這第四位新娘是安安全全地嫁了過去,沒出任何意外,看來這明家的兒與他很配。

只要能順利婚就好,雖然過程倉促,簡陋了些,但好在人還在,人沒事就行。

虞硯笑道:“臣原是有些想家了,想著若是能有個人照顧臣,也是一樁事。為防意外,臣才會想盡快完婚,然后再去理西北事務。”

“對了,”他說,“嫁過來的新娘是明家的二姑娘,明嬈,不是信國公的嫡。”

皇帝沒了笑容,皺眉,“怎麼回事。”

他的旨意寫的很清楚,明明就是將信國公嫡嫁給安北侯為妻。二姑娘他知道,是個庶

虞硯將替嫁之事如實道來,皇帝氣個夠嗆,欺君之罪,明家倒是真敢!

就算他這個皇帝沒什麼威嚴,就算他這個皇帝不理朝政,就算滿朝文武都敷衍他這個君王,可是賜婚的旨意也有太后的意思在!

太后的權威是不容反駁的,就算他不去計較,太后也是眼里不得沙子的。

陸笙楓可以容忍自己被人欺騙,但他不愿太后的威嚴被小小明家挑釁。

不等陸笙楓發火責難,虞硯卻開口替明家說話。

“還陛下能寬恕信國公一家欺君罔上的罪過,免了他們的死罪。”

聽了這話,再也顧不上震怒,皇帝錯愕不已,“你竟為人求?!”

這還是那個懶得說話懶得管閑事,連自己的事都懶得心的安北侯嗎?!

“明家二臣很滿意,”虞硯頓了頓,“比大兒好。”

更重要的是,他想親手料理了明家,并不想將此事假手他人。

皇帝怔忡半晌,品過味來。

“長得好看?”

虞硯如實道:“若仙子,不似凡塵俗。”

皇帝:“……”

那麼這個“好”字,好在哪里,自不必多說,是男子都懂。

可是虞硯又不是一般的男子。

陸笙楓一腔怒火就這麼被平息了,他總覺得這其中有說不出的蹊蹺,直人匪夷所思。

他神古怪,盯著虞硯瞧,看了良久,看出點門道。

怪道這一大早上這麼得意,渾懶洋洋的勁兒都了不神抖擻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皇帝面復雜,“朕沒想到阿硯也會觀子好,而心向往之。”

“臣也只是個普通人。”

“……”

虞硯離開思政殿,騎上馬,帶著兵往西北而去。

離開京城前,他回頭,最后了一眼侯府的方向。

虞硯抬手前襟,里面揣著帶有落紅的元帕。

這是他換下舊被褥時,順手珍藏起來的。

沾了跡的帕子,跟著他去到西北。

他還在院中的樹下埋了一綹自己的頭發,代替他,留在這里。

在他不在的這段日子里,可以想他。

……

安北侯的大軍啟程去往西北已經過了一日,京城里關于安北侯那場倉促的婚事,才開始有人傳說。

明嬈沒死,替嫁的事自然敗

新夫人嫁過去,人據說還平平安安的。

明嬈在府上過得安穩,信國公府有人卻坐不住了。

“怎麼辦,阿娘,怎麼沒死呢?!”

明妘急得直哭,今日都不敢出門,生怕一上街,被那幾個與有過節的貴看到,又拿替嫁的事諷刺

到此刻,臉面已經是小事,人頭還能在項上待幾時,這才是大事。

原先想的很好,明嬈一死,一命相抵,再加上大長公主的求,欺君之罪或可逃。

可如今……

不死,那咱們是不是就死定了?”

陳氏臉蒼白,渾微微發,“不打,我已經求過大長公主了,許諾,會幫咱們說說好話的。”

安北侯府里面的消息他們打探不來,只能憑著一些流言,捕風捉影。

聽聞大婚那晚,婚房中靜很大,聽到有子在哭,似乎很難過。

宮里的嬤嬤回去復命時,聽到還有茶盞摔在地上的聲音,嬤嬤知道安北侯是個什麼脾氣,只當他對婚事不滿,將怒氣都發在了新娘子上。

夫妻不和,最主要的便現在新婚第二日,安北侯的大軍便大張旗鼓地出城,往西北去了。

新婚第二日一早,安北侯拋下了新娘子,回了戰場。

明嬈這分明就是被人厭棄了。

外頭的人都在看明嬈的笑話,可是陳氏卻笑不出來。

安北侯不是克妻嗎?他連著克死了三任夫人,婚前那些流言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為何這第四回就不同了?

明嬈再被嫌棄,也是活著的。活著,就意味著,明家的罪過還沒有人承擔。

若是明嬈死了,那的命便可為明家博得一個轉圜的機會。

偏偏毫發無損,只是不被喜

怎麼不去死呢?陳氏也不由得冒出這個念頭。

信國公看著驚懼加的母二人,自己也怕得不行,坐在主位上,一直張地喝水。

明遲朗負手站在門外,背對著門,仰頭著灰暗的天空。

站了良久,將明妘那些惡的詛咒,還有陳氏不安的話語都聽在耳中。

邊緩緩吐出一腔郁氣,冷著臉,拂袖離去。

第三日,是明嬈回門的日子。

本不愿回去,無奈娘親的嫁妝還在明家,不得不去一趟。

虞硯走了,帶走了副手孟久知,但他把阿青留下了。

阿青的能力出眾,又是子,留下來照顧明嬈很合適。

“侯爺為了能平安娶夫人進門,真是煞費苦心。”

劉大寶人小鬼大,他一邊對阿青說著京城里那些遲來的傳聞,一邊嘖嘖稱奇。

生怕大婚出現一點意外,安北侯不請賓客,而不宣,將明嬈保護得滴水不。怕惡意,離開前特意留了得力的屬下在京城中,料理后續的瑣事。

若非安北侯有意將傳言扼殺在搖籃里,關于明嬈的種種,只怕早就傳得風風雨雨了。

“孟叔叔說,是因為侯爺不喜歡聽旁人議論他的人,”劉大寶小臉困,“阿青姐姐,為什麼呢?說一說都不行嗎?”

他在原先的那個家時,雖然勤快,卻總是挨罵,以前的阿爹罵他敗家,說給他治病要耗費不銀子,若不是為了傳宗接代,才不會養著他這麼個累贅。

劉大寶一開始難過過,但后來他想通了,人沒有不被罵的。被罵,也只是說一說,不疼不

說一說又不會怎麼樣。

可是安北侯卻見不得旁人議論他的夫人,好的壞的都不行,提到名字都不行。

劉大寶想不通,為何一個人能霸道這樣。

阿青沒理會小孩兒的言無忌,板著臉,老老實實地扮演著護院的角

劉大寶蹲在蕓清苑門口,鬼鬼祟祟往里張

阿青背靠著拱門,后腦勺像是長了眼睛。

淡聲道:“你的腳若是踏進院子,今晚便剁下來做鹵豬蹄。”

劉大寶大驚失,嚇得往外躥了好幾步。

自虞硯走后,他們新婚的這座院落就再也沒有男子能踏足。

主人有令,擅者,尤其是男子,格殺勿論。

阿青腰間那把佩劍,聲音殘忍:“今日夫人回門,快去準備馬車,莫要閑在此。”

劉大寶:“……”

他才六歲。

阿青涼涼地看了過來。

劉大寶:“……”

好吧,侯府不養閑人,他去就是了。

整個院子只有禾香一個婢可以進寢室,伺候明嬈的日常生活。

虞硯留在上的痕跡不知何時才能消退,只能拜托禾香先幫遮掩一二。

安北侯的下屬中,子不多,全都被安排在蕓清苑的各個角落,日夜護衛著明嬈的安全。

說是保護,卻更像是監視。

明嬈梳洗裝扮完畢,禾香攙扶著走出房門。

這是婚后第一次出門。

直到今日,才恢復了些力氣。

院中栽了一棵油松,樹高才過腰,還是棵苗。油松喜干冷,抗風沙,溫暖的京城見,倒是涼州種植更多。

樹下的土似乎才被翻過,想來是匆忙種下的。

明嬈抿去邊笑意,穿過宅院,上了馬車。

馬車很快到了信國公府的門前。

阿青與禾香一左一右,跟著明嬈進了府門。

今日不會留在這里用膳,拿了秦氏的東西便走。

陳氏與明妘已經等候多時。

們見到明嬈,便如同被雷擊中一般,心里最后一點期待都消失了。

明嬈活著,從頭到腳,一丁點兒事都沒有。

明妘眼圈一紅,哽咽著跑了。陳氏頭疾發作,翻了個白眼直接昏倒,被王嬤嬤架回了屋里。信國公悄悄溜了,他沒臉見兒。

院中瞬間變得冷冷清清,只余下明遲朗一人。

明嬈不在意自己歡迎,明家人,不在乎。

只是大哥……

明嬈眉眼彎著,朝男子笑了笑。

一貫沉穩的青年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緒,他幾步快走,迎了上來,卻在即將靠近時,被阿青攔住。

“公子就站在那說吧,侯爺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近夫人的。”

明遲朗依言沒有再前行,定定看了明嬈好半天,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看到了頭。

他看到明嬈頸間有兩沒有遮好的暗紅印記,瞳孔微

間發,好半晌,才道:“還好嗎?”

他待你還好嗎?

日子過得還好嗎?

還好嗎?

明嬈看出了兄長的擔憂,地笑著,“都好。”

兄妹二人一個笑著,一個沉默,好半晌都沒人說話。

明嬈知曉大哥真心關心自己,不想他憂慮,主往自己的院子走。

“我娘親的嫁妝,都還在嗎?”

明遲朗跟了上去,“還在,我有好好幫你看著。”

明卓錫不在家,他要為明嬈守住的東西。

“多謝大哥。”

明遲朗又沉默了。

到了院子,明嬈看到了堆在屋里的幾箱子東西。

原先送了一批東西到鏢局那邊,是從陳氏那里搜刮來的本屬于陳氏的東西。

為了明妘的幸福,為了讓明嬈以及涼州那邊閉,陳氏忍痛答應了明嬈所有的要求外,還附帶了些的各人產業。

包括幾間店鋪,還有些田產地產,一些銀兩。林林總總加在一起,明嬈賺了不

為了防止陳氏變卦,明嬈早就將這一部分先寄存在鏢局。

至于秦氏自己的東西,還留在府中。

陳氏近來焦頭爛額,眼下又疾病纏

一邊擔驚怕地等著宮里的消息,一邊又要提防著民間的靜,生怕宮里的人本來忘了他們,又被坊間傳言所提醒,太后又想起來懲他們。

陳氏自己的日子過得提心吊膽,哪里還記得明嬈從那要走的好呢。

阿青指揮著侯府的仆從,將院子里的東西都搬空。

明遲朗靜靜看著這一切,屢屢向明嬈的目,總是晦暗不明,言又止。

臨走前,明嬈與他說:

“大哥,其實你不必覺得抱歉,更不必覺得對不起我。”明嬈溫笑著,將青年的痛苦和愧疚看在眼中,“小時候的事,我早都忘記了。”

明遲朗抿著,一言不發。

他一向磊落,卻在明嬈的事上,總是拿不起,放不下。

這些年外派往各州各地,他不是沒到過涼州附近,可是他就是沒辦法像明卓錫一樣,在路過的時候,大大方方地去家里討杯茶喝。

他曾險些害得命喪黃泉,那件事,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明遲朗急急解釋:“替嫁的事,我不知道,他們瞞著我。若我知道,一定……”

“大哥,此事與你無關,我即便怨,也不會怨到你的頭上。”明嬈彎著,笑容干凈,“你與母親不一樣,我知道。”

“那年端午我們出門玩,故意把你回去,是想找人趁機丟了我,這事你不知道,我知道。”

“當初宮里那場變故,我娘親何其無辜?母親對我們母積怨已久,慫恿老國公夫人不論對錯將我與娘親趕回涼州,這些也與你無關。”

“這次也是,你待我好,所以才瞞著你,不想你手。這些事都跟你沒關系,別難過。”

“還有,那年你送我和娘親回涼州……”明嬈的臉白了兩分,子也微微發抖,但仍對青年笑著,“我……我走丟的事,也……也不、不是……”

咬咬牙,艱難發聲:“不是你的錯。”

明遲朗很想沖上去抱抱,可是阿青橫著劍擋在前面,他靠近不了。

他看著孩幾乎蒼白無的臉龐,心如刀割。

明遲朗眼眶發熱,他不配做兄長,更不配的寬宥。

這般好,怎麼可以被人當做替代品。聽說安北侯不喜歡……

他不知道安北侯沒有與明家計較是因為什麼,或許安北侯等著理好西北的事,再回京一起清算舊賬。

若到了那時,若安北侯真的要計較,那麼明嬈怎麼辦?

明遲朗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妹妹應當有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永遠被人牽制,了此一生。那樣危險的男人,并不適合他的妹妹。

一向循規蹈矩、沉穩的青年開始沉思,自己該如何悄無聲息地將妹妹帶走。眼下大概是唯一的機會。

在涼州城外走丟,那件事是明嬈的噩夢,他知道。他并不想讓明嬈用這種自揭傷疤的方式安他,那樣只會顯得他更加無能。

那年秦氏與明嬈被趕回涼州,是作為大哥的明遲朗送們娘倆回去的。

到了涼州外,還沒進城,明嬈便走丟了。

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搶走的,無他,只因明嬈小時候就是個人坯子,長得太惹眼。

山匪想搶個水靈靈的小娃回去,獻給他們那個有特殊癖好的當家的。

明嬈失蹤兩天一夜,再被人救回來時,發著高熱,人已經不清醒了。

好在上沒有什麼傷痕,只是了驚嚇。

那之后的半年,明嬈一句話也不說,睜眼就是對著人,對著人哭,說害怕。

不知在匪窩里看到了什麼,開始害怕別人的,害怕別人靠近,每個日夜都在驚懼不安。

養了大半年,子稍稍好些,會說話,也會笑了,好像原先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只是越來越漂亮,開始抗拒出門。

平日就把自己關在小院里,讀書寫字,研究書畫,每年最期待的,便是明卓錫休假回來,與講安北侯,將邊關的故事。

想起虞硯,明嬈的心稍稍安定,藏在里的恐懼慢慢褪去。

那次在宮中也是,被醉酒的郡王調戲,在看到虞硯的那一眼,心里說不出的安心。

想到那個已經離開京城的男人,明嬈竟然開始想念他。

“大哥,嫁給安北侯,是我自愿的,我不后悔。”

子目堅定,提到那人時,眸中含著笑,不自覺地流出小孩的怯與喜歡。

明遲朗被這一笑恍了神,他啞聲道:“你……愿意?”

“嗯。”

“自愿的……”明遲朗輕聲呢喃,“那你開心嗎?”

他問了虞硯問過的問題,明嬈重重點頭,“嗯,我開心。”

只要不再和虞硯睡一張床,那麼和他在一起就是開心的。

東西全部都裝車完畢,明嬈也再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還要去見一見唐慕,聽說唐慕明日就要離開京城,回涼州去了,明嬈得去見一面,托將這些東西運回去。

明遲朗送明嬈走到門口,看著走向馬車,他突然跑了出去。

“阿嬈!”

明嬈回頭,“嗯?”

“那年你在涼州出事,被人救了回來,”明遲朗道,“你可知是誰救了你嗎?”

明嬈搖頭。

那件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這些年,娘親和表姨母們都回避著這件事,怕勾起痛苦的回憶,不與講。

“是安北侯。”明遲朗說。

明嬈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沒從詫異中回過神來。

那年只有七歲,虞硯十七歲,已經是軍營中的一把利劍了。

帶兵剿匪,本就是邊關守將的分之事。

明嬈知道這是他的職責,也知道他不是為了救。他們素不相識,就算沒有,他依舊會將匪窩端掉。

可是明嬈還是難以抑制地生出一悅然與歡喜。

原來他們早就有過集,原來他在那麼早的時候,就給過自己安全

原本那些往事早就被刻意忘卻,此時再聽大哥提起,似乎又能記起分毫。

十七歲的虞硯,肩膀沒有現在寬闊,卻依舊溫暖。

他拎著劍,面容肅殺冷酷,冷如地獄惡鬼,人間修羅,他周的冷厲與鋒利,像是早已與利刃融為一

他殺了誓死不悔、無惡不作的賊人,踏過一片污,將在角落的小孩抱起。

沾著的手掌按著小孩的頭,姿勢生疏、不算溫地將抱在懷里。

一抹清冽的冷香鉆孩的鼻腔,那是帶著濃重腥味的回憶中,最與眾不同的存在。

或許虞硯早不記得當年的相遇,畢竟守護家國這樣的事,他總在做著。對他而言,并無特殊。

但明嬈卻相信,這是冥冥之中,早有的安排。

后來差,了夫妻。又因為一些磨難,至生死相隔。

如今再重頭來過,都是命中注定。

這種宿命之說,明嬈向來深信不疑,不然又如何來解釋會重生呢?

明遲朗依稀記得,明嬈每次回憶起那樁不堪回首的往事時,是怎樣一副懼怕的神

此刻在聽說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安北侯時,只恍惚了一瞬,迷茫地回憶了半晌,而后便出了笑容。

明遲朗的笑容有些苦,僵

他狼狽地轉過頭,“他若待你好,那大哥便放心了。”

回府,忽聽明嬈又喚了他一聲。

“大哥,我突然生出個念頭。”

就在剛剛,突然有的想法。

明嬈抬頭向西北,眸瀲滟,笑容清嫵人。

“我想去找他。”

回涼州,去西北,找他。

……

明嬈這個決定做得匆忙,匆匆去找了一趟唐慕,與約好,明日一早隨著的鏢局一起回涼州。

只半日的功夫,命人收拾好行囊包裹,又吩咐侯府管家,看好宅院。

好在這個主人的份還算好用,府上一眾仆從下屬都很聽的話。

明嬈反復叮囑阿青,去西北的消息不要告訴侯爺,但對阿青是否會遵從的請求這件事,并無把握,畢竟安北侯的下屬都十分忠誠。

其實是想多了,不知道虞硯臨走前,已經吩咐過,夫人的命令高于一切。

所以直到明嬈啟程離京,都沒有一個人把這件事傳信到西北去。

倒是宮里頭最先知道了這個消息。

太后終于理完了裴朔制造的那些爛攤子,終于有了息的功夫,當即便宣召安北侯夫人進宮。

旨意傳到侯府,得到的回應卻是侯夫人追隨著侯爺,往西北去了。

太后知道后,沉默良久,最終擺了擺手,作罷了。

早聽說了明家替嫁的事,發了好大的火氣,后來皇帝來說了好多好話,還說虞硯本人并不計較這件事,太后便也不再計較。

雖然沒有問責,但明家自此也算走到頭了。

原先與信國公府好的高門大戶,慢慢地與明家斷絕了往來。陳氏一病不起,明妘卻終于又活了過來。

因為王駿一如既往地“癡”,并未因為這件事就拋棄明妘,他現在與明妘已經簽了婚書,自己的仕途也走得順風順水,好不得意。

但這些都與明嬈再無關系。

因為又回到了的故土,生長了十年的地方,也是虞硯所在的地方。

有唐慕的鏢局護送,再加上安北侯那些得力的下屬,明嬈幾乎沒有吃任何苦頭便到了涼州。

出發的那日,還未到中秋。此刻腳踩著西北的黃土,已經進了十月冬季。

西北寒冷,明嬈準備的冬很足,但驟然降低的溫度還是染了風寒。

凜冽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往骨頭里鉆,黃土漫天,滿目荒涼。

這里有擾不斷的外敵。

這里還有個為大霖朝鎮守國土的英雄。

一些人避他不及,一些人奉他如神明。

而這個人在明嬈的眼中,就只是的新婚夫君。

明嬈裹紋大斗篷,跟著阿青,往營帳走。

子不可軍營,所以他們到達營帳外,理所當然地被攔下。

阿青出示了安北侯的令牌,介紹了來意。

守營的小兵嚇得大驚失,見鬼一般地表看了明嬈一眼,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回營地。

人!侯爺竟然有人!侯爺的人竟然找上門了!

也不怪他震驚,安北侯大婚的消息當時連京城的人知道的都不多,西北消息閉塞,若非大張旗鼓地宣揚,旁人自是不知道的。

“侯爺!侯爺!”小兵闖進營帳,嚇到尖聲,“營外有人找!”

鎧甲的孟久知直皺眉,“不知我與侯爺商議要事時不許打擾嗎?何人來找?”

“是子!有個子在營外,說……說說說是……”

“有話直說!”

“是侯爺的夫人!”

孟久知:“……”

他驀地轉頭看向虞硯。

正專心在軍事沙盤前排兵布陣的男人子微僵,而后他緩緩抬頭。

銳利的眸微瞇,低沉的嗓音緩聲重復:“夫人?”

“是!”

孟久知回過神,揪住小兵,“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自稱是侯爺的夫人?現在正在營外?!”

“回孟將軍,都是!”

虞硯扔了手中旗幟,抬步便往外走。

明嬈帶著帷帽,手帕捂著,輕聲地咳。臉頰紅,意識有些散

沒等片刻,約瞧見遠走來一個拔、形魁梧的男子。

只分別月余,他似乎清減了不

男人頭戴戰盔,一亮銀鎧甲,腳蹬著黑戰靴,那雙修長的筆直而有力,一步一步踏在黃土地上,一下一下都敲在了明嬈的心頭。

明嬈還從未見過他穿著戰袍的模樣。

他原本走得飛快,后的孟久知和送信的小兵被他甩出去好遠的距離。

可越離得近了,他的步子不知怎得,卻漸漸慢了下來。

明嬈這下清晰地看清了他的面容。

鼻梁高廓深邃,是十分優越的長相。瞳仁的很深,視線淡淡而落,無聲的威便蔓延開來。

銳利的眸含著冷人輕易便到他周的孤傲,還有人畏懼的傲視一切的強勢。

可此刻他,驚詫、不可置信,以及近鄉怯般地不敢靠近,似乎生怕是假的。

虞硯站在原地,隔著一段距離,沉默著,與遙遙對

明嬈掀起帷帽,沖他粲然一笑。

眼波微,眼里的熠熠生輝。

一步一步,主朝他走了過去。

頭開始疼,步子越來越沉重,好像自從看到他時,就不由自主得變得更氣了。

一步,兩步,三步。

再邁到第四步時,男人終于了。

兩人對面而行,虞硯兩步便到明嬈的面前,而后眼睜睜地,看著孩主地投了他的懷抱。

明嬈的手臂從他臂下穿過,隔著冰冷的鎧甲,牢牢抱住了他的腰。

將全重量依靠在他的上,鼻間呼吸滾燙,眼睛微疼,疲憊地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力,緩緩下,虞硯眼疾手快,反客為主,將人牢牢抱在懷中。

“夫君,我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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